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哪見過剛出鍋帶著鑊氣的美食,欣然提起筷子:“好啊,色香俱全。”


    誰能不愛醬香餅呢?


    趙煦簡簡單單的品嚐了一塊又一塊,有一點酥脆,千層,淡淡的蔥香和表層的醬香:“好吃,堪稱京城第一。”


    林玄禮趴在八仙桌上:“哥哥,以後我在宮外開家店,你給我寫這個。啊呀。”


    趙煦捏了捏他沾有麵粉的耳朵:“佶兒,不要放浪形骸,整日不務正業,身為郡王,將來封汝為王,要體麵些,小小年紀就想著與民爭利。”


    爹爹問百官利益,那是為了豐盈國庫,你就想賣餅?真是毫無誌向可言。雖然不要求你誌在天下——那就麻煩了,你好歹也寄情山水、遊樂歌舞啊。


    林玄禮臉上寫滿了無辜,心說我也不能說我等著你體力不支給我讓位當皇帝吧,我這是出去調查民間疾苦及美食,深入百姓,紮根民間,從群眾中…哦不是,到群眾中去,找解決問題的方法。後世說青苗法,保甲法,議論紛紛形成粉圈,我要親眼看一看。“痛痛痛,qaq,我讓這些姐姐們學會了之後去開店嘛。我不打算學卓文君當壚賣餅和酒。”


    另外兩張餅也烙出來,分了三盤,拿食盒裝好了,趙煦親筆寫了帖子,分別送給親媽和向太後。給朱太妃的洋洋灑灑一百百字,給向太後的就惜字如金二十個字。


    “這一盒,你拿回去,高娘娘用午膳時奉上。跟她老人家說說十一弟仰慕蘇東坡。”然後,把目光轉向趙佶:“蘇東坡身經三朝,帝後都曉得他有宰輔之才,你就知道他善於烹調?大材小用。”


    林玄禮撓撓頭:“我還沒上學啊。”


    文盲的理直氣壯。


    怎麽說也得等我學了一年之後,才說我是個學渣吧。


    ……


    高太皇太後把蘇軾說的痛哭流涕不久,也任命他做官家的老師,聽說趙佶也想要之後,想了想,同意了。蘇軾此人多才,他可以給官家講治國理政,為君之道,也可以給趙佶講詩詞歌賦,風土人情,官家和趙佶親近,那麽趙佶的思想品德也得抓一抓,不能放逸懶散,帶壞皇帝。


    向太後撥給他兩個身強力壯的內侍,換走了一個學會醬香餅的宮女。


    林玄禮站在台階上腳踩著門檻看他們。被保母推了一把:“不許踩門檻,再踩”


    “你要打我?”


    保母微微冷笑:“給你洗腳時撓你腳心。”小郎君怕癢怕的瘋魔了。


    林玄禮立刻規規矩矩的站好:“你們叫什麽名字”


    一個嘴上微微有胡須的高大漢子:“小人童貫。”


    另一個看起來娘們唧唧的:“小人高蜜。”


    林玄禮猛地睜大眼睛,一股寒意猛然升起,轉瞬控製住情緒:“你們都會什麽?”高蜜也會烹飪,也會管理,如果是他穿越過來,那難道不是他殺了我?還是重名呢?如果他也是穿越的,別被他發現。


    童貫笑道:“小人會歌舞,翻跟頭,打拳,抖空竹,抽陀螺,說笑話,力氣也大。”


    高蜜:“小人會抓蛐蛐,小廝撲,唱曲兒。”


    林玄禮依然沒放下心,仰頭看保母:“我想讓他們相撲。”


    保母:“該吃飯了,吃完飯再看,也讓他們準備準備。”一般都是商量好的。


    進屋吃飯時,保母又問:“你不喜歡高蜜麽?方才覺得郎君有些,惱怒?”


    似乎是害怕,但你是郡王,你怕一個小內侍?


    雖然不能生殺予奪,卻能把他遠遠趕走,不想見就說一句就成了。


    林玄禮隨便找借口:“我以為他名字叫告密,嚇我一跳。”


    第13章 三年之期已到(蟲


    還想著吃完飯就看他們相撲呢,以我中國武術協會會員·內家拳十級·精通披掛拳和八極拳的燒烤師的眼光來看,看看宋代這幫家夥的武藝如何。


    [看看是金庸世界還是正史的世界。]


    [想啥呢,在金庸世界裏童貫也不是高手啊。]


    [讓我看看童貫到底有什麽伺候人的本事,能把趙佶大傻叉哄的那麽好。]


    [且慢,林哥,咱們現在就是趙佶,能不能簡稱曆史上那個趙佶為大傻叉?]


    [禮子你看他重視忠誠不重視才幹、挖開黃河大堤、假裝抵抗、割讓土地、殺掉力主抗戰的大將、不給抗金民間組織任何資助、鎮壓民間自發組織的抗金軍。我們稱他為禿子怎麽樣?]


    [……那不是九妹幹的事嗎不是嗎?咱現在就是個禿子啊!打擊麵太大了!]


    林玄禮麵沉似水的精分了一會,慢慢悠悠的站起來:“嬤嬤我要看人打架。”


    保母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好。”


    過年時沒有不許相撲,宮外,常有在冰天雪地裏赤膊相撲、大汗淋漓的江湖藝人。可是小郎君過完年虛歲五歲,怎麽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成了紈絝子弟的模樣。就算是不問政事的郡王,也可以寄情山水書畫音律啊。


    童貫和高蜜商量了一下,倆人現在毫無競爭關係,又都是李憲的弟子。


    別看李憲是領兵的(宦官最高級)宣慶使,可是被人彈劾貪功圖名,五路會師失期,夏兵圍攻永樂,李憲羈而不援,現在弟子們能被調來服侍郡王,就是他老人家的臉麵,倆人得團結起來討好郡王,將來在王爺身邊有個親信管家的位置,將來後半生有靠。


    談了一下怎麽演練套路,弄的驚險刺激。小孩子哪裏懂真打假打呢。


    隻要是真打,就沒有假打做戲好看。真打必然縮頭縮腦,小心試探,尋找機會,隻有假打才能大開大合,翻跟頭、飛踢一應俱全。


    宮女給他抬出來一張椅子,林玄禮小時候還有隨便坐在台階上的習慣,被拎起來的次數多了,就改了。


    [林哥你覺不覺得這倆人準備晃點你?]


    [請稱之為討好。高蜜這個人雖然惡心,兩麵三刀,變臉如翻書,人稱活賈貴,但他舔一個人的時候,真能把你舔的很舒服。]


    [如果高蜜成了奴仆我成了主子,倒是很不錯。]


    [他舔不上哲宗老哥,那也就得了。隻是始終不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穿越的。]


    兩邊兩個健壯的閹人做好準備,衣袂掖進衣服裏,袖子往上挽了幾圈,開始呼呼哈伊的熱身。


    林玄禮從謹慎起見,不想暴露自己異於常人的地方,拿出自己對真正的傳統武術好奇的情緒來。


    童貫和高蜜剛互相搭上手,還沒施力。


    匆匆走來一名女官,俯身施禮:“高娘娘命十一郎去觀稼殿麵聖。”


    林玄禮有些驚訝,小透明難道要因為一張餅而一躍進入大boss的視線了?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廚神回宮!


    穿上大衣服,匆忙帶著保母、新到的倆內侍一同過去。


    觀稼殿距離他很遠,他住的位置屬於西宮宮殿群,而觀稼殿在後苑,比夏天去拔荷花的地方還往後,已經快到後方宮牆了。


    小跑了一會,空氣汙染太嚴重,就讓童貫背著自己跑。


    林玄禮實在是不忍心讓保母抱著自己,現在體重可不輕了,得有六十斤吧,讓她省省。


    走了很久,總算到了觀稼殿。那裏是一畝莊稼地,一側有一座小宮殿,現在寒冬臘月大雪覆蓋了莊稼地。宮殿門上掛了棉門簾,裏麵隱約有燭光閃動。


    林玄禮yy了一路  ,才剛想到太皇太後會聽自己分析朝政,考慮緩和兩黨矛盾,求同存異一致對外,哲宗老哥也不是一個自閉小青年的臉了,可以大展宏圖。


    被放下地邁步進門,一抬眼感覺到氣氛不同,依然是教導主任的嘴臉,隻不過我是那個被叫到辦公室的學生。趕緊行禮:“願娘娘萬福,願官家萬歲。”


    趙煦的臉色尤其不好看,垂著眼睛不看他。


    林玄禮心裏咯噔一聲,心說我還指望你給我個暗示呢。


    高娘娘:“李紳的《憫農》,你讀過麽?”


    “聽嬤嬤們讀過。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高娘娘沉著臉:“我聽人說,你用麵粉麵團代替泥巴做遊戲,還和官家說。”


    你一個小孩子,哪能一上手就做出比光祿寺更好吃的餅?雖然光祿寺做飯是真難吃。


    不知道要禍害幾口袋麵,幾壇醬,才能調製出這樣的味道。如果隻是試著做餅還罷了,明擺著說用麵團代替泥巴,還和官家說,煦兒聽了還不以為恥反覺得好笑,是我沒教你們節儉麽?這話傳揚出去,就是小孩子樣式的酒池肉林。


    林玄禮瞬間回到被前任老板叫去質問為什麽偷吃原材料,被老板叫經理姐姐去和高蜜對峙賬目問題時的情境。不慌不忙,滿臉堆笑,一聲老板差點叫出口:“是啊,娘娘。我拿泥巴和小石子捏糕點,看起來很好吃,就是不能吃,我總想嚐嚐。嬤嬤叫我玩麵團,捏出來加上棗子、葡萄幹,能蒸給我吃。拍成餅也烙給我吃。姐姐們,狸奴和小狗勾也愛吃。”


    他滿臉真情實意的開心,仰頭看著太皇太後的眼睛:“比玩泥巴好玩,不會散開,還好吃。做的最好吃的給六哥吃。”


    保母身上起了一身薄汗,聽他說完話,立刻應承:“娘娘,小人一直陪在旁邊,許多捏了花樣的饃饃都不曾浪費。小人等揉好麵團給十一郎玩。偶爾攔不住,小郎君吃一塊生麵團,咬一顆花椒,也還算幹淨。”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能清楚的分辨發麵、硬麵、燙麵的區別。


    高娘娘想這倒是合理,小孩說話說不清楚,當泥巴玩也不耽誤玩完了做著吃,你確實是該學習了。傳話的人大驚小怪:“胖成這麽樣子,還什麽都想吃。”


    “我好奇那是什麽味道嘛。”


    高娘娘:“蘇東坡如今是禮部郎中、起居舍人,官家聽說你喜歡他,想讓他給你當老師。你本該六七歲再開蒙,既然有心向學,就提前些,今年親耕禮之後,你就開始上學。官家。”


    好好學習,別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害的我從你缺乏管束奢淫驕縱,浪費糧食,想到官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會被你帶壞。


    趙煦全程不吭聲,被點名後:“娘娘。”


    “今年親耕禮,你行不行?”皇帝要親自耕種觀稼殿後麵這塊地,文武百官都來觀禮。雖然有牛和犁,還有內侍扶持,總覺得皇帝太瘦弱了。


    趙煦:“行。”


    太皇太後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林玄禮跑到眼前,一把抱住麵無表情的哲宗老哥,小聲問:“是不是你身邊的宮女說的?”


    肯定啦,憑著我的智商,怎麽會簡單的懷疑他。


    趙煦心裏舒服多了,微微點頭:“我不會跟娘娘說咱們說的話。”我什麽都不和她說。


    “向娘娘給我送了兩個內侍,一個叫童貫,另一個名字可可怕了。”


    “什麽?”


    “高蜜。聽起來好像告密啊。”


    趙煦苦笑一聲:“哈。你才多大,也知道這個可怕。”


    “……”林玄禮心說我不僅知道,我還搞了告密者,我還有可能是因此而穿越呢!“六哥六哥我想出宮去看燈。”


    趙煦:“去問向娘娘。”


    林玄禮:“我還想要一個人教我練武,去陵廟的路上,有一個叫種建中的三班奉職,他挺厲害的,踢球踢得很好,長得也好看。”


    趙煦在回憶裏翻了翻:“嗯,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儀表堂堂。他年前就轉文職,去地方上做官去了。”想要有一番作為。武官太不自由,轉了文職才能領兵打仗。


    ……


    童貫是真的很會舔,看郎君每天沉迷烹飪,宮女們把煎餅鏊子放在炭盆上,有時候會壓的炭火熄滅,不等人吩咐,請假出門半天,弄來一個新做的三足支架,把鏊子架起來一點,便於空氣流動燃燒。


    又弄來一個和煮茶的紅泥小火爐相配的雙耳小鐵鍋——帶木蓋。“這是小人的一點孝心,不知道郎君使著順手不順手。”


    林玄禮接過來顛了顛,真是手鑄鐵鍋,大喜:“好好好!你花了多少錢,我給你!”呀,我會堅持住不讓你領兵的。


    童貫笑嘻嘻的謝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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