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伸手虛按:“好了,娘娘身體不適,此事已經定下了。”


    林玄禮:[我宣布我自閉了。]


    [體會到哲宗老哥日常的感覺了,難怪他一副自閉青年樣。]


    [什麽各色難纏的客人我沒遇上過?希望滿朝文武都能認清楚一個情況,全國人民在太皇太後和皇帝麵前都是服務業。]


    堆笑道:“六哥,我想問問娘娘晚上想吃些什麽。要是沒有胃口,我去試著做點小菜?”


    高娘娘驚異的看著他:“不用了。你歇著去吧。哀家小瞧你了。”奇怪,他總是很奇怪。凡事都藏在心裏,喜怒憂思悲恐驚,隻有喜色外露,其他的都藏著。徐徐質問先生時,和平日截然不同,以前隻顧著觀察官家身邊的外臣,竟沒注意他。


    當天夜裏還得睡在祖母屋裏的軟塌上,等著她晚上如果要人服侍,就起來裝模作樣的叫醒旁邊的宮女。


    宮女本來要睡在這軟塌上,隻好額外抬進來一張春凳睡覺。


    林玄禮哪裏睡得著。自己的計劃是希望促成兩黨交流——現在新黨感覺有機會當還是很飄渺,舊黨在政治中心感覺到危機但無解,雙方都危機四伏,才有可能合作。自己也趁機勸六哥不要下場站隊。計劃的都挺好,不知道高娘娘猜到多少,反正她是都給打亂了,哎,有多大本事就被管的有多嚴。我為什麽又牽連到二位蘇先生?我喜歡誰,他們看的一清二楚啊。對狄諫就有點失望,他們也不彈劾他。


    翻來覆去,差一點從軟塌上掉下去。掙紮了一下穩住自己,轉念一想,我為什麽不掉下去呢?


    活動了一下脖子,做好準備,一翻身,側身掉下去,直接砸在腳踏上。


    在深夜裏,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噗通一聲,異常清晰,聲音還挺大,嚇得旁邊春凳上的宮女姐姐跳起來,睡在外屋的女官直接坐起來,摘下燭台上的銅燈罩,露出亮光,匆匆忙忙的跑進屋。


    高娘娘:“哎呦……嚇煞我了。”睡得好好的,哪來這麽大一聲把人嚇醒了。


    “沒事,是趙佶從床上掉下來啦。”


    “宮中平安無事,娘娘萬福金安。”


    林玄禮佯裝才睡醒,坐在地上發呆:“啊,我怎麽在這兒……”


    高娘娘捂著心口,隱約有點心悸,緩了緩:“送他回去。”


    ……


    蘇軾大吃一頓,寫詞感慨:


    昨天收到學生為我出頭的消息,少年英姿勃發,舌戰群儒。今天知道自己又被貶了。


    這個事兒真是太好笑!我也隻好暫避鋒芒,隱居山中,帶著小美人修道~


    作者有話要說:    【1】《六州歌頭·少年俠氣》這首詞超棒噠。龔琳娜唱過。


    【2】角先生嘿嘿嘿,還用我解釋嗎?


    【3】獅子頭這道菜在宋代已經有了,但我查了一下,好像還隻叫大肉圓,不確定叫不叫獅子頭。感謝在2020-10-19  01:14:07~2020-10-20  01:1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曲終人未散、劉奶奶買牛奶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響遏  10瓶;沂玖  2瓶;明月碧水間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一個失學兒童


    床不高,但是用力往下一砸,再趕上夜深人靜萬籟寂靜,所有聲音都被放大了,就格外嚇人。


    [我不能摔東西,我還不能摔我自己嗎?]


    [隻要我武功夠好我就可以給大家表演一個把自己輪起來往牆上扔。]


    次日一瘸一拐的去問安。徐王趙顥正在旁邊陪著母親說話。


    林玄禮:“娘娘恕罪,我不是故意掉下去的。深更半夜的,沒驚著您吧?”


    高娘娘雲淡風輕:“哀家活了六十年,曆經三朝天子,撫養四個兒子,什麽事沒見過。一個小胖子從床上掉下去,算什麽大事。沒有乳母在外麵擋著,你睡覺不老實麽?”


    林玄禮有點不安,沒顧上說現在不和乳母一起睡的事:“把我嚇壞了。”大半夜的我也沒想到那麽大一聲,別把老太太嚇壞了。


    趙顥陪老太太聊了一上午,一大早就聽說了這件事:“佶兒怎麽摔的?”


    案發現場在臥室裏窗邊軟塌上,有些類似於羅漢床的款式,但做工很簡潔,沒有雕花,是太皇太後平時吃早飯、看書、曬太陽睡午覺的地方,三尺寬,七尺長。


    趙顥看看軟塌,看看他:“這要是伺候娘娘的姐姐們在這裏守夜,勉強還夠翻身的,你麽,一翻身肯定掉下來。”


    林玄禮喃喃自語:“我是最胖的。”


    不我是最棒的,還有我這隻是壯,你們這麽消瘦才奇怪!


    趙顥:“想誇你心寬體胖,可你就是吃了太多甜食。”


    要研發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肯定得百般嚐試。嚐一嚐就胖了。


    退下後,他現在作為一個失學兒童,無所事事的在宮裏遊蕩了一會,去陪大老板聊天。


    今天本來蔡確來講課,他雖然貪汙、受賄,但談吐風雅還有種迷之義氣的感覺。現在好了,也去嶺南吃荔枝去了。


    趙煦正在應付大量奏折,稍微聊了幾句,也就離開了。


    去找太後太妃閑聊,她們在研究冬天的新衣服和香膏。又被向太後和朱太妃趕走:“初冬時節,你不回去好好讀書寫字,在我們這裏閑聊什麽?”


    “談起胭脂配色首飾花樣,和你有什麽關係,還在這裏指手畫腳。越來越像個小娘子了。”


    林玄禮無可奈何,現在出宮玩會讓自己孝悌的人設崩塌,那就白忙了,隻好回去拿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這四個人手抄的孔孟篇章和他們自己寫的文章來看。


    又看文章內容,又看詞韻格調,又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究字形筆體。[她們不懂,紅紗衣服下麵露黑色肚兜真的特別性感。我一個男的,我能還不懂美女什麽樣更性感嗎?]


    [除了蔡襄之外另外三位還活著,不是第一次看了但還是覺得很神奇。]


    [這一摞紙,在現代能在北京城裏換八個四合院。您猜怎麽著,現在也能在汴京城裏換好幾個小院。哎?要是這麽說的話,也沒怎麽升值啊。]


    心不在焉的看了半天,其實最想去國子監上武監,學學兵法火器什麽的,宋代,北宋的火器那可是世界一流水平。但是現在吧,沒有名師教課,這個貴族學校的學生們還深以為恥瘋狂逃課。


    蘇軾又去廣州吃荔枝了,也不知道他心裏怪不怪我,算是我牽累他,還是他命中注定要吃荔枝和生蠔呢?


    唉,惆悵。


    去練拳。


    正在虎虎生風、汗流浹背之時。


    有女官來請他:“十一郎,我們十三郎得到一件珍寶,想請您前往一觀。”


    立刻過去。


    趙似快活的趴在一卷卷軸上仔細看著:“十一哥,我今天出宮去廟觀祈福,回來路上順道去珍寶齋瞧了一眼,你瞧這東西,好不好?”


    林玄禮一瞟就認出來了:“蘭亭集序?!”是真的嗎我的天哪。


    趙似慢條斯理的揣摩字體:“當年唐太宗得到寶卷,令善於臨摹的舍人臨摹的數十卷,分賜諸王群臣,我覺得這是其一。咱們現在賞玩的應該是摹本的摹本,你瞧這字,更有神韻!”


    兩張卷軸都打開撲在桌子上,開始玩找不同。差距細微的幾乎發現不了,但仔細看之後能發現,舊的這個是描出字形然後再填滿,新的這個則是寫好之後再補一點細節。寫毛筆字最重點是寫好之後不能回頭找補,摹寫他人字帖不算在內。


    林玄禮對此依然不是行家。


    趙似感慨道:“可惜李小娘子是個小娘子。若不然,我可以請她來賞玩此卷。”


    他對新舊兩黨之間的紛爭沒什麽意見,隻是現在的先生很古板,不風趣,沒開府沒有湊趣的清客陪他一起開心。


    現在蘇學、洛學等流派的門人,有趣的都不在京城!全都被外放了。一個都不在!啊!


    林玄禮想到趙明誠那個慫逼,又想了半天,不記得趙似後來有什麽發展,不敢亂撮合:“哎呀,這哪裏改得了。不如我拿去給她看看?”


    趙似抱緊了自己新買的卷軸:“萬萬使不得!!我這兩年的俸祿都搭進去了!”


    林玄禮沒想嚇唬好學生:“我怎麽舍得呢,同你說笑而已。”


    趙似補充道:“倘若我親自拿給她看,倒還使得。”


    “啊?哈哈哈。”林玄禮:[冷靜!不上頭!不甜不浪漫隻是未成年!]


    ……


    高娘娘病了一個月還沒好,時間到了冬至,萬物蕭條,寒霜和薄冰紛至遝來。


    對於病人來說,冬天比其他的季節更危機一些。誰都知道冬季因為缺乏新鮮空氣,會讓人病情惡化。寒冷和缺乏光照導致的心情不好,也對身體康複沒有幫助。


    趙煦先是命令禱於嶽瀆、宮觀、祠廟。


    又過了數日,屋外的冬雪來的比往年更早。


    官家依照慣例,又命禱於天地、宗廟、社稷,又大赦。


    這情況就嚴重了。


    林玄禮心中隱約有點高興,心說這是要提前一年麽?六哥要提前一年掌權了麽?他能做更多的事!別有人說是我掉下去嚇著她。那不是我的本意,我隻是想摔東西又不敢,隻好摔自己而已。


    也沒人說太皇太後是被半夜一個小胖子從床上掉下來的聲音嚇著,畢竟人生七十古來稀,活了六十多歲,已經不算少。被這樣的小事嚇著也不體麵。


    童貫回來稟告:“東廚說娘娘生病,宮中不宜動火烹飪,郎君要的那點肉,都不給。還說了,就算您親自去要,他們也不給。”


    林玄禮詫異道:“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是覺得我要被降罪麽?”東廚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消息?不應該啊,他們知道個屁,飯都做不好的一群家夥。我能有什麽事?


    童貫不敢多說。高蜜湊上前說:“怕是他們聽見什麽風聲,以為郎君要失寵,故意落井下石。郎君要不要找人算算未來的運程?”譬如說去見見王英,每次見完她,郎君都精神麵貌煥然一新,讀書練武時格外有勁。


    林玄禮想起王繁英,一想到冬天穿的厚,打架時更可以自由的滿地亂滾,就很心動。


    保母聽見這話趕緊過來阻攔:“不可如此!現在娘娘臥床不起,倘若找人占問,難免被人懷疑窺探娘娘的壽數,這是犯忌諱的。占卜、扶乩、符咒、做法事都是宮中忌諱,我說了多少次,你們都忘了?”


    林玄禮點點頭:“說得對。”高娘娘是壽命差不多到了,外加憂國憂民——她可是真心覺得支持舊黨有利於國家穩定。看臉我能看出來她的心態。


    身為一個武功不錯的廚子,從來不相信什麽藥膳能治病的屁話。


    補充營養歸我,治病是醫生的事。


    淡定的點了一碗醃雪裏蕻炒羊肉,夾餅,照樣……不算好吃也不算難吃。


    古往今來的食堂真是一模一樣呢。


    冬至後的第三天,馬上就到新年。又輪到林玄禮侍疾,官家也在旁邊看奏折,依舊禮貌的征詢娘娘的意見——不敢不問。


    趙煦:“新年的節禮、大宴群臣、花燈、遊幸,朝香,與民同樂,依朕看都不必了。外夷朝貢、宮觀使的供奉不可少。天下已經大赦,有人提議赦□□人,並減賦一年。娘娘以為如何?”


    高娘娘微微搖頭:“不可減賦。”這倒是仁政,說得容易呢,這一年朝廷收入銳減,給官員的支出、各地官府的耗費、對外的歲幣、宮中的開支從何處來?本來就有虧空。


    很多事都拿來問她,在她自己宣布臨朝稱製結束之前,朝政無論如何都得征詢她的意見,由她做主。


    她病的不輕不重,隻是吃不下東西,頭暈乏力。太後和皇後晨昏兩次問安,帶著趙煦一起走了。“佶兒,你近前來說話。”


    紅燭高照,燭台後麵有半圓形的光滑銅片,把光芒反照回來,更加明亮。


    少年看起來不像十歲的模樣,身材有些高大,看起來足有十二三歲,身材健壯,把加了兔毛裏子的窄袖石青色纏枝蓮圓領袍撐滿了。


    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長得像個粉團兒一樣。垂著眼睛,也垂著手站在床邊。


    高娘娘看了一會:“哀家這些年忙於朝政,對你疏於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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