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禮凝思良久:“烙點椒鹽牛舌餅吧。多烙點,這兩天既不開火了,我繼續研究物理問題。”


    皇帝們以為研究物理問題,指的是泡一壺清茶,在窗明幾淨的屋裏高談闊論,做做數學題。


    實際上的研究物理,是他拿著锛鑿斧鋸,以及換上鑽頭的車床,試圖手工打造一個鍾樓,顯示時間。順便做了一些蒸汽機和□□的零件。


    然後祖宗們把他拖出來,強迫他:“給我們講清楚這都是什麽。”


    “你六哥給我們講不明白。”


    “若是不講,罰酒三鬥。”


    林玄禮翻白眼:“好狠,反正是耽誤時間,我還是講吧。”


    ……


    王繁英閑的沒事就閉關,閉關到陰間溜達,不與人接觸隻是觀察人。皇帝身邊都有一群忠臣,堅守著組成小團隊,擴大財富、培植勢力,等著自己所效忠的皇帝從世外桃源中出來。至於這個小社團的人數多少,就全看這皇帝的為人,昏君也有一兩個忠貞不二的等著,明君能將非本朝的才子佳人都吸引過來。


    章惇和王安石堅貞不二的聚攏著更忠於宣宗的官員們。


    而忠於世祖的小團體,則是由謝璀、蘇頌、章楶、種師道、郭成、折可運等幾個以功勞附廟的名臣所帶領,蘇軾和徐績等幾名丞相隻是混在其中,竟不是策劃布局的領軍人物。


    狄青猶豫再三,架不住幾個兒子連哄帶勸,從仁宗陣營跳轉過來,也等著。現在這個小團體,正試圖把趙普、寇準、歐陽修等人都挖過來,口號是:都是宋朝的皇帝,誰能超越世祖?


    謝璀隻因為來的最早,又不斷被加封,多年來恩賞不斷,封妻蔭子,最後還得以附廟。雖然死後也沉著一張臉,都能嚇著鬼,總歸他是真為官家奮不顧身的一個人。


    王繁英悄悄觀察完,在每年一次的悄悄約會時吧這些消息告訴小胖熊。


    林玄禮快快樂樂的聽完,引用一首不會再出現的詩:“如今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也不必洗淨嶽將軍淚,他們還忙什麽呢。各自和家人團聚不好嗎?”


    “那可不好。正因為你做得好,百官又最是忠君愛國,即便是昏君,也要一門心思的忠貞不二,何況是你。你這皇帝當的如此勾人,難道還要怪別人上鉤嗎?”


    “你這話說的有溫氏和沈氏那味了。唔,唐婉和趙士程在一起了嗎?”


    王繁英無可奈何的笑笑:“好好的在一起了,我特意召見他們見了一麵,果然合適。至於,陸遊做了個鹽司官。你可真是的。”一般的男子有權有勢之後,隻想多睡幾個女人或男人及其他,你倒是有意思,堅定不移的要讓喜歡的情侶湊在一起。


    林玄禮心說你不懂,這種我喜歡的名將和美女都有好cp的感覺真的很快樂,這可不是看劇看的上頭的cp粉,是真的!啊哈哈哈。我現場吃糖。


    ……


    又過了兩年,【人間】安穩無事,王繁英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召見群臣和公主們,預告了一下死亡時間:“修行好的人,能預知時至。哀家雖然修行平平,但昨夜有些預感,七日之後我要離開人世了。”


    趙森楞了一下,趕緊跪下挽留,想到太後自從先帝死後鬱鬱寡歡,經常閉關修行,通常不問世事,也懶得召見公主和命婦陪伴左右,偶爾與女道士談玄說妙。倒是太後給女官講經講道,點化了好幾個人。“娘娘,莫非是侄兒與眾人不恭敬,令您舍我們而去嗎?”


    王繁英一擺手:“都起來。我與十一郎自幼相識,誌同道合,無比投契。除非他出征在外,或是我閉關修行,其他時間總是朝夕相處,難分難舍。我修行多年,早將生死榮華都看淡,有道是‘萬物各有托,孤雲獨無依’。你們服侍的好,禮數周全,又哪能比得上夫妻和美?趙森,十一郎生前就對你放心,要不是怕民間胡亂議論誹謗,我早就走了。今日召集群臣,就是做個見證。”


    群臣都有點驚慌,不知道該不該請她留下。反正得說些好話,求她三思。


    呂妙善隻覺得感同身受,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娘娘對先帝情深義重,又為孩兒們想得周全。”


    眾人又是一番哭哭啼啼,被王娘娘勒令閉嘴之後,開始漫長的告別。


    七天之後,王繁英終於徹底擺脫了微微衰老、沉重的肉身,靈魂不用人接引,自覺主動的過鬼門到地府,直奔帝鎮而去。


    【地府】


    “十一郎!兩年沒見,你怎麽樣?”


    一聲沒把林玄禮喊出來,他在屋裏手工鍛造純銀平底鍋,試圖打出不粘鍋效果,做千層蛋糕吃。當當當之聲不絕於耳,一邊敲一邊哼歌,屋外的喊聲都聽不見。


    幾個在旁邊繡花看書閑聊的皇後見陌生人來,瞬間精神起來:“你就是王繁英?”


    “你是趙佶的皇後?”


    “寵冠後宮的王皇後。”


    “你……好奇怪啊。”


    劉娥把書隨手一放,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仔細打量:“你是男是女?向氏說你是男子。”


    王繁英一向處亂不驚,今日也驚了:“我是女人。她說我什麽?”這都是什麽謠言?


    皇後們圍上來,仔細打量她的麵貌和身材,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倒也是個英氣勃發的美女,與普通女子截然不同。高滔滔嚴肅道:“她說你沒有月信,一年到頭都獨占聖寵,雖然不能生育,卻好妒,不肯讓官家親近宮人。因此懷疑你是男子。”


    王繁英畢竟見多識廣,心說我若是男子,倒是可以欺負小熊,那可太有趣了。忍俊不禁道:“我們樂意,又沒耽誤宋朝國祚延綿,這有什麽。趙森多子多福就是了。摸夠了嗎?”


    劉娥已經輕車熟路的從她的手臂摸到胸口,就如她以前寡居時撫摸楊淑妃一樣順手,捏了捏,軟乎乎,很真實:“你可真結實。王繁英,你當真敵得過趙佶?”


    王繁英也不是很介意被聰明漂亮的女人摸摸,嫣然一笑,謙遜的說:“隻是一點粗淺功夫,十一郎生性不讓人,我就是勉強支應。”


    劉娥順手把高滔滔的手按在王繁英手臂上:“你捏捏。”


    高滔滔捏了一下,閃電般的縮回手:“好粗好硬!女子哪有這樣的臂膀。”


    劉娥樂不可支:“少見多怪。”


    另一名皇後也小聲吐槽:“我還當你捏了什麽呢。”


    眾人心領神會,嘰嘰咕咕的笑了起來。


    王繁英發現她們還挺火辣的。看小熊還沒衝出來,戲謔道:“進屋去,給你看看我是女人的證據。”


    剛探頭出來的趙禎又躲回去了,總覺得她們在說一些不便細聽的言論,於是豎起耳朵偷聽。


    趙匡胤剛要出來,一聽這話也回去了。先提了刀,要是有誰家皇後的尖叫,就衝過去砍人,要是沒有尖叫,說明真是女子。


    林玄禮一邊輕巧的敲擊著銀子,在氈墊和支架上把一塊銀餅敲成合乎心意的平底鍋,一邊哼著歌:“we will rock you~呦呦~”


    王繁英進屋沒一會,左擁右抱的出來了,作為輔佐賢君的皇後,她也比昏君的皇後受人尊重。


    雖然眾人都認為時她導致了趙佶絕嗣,但誰都明白,衙役看犯人都能有越獄的,何況是皇後盯著皇帝,好妒也管不住。


    趙頊評價道:“要是十一郎對美人有心,抽出一盞茶的時間也就夠了。“


    林玄禮拎著完美的純銀平底鍋走出來,就聽見這話,嚴肅的反駁道:“那怎麽可能,一盞茶的時間夠幹什麽的?我那次不得半個時辰。哇,王繁英!你死了!!”


    王繁英開開心心的張開手:“我死啦!來找你來了。小熊~”


    “小豪豬~”


    平底鍋塞給旁邊的美女,撲過去把老婆舉高高,轉圈圈。


    王繁英一落地就一個背摔,把他扔到兩丈外:“你叫我什麽?”


    林玄禮大驚:“我說漏了嗎!!”


    毫不留情的抬腳,猛踹回去:“說漏了又怎麽樣?你有本事打死我?”


    王繁英閃身一拳:“沒本事打死你。倒是能打個半死。”


    倆人快樂的打成一團,在土地上不顧眾人的目瞪口呆,愉快的滾的滿頭滿身是土,然後手拉手去河裏洗澡。都是鬼嘛,跳進去,浮上來,就是幹淨的鬼了。


    宋朝的帝後們:……


    帝後們:隻覺得與你們格格不入,甚至不敢說話。


    帝後們:這就是世祖及其互相敬愛、白頭偕老的皇後?


    林玄禮在洗完澡回來的路上,東家拔洋蔥,西邊拔蘿卜,左邊摘西紅柿,右邊拔了兩顆毛豆苗和花生苗:“我來做菜,為我的賢妻接風。”


    趙匡胤:重新定義了賢妻。我家賢妻不是你這樣的。


    趙煦:(⊙_⊙) !蠢弟弟的愛好令人敬畏。


    林玄禮去煎炒烹炸,順便和皇後一起與祖宗們閑談,談到人間功過,又說起國家將來,展露出幾分宏偉遠大的眼界和目標。


    次日,發現王繁英依然可以悄悄離開,再悄悄回來。


    林玄禮露出了曖昧的微笑:“親愛的,是時候帶我出去玩了。下輩子若能攻守易型,該我安享太平,你在外打拚了。輪流來,一人忙一輩子。”


    王繁英:“我的意思是,可以帶你去外麵的集市逛一逛,吃吃東西,買些需要的東西,不是帶你直接去投胎。這還得等。”


    作者有話要說:  【1】東南第一名州,西湖自古多佳麗。臨堤台榭,畫船樓閣,遊人歌吹。十裏荷花,三秋桂子,四山晴翠。使百年南渡,一時豪傑,都忘卻、平生誌。


    可惜天旋時異,藉何人、雪當年恥?登臨形勝,感傷今古,發揮英氣。力士推山,天吳移水,作農桑地。借錢塘潮汐,為君洗盡,嶽將軍淚!


    【2】我嗑劉娥x楊淑妃這對。


    第259章 地府的臣子計劃


    如果是別的皇帝,第一次離開帝鎮,必然會立刻全情投入:研究社會製度/探尋古人和試圖掌握權力/找美女雲集的消費地點。


    像林玄禮這樣拿金花生兌換了一遝錢,揣著鼓鼓囊囊的錢包,在小吃街裏殺了個七進七出,讓自己肚子圓滾滾的皇帝,不是很多。“英英,咱B以後在這兒擺攤玩,怎麽樣?雖然有人抄襲我的蛋糕店,但我可以賣章魚小丸子嘛,你看那個賣烤魷魚的章魚精,他可以提供最新鮮的章魚。”幹點什麽,又打發無聊,又方便和官員B接頭,保母和向娘娘也可以來玩。又可以聽到老太太熟悉的嘮叨了。


    王繁英替他拿著糖葫蘆:“章魚和魷魚不是同一個東西啊。”


    林玄禮笑嘻嘻的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這個嘛,用鴨肉來冒充別的肉,是很常見的。都有八爪,已經很良心了。”


    “你這個黑心商人。”王繁英伸手摸著他的肚子,倆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休息,消化過多的食物:“知道麽,有些世界裏不分成兩個性別。”


    林玄禮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分成三個,或者六個麽。”abo到底是幾個性別來著?反正很香,可以說是單身人士的福音,是人類智慧和創造力的精華。


    “啊,不,我說的是那個世界隻有一個性別,就像蝸牛一樣,雌雄同體,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受孕,新婚夫妻有可能會同時懷孕。”王繁英不懷好意的戳他的肚子:“要是去了那種世界,你怕不怕?”


    林玄禮沉思了良久:“我的好奇心確實挺強的……那種,那個,具體的有什麽不同”


    王繁英幽幽的歎了口氣:“我隻擔心你,多情者多艱。你太掛念舊情,對於上輩子的自己,對於年少時依戀親昵的人,你終生不忘,每當有人過世,你就鬱鬱寡歡。將來如果到了這樣的世界,或是你成了女子,生兒育女,撫養他B一世,將來徹底離開自己親生骨肉之後,你心裏又會怎樣難過。別人做事時想著,人隻活一輩子,不留遺憾,保留記憶的人無論如何都會留有遺憾。我始終還記得我最愛的幾個孩子,以及留下的無法挽回的嚴重損失,懊悔沒有終結的哪一天。即使重新回到自己去過的,留有子嗣的世界裏,物是人非事事休。大部分時候麵對的都是未知的命運,突如其來的危機和侵略,以及艱難的求生。我還好點,如果是你,你的心裏會裝下太多的人,為你犧牲的,因你而死的,你所愧對的人。當開始遺忘那些事件時,會感到新的痛苦和懊悔。”


    林玄禮沉思了一會,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說起自己的前世:“我總共就活過兩世,之前是跟你吹牛的。上輩子父母…沒離婚當常年天南海北,混得不咋地還見天的吹牛,誰都不搭理我,見了麵罵我一頓,也很少給我錢,也不怎麽關心我。我呢,和老人長大,特招人喜歡,本性就喜歡練武和烹飪,假期和閑著的時候就打短工。考上大學不喜歡、學不進去就退學,退學之後重新考還能考挺好。後來徹底煩了,踏踏實實上班賺錢,研究我喜歡的曆史,打拳,射箭。”


    王繁英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他為什麽對六哥和保母有些異樣濃鬱的感情,這兩個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父親’和‘母親’的角色,他不是脆弱和依賴於故人,而是這兩個空缺才得到填補。當這份需求得到滿足時,再到新的世界去,埋藏在心裏的、永遠背負的不隻是自責和怨恨,還有得到的愛和充沛的感情。壓力和愧疚會積累,那麽令人欣欣向榮的愛與快樂也會積累。


    二人做了快五十年夫妻,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點到即可,各自都已是心領神會。


    剛準備啃著糖葫蘆去找保母見麵,就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從遠處走過來。


    林玄禮坐在這酒樓二樓,一樣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蘇頌?旁邊這人是……謝璀??他又找誰討債呢?可雲?哇那帥哥是誰?”


    謝璀、蘇頌、折可運拉著狄青,正打算進行一個計劃——都說是忠臣不侍二主,好馬不配雙鞍,但現在的情況顯然是這幽冥世界的官府,簡稱地府,地府急於把曆代的名臣名將收為己用,以此來消滅不穩定因素,而且君臣之間是否經常見麵、生前是否君臣相知,是除了功勳能力之外的與升遷有關的決定性因素。唐太宗一係的親信至今都未能攀上高位。


    謝璀沉著臉:“咱B官家還在那未知的世外桃源中隱居,我隻怕有什麽…不測之事。”昏君被牽著下地獄,受盡唾罵,這不怕為外人知曉,唯獨明君都得雪藏一段時間,等亡國之後才能出來露麵,像咱B世祖皇帝那樣的明君,像大宋這麽好的朝代,若是朝代永存,難道我B就永遠見不到官家?那可不行,得設法。


    四人進了這冷冷清清的酒樓,就在一樓坐下,叫了些酒菜,又問:“樓上有客人嗎?”


    店家剛剛收了樓上兩位客人的錢,雖然愧對良心,但的確是好多錢:“沒有別人。”


    折可運道:“這店我B包下了,一會還有好朋友來。別的客人都擋回去,你B也先別過來。”


    店小二良心不安的答應:“得嘞您放心吧。”


    謝璀低聲說:“將相B死後容易在地府內任職,尤其是冤屈死的,閻君B覺得最為可靠。我認為咱B務必盡快確定官家的方位,以及現在的處境,最好能有些聯係,得到世祖的安排。隻要做到殿前都尉——也就是地府武官行列中最高一階,就能打聽著機密。官家生性豁達,不會因為我B另投閻君門下,就認為我B背信棄義、叛逃。”


    蘇頌也有此意:“官家與我有師生之誼,理當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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