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禮啞然:“你有心了。”我就當他穿越回去,繼續準備高三考試,希望他穿越回去的時候不是考試前,而是高二的最後一天。


    ……


    蘇軾的門生遍天下,有人喜歡他,有人討厭他,自然是眾生百態。


    章惇終於掏出致仕的奏本:“我還比他大兩歲呢,總不能戀棧權位到八十歲。”


    老夫人輕笑道:“倒也不是不行。”


    章惇鬱悶:“你牙都掉了,還來取笑我。”


    “我的牙掉了,相公的牙都在嗎?”


    上奏之後都堆在書房裏,放假期間,除非災情或者軍機大事,否則不看奏本。林玄禮抱著貓情緒低落了大半天,被親人們輪番勸的振作精神,決定找點好玩的事提振心情。


    書商之女溫氏和婢女沈氏被悄悄帶進宮見駕。兩人化了妝,打扮的一點都不出挑,惴惴不安的互相攥著手。被抓到京城之後又晾了兩個多月,沒得召見,隻有寫小說的任務。


    知道官家肯定不是曆史上的宋徽宗,但他看起來也不是特別現代,不是現代那種好男人,畢竟除了皇後之外還有嬪妃,但也不怎麽受寵。卻也不是現代那種惡心男子,因為沒去秦樓楚館集郵。她倆腦補了《唐太宗穿越宋徽宗》因為能打又愛皇後、《趙匡胤在斧聲燭影後》沒有理論依據就是瞎猜、《趙構重生之我竟成了趙佶》因為自然而然的沒為親兒子努力,以及柴榮、錢繆等略顯冷門的明君等來路,都說不準。


    被帶到禦花園中,七拐八拐,到了一座小樓。


    帝後兩人做家常打扮,在二樓開著窗子,煮酒賞梅,屏風後有人吹奏笛子,笛聲輕柔綿長。


    桌上玉壺金杯,羅列著鮮豔的果品和糕點。


    兩個民間打扮的青衫女子低著頭福了福身:“溫氏/沈氏拜見官家。”


    官家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免禮。”


    作者有話要說:    【1】張商英引用的經文,真的有,我看過,但是我忘了出自哪本經書,搜索也找不到,畢竟這幾個詞兒都是佛教常用的。


    【2】蘇軾也差不多啦。七十六歲,對於一個三高人士足夠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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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宣德改元大觀


    以兩輩子看人的經驗來說,溫氏和沈氏一眼就能看穿,溫氏是個生活富裕的社恐,兩輩子都是,是那種坐在燒烤台對麵都不太好意思說自己想要烤肉幾分熟、或多加什麽佐料的人。沈氏活躍一些,矯健,冷靜,臉上寫滿了‘我不想宮鬥,也不想被困住,所以官家最好別看上我’,臉上帶著職場假笑來應聘。


    林玄禮對穿越過來的文科生不太感興趣,大宋實在不缺文科生,倆小姑娘大概也拿不出什麽大殺器,要是能的話早就拿出來吸引眼球了。“你們都退下,童貫,你也是。”


    王繁英裹緊了自己的狐裘,心裏覺得小胖熊真難哄啊,冬季開窗子煮酒賞梅,這很神經病,全靠真炁護體。冬季的雅致,踏雪尋芳什麽的不是在屋裏這麽作。


    童貫看了一眼還開著的窗子,意有所指的說:“官家每次見這些奇奇怪怪的外人,都要屏退小人。”一邊說著,一邊在熏籠裏添了一些銀絲炭,又在煮酒的小爐子裏也加了一塊無煙炭,然後規規矩矩的退下。


    帝後二人都歪在羅漢床上,但沒抱在一起,兩人之間夾著銀絲熏籠,用以取暖。從這個視角往窗外看去,白雪紅梅,美不勝收。


    沈氏比較冷靜的掐了掐溫氏的手,提醒這位傻白甜,同為穿越者不代表什麽,這位官家一點都不孤獨,他的皇後也是穿越者,他自己威名赫赫什麽都不缺,朝廷裏的名臣有多少不知道,後宮是不缺姬妾。


    而咱們倆隻是兩個普通人——就好比進城打工之後發現全國首富和咱們是一個村兒的,你是挺激動,覺得與有榮焉,你猜首富他激動嗎?我猜他不僅淡定還覺得土炮們要來占便宜了。


    真·全國首富·富有四海·大宋官家慢條斯理的開口:“你們兩個讓我好找,消息藏得還真隱秘,神龍見首不見尾,要不是書裏頗有童趣,還以為是哪一位隱士高人呢。”


    溫氏覺得自己被奚落了,尷尬道:“我,我上輩子就是個寫小說的,沒什麽能耐…我在晉江。您去看過嗎?”


    林玄禮忍俊不禁:“不怎麽看,我隻喜歡鐵血征戰、開疆擴土類的小說。從一個村開始,擴張到整個地球。而且直男不看耽美。”


    王繁英覺得這話蜜汁好笑,他的性格才不是這樣,給他一個村,他至多能幹到一個酋長。


    溫氏很意外,沒想到這不是封建主義明君,居然真是現代人穿越過來了。晉江是真有這個地名,要是古代人隻會說沒去過,隻有現代人才知道。他打仗還打贏了,該不會是什麽兵王文吧?


    忐忑不安的說:“哦,我沒敢抄襲,就蹭了點噱頭,充其量就是哆啦a夢的同人文。”


    王繁英微微皺眉,文藝作品和特殊用詞堪比黑話,每個時代都有最偉大的作品,就算去過多少個世界,依然會為了一些普通人編撰的故事而拍案叫絕。但這也很容易保存秘密,認證身份,或是當做黑話來傳遞消息。譬如隻要說到阿爾卑斯神,不知道的一片茫然,知道的就明白那是被人間女王提出約會的詭異神明,和女王熱戀,女王又拒絕做他神妃的故事,也可以指代一切人和神的畸戀、輕易索取長生不死的故事。再譬如說文澤蘭,那個不愛動腦子喜歡動手,永遠快樂又自由的小黑胖子,也可以作為動手的暗號。


    她不動聲色的問:“沈氏,你呢?過去的事都不重要,你們現在有什麽本事?”


    沈氏謹慎的說:“民女原本是廣告公關行業的。一來到這兒,舉目無親,就想找同路人,隻是生在鄉村中,長到十三歲才聽說天授院的消息,當時大喜過望,才知道我們這些人也有能投靠的燈塔,就想求當地縣令向上稟報,要進衙門見官又是難上加難,我的年紀大了,不算是神童。本想著做些小本生意,攢錢上京城試一試,偏偏命途多舛。”


    和溫氏橘裏橘氣的對視一眼,為了安全起見,故意製造‘我們是一對兒’的氣氛。


    林玄禮知道她被書商看上買走的事,歎了口氣:“你也算逢凶化吉,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太不容易了。你們好好寫林真人的書,為他揚名立萬。你們有什麽心願嗎?”


    現代的女孩子能卷個包就跑進城打工,什麽倒黴家庭都扔掉不管,勤快的人一個月賺三四千很容易。在古代女性出院門就是個麻煩事,打工的選項也完全不透明,就業選擇又少。


    倆小姑娘對視一眼,溫氏:“我們情願留在京城,終身在一起寫寫書稿,聽王娘娘差遣。”


    沈氏:“我還想求官家將我放為良人,準我自立女戶。”


    林玄禮訝然:“你不是良家子?”


    沈氏的臉上滿是尷尬,甚至抬不起頭來:“是……賣入賤籍了。這事不由我做主,沒告訴我一聲,他們直接就……唉。”更糟糕的是她讀了法律,知道普通少女離家出走不犯法,但是賤籍的人逃跑有可能被刺配。當時顧不得這許多,就想跑,被抓住捆好了送到溫家府上。是被這個身體那愚蠢的親爹親媽給賣了的。


    林玄禮歎了口氣,也說不了什麽,他是從道德高度上抨擊那些賣兒賣女的人,也責令各地官員反對這件事,但沒法修改法律管這件事。宋太宗廢黜過的奴隸製,改成雇傭製,但不論多細致的法律都能被人鑽空子。“好吧,就按照你們想要的。往後好好寫書,我給你們稿費。”


    沈氏試著問:“新春佳節,官家為何煩悶?”


    林玄禮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蘇軾老去了。”


    溫氏失聲驚呼:“啊,我還沒見過他呢!”


    官家意興闌珊的歎了口氣:“等蘇軾給我寫的詩詞集印好,賞你們一本。”


    “多謝官家。”沈氏抓緊最後的時間問:“我想請教官家。蒸汽機,火車,大炮,電燈,這些好東西,您怎麽一樣都沒置辦出來?”穿越三十年欸!這在有些穿越文裏,連飛機都快造出來了。


    林玄禮提到這個就來了精神:“火車不行,鐵軌太值錢了,會被沿途百姓砍光,等交子的信用更強,金本位不是金銀銅鐵就可以試著弄了。蒸汽機有雛形,現在用不上。至於一切電力和改良的車輪,都要等橡膠樹。你了解過工業類的東西麽?”沒有橡膠的前提下研究電路,那會電死我最優秀的研究員啊!


    沈氏知道他就需要這個,想了好半天:“我見過那種用皮帶驅動的床鋸,還有用腳蹬飛輪來帶動的電鑽。也了解過原理,容我回去想想。” 那大概是公元1800年的東西,很古老,剛好是人力驅動的。


    林玄禮陷入沉思:“用皮帶驅動,有意思啊,我們一直在用的是杠杆和齒輪、棘輪,大到腳踩的龍骨水車、自己仿製的車床,小到座鍾,都是這些東西組合,考慮過金屬鏈條,唯獨沒想過皮帶。”


    溫氏還想問替他創造厚土商行的穿越者是不是個霸總,霸總還挺懂甜點誒,被沈氏拖走了。


    童貫端了筆墨紙硯進去,關上窗子免得墨凍成冰。


    林玄禮開始畫傳送帶,然後考慮力的轉換,從腳踏帶動齒輪轉動,齒輪轉動皮帶,然後呢?皮帶怎麽帶動車床上的鑽孔?如果搞好了比現在的好用,現在的車床有點死板,速度全靠人腳蹬的速度調節,忽快忽慢,用皮帶或許能緩和並調節速度。畫著畫著,不禁仰天長歎:“我的橡膠樹到底在哪裏啊!高蜜走到哪兒了?”


    王繁英在旁邊自斟自飲,喝了好半天:“晉江是什麽地方?耽美是什麽?”


    林玄禮咬著筆頭研究工業圖紙,試著解釋:“一個網站,像你說的‘思維交匯點’。一種小說的性取向,僅限倆男的。”


    王繁英若有所思:“我最有趣的一個世界,裏麵的人不像普通的地方劃分兩個性別,而是隻有一個。”


    林玄禮立刻精神起來:“有什麽特殊的嗎?聽起來色色的!”


    “真的很澀!他們繁衍能力極強,可以說是事半功倍,一次能讓雙方都受孕。一旦發生戰爭需要人口時,全體都能為國生仔。隻不過在交戰時,敵國的人也不會殺掉男的留下女的,會都殺光。道德方麵沒什麽不同,也有青樓和奴隸。”


    “他們不怕懷上奴隸的孩子?”


    “那怎麽可能,有單向避孕的方式。”


    林玄禮更想知道他們的器官長什麽樣子,怎麽能做到同時讓倆人懷孕,但是問這個也太下流了,算不上科研精神,還沒什麽必要。隻好默默的繼續畫圖紙。


    …


    倆作者在離開皇宮之後,低聲議論了一會,沈氏提醒道:“要不然回去把骨科文都燒了吧?”


    溫氏想起那些用蠅頭小楷寫下來的英文短篇,小聲嗶嗶:“骨科真的很香啊…我從小聽的就是這個故事…先帝對弟弟們寵上天,秦王犯了各種忌諱都被放過,多少人都覺得他有性命之憂,可他就是沒事。然後是官家繼位之後情深如許,深切追思,寫了情深意切的詩詞悼念,又厚待宣宗留下的故人。這可是傳遍大江南北的美談。現在隻要兄弟倆不和,家大人都舉例子教育他們。”


    “情深似海可以,但是別打擦邊球,你別找死啊。都認識英文,要是哪天被人翻出來,不論是當做鬼畫符還是小說往上一遞。這是株連九族的重罪,倘若走漏一星半點的風聲,你我都有可能被官賣。你看官家繼位這麽久,沒廢黜過官妓。”


    溫氏立刻就同意了:“好!但是等我臨死之前再寫出來,給我陪葬。希望後世之人能破解出來。”


    沈氏:“……你等著被挖墳吧。”


    ……


    正月初五,傳旨,改元大觀。蔚為大觀實在是個好詞兒。


    僅有五天的宣德十二年成了大觀元年。


    每天所做的也隻是看小說,現在有很多人寫了《仙貓傳》的同人小說,腦洞也很大,看著看著突然發現這文風有點熟悉,貌似是某位年輕的翰林啊,又吃許多肉丸子、蛋餃、排叉、□□花等零食,吃完趕緊去找班直們一起練武。


    接見各國使者的朝賀,金國已經正式作為一個強國、一個能和宋遼簽訂盟約的強國屹立於世界上,並派遣使者給宋遼兩國致賀禮。


    日韓兩國的使者則都有額外要求,希望大宋能約束百姓,不要再仗著船堅炮利,占領他們的港口收稅,


    林玄禮無可奈何:“那都是海盜,海賊,是些不服王化的東西。”幹-他-娘-的小-日-本,幹-他-娘-的韓-國-棒-子!海賊隨時可以招安嘛。隻要你打下一片土地~


    生了一會氣,去探望病病殃殃的向太後。


    向太後懶洋洋的吃酥酪:“和哀家同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這輩子是抱不著你的兒女了,哎。”


    林玄禮就佩服這一點,不論開頭什麽話題,最終都能落在催生上。多虧我行,我要是不行得有多大心理壓力。“仁宗的女兒還健健康康的呢,您擔心什麽。”


    “哀家隻擔心,等我走之後,你在女色上犯糊塗。王繁英的年紀漸漸大了,她還能像獨孤皇後那樣,霸占著皇帝一輩子嗎?你又偏好練武的女孩子,隻怕將來後宮不得安寧。仁宗還被皇後打過一巴掌呢,將來要是有妃子得寵,真在宮裏動了全武行,豈不是為天下人所恥笑?”


    林玄禮深以為然的點頭:“是啊,那我怎麽辦?”


    [那就不找寵妃唄。]


    [但是哦,說實話,我還真想看看這一幕,那得多熱鬧啊。]


    [隻見皇後手拿□□,輕輕一抖,暴雨梨花一樣,貴妃手拿一把冷豔鋸橫擺,往官家寢宮門口一站,真個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雙方一見麵,也不用多說話,直接動起手來。皇後舉槍分心便刺,貴妃也不甘示弱,往旁邊一閃身,順勢掄刀就劈。唔,這麽打有點過分了,不如改成摔跤?美女摔跤好好看的,我願意□□買票看張摩打架!皇後和貴妃打架,這要是穿的少一點,哇~~~可不敢讓英英知道我在想這個。]


    [六哥:你不對勁。]


    向太後看他一點點露出詭異微笑,嚇得心裏咯噔一聲:“你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沒什麽。想起來別的事。我準備改年號啦,改元大觀,希望真能做到蔚為大觀。”


    “那好。”向太後沉吟了一會:“劉氏…也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我打算等開春的,讓她去廟裏誦經為哀家祈福祈壽。”她是皇後、太子的嫡母,哀家還是兩位皇帝的嫡母呢。


    林玄禮啞然失笑:“她都被嚇病了,娘娘不必把她當回事。”


    遭遇了向太後超凶的嘮叨,隻好改口:“我這就去告誡她要老實點!等春耕禮之後她就得去廟裏!”


    親自去探望劉清菁。


    林玄禮不懷好意的問她宮中女官:“你們娘娘是心病嗎?是朕對她不夠好嗎?”


    女官倒不害怕,她是王皇後的人:“回官家,太醫說是驚嚇過度所致。”又壓低聲音,小聲說:“小人已經將百官彈劾劉娘娘的事告訴她了。”


    劉清菁擁著一襲白狐裘,頭發長長的垂下來,垂到小腿的位置,烏黑油亮又光潤,隨著邁步輕輕搖晃著,像條尾巴,看起來又憔悴又豔麗,病了數日臉上都瘦了,瓜子臉,朱唇紅的病態,臉頰上也有病態的紅,看起來有點疲倦。也不知道是化了妝還是天生麗質,還挺美觀呢。淚眼朦朧的扶著門框:“官家萬福。官家怎麽貴足踏賤地,有空到臣妾這裏來坐坐?”


    “宮裏可能是風水不好,向娘娘也病了,你也病了,華陽教主(孟氏)在瑤華宮中每日飲酒一升,倒是身體健康,百病全無。等開春之後你去長壽觀中修養幾個月,也為向娘娘祈福。”


    劉清菁知道這一去就回不來了,但這比想得好,還以為要死呢!一想到自己不會死,隻覺得百病全消,輕鬆的福了福身:“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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