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放下心來,扭頭跟林渙說:“去見見你薛姨媽。”  林渙這才轉向薛姨媽。  她是個微胖的婦人,長得很是慈祥,一看就知道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見了林渙,她連忙招手:“哥兒過來讓我瞧瞧。”  林渙過去,她便把林渙的手握著:“哥兒今年有十三了吧?瞧著可比我們家蟠兒出息多了,往後有空就到我們家去玩兒?”  林渙笑著說好。  她又拉他和寶釵見禮:“這是你……”  林渙忙說:“姨媽,我正月二十五的生日。”  “這可巧了,這算是你寶姐姐,她是正月二十一的生日。”  林渙:“寶姐姐。”  他一抬頭,就忍不住驚豔了一下。  薛寶釵果真是曹老所述的“肌骨瑩潤,舉止嫻雅”,看著實在是個溫柔可親的人。  哪有別人說的什麽“心機深沉”?  【心上人:啊啊啊我的寶姐姐qaq,有生之年終於看到黛玉和寶姐姐同框了!】  【一言不合:小孩子才做選擇,真正的大人別理我,我全都要。實不相瞞,我就是曹孟德。】  【白菜豆腐腦:你是劉阿鬥還差不多。一天天的淨會想屁吃,姐姐妹妹都是我的!】  【金金不計較:別爭了別吵了,寶姐姐和林妹妹都是歡寶的,歡寶是我們的,四舍五入姐姐妹妹也是我們的,嘿嘿嘿。】  【寶姐姐康康我:你們都是顏狗,不像我,我愛的是寶姐姐的靈魂。】  林渙才不管他們愛的是皮囊還是靈魂呢,他隻知道林妹妹好,這個新來的寶姐姐還沒相處過,看著卻是個頗有些好相處的人,因此這會兒,他就說:“我算是知道寶玉為什麽還在女孩兒堆裏混了,他們家的這些個女孩兒都是鍾靈毓秀的人物,換成我,我也樂意。”  薛寶釵倒是也挺喜歡和林渙相處的,她比較務實,聽到林渙已經在考秀才了,十分的驚訝:”我來的時候聽我哥哥說起還不信,隻說哪有這樣年紀輕輕就能考狀元的,這會兒見了倒是信了。”  林渙笑說:“不過是試一試,能不能中還不一定呢。”  他和薛寶釵說了兩句話,趕忙就回去林黛玉那裏了,正巧看見她在嗑瓜子兒,一邊嗑,還一邊看著他。  林渙笑嘻嘻的:“妹妹嗑的是什麽味道的?給我兩粒我嚐嚐。”  “還能是什麽味道的?前兒你送了兩大包的瓜子,迎春姐姐她們吃多了上火,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吃了,你要吃,盡管拿回去就是了。”  林渙說:“我不過隻想要兩粒嚐嚐味兒,還是妹妹的你留著吃吧。”  林黛玉抿著嘴:“那你說話也隻是說兩句嗎?”  這話頗有點拈酸吃醋的,林渙沒聽明白,還愣了一下。  【心上人:傻歡寶,你回來的時候沒跟你妹妹說話,先去和寶姐姐說話了,她吃醋了。】  【白菜豆腐腦:笑死,明明林妹妹已經沒有和原著一樣寄人籬下了,卻還是很敏感,容易吃醋。】  【一言不合:我覺得這也不是敏感容易吃醋吧,應該是屬於危機感,有一個同樣優秀的姐妹來了,心裏下意識地會思考自己的生活會不會因此有什麽改變,就像你住宿舍一樣,有的時候也會思考,到底室友跟你的關係更好還是跟別人的關係更好這種問題。】  【金金不計較:確實,我以前也會思考這個問題,更別說林妹妹了,她才十一歲呢,你們十一歲的時候估計都在想吃什麽喝什麽吧,那個時候會思考到底誰和誰關係更好,豈不是很正常。】  【無語:這玩意兒就叫做三個人的友誼,真正能夠把一碗水端平的,沒有多少,總有因為這個左右為難或者說重此薄彼的,這東西屬實太正常了,所以我看到很多人拿著這一點說林黛玉小性兒就很不理解,三個人的友誼難免會有這樣的事兒,小女孩兒家的打鬧,這麽上綱上線的也是沒誰了。】  林渙想了想,鄭重地說:“咱們兩個是從三歲就認識的,也當了十年的兄妹了,旁人再怎麽樣也越不到你去的,何必擔心這個呢?”  林黛玉笑說:“我不過就是問一問罷了,難道我還不知道你?”  這些年林渙對她怎麽樣,整個府裏都能看見的,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頭一個就送到她這裏,誰要是惹了林黛玉生氣,保準兒不超過一天他就把場子給找回來了。  且不論別的,就說林渙給她的那個鋪子,說是要收租金,一個月也不過收二兩銀子意思意思,就算後麵她們這鋪子開始賺錢了,他們也沒漲價。  真要算起來,她們的鋪子一個月得有上百兩的淨利潤,前兒王熙鳳不是還說麽,她們這鋪子頂得上人家的鋪子好幾個呢。  便是如今家裏用的胭脂水粉,用的都是她們鋪子裏的,王熙鳳也不用操心去哪裏買了,隻從她們鋪子裏進貨就完事了。  所以,林黛玉心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哥哥對自己有多好。  她說:“我前兒跟著探春妹妹學做了一雙鞋,納的是千層底,怕牛皮做的靴筒子不透氣,給你換了小羊皮的,你過些時候不是要去圍場騎馬?穿那個正好,近幾日先試試,好歹把鞋子撐大些,別磨了腳。”  她是鮮少動這些針線活的,一般都是房裏的丫頭們做,自己動針線也就是做個荷包香囊什麽的,上個月聽林渙說起國子監要出去騎馬,又聽丫頭芙蕖抱怨說如今林渙年紀大了,穿鞋子愈發廢了,才想著做了這麽雙鞋給他。  林渙瞅了一眼林黛玉的手,果然見上頭有針線勒紅的印記,不由心疼:“你費心做這個做什麽?反倒勒了手,還不如叫他們在外頭買呢。”  納千層底的鞋可不像普通做針線活一樣動動針線,而是要用幾股線纏在一塊兒,再用牙簽粗的針將鞋底子縫得死緊才不會鬆了,力氣不夠的要兩個人一塊兒才能弄好,怕傷了手還要用頂針,林黛玉細皮嫩肉的,素來又比別人體弱些,做這玩意兒可不就費神麽?  林黛玉挑著眉頭:“我都做好了,隻問你穿不穿就是了,哪來的這麽多話?”  林渙說:“穿!怎麽不穿?”  才說了兩句話,賈寶玉換了衣裳也過來了,把賈母心疼得和什麽似的:“勞累成這樣還過來做什麽?還不回去歇著?”  賈寶玉說:“姨媽來了怎麽好不見?過來請個安也不勞累什麽。”  他一眼就看到了薛寶釵。  頓時看呆了:“這是寶姐姐?”  薛寶釵含笑點頭。  賈寶玉脫口而出:“這個姐姐瞧著倒是頗為珠圓玉潤的。”  【心上人:噗,三年都過去了,賈寶玉還是這麽沒心沒肺。】  【救命:如我的名字,我尷尬癌快犯了,誰來救救我。】  【一言不合:這難道不是變相說人家小姑娘胖麽……相信我敢這樣跟我妹妹說她胖,她早就一爪子糊我臉上了。】  【斤斤計較:美女的心思你別亂猜,但是頭一回見麵就當著麵說人家珠圓玉潤的,我隻能說,賈寶玉的嘴,實在太能得罪人了。】  賈寶玉倒是比三年前長進了許多,他現在說話雖然也得罪人,倒是比原來好些,他原來看不懂人家的臉色,隻管著自己沒頭沒腦地說話,得罪了別人自己還不知道。  現在他長進了,又在外頭鋪子裏呆過一段時間,看過別人怎麽和人交談的,現在他說話雖然得罪人,但是他也不會沒有眼色,至少會看別人會不會生氣了。  他又慣常是個能伏低做小哄人開心的,一時得罪了人,人家倘或是惱了他,他都能低頭去哄人家,有些個大度些的也就被哄好了,氣性小點兒的,被他沒皮沒臉地纏上兩天,也就能哄好了。  主要是家裏頭不論是丫頭還是姑娘們,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性子,也懶得和他生氣,平白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怎麽好?  可她們知道,新來的薛寶釵可不知道。  她又顧著上頭說話的老太太,不肯拉下臉生氣,頭一天來就生氣算什麽呢?她脾性好,隻能把這口氣吞下,說話刺了賈寶玉兩句:“都是爹生娘養的,我媽原就寵著我,長得圓潤些又怎麽了?”  她身後的鶯兒也念叨:“就是,又沒吃你家的米,我們姑娘生就比別人圓潤些又怎麽了?”  賈寶玉看她們臉上都不高興,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低頭:“好姐姐,我錯了,我原是想著寶姐姐這樣的身姿看著健康些罷了,原是我說錯了話,姐姐饒了我吧。”  他低頭哈腰地認錯,上頭賈母自然也看見了,當下不太喜歡寶釵,隻是麵上不表現出來。  林黛玉拉著林渙說:“那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嘴上容易得罪人,你且看著他們倆,怎麽和解吧。”  正好看看這個新來的寶姐姐是什麽脾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中獎的寶記得私我一下地址!感謝在2021-09-22 08:30:56~2021-09-22 20:40: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渡舟 2個;江闊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江渡舟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米地裏吃過虧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輕七尺 12瓶;薑姬 10瓶;天雷bl副cp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18章   林渙和沈倦呆久了, 身上不自覺也帶了點兒嚴寒的氣息,偶爾看起來會有點冷漠。  就像現在,他看著賈寶玉得罪了人, 卻不會上去幫他, 按理說他們也認識了有四年多了,本該還能算是好友,隻是林渙對賈寶玉天然有一股敬而遠之的態度。  他冷眼看著賈寶玉低聲下氣地哄著薛寶釵。  “好姐姐, 我真個不是故意的,我這人一向口無遮攔,想到什麽就是什麽。”  薛寶釵不欲在今天橫生事端, 輕輕嗯了一聲。  賈寶玉便開心起來:“咱們家裏的姐妹都是好的,寶姐姐若是得了空就常到我們那裏去坐坐,咱們一處吃一處玩兒,豈不熱鬧?”  說完這句話,他下意識地去看林黛玉的反應, 誰知道林黛玉根本沒在聽他說什麽,正歪著頭和林渙挑一顆壞了的瓜子, 語氣有些抱怨:“才剛一時沒防備, 就吃了這一個壞了的, 滿嘴裏的鹹腥難受,呸呸呸。”  薛寶釵離得遠些, 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隻跟著賈寶玉看他們兩個,零星聽見了一句什麽難受之類的, 還以為林黛玉因為賈寶玉和她略親近了些不開心了。  她心裏存了一件事——本來是準備著進京選公主伴讀的,人家都說要選個最出色的,模樣性情都得好的, 她在金陵的時候也見過了不少的世宦人家的女兒,比她出色的少有,私心裏覺得自己應該能選得中的,結果來了京城,和她娘進了姨媽的家裏,才發現原來還有和她比肩的人物。  兩人生就不一樣的容貌氣質,眼見著林黛玉有出色的容貌,不由地互相比對,結果人家是巡鹽禦史的女兒,自個兒隻成了皇商家裏的姑娘,末了生出一點子悲涼來——若是放在從前,她還能略舒坦些,現如今就差在了家世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安穩穩地選中。  她就這麽走著神,仍舊留了一隻耳朵聽旁人在說些什麽,若是提到她,就笑著回一句。  等到賈母累了,她們才預備著回各自的院子裏。  林黛玉和林渙走得比薛寶釵她們快。  寶釵出院門的時候正巧兒就看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出去了,又有些羨慕他們的兄妹情誼。  她有個哥哥,卻是個混不吝的,整日裏隻知道鬥雞走狗,雖然對她們倆還不錯,卻看著實在不成樣子。  回了院子,薛姨媽才發現薛寶釵心事重重的,不由摟著她說話:“怎麽了我的心肝?來你姨媽家裏不高興?”  寶釵怕母親擔心,強撐著笑了笑:“沒有,路途遙遠奔波,有些累了。”  薛姨媽自然是知道這個女兒的,天生的要強,隻怕她心裏總擔憂著進宮選侍讀的事兒,不由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別讓自己有壓力,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實在選不中,也就算了,平平安安,一世富貴也好,我私心裏不想叫你進宮磋磨。”  她說了真心話:“人家都說伴君如伴虎,你雖說不是去選秀,而是選陪讀,那也是時不時就要見君王的,我的女兒生得這樣出色,進了宮平白惹眼,還不如待在家裏,至少能平安富貴一生。”  家裏的頂梁柱倒了,隻剩下他們孤兒寡母,薛蟠又不是個頂用的人物,末了隻能靠自家女兒進宮搏富貴,豈不令她傷心?她總想著,還不如就撂開手,找那些故舊相看著,好歹給寶釵找個好歸宿。  他素來就是有話就跟薛寶釵講,從不瞞著她,隻這麽一件事情,想等她年紀大些了再說。  薛寶釵隱隱有些感覺,隻是一時摸不準。  如今薛姨媽說了真心話,她心裏頗為感動。  母女兩個守著說了半夜的話,盡心說了往後的打算才摟著一塊兒睡了。  從這天以後,薛寶釵再往姐妹們那裏說話,就是純然的心平氣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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