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 仁王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以自己良好的動態視力發誓,他從真田的臉上看出了“這家夥到底在做什麽真是太鬆懈了”的意思。 他忍不住笑出聲,笑著笑著越想越覺得有趣。抱著自己的肚子弓著背,他側過頭看柳:“記下來記下來,這是多有意思的資料啊。” 柳:“……不知道為什麽,不是很想記這個。” 裁判似乎也被這樣的場景驚呆了,愣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吹響了口中的哨子,連哨聲都斷了一次。 真田皺著眉板著臉上前。 跡部完全可以從真田的表情裏看出真田在想什麽。 他不滿道:“啊恩,你對本大爺的美學有什麽意見嗎?” 真田:“……太鬆懈了!” “哼。”跡部不在意地抬手撩了撩自己的劉海,“嚴肅過頭的話是會未老先衰的,要不是資料上寫著你是真田弦一郎,一年生,我還以為你是高中生。” 真田:“……” 啊,這種感覺,這種惱火到青筋狂跳的感覺…… “我覺得我和跡部會相處的很好。”場外的仁王突然道。 柳默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場內讓人忍俊不禁的“社交”場麵:“從‘讓真田生氣’這一點來看的話,確實如此。” “真田就長得像讓人想開玩笑的樣子。”仁王調整了一下外套的角度,讓自己的臉完全被遮擋在豎起的領口之下。 柳不太讚同地搖了搖頭。 硝煙味在短暫的賽前禮儀中迅速蔓延開來。在走回發球位的時候,跡部的神色就認真起來。這一場依然是立海大的賽點,他必須要打贏才能讓比賽進入第五局。隻是…… 看了一眼立海大教練椅上的幸村,跡部平靜地想,有些失策了。 按照他的計劃,雙打二輸的可能性很大,但雙打一是應該贏的。這樣一來,他在單打二,就能夠以3-1打贏立海大了。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立海大的雙打一居然讓狄堂和三枝組合在一起,而不是他想過的一個一年生和一個三年生的組合。或者說,他沒料到幸村會將毛利放在雙打位上。 就算自己這場贏下了比賽,打單打一的宍戶也很難打贏幸村,跡部知道。 不過他是不可能認輸的。 就讓你看看本大爺的美學吧!跡部眼神一凝。 第一局的發球權歸屬於真田。被跡部的“賽前儀式”弄得心頭火起的真田,完全沒有迂回的意思。直接以猛烈地進攻拿下比賽就行了! 他擺出類似拔刀術的姿勢,球拍從後往前,到達與身體平行位置時手臂和手腕已經因過快的速度產生了殘影。而網球在這樣的擊球下砰地一聲直接消失了,隻在所有人瞳孔裏留下一道很淡的黃色影子。 “消……消失了?!” 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這是屬於真田的招數,將劍道上的拔刀術與揮拍技巧結合在一起,沒有經曆過足夠強度的訓練根本沒辦法打出這樣的球。這一招對手臂肌肉強度的要求,和對身體協調程度的要求,都十分苛刻。仁王按照係統的錄像去試著練過這一招,可就算有受傷的覺悟,也根本達不到這一招的效果。 “哈!” 在場上的真田大喊一聲,聲量掩蓋住了網球輕微的破空聲。 跡部皺起眉,目光和精神力一起凝聚。 在哪裏……在那裏! 他猛地腳後跟蹬地。 隻是眼睛傳遞到身體,這樣的進程讓整個動作的反應比起球速慢了一步。網球擦著拍框落在了地上。 “15-0!” 跡部回頭看了一眼球印,冷著臉回到了位置:差一點,還是太慢了,要再快一點。 “來試試看這一招吧!”真田又一次揮舞球拍。 他集中精力在球場上,並且全身心投入進攻時就有些“吵”,甚至會大聲喊出招數的名字,比如“看不見的發球”什麽的。平時練習賽時真田很少進入這樣的狀態,因此在場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用這樣的狀態打球。 “有點吵。”仁王低聲道。 他上一次聽到真田喊招數名字就想這麽說了,還有類似於“你又不是漫畫主角這樣做很容易立下g被當做大反派打倒的”吐槽。隻是轉念想想,真田大概也不看漫畫,不知道《jump》是什麽(真田:……你真的把我當成老古董嗎?),這樣一來吐槽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就很沒意思,於是隻嘲諷了“在球場上大喊”這一點。 他認為直麵真田這一麵的人都會想要吐槽這一點。 果然,球場上的跡部也毫不客氣道:“啊恩,太吵了!” 一頭金發的張揚少年這一次反應速度比上一次更快,卻還是差了一點。他狠狠皺了皺眉,回到自己位置時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更多的精神力從眉心的位置往外蔓延,類似力場籠罩在球場上。 不光在用眼睛,同樣在用精神力感知球場的仁王很快就感受到了跡部的精神力。 他有些詫異:“跡部……” “怎麽了?”柳轉過頭,敏銳地意識到仁王發現了什麽,“你看見了什麽?” 仁王猶豫了一下:“好古怪的精神力。” “強度沒什麽可驚訝的。”柳評價跡部的精神力力場,“你所說的古怪……” “像冰。”仁王說。 柳用筆在紙上寫了什麽:“每個人的精神力本就有獨特的屬性,跡部的精神力在這方麵要更出色一些。” 相較而言,真田就並不是以精神力攻擊為主的打球方式。他的精神力更多化作他鋼筋鐵骨一般的意誌,即使麵對跡部的精神力壓迫也毫無異色,戰意和攻擊的意圖隨同他揮舞的球拍一起展現無遺。 “30-0!” “30-15!” “40-0!” “1-0,真田弦一郎!” 沒能破發,跡部的神色裏帶出一點些微的可惜。不過這也不出乎他的意料。立海大的副部長,如果隻是泛泛的貨色,那麽立海大也就不是值得在意的對手了。而事實是,麵對立海大,他們冰帝目前正處於下風。那麽立海大的副部長就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從賽前禮儀開始就注意到真田本人的性格和喜好,跡部決定利用這一點。 “做的還算不錯,雖然本人和華麗一點都不沾邊。”在交換球場時他對真田這麽說。 真田根本懶得理他,頭都沒轉就直接走向自己的球場。 跡部也不打算評價他的“禮儀”。 他握著網球,原本就張揚的氣場進一步鋪開:“現在,輪到本大爺進攻了!” 砰! 網球像旋風又像箭,直接砸向真田的半場。 “太慢了!”已經將速度提起來的真田移動的步伐也帶著道場上的技巧,是與普通的小碎步不太相同的墊步,看上去相似實際技巧卻完全不同。他對著網球揮拍,在球拍擊打到網球上時,虛幻的,像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火焰出現了一瞬。 “侵略如火。”在教練椅上的幸村低聲道。 他的聲音和真田的聲音疊在一起。 一高一低,一大一小。 而網球似乎也沾染上了火焰,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飛向了跡部。第54章 三十三 “侵略如火。”柳重複了一遍真田喊出來的招數名字,“‘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如果我沒猜測,真田的這一招一共有四式。” “風林火山嗎?”擁有曆史和文學常識的仁王很快反應過來這個招數的出處。 以真田在場內展現出來的攻勢來看,“侵略如火”甚至不能算是招數,而是一種打法。不僅一球,也不僅是一招一式,而是整個的攻擊方式和攻防戰術。 完全以攻代守,不斷進攻。 在仁王精神力的感知力,在這樣攻擊下的真田,被帶出來的精神力也是金紅色的,像是燃燒的火焰。而跡部那邊像是力場一樣的精神力則是穩定的,像是堅冰。冰和火在球場中央匯聚,對攻在一起,誰也沒辦法奈何誰。 他因為這樣的場景恍惚了一瞬,內心裏忽然湧起渴望:如果我也可以……不,我本來就可以,我一定可以! 記起自己“一定要打敗真田”的目標,仁王都注意不到自己用來遮陽的外套已經掉落到了肩上,也注意不到曬著的太陽,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場比賽裏。 跡部的實力比他想象的要強。 麵對真田這樣的攻勢,跡部的“堅冰”毫無融化的趨勢,而是不緊不慢地,從中場開始不斷擴大,慢慢滲透入邊線,再阻擋真田那洶湧而來的烈火。 “這樣還不夠!”跡部大笑著道,“你以為就憑借這個,能打敗本大爺嗎?!” 他顯然是故意的,將自己張揚的性格進一步放大,也是故意做出挑釁意味更重的神態,說出更容易引戰的話語。 而真田在不斷攻擊中,也被這樣的言語所影響著。 “其疾如風!” 揮拍的速度更快了一些,原本應該飄逸的“風”沾染上火的勢態,風讓火燒的更旺,而火讓風也染上熱烈的攻擊力。 到這一步,真田已經是完全投入進攻的狀態了。 這也正是跡部想要的。 表情神態和內心是完全相反的,言語和神態都如此張揚,精神力卻愈發冰冷平穩。仁王為自己的感知倒吸一口涼氣,突然覺得不妙:“真田是不是有點……” “失去控製了。”柳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這是顯而易見的,真田在場上的節奏開始失控,原本能夠完全掌控的提速,因為不斷加快而有些失序。但這樣的失序真田本人是意識不到的。就像是普通人唱歌,激動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加快節拍,如果沒有節拍器和領唱,單獨聽伴奏,大部分人意識不到自己在搶拍一樣,真田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跡部在誤導他,用看似冰冷的精神力,和看似狂野的攻勢。 這種矛盾讓仁王眼中染上奇異的光彩。 他關閉了係統提示音,因此聽不到係統後台此時在不斷的產生【宿主領悟中,精神力上漲,漲幅0.1】,【宿主領悟中,技術上漲,漲幅0.1】的聲音。0.1的漲幅看上去也太少了,可如果這樣的提示音是接連不斷地響起的呢? “1-1!跡部景吾!” “2-1!真田弦一郎!” “2-2!跡部景吾!” 勢均力敵。 觀戰的其他學校的選手都這樣判斷著。 網球周刊的兩位記者連按快門都忘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場內的比賽。 “這真的是國中生嗎……”池田低聲道,聲音聽上去魂不守舍的。 井上半晌以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僅是國中生,還都是國一的學生。今年關東的新生們,真是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