說起來…… “你現在多高?” “差不多185吧。”毛利想了想說。 柳突然接口道:“185.32cm,進入訓練營當天的數據。” 毛利沒有問柳這個小數點是從哪裏來的。 第一天除了挑戰賽還進行了體測,大概柳是從醫務室的體測表上看到的數據。 他隻是微笑著看著笑容僵住的平善之。 身高剛好183的平善之:“……” 這小子這就比我高了?! 他兩年前才那麽一點兒大!保守估計不到一米六! 這是吃了生長素嗎?! 毛利看到了想要的反應,像占了便宜一樣微微眯起眼笑。 雖然他嘴上說著“長高很麻煩啊晚上會腿抽筋”,“每天都很累感覺營養不足吃多少東西都還是餓”,“重心又變了要進行訓練嗎不想練”,但顯然他還是很明白長高的優點的。 在平善之麵前,或者說在以前四天寶寺的隊友們麵前,毛利要更活潑一些。 這純粹是因為,四天寶寺就是這樣的氛圍。而他在四天寶寺的時候,也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和前輩們相處。 友好的問候過後,比賽正式開始。 似乎是達成了什麽默契,這場雙打看上去像是兩場單打的對決。 最開始是平善之和毛利的對決,柳和三津穀負責後場策應。這像是數據網球最常見的打法,先收集對手的資料。 但完全相同的習慣就讓場麵顯得有些古怪。兩個人都選擇先隱藏自己,隻負責策應和防守,就凸顯出了雙打搭檔的另一方,像是在進行單打對決。 而單打的前提下,毛利的自信是沒問題的。 他的實力穩穩壓過平善之一頭。 原本他有很明顯的弱點,就是他因長高導致的重心改變,繼而造成的一些動作上的不協調和打法與節奏之間的錯位。然而在輸給仁王,又被仁王的訓練所刺激到以後,毛利認真練習了好些天。包括集訓的十天,加起來也有小半個月了。 天才的意思是什麽呢? 天才的意思是,逃訓了一年多,以至於看上去實力下降,但在集中性高強度練習了小半個月之後,毛利擁有的不協調的問題,已經解決掉百分之九十了。 而麵對平善之時,毛利自然而然會展現出全力以赴的姿態。 倒不是什麽“要在前輩麵前展示自己”這種理由,而是,平善之在比賽前說的“哲也”提醒了他。 要是他再一不小心輸了,而這件事又被原哲也知道(百分百平前輩會和原哲也那家夥說的),那他豈不是有了一個可以被嘲笑十幾年的黑曆史?! 毛利在四天寶寺多久,就壓製了原哲也多久。在毛利要轉學以前,四天寶寺的預定部長甚至一直是毛利。 這要是一朝被人翻盤,毛利想想就覺得還是算了。 不過他這樣的態度,多少給了柳一些錯誤的信息。 柳結合賽前問候時毛利的態度,和現在毛利比賽時的姿態,計算得出的結論,與仁王當時為了讓毛利重視而特意說的重話有些像。 “毛利前輩更在意的是四天寶寺。” “是沒有把立海大的隊友當做真正的夥伴嗎?” 柳的情緒有了些微的波動。 而這時候,三津穀直接介入了賽場。 不,雙打比賽裏用“介入”這個詞,也不太恰當? “蓮二,在比賽中走神,是最大的錯誤。”三津穀柔聲道。 他抬手揮拍:“在回過神來以後會選擇正手抽擊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計算正確。第177章 二十五 完全被看透了。 柳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事實。 分明他和三津穀,在那次假期之後再也沒見過麵,但三津穀還是看透了他的每一次計算和選擇。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難得有些慌亂起來。 是精神力泄露了過多的信息,還是三津穀其實研究過他的打法?或者是另外的原因?隻是很短的兩局時間,真的能將人的資料推算到這種地步嗎?這意味著他自己的數據網球還差得遠嗎? 毛利感覺到了柳的混亂。一同配合的精神力稍微亂了方寸,但很快又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表麵上看柳還是若無其事的,可毛利就覺得,這時候的柳大概很需要前輩安慰吧。 交換場地時毛利摸了摸柳的後背。 柳抬起頭,就聽見毛利安撫一樣道:“放鬆一點,你太緊張了。” 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發現了自己的心態出現了變化,也很努力在調整了,但成效不高。 直麵數據網球選手,才會發現這究竟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壓力。 我到底是不是完全被看透了?那我改變打法會有用嗎? 許許多多的問題向他砸來,不僅讓人心煩意亂,還會勾起更多的煩躁感。 連毛利前輩都看出來了嗎?讓他擔心了。這可真荒謬。 柳苦笑著點了點頭。 雖然柳的所有行動都被三津穀看透,但這畢竟是雙打,而不是單打。 雙打的偶然性在於對手,更在於隊友。 毛利發現了柳的困境。 以他對雙打的理解,他很難憑靠雙打技巧來找到破局的方式。既然沒辦法利用雙打的技巧,那麽就用單打的技巧吧。如果柳被看透了,那麽至少他的資料對三津穀來說還是陌生的。 柳很快就發現,毛利在試圖掌控比賽的主動權。 “毛利君會選擇往這個方向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七。” 三津穀同樣在對毛利做側寫,但概率上的準確度聽起來並不高。 而毛利並不因為這類概率上的猜測而動搖。 “就算猜對了又怎麽樣?”他揮舞著球拍,“也要你能擊回這個球,所謂的資料才有用!” 被預測這件事,毛利經曆過很多次了。 不管是和仁王比賽,還是和幸村比賽,他們都會用精神力引導他的行動,壓縮他的行動空間。 在球場上,戰術和技巧都隻是實力的一部分。他們隻在特定的情況下會起到作用,那就是當你的實力本身會給對手帶來威脅的情況下。打個比方,一個初學者,看了很多網球視頻,知道很多世界冠軍會用的打法和技巧,也有理論上的運動學知識,可他自己走上球場,憑借這些知識,就能贏嗎? 這隻是極端控製變量的假設。 不那麽極端的情況下,就比如現在。 三津穀確實能夠算準毛利的一些應變措施,然而毛利的力道和技巧,又勝過三津穀一層。 三津穀可以根據自己計算出的結果進行反擊,他的計算也確實節省了反應時間和回擊的難度,但也隻是這樣而已了。 歸根到底是三津穀的硬實力還是弱了一籌。 他的隊友也幫不上他——平善之同樣也被毛利看透了。 “這種感覺真讓人不開心啊。”平善之嘖了一聲,“這小子變得成熟了不少了嘛。” 這樣的毛利於他而言是陌生的。 他更熟悉的始終是小個子的活潑的毛利,像是球場上跳動的紅色小鳥一樣,靈巧又快活。 但現在的毛利長高了,動作沒有以前那麽輕快,反而顯得沉穩。對比賽的掌控,對球場的閱讀能力倒是一直很出色。然而身體條件的改變所帶來的打法上的改變,和進一步將摔跤格鬥技巧融入進網球給人帶來的衝擊感。 曾經的毛利的映像反而成了誤導平善之的東西。 甚至還誤導了三津穀。 “所以你提供的資料基本全是錯的。”三津穀平靜道。 語氣裏沒有責怪的意思。 平善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我也沒想到他又長高了這麽多……” 所有的改變都是依托於身體條件而產生的。長高了以後,臂展會影響回球範圍,繼而影響回球時的選擇。同時,杠杆效應下的距離和力量也會發生改變,擊球的習慣也會產生對應的變化。 而毛利甚至是在小半個月之內迅速改變的。 當然,三津穀認為身體變化並不是問題。 “蓮二也長高了很多。”三津穀說,“但我依然算的很準。” 平善之語塞。 他看著三津穀,挑了挑眉:“那你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比賽陷入苦戰。 平善之在比賽中幾乎起不到作用,但相對應的柳也被克製得很嚴重。 雖然三津穀沒有說原因,但柳漸漸明白了為什麽。 太像了,他的打法。 他的數據網球是完完全全從三津穀這裏學來的,自己也是嚴格按照三津穀的理論在不斷提高,不斷學習的。這造成的結果就是,三津穀的數據網球走在他的前麵。 他正在走的路,是三津穀已經走過的路。 因此他會做出的選擇,會更青睞的判斷,也是三津穀的“經驗談”。 原來如此,太依賴於數據本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