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的是金兀術有近乎無敵的鐵浮屠,重裝騎兵,人隻露出眼睛和手,馬隻露出眼睛和蹄子,堪稱騎兵時代的坦克。近乎無敵的意思是鐵浮屠對別人都很牛總能大獲全勝,劉錡能打平手,唯獨遇上嶽飛和嶽家軍隻有四個字‘傷亡慘重’。他自己算著時間,劉錡今年大概十五了,嶽飛還是個文文靜靜長得像小閨女的少年,十年之內指望不上他倆。自己記憶中,嶽飛破鐵浮屠靠的是埋伏、車陣防衝擊、更強力的弩、組織敢死隊用樸刀砍馬腿,以及他們更靈活的指揮和更訓練有素令行禁止的士兵。


    最後指揮這方麵真不行,敢死隊也不一定有,要讓士兵迎著奔騰而來的鐵甲軍,還要勇敢的砍馬腿,這太難了。鐵浮屠在曆史上應該在十年之後才出現啊,難道是因為金國提前謀反,一切都提前了?


    喜則是為了,我已經抄襲了鐵浮屠,隻是馬力不能承擔,算是個山寨版本。一匹馬一百貫,一套鎧甲一百貫,眼下湊了五百人,花了我將近十萬貫,窮啊。


    幸好金兀術現在同樣年輕沒經驗,要是能生擒活捉,人生目標達成一半!  我估計金兀術自己也破不了鐵浮屠,他以為這玩意無敵。


    文官們看官家的神色變幻,心下暗暗驚惶,都做好了準備,一旦官家打算親自出門迎戰,他們就撲過去抱住官家的腿,拖也要拖住他。


    林玄禮:[日哦,我要給嶽飛機關槍!我還是需要物理化學的人才,提高冶煉技術任重道遠啊!芝加哥打字機的圖紙我隱約還記得一點。]


    “告訴種師中,朕今日讓他指揮迎戰,他不要有疑慮,朕在中軍之中,還有兩萬人拱衛,他不必害怕,放寬心。”另外九個人比他還沒名氣,介紹中都說很不錯,還不如讓他徹底負責指揮。


    小校:“是!小人去了。”


    種師中聽了傳話,繼續盯著對麵的金兵。這望遠鏡在夜戰中作用更大,今夜月明星稀,看囫圇的人影看的很清楚。


    大宋中軍大營正麵準備好的陣地足有一千米長,繞過這一千米,就突然斷層,露出後方的大宋輕甲騎兵。


    金兀術把兩千兵馬分做兩部分,一邊一千人,直接繞過不便搬運的鐵滑車,分兩翼包抄過去。


    這就是在曠野打遭遇戰的壞處,誰有大營誰吃虧,不便轉移。


    鐵滑車能臨時充當城牆,卻不能把守住四麵。


    他本人就在左翼中,窺視著陣型整肅的軍隊。


    憑直覺感覺不是遼軍,和過去那些遼軍不一樣,這支軍隊有些氣勢。不好輕易攻破的氣勢。


    但那又如何,遼軍不全是廢物,在西京和宋遼邊境有一些據說訓練有序的軍隊,這他聽說過。隻需要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剛剛在山頭上看見了黃羅傘蓋,隻要突破外圍抵禦,接近裏麵的耶律延禧,就算是大獲全勝!


    種師中看到他們兵分兩路,分做兩股隻有一千人的部隊。“真有勇氣。”


    看起來是送死的打法,但如果是耶律延禧聽說兩隻金軍從兩路包抄過來,早就嚇跑了,他一跑,保護他的軍隊和輜重也跟著跑,前麵禦敵的遼軍一看背後的軍隊撤離,也會驚惶。可這不是遼軍。我的官家一定在大營中躍躍欲試,想親自上前指揮。


    冒充遼軍可真好~


    衝著金軍方向的半個軍營都做好了防禦的準備。弩機上的箭枝已經上好,□□和長杆的狼牙棒、鐵骨朵拄在地上,隻等他們衝過來。


    折指揮使:“放!!”


    傳令兵每隔三十步一個,一個接一個的高呼:“放箭!!”


    神臂弓能射三百餘步,現在持有的弩的射程足有二百四十步,那是最遠距離,能更有效殺傷的距離則是一百五十步以內。看著金兵攻到一百五十步的距離時,立刻下令放弩。


    弩的箭不長,又短又快又狠,又射落了四五十人,但這對一支軍隊來說不算什麽。


    士兵們騎在馬上,單腳脫離腳蹬,給弩二次上弦,新的一支箭再次卡在箭槽中,舉起來,扣動扳機,又是一輪齊射。


    金兀術策馬頂著□□衝鋒到距離僅有一百步時,看清楚了這支軍隊的氣勢,比駐守五京的遼軍都不一樣,在黑夜中沉默肅立,隻能聽到震天動地的戰鼓聲響和馬蹄不安分的踏擊地麵的聲音。遼國太大了,他仍懷疑這是另外大半個遼國中,駐守邊關警惕宋、西夏、回鶻、黑汗、轄嘎斯等諸多國家的精兵猛將。自己已經衝到這麽近的位置,竟然沒能引起對方的騷亂躲閃!遼軍都有弩,可是他們訓練的不好,手忙腳亂的隻能一輪齊射。


    但已經到了這裏,再回頭重新尋找機會已經來不及了,先入為主,以為在遼國境內出現的,就一定是常見的遼國頹廢軍隊。


    金兀術高聲命令:“跟我衝!往側麵衝!”


    在金兀術眼前這五千輕騎,由折指揮使統帥,就是差點活捉西夏太後的折可適的同族,西北地區戰功卓越忠心耿耿的幾大家族之一。


    折指揮使早就下達命令,金軍衝到接近百步時,穿插在騎兵之中的步兵立刻完成最後一輪弩機齊射,隨即把弩掛在腰帶上,準備發起進攻。


    收起望遠鏡,高聲大喊:“殺!!”


    保護他的親衛也齊聲高呼:“殺!!”


    聽見他喊聲的士兵們,一遍策馬發起衝鋒,一邊齊聲高呼:“殺!!”


    作為百步的標準,是地上挖了一條小壕溝,又填了一些幹草,在宋軍這邊看過去的標記中,是一排搬過來壓著幹草的石頭。


    壕溝很淺又比較寬,馬一腳踩下去不會崴腳,隻會讓騎馬的人被閃一下腰。


    這一下就能打斷金軍積蓄的氣勢——沒挖的更深因為這寸土不生的沙石地麵,挖土很艱難,似乎全是石頭。


    騎馬衝鋒時產生的慣性加上輪起來的鐵骨朵或□□,威力更深。


    折指揮使距離最前麵僅有三排馬的距離,手裏攥緊了□□,將近衝到眼前時才發現,金兀術不是正對著自己衝過來的。


    他是斜著衝鋒的,第一可以用略側麵的鎧甲抵擋宋軍的□□,第二,則更為惡毒和冒險。


    軍營正麵的鐵滑車、弓箭手、槍兵,和在側翼禦敵的騎兵,兵種不同,作戰方式也有所不同。一旦騎兵繞到鐵滑車的背麵,就能對這些步兵展開輕而易舉的屠殺。


    而通常情況下,這三麵迎敵的軍隊會交給三個將領指揮,這樣才能最快下達命令做出決定,如果正、左兩邊的將領有舊惡,金兵從他們倆指揮的陣營中衝過去,就會引發一輪混亂。不會故意放過金兵讓對方背鍋,而是會毫不留情的發起攻擊,不介意誤傷對麵的同國軍隊。


    種師中和折指揮使不約而同的苦惱,金兵從這裏衝過去,他們用弩的範圍受限。


    宋金雙方的武器差不多,骨朵(長柄錘子)和狼牙棒、□□,這種就算對方穿了鎧甲也能砸個半死的重型武器。


    短兵相接,廝殺在一起。


    擂鼓聲、金國的號角聲、喊殺聲、哇呀呀亂喊的聲音、戰馬被一錘子砸死時的嘶鳴聲混雜在一起。


    金兀術突然發現敵軍中有一名神箭手,鎧甲遮住了全身,隻露出臉,而連續有八名勇士在他眼前,眼睛、口鼻中箭而死,其中一個是他看重的百夫長。


    突然心生退意。在敵我人數懸殊,敵人又不慫的時候,對麵突然出現神箭手,這很可怕。


    對方隻一個人,就擾亂的整個金軍都不敢拚盡全力衝殺,總想著留一點力氣躲避抵擋弓箭手。


    宋軍卻沒有顧慮。有個都頭舉著錘子大喊:“王舜臣!好樣的!!繼續殺啊 


    林玄禮佯裝淡定的在帳篷裏踱步。


    官員們一個個饑腸轆轆,端身肅立,屋裏倒是擱著撒子、棋子豆、年糕等寒食、軍糧,沒有人敢去吃。


    在這裏能聽見些聲音,隱隱約約,聽的不清楚。


    小校再次狂奔過來匯報:“啟稟官家,左右兩翼與金軍短兵相接,謝指揮使和折指揮使各自率兵鏖戰。東路軍西路軍已經派一萬人繞路包抄,切斷他們的退路,種將軍命令他們趕到之後不許參戰,躲在山頭後,準備在金兵撤退時,從山上往下衝。”


    林玄禮沉默著點點頭:“很好。安排的很妥當。”


    我真是沒什麽用,隻能坐視他們打仗。


    不對,朕本人在這裏的軍事意義非常重大,顯然我就是那個香噴噴的大誘餌。如果隻是一支軍隊,金兀術可能打不過就撤了,黃羅傘蓋在這裏就不一樣了。


    另一名小校狂奔過來稟報:“啟稟官家,遼軍已經開拔,向東撤退。”


    林玄禮就希望他這麽做,還是忍不住罵道:“耶律延禧真他娘的是個慫貨,他那膽量和尿脬一樣。”


    史官記了下來,沒忍住詢問:“請問官家,此言何意?”


    林玄禮問:“你玩過尿脬麽?本來不大一點,一吹就大。”


    在如此嚴肅的局麵下,還是有人忍不住咧嘴無聲的笑了一下。


    林玄禮也笑了笑:“朕的兵士們都沒吃飯呢。金兵應該也沒吃吧?他們怎樣安排作息?”


    “和大宋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東北這邊天寒日短,晚飯吃的應該挺早。”


    “臣覺得他們本該安營紮寨,是在遠處看見咱們的炊煙才摸過來。官家的中軍四萬人馬,最先生火造飯,下完雨木柴有些濕,煙挺濃的。”


    林玄禮勾著弓弦,笑吟吟的說:“隔著七裏地,也能看見冒煙?”要是真能,以後設伏也太容易了。


    ……


    金兀術勇不可當,幾個以勇猛聞名的都頭上前應戰都被他擊退,正在這時,他左右的親兵刷刷死了兩個。


    王舜臣遊走在圍攻金兵的包圍圈外,見縫插針的進去找個縫,擠過去一個馬頭就能射箭。在指揮使的命令下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金兀術所在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1】王舜臣,人稱人肉加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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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王舜臣拉弓搭箭,不停歇的從宋軍中穿梭,時不時的射死、射傷一個金兵。正麵對著就射眼睛,側麵對著就射手。金兵除了眼睛和手之外,全身上下,從咽喉到膝蓋都被鎧甲覆蓋,牛皮或馬皮的靴子也能抵擋一點。穿的是是搶來的遼國鎧甲和他們自己製作的鎧甲,能抵擋住箭。射腿和腳沒有多大意義,人要是忍一忍,還能留在馬上繼續作戰,而且是越戰越勇。就連馬也能身中數箭繼續逃跑,一旦殺紅了眼,沒有人貪生怕死。


    有傳令兵策馬高呼:“官家有旨,殺金兀術,賞萬貫,封武功郎(正七品、團級、諸司副使),食邑三百戶,封妻蔭子。”


    他騎著快馬,口齒清晰又聲音洪亮的大聲喧嚷,讓官家的慷慨賞賜人盡皆知。


    宋軍一時間全都沸騰了,家財萬貫是所有人的夢想,大部分人奮力拚殺一輩子也得不到這樣的高官厚祿,更何況之前邊關太平無事,連立功的機會都沒有。隻要殺了那個自己送上門來的金國大王,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一次到手!


    折指揮使暗道不好,一旦人人都爭錢衝向金兀術,不盯著自己眼前的金兵,而盯著那一萬貫,反而會打亂大宋的防禦陣型。趕忙叫人傳令:“凡是殺了金賊,都有重賞!”


    官家可能舍不得錢,但是沒關係,遼主的軍隊就在不遠處緩慢逃跑,他出錢勞軍是應當的……希望他還有錢吧。


    士兵們隻是短暫的騷動了一下,繼續攻擊眼前的敵人。都覺得王舜臣更有可能得手,他更靈活,迅猛,而且箭上刻著他的名字。


    王舜臣圍繞著這□□百人的金軍,遊走了小半圈,終於看到了金兀術,看到他雪白的氈帽。


    他伸手到另一個箭袋,撚出兩隻箭,黏在手裏,尋找下手的機會。身上掛了兩袋箭,一袋是製式羽箭,另一袋則是專供神箭手的異形箭,是京城中分發下來的,都用更硬的鋼鐵打造,西北軍中得到這種箭的人不足十人,他是第一個拿到的,隻有一袋。袋子裏有兩種,一種是更尖銳的三棱箭頭,另一種的刃口寬闊鋒利,像是小斧頭一樣,這兩種都更適合破甲、殺馬。


    金兀術似有所覺,猛地望了過去,敵軍中點了火把,看到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在奮勇爭先的部隊後策馬遊走。立刻提醒左右:“小心神箭手。我看到他了!”


    王舜臣不怕被人看見,想必金軍也無法在交戰中騰出手來射箭,宋軍很樂意在他們摘弓箭時一錘錘爆他們的頭盔和天靈蓋。他也不吭聲,試著更靠近一些。不靠近前線會被宋軍阻擋射箭的視野和角度。


    宋軍都頭怒道:“別擠!危險!”知道是神箭手,但金國四大王看過來,他要是衝過來,幾個人都擋不住,萬一他近身打死了神箭手呢!拿著弓哪能造假。


    折指揮使看到這在西北邊陲赫赫有名的神箭手,他正苦於無處下手。


    王舜臣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爭辯,撥轉馬頭又往側麵溜走。


    副將用女真話高呼:“大王,情況不對,撤吧。”這支軍隊可能不是遼軍,士氣不對勁。被人一路追擊的遼軍,不應該有這樣的氣勢。


    宋軍中有懂女真話的士兵,聽懂他們這話,厲聲高呼:“他們要跑!別讓他們跑了!活捉金兀術!!”


    混亂中有人聽見他的喊聲,跟著高喊:“別讓他們跑了!!”


    倒在地上的宋金兩國士兵成了天然的路障,還活著的宋兵掙紮著拿武器當拐杖,按著殘肢斷臂,盡量往大營裏躲,以免一會被踩死,自己跑到軍醫那兒還能搶救。金兵沒處躲,隻能盡量站著,怕被馬蹄踩死。混戰中不分你我,誰掉下馬誰就隻能認命。


    金兀術也能聽懂漢話,遼軍中契丹話和漢話混用,這倒是沒什麽問題,此時此刻顧不得分析情況,在撤與不撤期間難以做決定,還得快!


    “別讓他們跑了!活捉金兀術!”喊聲由近及遠的傳開了,不需要折指揮使派人前往匯報,種師中就聽見了。


    種師中立刻下令:“讓東路軍西路軍準備包抄!”


    別讓他們跑了,今天這一次打的是信息上的差異,金兀術輕敵大意,等他知道這是訓練有素的宋軍,就不會傻愣愣的帶著兩千人衝向中軍大營。要是能一舉將這金國四大王拿下,將來官家在遼金之間調停時,更有威信。活的死的都行,不怕殺人結仇,隻怕自己實力不濟。


    副將急切的詢問:“指揮使,小人帶兵去支援左翼。”


    種師中一擺手:“你們守住營門,不能再派人。”已經派過去很多人,如果再派人過去,豈不是中軍門口空無一人。大營內隻有兩萬人保衛官家,這裏還有這麽多鐵滑車,造價昂貴,一旦被毀還得費力重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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