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熙鳳坐著喝茶,林黛玉說:”二嫂子怎麽讓那麽個人進了院子?我來的時候看見你院裏這些媳婦婆子明裏暗裏地打量屋裏頭呢。“ 王熙鳳挑眉:”那是她們整日裏太閑了,回頭我安排事情給她們做就是了,瑞大爺也不知怎麽的,來了好幾回,我回回說你璉二哥哥還在外頭衙門裏,他隻不聽,天天都來,我也是叫他煩得不行了,才見了一回,問問他有什麽事兒。” 林黛玉對於這樣的事情了解還不深,隻捧著茶碗捂手。 林渙則說:“璉二哥哥再怎麽忙,難道還不能抽出一天時間回來處理這事兒不成?瑞大爺一個爺們,整日裏頭往內眷院子裏跑算怎麽回事,我前兒還聽說他在賈代儒那個書塾裏頭管事兒,結果裏頭幾個學生也不知怎麽就打起來了,我那個侄子,蓉哥兒媳婦的弟弟叫人打破了頭,這會子還沒緩過來呢。” 王熙鳳說:“這事兒我倒沒聽人說起。” “嫂子日日都忙著,哪裏有閑心管起這事兒?”林渙說,“回頭我給璉二哥哥送個信,二嫂子可別沾手這事兒了,怎麽處理人家都說是你的不是,要是按著規矩冷淡些,人家說你看不起窮親戚,若是熱情些,你看外頭人有什麽渾話說吧,不說別的,璉二哥哥回來了還惱你呢。” 王熙鳳本來有心收拾收拾賈瑞,聽了這話反倒把心給放下了。 “你說的是,本來以我的性子,倒是要給他一頓好果子吃的,現在想想竟沒什麽必要,反倒髒了自己的手,回頭還叫璉二埋怨我。” 【銀翹片:其實我發現一個問題,任何事情你跟鳳姐好聲好氣說其實沒什麽用,但是一提到璉二,她就和打了雞血一樣的,會變得特別特別聰明,有天大的仇她都不管了,隻盯著璉二。】 【一言不合:鳳姐本來對璉二是真愛,可惜,璉二太渣了,長得是挺帥的,鳳姐和平兒配他實在可惜啊,他能改好就萬歲了。】 【圖圖的耳朵:有點難,最近賈璉好像都在府外頭?也沒怎麽看他回來過。】 林渙看到彈幕才想起來:“你們是不是傻了?之前鳳姐姐懷孕了,璉二哥哥一直在外頭書房住著呢,這段時間又忙,估計就沒搬回來吧?” 他又問了王熙鳳這個事兒。 王熙鳳說:“是,他說年底的時候太忙了,每天早上起來反倒打擾我,索性一直住在外頭,等忙過了年再搬回來。” 她靠在背後的彈枕上:“我也懶得管他,管多了他還說我是個夜叉星,整天隻會拘著他。” 林黛玉偷偷抿嘴笑。 王熙鳳看見了就說:“林丫頭你可別笑,等往後你嫁了人才知道這裏頭的苦呢,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整日裏就圍著這麽個人轉了,偏他還不放在心上。” 林黛玉說:“我才多大呢,二嫂子又來羞我!” 王熙鳳拉著她的手:“仔細想想你也不小了,過了年就十三了,姑媽去的早,這些事兒也隻有我們這些長輩替你考慮起來呢,你好歹跟我說說,喜歡個什麽樣的,我好替你打算打算,啊?” 說完,她自己也樂不可支地笑起來了。 林黛玉臉都羞紅了:“好一個鳳丫頭,仔細我擰你的嘴!” “你就是擰我的嘴,我也要說,回頭還得替你找個如意郎君,到時候有你感謝我的時候呢,這會子撕我的嘴又算什麽?” 林渙也嘿嘿地跟著笑。 結果王熙鳳看見他,也說:“過完年,林兄弟也十五了,可想好要娶什麽樣的媳婦兒了不成?” 林渙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能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頓時傻眼了。 他才十五!好像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啊? 不過要真是娶媳婦兒,他得仔細想想。 林渙陷入了沉思。 最好能是讀過好多書的,這樣才能和他有共同話題,嗯……性子溫柔一點的,這樣兩個人相處起來才不會吵架,最重要的是,要對他好的,當然,自己也會對她好的!然後就是,雖然溫柔,也不能太懦弱了,要拿得住事兒?得略微強硬一點。 林渙越想越皺眉。 王熙鳳見他擰著眉頭冥思苦想,頓時笑道:“好家夥,林兄弟竟然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來了?那可得仔仔細細想一想,可別到時候成了親又反悔?” 嘴上這麽說著,王熙鳳還是把自己認識的那些人扒拉了一圈,末了都搖頭了——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能和林家這兩個小祖宗相配的還真沒有幾個。 她不免歎了口氣,王家和賈家都沒有男丁,姑娘倒是挺多的,也個個都好,就是瞅著性子和林渙不配,況且平日裏看他們相處的時候是再正常不過的兄妹情,連一點兒私情也沒有的。 她憂心著這事兒,倒把賈瑞那個殺千刀的給忘到腦袋後頭去了。 林黛玉倒是提起送她家去的人選。 王熙鳳細想了想說:“璉二如今是不能了,倒是東府裏頭的蓉哥兒有時間,他如今也沒什麽事兒做,便是國子監裏頭,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再不然就是薔哥兒或是芹哥兒,可他們年紀有些忒小了,單單上路,我倒是有點不放心。” 她又問:“定好了幾時出發?行李可都收拾好了?你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若是定下來了,早些告訴我,我打發管事跟你們一塊兒去,正好把今年的年禮送過去。” 林黛玉搖頭:“正收拾著呢,因為太過突然,也是我一時的想頭,還沒定好什麽時候,最早過了臘月,河裏頭不結冰的時候,最晚開了春總要走了。” 王熙鳳說:“知道了,我回頭打發人去問問蓉哥兒,對了,林兄弟要不要去?” 林渙回神說:“我倒也想跟回去看看,等我回頭問過先生有沒有什麽事,若是沒事,我也去一趟江南,別人和林妹妹一塊兒我不放心。” 他琢磨了半天自己的理想型,還是沒琢磨出個一二三來。 直播間那群人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應該能說出個什麽來,他就幹脆問了直播間,自己這個選擇標準有什麽不對的。 結果。 【摸老虎肚肚:別的人我不知道,你認識的人裏,我覺得吧……我隻是說說哈,我覺得唯一符合的,額,可能就倦哥了……】 【豬都跑了:……我曹,這什麽魔幻想法?】 【一言不合:……大草。】 【白菜豆腐腦:???我也大草,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覺得意外地相和,歡寶你這個擇偶標準,是不是照著倦哥來的?】 林渙有點心虛,但是還是強撐著說:“你們不對勁!怎麽能這麽褻瀆我倦哥呢?!” 倦哥可是他先生!他那——麽尊敬的先生!怎麽能把這些汙穢想法灌到他頭上呢!他那麽講究尊師重道的一個乖乖崽!!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鼓著腮幫子,總結:“你們有問題!” 對!直播間有問題!才不是他思想有問題!哼! 作者有話要說: 歡寶十五了,再過一年就能談戀愛了! 好耶感謝在2021-10-03 08:50:06~2021-10-03 20:27: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初柒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40章 賈璉本來是在衙門裏頭盤賬的, 年底所有官員的俸祿都要發放出去,他們的祿米也要分好,到了月底的時候跟著銀子一塊兒放。 好不容易盤完了賬, 幾個共事的小吏正商量著出去喝上兩杯, 旺兒就在外頭等著了。 賈璉連忙出去:“怎麽這會子來了?可是家裏有什麽事兒?” 一邊說, 他一邊在心裏頭把家裏的事兒都過了一遍,正想著應該沒什麽吧。 結果就聽旺兒說:“奶奶送信過來呢, 說二爺再不著家, 她就要叫人給羞死了。” 賈璉聽了這話還能得了, 立馬收拾了東西往賈府去。 路上問過究竟,賈璉那兩條眉毛便豎起來了:“好一個賈瑞,敢在我的房裏撒野!” 不過, 他進門的時候住了住腳:“你二奶奶叫你來的?” 這不像是王熙鳳的脾氣啊,這婆娘碰上了什麽事兒總是自己衝得最快,碰上了賈瑞那樣的人,隻怕把他整死了都未必會和自己說一聲。 旺兒就抿著嘴笑:“二爺,是林大爺說的, ‘你隻要這麽告訴二爺,保準他跟被下了降頭似的往家裏跑’,我覺得挺有用, 這不,二爺可不就是馬不停蹄就回來了嗎?” 賈璉斜看了他一眼,把馬鞭往他手裏頭一塞,冷哼一聲進了門:“林大爺才多大?哪裏就能知道什麽情啊愛的, 指定還是你二奶奶出的主意。” 旺兒嘻嘻一笑:“這回還真不是,二爺難道忘了,林大爺都十五了, 爺十五的時候可是什麽都懂了,就是二房的寶二爺,十三不就和他屋裏的襲人成了好事?如今滿府裏的人誰不知道?隻年紀小還沒過明路罷了。” 賈璉哼笑:“寶二爺與我何幹,也就你二奶奶天天去捧著他,我才不樂意,他是二爺,難不成我就不是二爺了?” 這話旺兒可不敢接。 賈璉也沒指望他接,他心裏頭正惦記著賈瑞呢。 方一進王熙鳳的院子,就聽見裏頭鴉雀無聲,隻有屋裏頭王熙鳳的聲音傳出來一點兒:“你璉二爺馬上就回來了,你有什麽話,盡管和他說去。” “璉二哥哥要回來了?這,我突然想起我還有急事,嫂子,我先去了。” 然後賈璉就看見賈瑞急急忙忙從屋裏頭闖出來,看見自己站在門口,他魂都快飛了:“璉璉璉……璉二哥!” 賈璉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哼,不是說要見我?這會子又跑什麽?” 賈瑞也不過趁著賈璉不在家裏,才敢進王熙鳳房裏,這會子慫得和什麽似的,哪還敢說話? 早被賈璉一把拎進了西廂房裏:“說說,來這兒是為了什麽?” 賈瑞慫唧唧:“我,我不過是來給哥哥嫂子請安……” “放你娘的屁!”跟王熙鳳呆久了,賈璉也會爆粗口了,“大家都是爺們,我還能不知道你?肚裏鑽了□□就敢攀高枝兒的貨!” 賈瑞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他一時起了色心,膽子愈發大起來了 ,才敢到了王熙鳳這裏,這會子才想起璉二夫婦都是能吃人的貨,嚇得尿都快出來了。 賈璉看不上他的樣子,冷笑說:“這會兒又慫起來了,打量我不知道你的主意?” 他順手從旺兒手上拿了鞭子,使性兒給了他幾鞭子,揚聲說:“前些時候書塾裏頭出了事兒,你爹年紀大了不曾管教你,也是你存了羞愧的心,才千方百計找到我這裏請我管教,我今兒就替他教訓教訓你!” 說完劈頭蓋臉就是把賈瑞一頓打,揍得他嗷嗷嗷地慘叫。 賈瑞嗚嗚地哭出了聲。 賈璉丟了鞭子,給他一腳:“還不快滾?” 賈瑞連滾帶爬地走了,路上撞見了一個麵白俊俏的小公子,話也來不及說就跑了。 林渙一頭霧水,進了王熙鳳的院子才意識到賈璉回來了,又見平兒守在外頭,便將林黛玉出發的時候和平兒說了:“等河裏頭的冰化了就走,我細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她,預備著和她一塊兒往江南去一趟。” 平兒抿嘴:“知道了,奶奶問過了東府裏的蓉哥兒,他如今沒什麽事兒,正能送林姑娘下江南。” 聽見是賈蓉,林渙便點頭:“回頭我備禮給他送過去。” 他複又出了府,往沈倦那裏去。 從上回夢見沈倦小時候,醒來痛哭流涕以後,林渙一直躲著倦哥不肯見。 沈倦打發人來問過兩回,林渙都找了借口,後來沈倦就沒派人過來了。 林渙細想了想,竟有好些時候沒給倦哥請安了,再三猶豫,後來又想著自己要去江南一趟,總要告訴倦哥一聲,連忙往那邊府裏去,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步子邁得有多歡快。 沈倦正在畫畫,墨色的梅花在他筆下蜿蜒成枝,硯台裏的水氤氳在紙上。 林渙隱隱聞到了梅花的香氣。 他又慣性地往沈倦桌上一趴。 沈倦抬頭看了他一眼:“舍得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