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繁英也把自己的馬鞭送給他,抱拳:“來日再會。”


    林玄禮喊道:“你累不累啊,吃點甜的再回去。”好可愛的女孩子,這麽溫柔,這麽寬容,早知道她是女孩我可不會打胸啊!希望不是男穿女。


    他先被扶到旁邊去,吃了冰糖綠豆糕補充糖分。


    裏麵衣服濕了,也沒有更換的,套上外麵的直裰,上馬回宮。


    保母看他滿麵通紅,臉上一副被汗濕透胡亂摸了兩把又被風吹幹的樣子,頭發也滾亂了,衣服也不規整:“天爺!這是怎麽了,跟人打架了?快拿熱水過來。”


    林玄禮:“趕快趕快,我還得去見六哥呢。”


    趙煦正在和趙佖下圍棋,聽他說話,從書房的窗口往外一看:“趕快什麽?朕在這裏。佶兒!你怎麽了?”


    林玄禮全靠那兩塊冰糖綠豆糕撐著精神,開心道:“六哥,哥哥,我今天跟人打架,我贏了,贏了一把刀呢。拿過來。”


    雙手捧著鎏金鯊魚皮的唐刀,捧到官家眼前:“您瞧,多好看。”


    趙煦拎起刀放在旁邊,拎著他耳朵:“這樣的玩意,府庫中少說也有幾百把,你要是喜歡,將來讓你自己進去挑選。你跟人賭什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居然在宮外跟人打架?是誰家子弟,敢當街毆鬥賭博?”敢和我弟弟搶東西,不像話。


    趙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林玄禮趕緊討饒:“是個和我同齡的小孩子,我們都看上這把刀,不分先後,就決定打一架,誰贏誰買。我贏了呢。”


    趙煦好氣哦:“你還知道自己是小孩子?可以比詩文、再不濟也可以猜拳!我不罵你,你等著娘娘們教育你吧。功課太少,一味胡鬧。”


    林玄禮:“哥哥,你別生氣,還有一點非她不可。”


    他伸手摟住趙煦的脖子,順手抱住趙佖,神神秘秘的低聲說:“我發現別人都不敢贏我。這幾個小內侍從一到這兒,就裝作能被我踢得滿地亂滾,我發了脾氣才好一些。後來狄諫來教我,除了基本功和射箭之外,不肯用心教我拳腳,愛講兵法,講上兵伐謀,說我的拳棒筋骨足夠打敗成年男子。我今日一比鬥,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打同齡人都勉強。將來我每隔幾個月去找她打一架,知道自己的實力,叫他們不敢欺瞞。你們說,今天這事兒是不是挺好的?”


    趙煦神色稍緩,微微頷首:“不錯,欺上瞞下的事多如過江之鯽,你沒被他們哄了,倒是機敏。”


    林玄禮傻樂:“嘿嘿嘿,我餓了。”


    趙佖:“十一哥不以誠待人麽?”


    林玄禮:“以誠待人那是君王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我以烤肉待人。”


    趙煦笑道:“我以誠待人,人家不以誠待我,就可以流放。佶兒不能這麽做,多加考證更好。”欺君可以流放,給郡王不教功夫隻講兵法這事兒,連錯都算不上。


    保母用三分鍾時間——扯掉他身上濕漉漉的衣褲和肚兜,用熱毛巾擦了一遍,給他套上幹淨衣服,梳了一下頭發送到門口。


    林玄禮暈頭轉向的被推出屋,指揮:“把井裏的東西都拿出來。”


    井口又兩根麻繩,拎上來,從井中取出一個陶罐,一個被網兜兜著的西瓜,罐子裏是用醬料醃製的肉片。


    井水冰冷刺骨,充當冰箱用,西瓜拔涼拔涼的,肉片醃製也不會變質。


    鍋先熱著,又調了三份沾碟,蒜泥香油,麻椒粉+十三香+熟芝麻粉+熟榛子粉,蔥花加糖醋。


    邊烤邊吃。


    林玄禮一邊吃一邊給仨人烤。


    [我,皇家首席燒烤師,在大老板麵前吃,而且不是邊角料,我好快樂。]


    兄弟三人吃了四斤烤羊肉片。


    趙煦自己喝了兩杯酒,不讓弟弟們喝,重新看了看刀:“什麽來頭,讓你如此愛重。汾陽,難道是汾陽王府中舊物?”


    “不知道,可能是吧。”


    趙佖偷偷喝酒,搖頭晃腦:“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趙煦笑了笑:“好。佶兒今天被人打了一頓,以後還想上陣殺敵麽?你怕不怕?”


    林玄禮:“非但不怕,還覺很有趣呢。”


    吃的飽飽的,給兄弟萌撫琴一曲,彈了一曲《好日子》,琴聲中充滿喜悅,倆人吃著西瓜。


    趙煦聽的好笑:“你自己寫的曲子麽?音律倒是奇怪,絕非諸宮調。劉清菁能歌善舞,以後讓她依此曲歌舞一番。叫你們大飽眼福。”


    “好!”*2


    又命傳狄諫來見。


    官家見了他申斥一番。教的不好,教的打不過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還隻教兵法,這不是官家的初衷。


    狄諫心裏苦:“高娘娘命臣多講兵法,少讓郡王打熬筋骨。要教郡王曉得慎用兵,不可逞匹夫之勇。將來官家若想興兵,還要郡王知兵、知佳兵不祥,盡力勸阻。”


    兄弟三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趙煦靜默良久,他不說話,誰都不敢說話。淡淡的說:“往後佶兒要學什麽,你就教他什麽。”


    我弟弟就愛好烹飪、打架、亂彈琴,高娘娘還要約束他?


    他想上陣帶兵打仗,如果能力不行,我也不會派他去前線送死。


    狄諫:“恐罪臣力有不逮,不能勝任。”這裏隻是謙稱。


    趙煦平靜淡然的問:“你也與司馬光、範純仁一黨?”


    狄諫伏地請罪。“罪臣不敢,文官黨爭,武人望塵莫及。相公們爭鬥,與微末小人毫無幹連。”話說的夠清楚:武將混的夠慘了,我隻想混資曆,依附黨派也沒有好處,他們神仙打架,我們武人隻是小鬼,上前必然遭殃。


    林玄禮看的心疼,雖然在我上輩子見到罵體製的都是傻逼,但現在這個還真是體製問題。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既然是娘娘的吩咐,為之奈何?兵法也是好東西。”


    今年元祐六年,她還有兩年壽命。應該是這樣,除非我又改變了曆史。現在太皇太後踩在道德和權力的製高點上,禮法製度和滿朝文武保證她的政令能暢通無阻。


    官家:“徒歎奈何。”對臨朝稱製的太後我能有什麽辦法。無法相爭。


    林玄禮:“六哥,我想把我那套資治通鑒送給她。我不能多練武,那就讓她多讀書,下次比試時也能差不多。”


    趙佖笑道:“好好,多送點,要求他一定要讀完,以聖人教誨感化他好鬥的心。”


    ……


    次日有倆禦史彈劾遂寧郡王:當街與人裸衣毆鬥。


    造成了不良社會風氣,帶壞了年輕人,還違背禮法,而且手段惡劣。


    貴人和臣子互相摔來摔去,被人騰空拎起來扔在地上,這是不好的征兆。


    高太皇太後看完奏折,長達八百字,可以說是實況簡報,把四個回合的奏折用文人特有的一驚一乍寫了出來,要不是開頭就說了倆同齡人打架,保母和高蜜先後稟報了真實情況,單看這篇文章,還以為是尉遲恭裸衣鬥許褚。“官家,你看該當如何。”


    趙煦拿過去看了看:“佶兒還是個孩子。”隻有身高長了點,其他的都一樣。


    朝會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退朝後不免把他叫過去,太皇太後親自耳提麵命了一番:“以後不要當街打架。既然是刺史之子,你去他家,或是帶他去上苑裏玩,都可以。再過兩年你自己開府,更自在。隻是不要帶進宮。”


    林玄禮:“我懂了!以後不會再讓別人看見。”


    “嗯,去吧。”


    就這麽簡單!


    獲取寫作業、研究機械——能不能搞一個類似於腳踩水車的打蛋器呢?這樣可以批量打發蛋白,然後就可以開一家蛋糕店。


    這是第三產業,將來有了一點資金積累,逐漸過渡到第二產業、第一產業去,搞工廠!


    上一個計劃是從手鑽中得來的靈感。這年頭沒有電鑽,但工匠有特殊的智慧,用一個類似於弓和線鋸的框子,閂上一根繩子,繩子在鑽頭上纏一圈。一手扶著鑽頭,一手拉扯弓弦帶動繩子前進後退,繩子帶動鑽頭快速旋轉。鑽孔很好用,但是打發蛋白不能一會順時針一會逆時針,會消泡。


    現在隻能考慮通過腳踩——腳踩可以帶動汲水,就能通過齒輪和旋臂,帶動固定好的打蛋器瘋狂的自體旋轉,並且小範圍的畫圈圈。要說這設計不難,老式機械縫紉機、需要上發條的機械表,裏麵的設計都可以抄一下。


    要說難呢,也就是選不好材料、沒想好怎麽固定、不確定齒輪能不能做的精準咬合而已。在水運儀象台的一大堆零件裏似乎看到過類似於齒輪的東西。


    豪豬王可能是老鄉,肯定是個牛逼人物。但我能抄機械設計圖!嘿嘿!


    遇事不決找老師。


    不論是指點圖紙還是叫工匠幹活,都可以。


    蘇頌拿著圖紙先不看:“十一郎,最近天文、地理、醫學你都有涉獵,這些還在每日學習嗎?”你有多少時間和心力,要學什麽多東西?作為先生,學什麽都行,但不論哪一科你都得堅持下去。


    林玄禮:“學生這幾日夜觀天象。”我就想看看小豪豬夜觀天象能看見什麽。“也在翻閱太平禦覽中的地理,醫學開始看祝由術。”


    蘇頌臉色驟變:“不可!祝由術不可學!以符、咒、儀軌治病是宮中大忌,輕則為淫祀,重則有壓勝…之嫌。沾染上這種事,有口難辯,永遠都會被人懷疑。殿下如果有心於此,可以去重陽觀、太平興國院延請道士,龍虎山張天師入京覲見皇帝時也可以請教一二,不可自學。”


    林玄禮嘎嘣一下想起來了,後來的孟皇後也是因為這個落下把柄被廢。立刻說:“回去之後就束之高閣,再也不看了。”


    蘇頌:“待到郡王成年之後,最好也不要再夜觀天象。北宸有定數。”成年的郡王夜觀天象,就很像是窺探官家的壽命,更何況當今官家身體不是很好,你又是順位第一個。


    林玄禮又想起曆史故事,慫慫的說:“那我還是賞花賞月,喝酒烤肉吧。”


    蘇頌點點頭,你就得這麽說。開始看他的圖紙:“用了許多棘輪啊。此物以人力帶動,攪動缸中之物。但是上下不能抬起,要拿缸中之物時需要伸手進去舀,稍微改一下,讓這個瓜狀頭可以拆卸,加一個卡扣就行,可以直接取下,將小缸移出。這是做什麽的?”


    林玄禮:[噢噢噢噢棘輪!古代有齒輪!戰國時就有了,我看見過。]“做蛋糕的。”


    蘇頌:“這能做多少蛋糕?”


    “一次應該能做三四十塊,足夠我給滿宮上下都送一遍,現在用人力,做得少還很慢。”林玄禮遲疑了一下,如實說:“我想在京城裏開一家小店,賣好吃的糕點。”


    蘇頌樂了:“太好了。家母耄耋之年,食欲單薄,很愛此味,郎君每有饋贈,家母胃口大開,能食兩枚。”每個月隻有一次,有時候送別的。這當然不能挑剔,郡王是送給我的。開店就很方便,隨時去買。希望別賣太貴,我不太富裕。


    自己試著在家做了…全家吃了幾頓蛋餅。


    “這個瓜狀頭,郡王寫的是用銅鐵製作,實際上可以用竹篾、柳條代替,更加輕便不易脫落,也更易更換大小尺寸。銅鐵易鏽。這幾個棘輪,這裏寫的是用陶瓷或木質,為什麽不用銅鐵?”


    林玄禮:“可以造出來嗎?”現在的鍛造業強大到可以用小錘錘敲出齒輪?


    蘇頌:“用陶範或木範。二子去拿兩個過來。一看就懂。”


    一旁的從人應命而去,很快拿回來兩個模子,一個是陶土質地的,另一個是木頭雕刻的,正好是棘輪。拿到手就明白,融化的鐵水、銅水往模子裏一倒,涼透了就成型。


    林玄禮拿在手裏看了一會,總覺得像是中空的戚風蛋糕模:“先生,你仔細看。這是棘輪,我要用的是齒輪。咬合的方式不同。”


    棘輪是不能反向運轉的,隻能順著一個方向旋轉。棘輪螺絲刀就不需要□□,可以直接反向旋轉手柄不會帶動螺絲釘,隻有順著一個方向擰時才能帶動刀頭。


    蘇頌又研究了一下:“需要反向旋轉才能做好嗎?”


    林玄禮想了想:“畢竟是人力帶動,我恐怕棘輪容易損壞。”


    蘇頌深以為然,畫了詳細分解圖,拿了一疊紙,標注好尺寸和用料遞過去:“郎君派人去找木匠、鐵匠、篾匠依次做好,拿回去組裝即可,很簡單。”


    林玄禮懵了:“啊?先生不能派人幫我做嗎?”


    蘇頌訝然:“這些工匠轉為水運儀來此,若為郎君做此物,是公器私用,徒耗朝廷所撥款項用料。”朝廷養的工匠,朝廷撥款撥用料,然後叫他們停下手裏的工作給你做一個小機械,你拿去賣蛋糕謀取私利,多麽不道德的事啊。


    林玄禮:“……您是道德高尚。是我不對。”


    跑回宮找太後一起去和太皇太後說,自己掏出辛辛苦苦存的小金庫墊上了工匠和用料的錢。


    成了。


    第二天帶著雞蛋、麵粉、蜂蜜、麥芽糖、油、鹽、一個小缸、烤爐、模具、食盒直奔欽天監。


    把內侍扔到機器上踩著踏板踩了十分鍾,全蛋打發。


    不到半個時辰,蛋糕出爐。一缸麵糊糊烤了三十六個橢圓形的蛋糕,比□□頭還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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