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和禮部為此頭疼不止,主要是不知道該把他們當外國人還是宋人,是叛國的還是怎麽樣,見到官家用怎樣的禮節,是百姓叩見皇帝,還是外國使臣前來朝貢。除此之外還得忙著打理舉子們的省試。


    三月春闈,林玄禮在桌子上堆了十吊嶄新的大觀通寶,壓住了錢局上奏的今年回收和印新的交子的圖表,沒聞到什麽銅臭氣,就覺得黃澄澄閃亮亮的還挺好看。


    給殿試出題目時考慮再三:“今年春天改元大觀,題目就叫‘中正以觀天下’。破題有幾個點,為官做宰的立身之道;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物理學的重要性;就事論事和摒棄偏見;學識廣博觀察事物的全貌,這些都可以。要是有新鮮的就更好了。你覺得怎麽樣?”


    禮部尚書:“官家出的好題目,令人受益匪淺。”


    出去之後不敢泄題,隻是私下裏和幾個好朋友議論:“官家每次出題目都有其用意,這次的意思是不是告誡群臣,等章相公這位首輔致仕之後,韓相公、徐相公不許黨爭,有可能入駐政事堂的魏季禮、張商英、張叔夜,要中正平和,齊心協力。張商英總與何執中不合,我看他們倆互相攻訐,到最後誰也做不了丞相。”


    “應該是這樣。官家從少年時起,就最憎□□爭。”


    “這是切膚之痛啊。不過何執中做了侍讀,張商英做著侍郎,倆人都在官家左右。”


    “嗯……中正平和?張叔夜箭無虛發,他用什麽中正平和?就和王娘娘那會做的一樣,都是一般無二的文官,要分出格外的優劣,就得比武功。我特意給我孫子延請教頭,教他學習騎射,過十多年就可以為官家效力了。”


    “我兒孫在學習物理。每天滿嘴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幾個孩子天天弄日晷玩,還要丈量影子長短。”


    老尚書忽然驚的出了一身冷汗:“不不不我沒說試題內容。你們不要亂傳啊,揣測官家的心思也不對!”


    四個好朋友露出壞笑,都是高官,領著豐厚的錢糧祿米,還是狠狠敲了他一頓,一起去欣賞歌舞,品鑒美食美酒。然後繼續探討子孫補課的方向,以及太子所偏好的學科。


    禦史們聞風而動,立刻彈劾禮部尚書,在準備殿試時竟敢呼朋引伴聚眾飲酒,看起來對官家的大事一點都不認真,過分!


    也有別的禦史建議,海商拿到火器都能出去占領一個國家,我們就應該禁止民間持有火器。他們這些做海外生意的,不安分,可以死在外麵,但不能持有武器。


    林玄禮大筆一揮,批示道:休要因噎廢食。


    還有禦史彈劾官家出售火器的政策,尖銳又悲愴的指出,一旦有海商同西夏、遼、金等國有交易,火器落入他們手裏,那就是從無到有的過程,後果不堪設想。


    林玄禮批示:海商不會勾結西夏和遼國,尤其是不會勾結西夏。地理位置決定的。而且朕早已下旨,各州城府縣一旦發現有人在內地隻有火器,與持弩同罪,立斬不赦,不需要等秋後處斬。


    集英殿殿試之後,朝廷又收獲了三百名進士。其中有一個人從燕雲十六州來,姓蕭,嚇得閱卷老翰林們派人反複調查這人的身世,是不是遼國的後族?撲朔迷離!


    但過來省試就是進士了,殿試隻定排名,不黜落人才,現在隻能給這個可疑人士的排名塞在中間——因為官家會看前幾名和最後幾名的試卷。


    一統計籍貫,從寧夏跑來的梁氏,從燕雲十六州跑來的李氏、蕭氏、韓氏等人足有二十八個。


    尤其是他們覺得可以成為狀元候選人的人,來自真定府——距離遼金都很近!


    這就很尷尬了。在閱卷結束定出名單順序之前,老翰林們都要住在這裏,不能擅離寸步,不能向外傳遞消息,不能見親朋好友。他們隻能內部商量一番,把進士的名單給官家時,圈了十個人名:“官家,這十個人的策論您都說好,但是這李進是真定府人士,這蕭仲文、李彌勒、韓雲則是燕雲十六州出身,原是遼國人。恐怕他們還有親戚在遼國為官。”


    “請官家在殿試時,再按照相貌氣度,親自選擇一甲。”


    林玄禮本來想說沒什麽,諸葛亮和諸葛瑾還不在一塊呢,突然想起來現在可未必,這個念頭的叛徒太多了:“好。”


    一甲進士隻有仨人,狀元榜眼探花郎。二甲三甲原本人數不限。


    進士們在金殿傳臚時在官家麵前奏對。


    先叫了最好的十個進殿,其中有一個二十五六歲人,雖然矮了些,但格外精壯,別人不論胖瘦小臉都挺圓,他腮幫子上的咬肌格外明顯,走路的姿態都顯然是個練家子。


    林玄禮多看了他幾眼,隨即問道:“誰是李進?用取士破題,頗有巧思。”直接在策論中談論治國和選才用人,這就很有趣。


    矮而精壯的進士立刻作揖,沉聲道:“學生便是。”


    第179章 見不平則鳴


    “說說你這篇策論的想法。”


    李進做了個艱難的選擇,他決定將自己用‘選材取士要中正’作為切入點的原因告訴官家,哪怕這一點可能會觸怒官家,讓自己丟掉進士身份,那也要說:“官家可曾記得,在景德年間,曾有一個來自劍門關的李雲?”


    林玄禮沒想起來,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又不確定,可能是個小官?三品以上都記不住,何況是三品以下的其他官員。“他怎麽了?”


    李進道:“那是學生的祖輩,曾在殿試之後,麵見君王時,因為自陳劍法精妙、騎射過人,引得真宗皇帝勃然大怒,認為他混雜文武之分,不恪守儒生本分,責令他返回劍門關,不得入仕。學生今日見到題目,實在是有感而發,才寫了這樣一篇策論。唯願官家量才取士,不要偏頗。如漢武帝時故事,漢文帝喜歡用年長之人,他卻年輕,漢景帝喜歡用習文之人,他卻習武,漢武帝喜歡年輕驍勇的人,他卻已經老邁、棄武從文。”


    林玄禮感覺有點尷尬,又莫名其妙的有點生氣:[這件事上我罵過我那笨蛋祖宗,文武雙全的人才多難得,送上門來你還把人給趕走了。可你跟我說這個幹嘛呀,我又沒歧視武人。搞得好像這麽可憐似得。]


    [而且我這是對的,文武之間的歧視需要用換位思考來解決,那最好的換位思考就是讓他們也試試,省的一天到晚嘰嘰歪歪。]


    [你這麽一說,就好像我做得不對似得。]


    “繼續說。”


    李進跪在地上,侃侃而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前幾朝官家厭惡文人習武,邊陲之地也有人不敢習武,當今官家您喜歡文人舞劍射藝,京城中也不乏有人為了前程逼迫子女習武。官家一時的好惡,官宦士紳要用十多年來改變。士人們擔心官家隻喜歡習武之人,爭相習武,反而貽誤了學業。也會有人因為身體羸弱,家中不堪重負,衣食無著勉強讀書,卻因為體態不夠強健而不被任用。官家要強求官員文武雙全,那麽趙普、寇準、歐陽修、範仲淹、包拯等人,如何能侍奉官家左右?”


    史官敏銳的嗅到了要出大事的氣息,但他的本職工作就是閉嘴記錄,隻好按捺心情,忍了回去。


    李進這一席話說完,在金殿傳臚儀式上看熱鬧的太子、滿朝公卿文武都禁聲不言。他們之前也含蓄的說過這個問題,但官家不在乎,認真談論之後,反而有點被官家說服了。


    重文抑武為的是長治久安,而一個文官,如果兼了武職,並優於武人,還能領兵打仗,那麽誰來監督他?誰能抑製他?一直以來重文抑武的國策豈不成了笑柄?官家再怎麽喜歡狄諫,也不能讓他出任知府或通判的職務,隻能留在身邊陪著玩。文武如同清濁,必須分開。


    另一部分人則在想,我們讓子女習武怎麽了?本來也在學,身體好才能爬山遊園,身體好才經得起顛沛流離的外任地方官。那蘇軾都不敢過的獨木橋,章惇麵不改色的溜過去,當然是他平日裏就有訓練。被你一說,怎麽就那麽諂媚,有一股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的感覺呢?龐籍不就是文武雙全嗎?習文練武難道不是為了自己嗎?我兒孫可以的!回家就給他加課程!


    林玄禮仔細琢磨了一會,越想越氣,怎麽著唐朝的官員可以,大宋的就不行?社會風尚都是引導出來的!我又沒有強行規定官員的體能審核標準,比起我這個要求官員身體健康,一直以來的顏控標準才是大問題。我什麽時候強求官員文武雙全了?


    本來快快樂樂的選出進士,問一問姓蕭的到底是那兒人,回去就也可以繼續品鑒奶油蛋糕了!剛剛提取了類似於淡奶油的東西,還不確定是不是,這番話簡直掃興到讓人食欲不振。真是充滿了曆史局限性。


    官家期待的目光沒找到丞相,丞相們都在政事堂加班,其他人、六部尚書侍郎、以及張叔夜和狄諫在內,都垂眸裝作沒聽見,完全沒有替官家出來吵架的計劃,都等著官家自己說話。有些人甚至有幾分讚同李進的觀點,還有些人露出了本該如此的表情。


    狄諫垂眸在旁邊裝壁畫,心中暗想:官家不會把他叫出去較量一番吧?較量贏了就算他說得對,赦他無罪?這個人的功夫看起來和官家不相上下。


    張叔夜:這李進膽大包天,可他說的確實沒錯。現在年輕力壯的還有習武之人就是更容易升職,雖然是朝廷官員依例每隔三年六年能升職一次,但實職和虛職的差距太大。


    林玄禮按耐住怒火,麵沉似水的按著桌子,看著李進:“你說這些話,是覺得朕任人唯親麽?”


    李進垂首道:“學生不敢。”


    群臣:官家看起來要打人了。真是被氣壞了。聽李進一開頭說的話,還以為他要歌功頌德,讚美官家呢!


    官家在龍椅上捏緊了拳頭,本來就有點不怒自威,現在生起氣來更顯得威嚴赫赫,令人不敢直視。他沉聲問:“你祖上因為練武,在進殿上被免去進士身份,趕回老家,不許入仕。你若因為勸諫朕不要重視文武雙全的進士,而被剝去進士身份,也趕回老家去,那太過諷刺。你還想說什麽?”


    對於官家就差明說的:哄我!——朝臣們紛紛對李進投以複雜的目光。


    這人肯定能名垂青史,但將來仕途可能斷絕了。


    這也就是現在廢黜了黥麵,要不然他很有可能被刺配去從軍。除非他能話鋒一轉,油嘴滑舌的把事情都圓回來,盛讚官家。


    旁邊九個進士都驚呆了,有人驚怒,有人驚喜。


    禦史中丞咬了咬牙,出列道:“官家暫且息怒,李進此言誠可謂忠言逆耳,雖然違逆了官家的意願,但合乎情理國策。官家出題考的是中正平和,他答的也是這個,至於過去的淵源,或許是將心比心,才讓他發此感慨…”


    旁邊的王甫驚喜的上前一步,跪下拱手:“王甫有話啟奏。”


    林玄禮氣哼哼的無視禦史中丞:“說罷。”


    “學生以為李進此舉乃是沽名釣譽、邀買人心,借由官家愛才之心,讓他自己四海揚名。”王甫朗聲道:“李進寫的策論,學生沒讀過,必是精妙絕倫。先吸引了官家的目光,再當眾諷刺官家似漢武帝窮兵黷武,歪曲官家選材用人的策略,說官家隻喜歡年輕力壯的臣下,離間君臣之情。學生舉一個不恰當的例子,此人猶如禰衡一樣,桀驁不馴,目無君上。”


    李進急了:“你汙蔑我!我正因為官家是明君,才敢直言犯上。官家明鑒,學生想說的都在策論中,並無不敬。”


    禦史中丞比較看好這個年輕人,趕緊往圓了說:“想必你是提起祖輩的遭遇,一時情難自禁,口不擇言。”


    王甫看官家憤怒的樣子,決心把事情搞大,堅決和官家站在一起,官家憤怒我比官家還憤怒:“禦史中丞也覺得他有怨望訕謗之意?”


    李進:“你是來俊臣轉世投胎嗎!?”


    林玄禮差點氣樂了,往後一靠,攏了攏衣袖,拽了拽衣裳下擺。盡量讓自己冷靜。


    魏季禮厲聲訓斥:“新科進士尚未做官,先學會官場傾軋中常用的羅織罪名嗎?怨望重罪,你怎麽敢輕易安插在同科身上!”


    禦史中丞更是提起精神來敵視王甫,禦史們聞風上奏,偶爾集體搞人,很少會用怨望這個罪名。這罪名有多重?烏台詩案就是訕謗,車蓋亭詩案是怨望,前者把蘇軾蘇頌等人關的差點死了,後者把蔡確的皮都撥下去一層,不敢小覷,罪名一旦坐實就完蛋了。


    “官家,王甫此人包藏禍心,不可授官。”


    童貫發現局麵不太對勁,本來莊嚴肅穆喜氣洋洋的金殿傳臚,已經吵起來了,另外八個進士像落水貓一樣站在地中央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這喜氣洋洋的新科進士可能轉眼就要變成階下囚,打入禦史台大牢中。


    他不想站隊,隻希望官家高高興興的,這樣伺候著方便。趕忙暗示旁邊的小內侍去稟報中宮。


    中丞也有對頭,平時礙於官家愛看他們和睦共處,隻能裝出那副樣子來,現在一有機會立刻反戈一擊。刑部尚書一向看禦史台不順眼,覺得他們傲慢狂妄目中無人:“官家,臣以為禦史中丞與王甫有私,二人都姓王,同姓同宗理應避諱。回護李進的人都不講理,難道隻有李進誹謗官家算是忠言逆耳,王甫這同年生員,臣等年邁老者,偏偏不能說他的不是?即便是口舌之爭,也得讓人說話。”


    禦史中丞:“官家明鑒,臣這是同姓各宗!臣不知道王甫是哪裏人氏,王姓乃是大姓,中宮也姓王。”


    林玄禮被無語的擺了擺手:“別扯姓氏的事。”


    翰林學士們也很憤慨:“儒生見不平則鳴,老夫正想問問你們二人,王甫為官家不平,李進,你為誰不平?”


    要說到‘不平’,事情剛從怨望訕謗下降到口舌之爭,又從口舌之爭提高到‘不平’。


    群臣:事情大條了。他為誰不平?他為什麽事不平?是為了他祖宗,對於真宗覺得不平?還是覺得本朝官家不公平?問題是官家他很公平啊!他喜歡用年輕人,也沒有貿然委以重任,喜歡武人,算得上被偏愛的隻有狄諫和種師道,還有小侍衛謝英。你指著本來很公平的管家,說起不平這個話題,性格再好的人也要被激怒了。


    無辜的八個進士本來還想發表感慨,一看老大人們吵起來,隻恐要威脅到自己的仕途。寒窗苦讀十餘年,不能折在這裏。


    還有二百九十個進士個個穿著紅袍,頭上插著孔雀毛和鮮花,帶著展腳襆頭,在殿外候旨,等待公布名次被叫進去。可是隻見那十個人進去,不見公布名次,也不見他們出來。隱約聽見一些爭吵聲,又不敢亂了次序,不敢伸長脖子往裏打量。


    林玄禮在議論聲又起來時,用力拍桌,一聲雷霆般的巨響之後:“都住口!讓他說!”


    眾人都盯著李進,等他的答案。他為誰不平?他的策略寫的條理清晰,遣詞造句符合古文運動,他這個人又完全符合官家偏愛的臣子,除了長得普通了點,又是進士出身,他祖宗在四川直麵寧夏,他倒是生在東北,靠近著現在的金國,熟知邊關民風民情,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樣一個人,憑什麽覺得不平?


    小時候想練劍和騎射,結果被親爹無情製止的官員們才覺得不平呢。


    李進雖然是打遍縣城無敵,也扛不住在大慶殿中,群臣集會之處、紫袍如雲、玉帶如林的地方,被大宋的官家和重臣盯著,等他的答案。而他在剛剛大臣們吵起來時就有點插不上話。


    林玄禮銳利的盯著他,瞄了一眼桌上的鎮尺,考慮要不要抄起來掂量掂量,增加一下他的心理壓力。算了,明天會收獲所有朝臣的勸諫。太浪費紙了,不環保。李進看起來不畏懼,隻是有點茫然,可能是沒想到朝臣們會因為他的話吵成這樣亂糟糟的一大團。十隻野貓一起在窗戶下麵喵喵叫要偷小魚幹,都沒有剛剛那麽鬧,現在又突然安靜下來。


    王甫催促道:“你有那麽多話要說,現在為何不說?莫非此時此刻才知敬畏天威?”


    童貫盯著王甫細看,這個人看起來怪怪的,忽然湧起一種同行之間的仇視,這種仇視來的有些沒來由,但他明白,官家身邊討好逗趣事事順從的人隻有一個名額,官家容不下太多這種人,王甫將來是外庭朝臣,能說話的地方比我多,這可不好。


    李進整理了一下思路,在心中複盤剛剛爭吵的全過程,堅定的想起自己爭論的和他們爭論的不是一件事。“啟稟官家,李進心中並無不平,隻是覺得害怕,惋惜。”


    林玄禮挑眉:“你怕什麽?敢在金殿中說這些掃興話,你還會怕?”


    “殿試時所寫的策略,今日所說的話,都因為官家試題中說的‘中正’。現在地方衙門選人也有些偏頗,二人相較,一個年輕一個年老,必然選擇年輕的。一個身強力壯,一個消瘦弱小,必然選擇身強力壯的,為的是討得官家的歡心。官家提倡尊老惜弱,但朝廷取士不這麽做,長此以往必為禍患。官家,李進今日合乎官家的喜好,若能得以重用,昔年祖先李雲與李進今日一般無二,卻被官家怪罪。


    學生對其他因官家的喜好而落選的人,感同身受。這中舉與落選,並不由我等的才幹決定,全憑官家的喜好做主。非但李進覺得害怕,全天下人都覺得害怕。”


    林玄禮本來挺生氣的,看向吏部尚書:“他說現在選擇小官小吏,都看體格,這是真的嗎?”


    吏部尚書微微有些冷汗:“啟稟官家,邊陲小鎮,有些不合禮法的事也很正常。”


    有,但這也是您喜歡去邊關溜達,又安排了力能扛鼎的魯提轄還對其照顧有加導致的,還有王娘娘選送到燕雲十六州的官員時讓他們比試騎射。但官家好不容易才不生氣,我別說這個。


    王繁英剛換了一件月白色的道袍,梳了個簡簡單單的混元髻,淨手焚香,攤開一本《莊子》,旁邊煮了一壺回甘不錯幽香滿口的雨前龍井,享受輕鬆靜謐的氣氛。不問朝政又不用為了天下大勢擔心,不用擔心時運國運影響自己的命運,這真的很快樂。


    天下太平才是真輕鬆,金殿傳臚之後還有宴會,宴會之後還得補看今日奏本,某個粘人的小熊沒空過來,可以好好讀書打坐。


    跟著官家上朝的小內侍一溜煙跑過來:“娘娘,娘娘,出大事了,讓我見娘娘。”


    嬋娟攔住他:“什麽事你先跟我說。娘娘今日清修,誰都不見。”


    小內侍急的跺腳:“金殿傳臚時吵起來了,官家勃然大怒,童大人讓我來請王娘娘救命,朝臣要是勸不住官家,也隻有王娘娘能攔住官家。”


    王繁英歎了口氣,合上書,推開窗子:“好好的金殿傳臚為什麽會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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