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村知道毛利這麽想,他一定會生氣的。 畢竟,“因為你們很能幹我不用做什麽也行”這種理由,完全是說不通的。 因為是前輩所以不能用太嚴厲的言辭去“告誡”,隻能拐彎抹角地勸說,也無法從前輩那裏得知前輩本人的想法(毛利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實在太“偷懶”了),最終造成的隔閡,最終會帶來怎樣的結果,現在的幸村和毛利都不得而知。 場上的毛利對待這場比賽的態度還算認真。他在雙打上實在沒什麽天分,或者說是還沒碰上能讓他開竅的那個人。仁王和他組隊時過於“霸道”的表現也多少給了他一點誤導,和跡部組隊雙打時的感受又讓他加深了誤導——他認為就算是雙打比賽,如果一個人能完全控場,也能打出足夠漂亮的比賽。 考慮到自己更強,毛利在試探過後幹脆就接管了比賽。當然,以他的打法,其實是跡部那種單對二的“一個人控場”,而不是仁王那種把搭檔也一起利用上的“控製型”打法。 山吹雙打的個人實力並不算突出,雙打二的配合能力也沒有雙打一那麽強,因此毛利以他強悍的個人實力一打二居然也扛下了比賽。 真峪無語地被排除在比賽之外。 我記得我當年也是最佳新人來著?也是被寄予厚望的明日之星啊!現在居然會走到這樣的地步……他感慨到恨不得在球場上大聲吟唱俳句。 雙打二,立海大有驚無險拿下勝利。毛利實力退步是相對的,在全國範圍內依然很犀利。雖然隊內他的排位一直在下降,可對外征戰,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雙打二輸了也就輸了。”山吹的部長拿起自己的球拍。他是雙打一的人選之一。山吹的部長通常都是雙打一中的一個人。山吹的雙打一,個人實力都會比雙打二強一些,對雙打也更有天賦,更敏銳,也會因此而得到伴田教練更多的教導。每年必出“王牌雙打”,是對山吹的總結,也是伴田教練執教以來的實績。 “雖然輸的方式和預想得不一樣……不過,毛利在雙打二出戰的話,單打,我們說不定能多贏一局。”部長頗為樂觀地道。他喊上了他的搭檔,走上了球場。 能年年進入關東大賽四強,保住進入全國大賽的名額,山吹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雙打一一直以來也都是山吹戰力的體現。他們輸哪一場比賽都不會輸掉這場雙打,這樣的記錄已經保持將近十年了。 立海大出場的丸井神色凝重:“山吹的雙打啊……” 柳毫無心理負擔。他安慰丸井:“你多觀察一下他們的打法。既然決定要往雙打的方向走,敝帚自珍是沒用的,多學習別人的方法和戰術,取長補短。” 丸井:“倒也不必把收集資料講得這麽高大上……你說,他們會同調嗎?” “很有可能。”柳說著他了解到的數據,“山吹的這對雙打比去年的山吹的招牌雙打更強。有百分之七十八的可能,他們會同調。” 丸井嘴角下撇,眼神裏卻多了堅毅:“那麽,同調是怎樣的,我一定會好好看著的!”第137章 二七 柳和丸井兩個人的個人實力,是要勝過山吹的選手的。柳的數據網球一旦發揮,會從身心雙方麵給予對手打擊。丸井的體力是最明顯的弱點,但他的網前截擊技術是全國頂尖。如果單憑個人實力,立海大的這組選手顯然是要勝過山吹的選手的。 然而雙打不是簡單地將兩個人的實力疊加。 相互之間的配合才是雙打的精髓。 個人實力強的選手,如果相互拖後腿,甚至會變成1+1=0.5,而配合好的選手,進入特殊的雙打狀態,甚至可以1+1=10. 雙打一向不受重視,國際網球界,單打選手的待遇要比雙打選手好許多,人們對四大滿貫單打冠軍的關注也遠勝於雙打冠軍。但對於團體賽來說,雙打毫無疑問是決勝的關鍵之處。 山吹能夠一年年憑借並不算出色的選手,搭建出雙打組合,成為關東豪強之一,就是雙打重要性的體現。 柳和丸井的配合說實話不算壞。他們兩個都是善於配合別人的選手,網球技術也有互補之處。 然而山吹的王牌雙打並不打算丟掉這最有可能拿分的一局。他們嚴陣以待,在比賽一開始就調整自己的狀態。在發覺以他們的個人實力很難完全控製住比賽節奏後,他們果斷進入了同調。 去年山吹的王牌雙打就不能自如進入同調。今年這一對王牌雙打,實力比起他們的前輩們要強一些,對同調的運用也更流暢。 同調這一招,看起來隻是讓兩個人心靈相通。 但雙打裏,最基本要做到的就是心靈相通。一旦心靈相通,兩個人的反應速度就會比沒有心靈相通的對手快至少一倍。 丸井很快感受到了“同調”的威力。原本提速後跟不上的對手在同調後直接跟上了,甚至將比賽節奏穩定在了這個位置。技術上的差距通過精妙的配合補足,每一個微小的漏洞都會被捕捉到,繼而漸漸積累出優勢。 丸井是沒辦法長時間維持高頻率的攻擊的。他的體能還是弱了一些,在接受體能訓練了。隻是體能是沒辦法一蹴而就的,必須得長時間堅持才有成果。 很快丸井就氣喘籲籲起來。 柳在收集好資料以後接過了攻守兩端的重擔。丸井失去戰鬥力,他一個人以一敵二多少有些吃力。 他這一年來大部分精力花費在精進技術,增強對比賽的掌控上,實力的提升速度不算慢,卻不屬於爆發力強的強攻型選手。要打破同調,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以力破巧。次之,便是像去年的狄堂前輩和三枝前輩那樣,去製造兩個人的思維分歧,打破同調。 柳很快發現,山吹的這對雙打組合,對同調的運用,遠勝於去年冰帝的雙打選手。冰帝的環境和立海差別不大,也信奉強者至上,因此就算是雙打搭檔,也會更注重個人實力的提升,和山吹這種完全投入進雙打的不太相同。 柳一邊比賽一邊觀察局勢,最後決定不用出自己的底牌。他摸了摸自己帶著負重的護腕。 如果丸井能通過這場比賽,得到收獲,那麽目的就達到了。至於勝利還是失敗……或許失敗能夠加重丸井的愧疚感,讓丸井發憤圖強。反正接下來三場比賽,立海大不可能輸掉兩場,柳有這樣的自信。他的數據是不會出錯的。 柳留了力,丸井又體力不支失去戰鬥力,自然這場比賽由山吹拿下勝利。 一時之間,山吹陣營發出歡呼聲,快樂溢於言表。 幸村則不露聲色。他和柳在這場比賽上有對應的默契,在丸井走下場一臉沮喪時選擇溫言安慰,並且直言指出丸井的弱點,並提出改進方案。 雙打一勝一負,總體打平,那麽具體的勝負就要看單打的了。 單打三,切原已經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立海大果然少不了我切原赤也!”他握著球拍叉著腰,“看我拿下比賽!” 真田沉著臉按住了他的腦袋:“你給我安靜一點,好好比賽!” “什麽啊,我也沒說幾句話吧。”切原抱怨道,“真田副部長,你都弄亂了我的頭發了。” 仁王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嗤道:“你本身頭發也沒有整齊到哪裏去吧?” “可惡!就算是仁王前輩也不能這麽說!”切原瞪了仁王一眼。 切原正經還挺在意他的頭發的,據說這個海藻頭還是專門去理發店做的造型。切原本人非常滿意,連續光顧了兩次,之後還打算繼續光顧,並且辦了那家理發店的會員卡。 仁王已經套出了那家理發店的名字,並且將這家理發店拉入黑名單。 他還和姐姐說了一聲,免得姐姐不小心踩雷。 姐姐非常讚同,表示“雅治你的頭發顏色可不是隨便哪家顏色能調出來的,更紫一分或者更藍一分就俗了,不像銀色了”。 仁王:puri,係統會補救的。 仁王一想到自己的挑戰書差點成了切原的字帖,就無法原諒切原寫挑戰書還都是錯別字這件事。他總是有不祥的預感,但不知道這不祥的預感來自哪裏。既然心裏不舒服,那就折騰一下“罪魁禍首”吧。 可憐的切原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仁王。 在切原世界裏,仁王就是“邪惡的法師”,是屬於“要打倒的boss”之一。 切原的對手是亞久津。 柳和幸村商量著將切原安排在單打三,就是因為他們推測到山吹會讓亞久津打單打三。 在今年的關東大賽上展現出了出人意料技術的亞久津,網球招數裏的空手道痕跡非常明顯,球風熱烈甚至有些殘酷,看上去像是關西的風格,又沒有關西那麽狂野。 他並不會像關西一些學校(比如獅子樂,又比如牧之藤)那樣打擺在台麵上的“暴力網球”,但本身他的打法就氣勢洶洶。 切原的打法也有類似的傾向。 柳評估過亞久津的實力,認為亞久津的實力隻比切原強上一線,如果切原能在和亞久津的比賽裏獲得領悟,就能夠突破現在的瓶頸。 柳算的很好,卻沒料到一點——亞久津是“天才”。 這個“天才”並不是山吹說出去,或者媒體報道過的,隻是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學會網球技巧,並且直接轉化為自己打法的亞久津,在網球上擁有天生的敏銳度。 滿打滿算他開始打網球也就半年,中途還包括伴田教練“說服”亞久津卻沒到可以換社團的那兩個月。而短短的半年裏,亞久津就由半個初學者,變成了現在這個可以被稱為“山吹王牌”的人。 比賽一開始,柳就發覺自己的計算有了些許誤差。 亞久津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料。 好在超過的範圍不多,依然在切原可以應付的範圍內。切原會因此承受更多壓力,卻也有更大的突破瓶頸的可能。隻要切原撐住,保持住意誌,並且找到自己的方向…… 咚! 亞久津的球甚至帶著殺氣。 切原被球場上的氣氛所感染了。 他原本就是情緒熱烈的人,容易被感染,也喜歡放開的攻擊型的打法。 網球沒有特地衝著他的身體來,但旋轉和擊球都具有攻擊性。並不是最危險的追身球,但隨意的擊球也有一兩球擦著切原的臉頰而過。切原並不會因此而懼怕,反而愈發激動。 他的眼圈不知不覺有些紅了,是激動導致的。 場外的柳微微皺起眉,總覺得又有一個超出控製的因素。 他發覺了切原的眼睛顏色的變化,還在想,切原難道今天是帶病參加比賽嗎?還是情緒激動以後快要哭了? 眼睛裏的紅並不算明顯,隻是零散的紅血絲,像是怒火中燒又像是過度激動。柳在場外無法提醒切原,便隻能看著局勢變得完全超出控製。 知道柳的算計的仁王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柳的身邊:“模型出錯了,piyo~” 柳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總體沒有錯,隻是一些係數出現了微妙的誤差。” “失之毫厘差之千裏。”仁王故意道,“算計得太多反而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柳頂了一句。 他們沒打算讓這種打機鋒的對話進展到爭吵的程度,便默契地停止了對話。 場上,切原已經落入了下風。 亞久津似乎有些急。可他的急卻沒有影響到本人的狀態,隻是進一步提升了比賽的節奏。分明看上去像是發瘋的野獸,那雙明黃色的眼睛裏卻滿是冰冷。 這樣的人……是天生的戰士。 柳在心裏調整了關於亞久津的資料。 他看著比賽的比分,沒有轉頭,語氣也還是平淡:“看來切原會輸。仁王,下一場就是你的比賽了。” “puri~”仁王看著場內的切原,“真可憐呀,完全被算計了呢。” “你有立場說這句話嗎?”柳說完很輕地扯了一下嘴角,是類似冷笑的表情。 仁王撩撥的差不多了,見好就收。 他弓著背抬手擋了一下陽光:“太陽越來越烈了,看來我要快一點獲勝才行。” 柳一點兒也不覺得仁王會輸。 仁王打贏真田這件事讓他非常驚訝,又進一步修改了仁王的資料。但時至今日,他依然無法確定,自己收集到的資料是仁王全部資料的百分之幾。 他之前沒想過仁王會打贏真田,可是仁王做到了。 無法收集資料的人嗎? “你可以不用太快。”柳道,“千石的資料,比亞久津的資料更有價值。” 仁王笑了笑:“要求太多,容易出意外的,柳。” 他是在暗指這場提前安排好的給切原的“指導賽”。 而柳卻平靜地看了一眼仁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