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一萬熟練操控火器的禁軍,他們還騎了一萬匹受了多年訓練,不怕聽見炮聲的馬。


    火炮車總共二十輛,不指望造成多大的有效殺傷力,而是希望一輪齊射之後,地動山搖和濃煙、巨大的聲響能嚇壞金軍的馬匹。


    和車一起的,還有些畫的花花綠綠的木板。


    林玄禮親自檢查了火炮,火炮裏裏外外塗滿了豬油羊油,東北地區氣候又幹燥,一點都沒上鏽,油紙和油包裹的炮彈也完好無損。眼巴巴的看著他們推著一車車的火炮和炮彈漸行漸遠,那些最新研究的火器,那些更高更遠更強的‘正義’,正義是真的很貴。


    將領們頂盔摜甲,前來中軍大營請命出戰,辭別官家。這一去,勝利是必然的,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卻未可知,刀劍無眼,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林玄禮也穿了自己金盔金甲,在大帳中坐著,威風凜凜,嚴肅非常,仔細打量這些武將:“諸位臣工,大宋十餘載,未曾與強敵交戰,我知道你們年年月月練兵,不敢懈怠,今日是彰顯威風煞氣的時刻。金國虎狼之心,有吞並所有國家的誌向,朕今日命你們出兵,不是為了遼國,而是為了大宋。有道是唇亡齒寒,一旦讓金國吞並遼國,其威不可擋,將來從北方南下入侵,抵擋更難。今日這一戰,是防微杜漸,更是為了將金國虎狼擋在遼國境內。諸位,此事幹係重大。”


    他吸了口氣,想歎氣又憋回去了,挨個叫著名字,誇讚了幾句:“可惜朕不能同你們並肩作戰。我就在這兒,看住宋遼之間的隱患,確保你們後顧無憂。等我大宋雄兵凱旋而歸,朕親自為你們祝酒。”


    將領們隻是來進行出征前的儀式,轟然應諾:“遵命。”


    林玄禮親自送到帳篷門口,目送他們上馬遠去。


    華梅也穿了鎧甲,挎著寶刀,安安靜靜的站在他身後。


    謝寶在旁邊微微的歎了口氣,低聲問:“官家,您很想親自指揮吧。”雖然往前推進了營帳,還是差五十裏,叫傳令兵來回稟報再穿搭旨意,實在是來不及。官家也隻好忍痛把指揮權分下去,也沒有規定戰術,叫他們隨機應變。


    魏季禮、張叔夜、狄諫都算是文官,留在官家左右。紛紛怒視謝寶,萬一把官家煽動的親自上陣了怎麽辦。


    林玄禮白了他一眼:“真討厭,不許拿這個跟我逗,我就這麽點愛好。天底下有我這麽好的官家嗎,別的官員都得勸官家不要窮兵黷武,我可是把錢攢夠、把馬養夠了才開始打仗。”


    賈岱玉沒憋住,率先笑出聲。


    軍隊在中軍營門外行列整齊的離開,站在原地不動就能看見。


    火炮安放在車上,幾百斤一尊,用驢拉著,等到了地方之後還得把驢解下來再開炮。


    耶律延禧走出營帳,目送宋軍,看了一會有些羨慕:“真好啊,好多火器。好大的大炮,真漂亮啊。”


    林玄禮扼腕歎息:“隻希望能一戰告捷,這一仗就能打掉厚土商行五年的利潤。”


    “那是當然,人說富商富可敵國,嗬嗬,那是他們不知道一個國家到底有多富裕。”耶律延禧看了一會之後,忽然說:“他們行軍趕路還要好些時候,不若此時歌舞一番,把你從汴京帶來的那些珍饈美味拿出來,也顯得你我臨危不亂。”


    林玄禮在心裏破口大罵了一會[孫賊你真特麽不要臉。]


    [你臨危不懼個毛雞蛋。]


    [叫你一聲哥哥都是瞎幾把客套,我是你大爺。]


    [等我下毒吧孫賊。我機智的英英總知道我需要什麽!她想著用你的死,清掃遼國的障礙,激勵遼人奮發向上,和金國死磕。安排的多好,有這麽老婆擱家裏,我現在真的可以上陣打仗。就算我的主角光環突然失靈,我戰死了,都不用擔心後續事情。]


    永遠經典的香酥小黃魚,藤椒雞肉味兒的油炸排叉,番茄味年糕片,現炸洋蔥圈,各種蛋糕和甜點,當然少不了馬肉驢肉雙拚的香腸——用金國的馬和驢做的。


    年糕片扔到爆米花的壓力爐裏一爆,就會變成厚厚香香脆脆的大片片,一種傳統的膨化食品。至於香腸麽,沒有什麽能攔住官家在冬天想做香腸的衝動。馬腸子在河裏洗的差不多幹淨,把剁碎的肉加上料酒花椒往裏一灌,掛在車上,行軍途中被風吹,等到停下做飯時就順勢拿柴火熏,這些日子下來,熏的棕紅焦香。


    耶律延禧也提供了奶酪冰激淩,大塊的不怎麽新鮮的大馬哈魚,用牛奶衝調的油茶麵,蘇子醃蝦,以及金燦燦的烤小羊羔、油汪汪香噴噴的羊肋排。


    遼國的歌姬舞女唱的是南唐後主李煜的詞:“……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關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耶律延禧大嚼馬肉香腸:“真美味啊,愛妃,你也嚐嚐。趙官家兄弟親自做的香腸,比龍肝鳳髓還難得。”


    林玄禮心不在焉的啃著番茄味年糕片,看了看耶律延禧的三個兒子,倒是隻有耶律敖盧斡麵帶擔憂。


    營帳外,賈岱玉在嘀嘀咕咕的奉勸耶律信奴:“有道是無利不起早。官家現在就想要橡膠樹,你也弄不來橡膠樹,可你要是能想出來,怎麽從石油裏提煉塑料、化纖和其他東西,或者是燒出高清無氣泡的玻璃,官家一定把你想要的東西都給你。自從我研發出黑玉斷續膏之後,官家又開放了研究資金,還賜了宅地,封我娘我媳婦兒當命婦。”


    耶律信奴瘋狂揪頭發:“我看過我在小說裏看過,我沒記住啊!燒玻璃這段寫的人太多了,我看的時候都直接跳過。我給火炮前麵的立繪畫的很立體,這也算有點用吧。我這雙手,當年給娃改妝都是三位數起步的。”


    賈岱玉滿頭問號。


    ……


    種師中對戰爭指揮的中規中矩,這次本來就是亮一亮拳頭的,對出奇製勝或擋住敵人沒有多大要求。


    中京城外圍困城池的金軍大營中,斡魯補已經開始考慮退兵,糧草不夠用,寒冬即將到來,必須得回去準備過冬。等到滴水成冰的冬季到來,攻城就更難了。


    講和這件事,最強烈的反對派金兀術還病著呢,斡魯補看局勢變化也改了計劃,粘罕和完顏昌等人都支持等明年再征戰。


    宋遼聯軍一出發,行軍沒十裏地,金國的派出的崗哨就飛馬回報。


    斡魯補放下準備索要財物的清單,高高興興:“來得好!前兩日的小打小鬧不算什麽,今日這一仗才是重中之重。贏了誰,就能同誰要歲幣。”


    金軍以逸待勞,嚴陣以待。


    宋遼聯軍各打各的,連中京城中的守軍都沒通知。


    宋軍根本不覺得同遼軍有合作的必要,隻是讓他們湊個數,要正經打仗,還得看自己的。


    派出的探馬跑到十裏外看了一眼,回報:“金軍已經準備好了。”


    種師中下令:“準備火器。”


    副將有些疑惑:“副帥,距離金人還有十裏,現在就準備火器,豈不是早了些。”


    “不早。”種師中告誡左右:“我和遼軍打聽的金人的戰術策略,他們最善於奇襲。現在他們表麵上嚴陣以待,很有可能派輕騎前來襲擾,打亂我們的陣型。金人屢次以弱勝強,靠的就是戰術戰法。”


    士兵們下馬,準備好炮彈,牽著拉火炮和床弩的驢車步行,隨時準備開炮。


    果然和預料中的一樣,有八千輕騎兵前來襲擊。


    前哨被逃命似得狂奔回來報信,還沒等他跑到大軍眼前,那迎麵而來的大地顫動就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種師中:“列隊結陣,準備迎敵。”


    最前排是孤零零的四張小型床弩,二十架火炮。頃刻間床弩拉開了弓弦,上好了特製的火箭,火炮也大概調整了方向,瞄準金兵。騎兵們都在炮車、床弩後二十步處等著,以防後坐力傷了人畜。


    車身的支架和鐵銷紮入地麵中。那花花綠綠的木盤拿起來,是畫的猙獰恐怖的妖鬼麵目,在車的正麵卡住,妖怪的血盆大口真好對準了炮口。


    在宋金距離約有五百步的時候,統帥一聲號令:“放!”


    草原上馬不僅常聽見雷雨,對地滾雷之類近距離出現的火球也見過,不是沒見過世麵的馬。可是那巨大的爆炸聲就在眼前、身邊炸裂開,刺鼻的濃煙滾滾(添加了硫磺),地上被炸飛了一個大洞,不幸被擊中的士兵立刻連人帶馬濺的方圓兩丈之內到處都是。


    金人何曾見過這神異恐怖詭異的武器,又是從妖魔鬼怪的血盆大口中吐出來的。


    那噴火的惡鬼存在於傳說中,總是和地獄聯係在一起。


    金軍一個急刹,瞬間進退維穀。


    這次來突襲的人雖然勇猛善戰,但不愛學習,也不愛打聽新聞,對火器沒什麽了解。


    這床弩比守城用的床弩要小一點,要不然沒法移動,隻需要三名士兵奮力轉動轆轤就能上弦,尺寸和標槍類似的火箭點火後發射出去,直接貫穿了五名士兵的身體,卡在第五名士兵的肋骨中,引線燒了上去,直接爆炸。


    金軍將領大為驚懼,看到惡鬼那黑洞一樣的嘴,還有看起來非常立體栩栩如生的惡鬼麵孔,竟然失去信心不敢上前:“快撤!!”


    種師中一揮手:“衝上去,殺。”投奔過來的那遼國官員,還真是善於繪畫。


    所謂中京城下決戰,金軍也要稍微往上迎一些,徹底背靠城牆比背水一戰還危險,必須留足周旋的餘地。


    派出去襲擾的八千輕騎兵回來七千多人,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大王!宋軍能驅使噴火的魔鬼。”


    粘罕:“你們看到的應該是火器。”


    “不!真的是魔鬼,魔鬼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我,那絕對不是畫。”


    作者有話要說:    【1】火炮上麵加怪獸的立牌,是明朝的技術啊哈哈哈,穿越了穿越了。感謝在2021-02-17  03:15:15~2021-02-18  03:19: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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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中京城會戰(中)


    是被大宋馴服的噴火妖獸,還是故意掩飾的新款火器。這在金軍之中引發了短暫的爭論。


    “地獄裏的怪物不會為宋人所用!他們也是人。”


    “可我聽說這位宋主深受神仙的喜愛,從小就有神仙教誨他,如果神仙把鬼怪借給他驅使呢。”


    “宋朝地大物博,說不定有什麽稀奇的奇珍猛獸呢,你們沒看過山海經嗎。”


    “遼國皇帝還自稱天祚帝呢,俺就看見他作天作地,作各種幺蛾子!當皇帝的那張破嘴還能信?宋人還說他們官家武功卓越,到現在也沒在戰場上瞅見他半個鬼影子。”


    奇襲的將領臉紅脖子粗的爭辯:“死在我眼前的人是真的。丞相,你懷疑我幫宋人騙咱們自己人嗎?還是我這雙飛鷹一樣銳利,能看到三裏地外的眼睛出了問題?”


    斡魯補敲了敲桌子:“好了,不要吵了。粘罕,這些年來隻有你孜孜不倦的研究火器,高價從那些貪婪的海商手裏收購了一些,你有什麽見解?”


    粘罕很信任這個派出去襲擊的將領,但也相信自己弄到的關於火器的情報:“我相信金國勇士不會騙陛下。你們看到的那些怪獸,是被人牽著往前走,還是被人推著往前走?有車輪嗎?”


    大車的車輪直徑三尺、四尺,甚至有五尺的,遮是遮不住的。


    “我們過去的時候,那些噴火怪排列開等著我們了。”將領想了想:“有!有很大的車輪!”


    破案了,不是怪獸,是奇怪的火器。


    如果是那麽大隻的動物,不需要用車輪載著,哪有人拉車給畜生坐的道理。


    路途不遠,隻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宋、金、遼三家就在中京城外碰了麵,事到如今也不必多說什麽,直接開打就完事。


    中京留守也是耶律氏,看到城下兵馬調動,正積極準備防禦。又看到城下的金軍,靠近城下的,對著城門處嚴陣以待,虎視眈眈,卻不進攻。


    而更遠處的人卻調轉方向,直接往外迎上去。


    在城樓上瞧得見金國皇帝的大帳,看到那裏傳令兵頻繁往來,有成行列的人離開。


    中京城同樣讓城裏視力最好的人在城頭上瞭望,有些人肉眼就能看到三五裏地外的景物,現在瞧見了,一聲歡呼:“大王!大王!又援兵來了!可是……可……”


    中京留守看這廝由喜變憂,心裏一緊:“怎麽了?”


    “來的軍隊大旗上寫的——宋。”


    “什麽宋?陛下又任命了姓宋的官員?”


    “他他們大旗上寫的是,宋。旁邊旗子上打的是‘大宋燕雲路副帥·種’,還有一麵大旗,寫的‘正義之師’。”


    中京留守:“???”


    其實種師中對這行字也不太滿意,挺臉紅的,自稱正義之師,甚至把大旗打出來,讓人有那麽點不好意思。但官家說的在理,這次既不為了平金,也不為了平遼,表麵上的憑借正義來勸架勸和,實際上則是爭取在遼國境內讓金軍知道不要覬覦大宋的肥沃土地,既能得到燕雲十六州,又能避免戰火燒到大宋邊關,一箭雙雕。


    但是官家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這就是正義。朕還想給火炮命名為正義係列呢。”


    正義一號,正義二號,直到正義一百多號。誒嘿。


    沒這麽幹隻因為現在的火炮做的還不夠好,還能更好,更加正義。


    種師中又重申戰術:“金國大軍攻過來時,火炮齊射,然後弩手準備射弩,火炮隻有齊射一輪的時間,發射之後拋下火炮,炮兵上馬後撤,守住火炮不用進攻,戰後再帶火炮回去……開戰!”


    最前麵三排輕甲騎兵手裏有骨朵,身上背弓挎箭,箭囊裏隻有十支箭,不為別的,從進入射程開始算起,敵人衝鋒途中大約能射五箭,一旦短兵相接根本沒時間放箭。


    擂鼓,二十麵驢皮大鼓鼓聲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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