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葉藏麵前,想展示給阿葉,後者隻能從他的動作判斷;“是小型動物嗎,惠醬?”  惠這才想起來,葉藏是看不見式神的。  夏油傑補充道:“是兔子,雪白的兔子。”  阿葉恍然大悟道:“先等等,我去戴眼鏡。”  夏油傑沒阻止他,一分鍾後,葉藏精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鏡,他因此能看見脫兔,並將其抱在懷中,訴說他的可愛。  夏油傑表示:“既然調伏成功,我就先走了。”  葉藏道:“不留下來吃晚飯嗎?”  “不,不用,還有別的任務。”  “是去哪裏呢?”  “銀座。”  阿葉歎了口氣道:“真辛苦啊。”  夏油傑微躬身,額頭前一撮劉海隨之晃蕩。他對葉藏的回應客氣得有些過分,不是他倆忽然變生疏了,而是他們說話一直就這樣。  推心置腹也僅限於新年假期時隱晦的關心,等傑從消極中走出來後,兩人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嗎?光是按時交稿,就夠傷我腦筋了。”  葉藏是這麽說的。  夏油傑問:“不考慮請個助手嗎?”  葉藏是漫畫家中少有的不請助手派,他還特別喜歡畫跨頁大圖,畫風又精致,小莊編輯時常勸說他多請倆助手,免得身體被沉重的工作負擔壓垮,可葉藏執意沒那麽做。  他在工作上就像個鐵人,不僅能按時交稿,還有存稿,此外還要負擔倆孩子的教養工作,非常了不起。  葉藏說:“助手……還是算了,我不習慣有人幫我畫。”  他又說:“除了畫漫畫,今年還要準備大學入學考。”  夏油傑對此毫不意外。  “學校決定了嗎?”他順嘴道,“東大?”  “是的。”葉藏點頭,“在東京,文治哥他們也會放心些。”話語間充斥著對入學考試的不在意,對葉藏來說,入學東大毫無難度,他念書時,偏差值處日本東北部最高檔,夏油傑成績都比他差點,去年他幾乎沒去掛名學校幾天,隻參加了最後統考,成績也維持一貫的水準,在學力最高的東京傲視群雄。  要不然,他所在的私立也不會允許葉藏長期不出勤。  夏油傑除了說“加油”外也沒別的想法,他本人在入讀高專後就放棄了升學,但聽說高專四年級後如果想要升學,可以直接轉進日本國立任何一所學校的宗教學係,算咒術師為數不多的福利之一。  他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去東大掛名,讓父母高興點。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夏油傑啞然失笑。  他忽然想起來,這想法是在他剛入學高專時出現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經曆過各種各樣的事,見過詛咒師與受害人奇形怪狀的屍體後,如此“正常”的想法就消失了。  ‘現在能想起來,也是托了修治的福。’  想畢後,他跟葉藏道別,去銀座了。  ……  又過了幾天,葉藏回了趟家,沒遇見文治,倒遇見了英子。  英子的官途走得比文治坎坷,去年年底她升任經濟產業省官員,經濟產業省是有實權的省廳,負責項目包括民間經濟、對外通商與礦產能源供應等等。  她是所在職位上的第一位女性官員,無數人盯著英子屁股底下的座位,她的一舉一動都不能出差錯。  葉藏打心眼裏認為,這是日本社會的弊端,且無論是現在的日本,還是他所在的平行世界日本,都有一模一樣的問題。  全世界都鼓吹男女平等,可光看日本會社與政府高層中的女性比例就知道大有問題,以葉藏親身經曆為例,武裝偵探社的正式社員中,與謝也晶子是唯一的女性,港口黑手黨中更是隻有尾崎紅葉。  ‘本世界的真身作家紅葉姐還是男性。’他難以接受地想道。  那尾崎紅葉在成為負責刑訊跟暗殺的幹部以前是做什麽的呢?顯然,看她的打扮與口癖就知道,放在戰國時代,她就是兼遊女與忍者為一體的暗殺者,對當權者來說,是用過即丟的工具,想來她對上任首領來說,也是這樣。  能在黑手黨中殺出一條路,靠的是比尋常男性強大得多的智謀、意誌力與異能力。  身居高位的女性往往比同等地位的男性更有能力。  葉藏很早就明白這一點。  以他個人而言,從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畢竟他在被女性供養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恥感,反而會自發性承擔家庭主婦的職責。  他對富有氣概的女性,抱著超乎尋常的敬佩心。  對英子也是這樣。  論對長輩的“怕”的程度,他最怕也最信賴英子。  因此,當她問葉藏,最近發生什麽事後,他毫不猶豫地說了夏油傑的事。  英子看待此事的角度比較清奇。  “這是文部省的責任。”她說,“我看過咒術高專的課程設置,非常不合理。”  “哪怕是宗教類學校,那麽多的社會實踐課也很奇怪吧。”她說,“不要求他們念佛經,起碼文化課得跟上,到隨時隨地都能參加統考的地步。”  “心理疏導也得放入日常課程內,”她盤算著,“還得加強社會課程。”  葉藏明白她的意思,他給英子泡了壺茶,邊倒滿水邊道:“是為了加強社會性嗎?”  “就像是警察學校一樣。”英子說,“貫徹保護人民的意誌。”  “如果是我的話,說不定會把咒術高專並入警察學校的特別學科。”  葉藏笑道:“如果英子姐的話,一定會那麽做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現在英子在政府部門內還說不上話,而且咒術師本來就是三不管地帶,他們自成一體,說是跟每個省廳都搭邊,其實也每個都不搭邊。  “所以。”英子問,“夏油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辦?”  “傑的事情嗎?”  阿葉說:“順其自然就行了。”  “就算是傑,也得有青春叛逆期。”  他對英子眨眨眼睛道:“不是嗎?”  英子沉默了一陣,誠懇道:  “我覺得你的青春叛逆期更持久些,阿葉。”  都變成壞心眼貓貓了,這還不夠叛逆嗎?  ……  二月下旬,葉藏陷入新一輪的忙碌。  原因很簡單,連載了快兩年的《橫濱野犬》終於要動畫化了。  眾所周知,jump是周刊,除了極少有的法定假日外是不會放假的,葉藏作為青年作家中的勞模,不僅不用助手,還不會休刊,兩年加在一起,連載話數超過100。  一般情況下,作者是很喜歡動畫化的,這有助於在全球範圍內推廣漫畫,帶動單行本的發售量,且由於《橫濱野犬》是目前jump的台柱之一,動漫化肯定有質量保證,不會做成ppt動圖。  於是乎,二月中旬,葉藏就擁有了彩頁與封麵,以做推廣。  小莊收稿時還將到這事,他半是歎息道:“如果葉藏老師願意開簽售會就好了,一定會有無數人來……”  光看長相,葉藏就充滿了話題度,現代漫畫界有幾個美男漫畫家,作品隻能說是一般般,女粉絲卻不少,在推特上也因長相緣故,收獲了一波話題度。  小莊發誓,他們的長相比起葉藏真是差遠了。  ‘話說回來,葉藏老師也不需要用長相帶話題就是了。’他又想,‘作品本身已經非常出眾,無論放在哪季做漫畫都有王道之相,又不是出道偶像,相貌的作用遠遜於其他……’  ‘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他也就想想,心裏知道是不可能的,葉藏的不喜歡開簽售會在漫畫家圈子都是有名的。  讓小莊沒想到的是,這回也藏卻給出不同答案。  他說:“簽售會,是開在東京嗎?”  小莊:“應該,嗯?嗯!”  他猛抬頭道:“老師您的意思是?!”  葉藏羞澀笑道:“如果距離近,也是可以的。”  小莊:“!”  他被這從天而降的巨大驚喜砸暈了,結結巴巴道:“確、確定嗎,葉藏老師?”  “之前不都是……”  阿葉道:“該怎麽說呢。”他想想道,“我本人也沒有很排斥露麵。”  “大概是可有可無的狀態吧。”  “之前的話,是因為沒有必要,也沒有心情。”因為織田作不在,無論想幹什麽都興致缺缺。  “之前去了趟動漫節,看著滿場地的同人作品與相關周邊,終於有了種‘啊,原來我的漫畫真有人喜歡’的感覺。”  小莊都要露出暴漫臉了,他表示:“那是當然的啊,葉藏老師,《橫濱野犬》的讀者排名一直很靠前,這就是民意啊,葉藏老師!”  怎麽可能不受歡迎!  “還有就是……”葉藏略顯軟和的語調傳入小莊耳中。  “因為織田作說,直麵讀者的心意,是很重要的事。”  小莊的眼神比兔美醬還要犀利。  織田作!  他就知道,果然是辣個男人!  *  東京動漫節後,小莊在葉藏的引薦下見過織田作。  葉藏去動漫節的時候答應過小莊,要介紹織田作給他。  奈何小莊之後就陷入了瘋狂工作期,兜兜轉轉到一月才有時間,阿葉也沒太正式,拉著兩人在咖啡店吃了頓輕食,也算認識了。  小莊跟織田作交談時措辭嚴謹,僅交換了兩方的工作,寒暄些沒營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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