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向樂彤打聽這個叫尋意意的少女具體的消息,尋芊芊就發了信息過來,告訴他,她有個姐姐叫尋意意,就住在濱海路48號,要他取牙齒之前,去那裏看她一眼。


    還特別強調,隻是看而已,不要和她有任何交流。


    尋意意立在原地,微微蹙了蹙眉,指尖伸了出去,似是在探查著什麽。


    風裏的氣息,和蓮子灣的氣息很像。


    難道說,車上的人,和其他六具屍骨有關係嗎?


    晚上九點半。


    頭頂吊燈光芒絢爛,洗完澡的樂彤一邊躺在沙發上做麵膜,一邊研讀著《老宅》的劇本。


    現在的國產恐怖電影,由於題材的限製,就算中途怎麽裝神弄鬼,最後的結局大都逃不過精神病患者做的夢。


    《老宅》卻是個特例,它以民國時期為背景,講述了沈宅裏麵發生的各種詭異事件。


    它裏麵真正的恐怖之處在於對人性陰暗麵的描繪和封建禮教的批判。


    譬如她飾演的沈家三姨太阮月薇,明明是個書香門第出生的大家閨秀,卻因為丈夫早死,早早過上了寂寞的生涯,但因為生得美貌,便被沈老太爺看上了,逼迫加誘哄,讓她和自己偷情。


    嚴厲的沈家家規、封建大家長沈太爺的絕對權威等重重枷鎖壓迫下,三姨太不得不服從了。


    沈老太爺道貌岸然,一把年紀,卻有著變態的癖好,喜歡玩弄漂亮的女子,尤其是處·女,還在背地裏拜邪物——一棵不知多少年歲的老樹,並稱它為老祖宗。


    三姨太被沈老太爺背地裏折磨,痛苦到隻能給自己洗腦,這種變態的壓抑環境下,她變得越來越神經質,卻又生出了一種類似斯德哥爾摩的病症。


    於是,在扭曲的嫉妒下,她對剛嫁入沈宅,替沈家病少爺沈珩衝喜的歌女阿憶百般刁難。


    因為,這場衝喜表麵上是為了沈珩,實際隻有三姨太才知道,一切都是為了方便沈老太爺暗度陳倉。


    阿憶是電影的女主角,她人長得美貌,又有一口好嗓子,唱得一首好曲。


    其中最出名的還是她初次登台時候唱的菩薩蠻,正是因為這曲菩薩蠻,她才會被沈老太爺看上。


    不過,阿憶天生有些癡傻,進了沈宅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新娘子了,大婚當日還被三姨太欺騙,以為自己在和人玩躲貓貓,自個就走丟了。


    等下人把她找回來的時候,她不知遇到了什麽事,傻得更厲害,嘴裏一直喃喃,說自己看到了“龍龍”,還玩了他的尾巴。


    後來,阿憶憑借著善良的孩童心性,得到了沈家病秧子少爺的喜歡,沈家少爺為了保護阿憶,便暗地裏和沈老太爺抗衡。


    沈珩病體支離,不能圓房,阿憶卻被查出有了身孕,結果,阿憶被三姨太和沈老太爺認定水性楊花,拖去了祠堂,要按族規處理。


    這樣的情節,本來拍攝出來很容易變成香豔的三級片、獵奇的倫理片。


    但是劇本描寫出來,就很有陰森詭譎的氛圍,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悲劇美感——因為結局是以阿憶的淒美自焚而死結束。


    而老宅裏的人最後也都不得善終,死的死,瘋的瘋,隻有一個曾經和阿憶親如姐弟的沈小少爺不知所蹤。


    樂彤還記得,夏晰給她這個劇本的時候,興奮不已的樣子,他說這個電影上映後一定會火。


    那個時候,夏晰雙眼放光,臉色漲紅,不誇張地說,很像深陷毒·癮的人抽到大煙的樣子,讓樂彤都覺得不對勁。


    想到這,樂彤又想起了向甜今日來請教自己劇本一事,她看起來好像挺重視這次拍攝的,自己貿然提議換掉她,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想得入神,樂彤忽然有點發困了,她撕掉麵膜,又洗了個臉,準備上床睡覺。


    剛躺下,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起了身,身上還穿著民國時期的旗袍,黑色的絲綢,上麵繪著大片大片的紫色牡丹花圖案,從小腿一直蔓延到盤扣處,顏色妖魅。


    她懷裏抱著一隻貓,那貓通體漆黑,眼睛綠油油的,好像兩簇鬼火,有些瘮人,樂彤心裏莫名,手上卻抱著貓,款款下了樓梯。


    客廳裏擺著一麵鏡子,她的肢體好像不受控製一樣,抱著貓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模樣。


    明明還是熟悉的臉,卻打扮得格外風情,唇色也如同妖媚的紫色牡丹花,在幽暗的燭火裏,像是聊齋裏的狐媚子。


    銅黃色的老鏡子照出客廳的一角,暗沉的紅木椅子好像磕破了額頭的老嫗,沉默地蹲在煙灰色的窗簾旁邊,古板又陰森。


    一雙幹枯的手搭在椅背上,上麵的翡翠扳指與貓眼同色,綠油油的。


    座上的人穿著黑色長褂,梳著晚清時候的辮子頭,麵容瘦削蒼老,眼睛凹陷,好像一具一打就散的幹屍。


    樂彤有些害怕,可身體卻不受自己控製,就好像在旁觀別人演戲一樣,隻不過,演戲的人借用的是她的身體。


    “月薇。”男人的聲音蒼老而沉悶,仿佛從墳墓裏發出來的。


    她回頭,放下了懷裏的貓,深情款款地看著他,聲音嬌媚得聽不出是自己的,“老爺。”


    她踩著婀娜的步子,朝著椅子上的人而去,頭部枕在他膝蓋上,塗著紫色指甲油的手蛇一樣搖曳生姿。


    停下!


    樂彤隻覺得一陣恐慌,拚命想離開他,可是身體怎麽都不聽使喚,她仰起了臉。


    男人用幹枯的手撫摸她的唇,聲音含含糊糊的,好像卡著一口痰,惡心得樂彤隻想逃,可身體依舊不聽使喚。


    他罵她,“蕩·婦。”


    她用迷醉放蕩的表情附和,“我是,月薇是老爺一個人的。”


    樂彤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好惡心,她才沒有那麽下賤。


    濃鬱的麝香氣息直逼鼻端,她看到一個幹枯醜陋的東西離自己極近,蒼老的聲音帶著粘稠的欲望,“過來……”


    頓時,強烈的惡心感讓樂彤差點昏厥過去,她終於甩開男人的手,發出一聲尖叫,“啊!”


    睜開了眼睛,樂彤愣愣地看著天花板,慌張地打開燈,將自己縮成一團,眼裏不自覺泛著淚花。


    她怎麽會做這種荒唐的夢?夢到自己成了三姨太阮月薇,還和那個老男人偷歡。


    那不是劇本裏的情節嗎?


    樂彤喉嚨一陣劇烈惡心,跳下床,來到衛生間一陣大吐特吐,吐得胃裏一陣酸、一陣苦。


    待終於吐完,她的手癱軟地放在水池邊,卻聽到當的一聲。


    剛買的羊脂玉鐲突然碎開,聲音清脆地濺落了一地,劃破她的腳趾,暗紅色的鮮血沁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不要嫌棄這章惡心,說實話,我覺得這種不正當的欲望真的比鬼怪還要可怕,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少包裏麵有個案子,就是一個寺廟裏,所有小和尚都是主持的兒子,那個案子簡直童年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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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做完那一場噩夢,樂彤整晚都沒有睡著,將腳趾的傷包紮好,她開著燈抱著膝蓋在客廳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亮,經紀人楠姐就安排車來接她去劇組了,楠姐看到她這個樣子,擔心道:“彤彤,沒事吧,你氣色怎麽這麽差?”


    “沒事。”樂彤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可能是昨晚看劇本看到太晚了,反正今天也隻是開機儀式,儀式辦好後,我就去酒店休息,楠姐,我會調整好作息的,別擔心。”


    那個夢那麽惡心,她不想告訴楠姐。


    楠姐是真的疼她,忍不住囉嗦:“你就是這麽拚的性子,唉,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對了,我讓你求個護身符什麽的,你去求了嗎?我知道你不信這些,不過,這種戲,還是得有所顧忌。”


    樂彤微微睜開了眼睛,“我買了個玉鐲子,可是,昨晚不小心摔碎了。”她並沒有把昨晚的事情聯想到鬼怪身上。


    楠姐卻很信這個,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彤彤,我就說你不該接這種戲,你可是拿了多少獎的影後,什麽劇本不是隨便挑,恐怖片有什麽好演的,而且,夏晰導演讓你演個配角,還是討人嫌的反派。”


    “楠姐,是我自己想演這個角色的。”


    楠姐立刻瞪眼打斷,“我知道你會做人,是為了感謝夏導的提拔,才答應演這種電影的。可是你也要為自己前途考慮啊,這次,人家分明是拉你給別人做墊腳石的。”


    說著,又歎氣:“唉,這鐲子也碎了,說明為你擋了一劫,這件事後麵水還深呢,彤彤,要不,把這戲推了吧,反正違約金咱們也付得起。”


    樂彤熬不住楠姐的囉嗦,幹脆閉上了眼睛,“楠姐,我困了,到了拍攝地點再叫醒我。”


    楠姐看她這樣,知道她說什麽不會把戲推掉,歎了口氣,遞了毯子蓋在她身上,小聲嘀咕,“倔脾氣。”


    末了,她又翻開手機,進了玄學網站,打算給她這個祖宗求個護身符或者辟邪掛件之類的。


    尋意意正坐在桌前畫符咒,忽然接到了陳大山的電話。


    陳大山語氣懊惱,“尋姑娘,賈道長昏迷了好幾天,一直都在我客房待著,醒過來就不見蹤影,我也聯係不上他誒,你交代我的事,我……我辦砸了。”


    尋意意“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陳大山有些訕訕,“尋姑娘,你找賈道長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沒什麽。”尋意意不想讓普通人知道太多,又問道:“上次拜托陳總找的人找到沒有?”


    陳大山一頓,“可能還要一段時間,這荊河市這麽大,就找這麽一個小女孩,無異於大海撈針,您若是急的話,我叫人多打聽打聽。”


    尋意意沒再說什麽,陳大山又支支吾吾道:“尋姑娘,你,你和趙隊長是不是有什麽關係啊?”


    “你是說趙無盼?我和他隻見過一兩次,隻算點頭之交。”


    陳大山嗬嗬笑了起來,“可是趙隊長好像挺關心你的,還向我要了你的號碼,人民警察的要求嘛,我這種小市民怎麽能不配合,您不會怪我吧?”


    “不會,田心心的事,還請陳總多上心。”


    “一定一定。”


    放下手機,尋意意又想起趙隊長那張肖似師父的臉。


    難道,他和師父真的有關係嗎?


    筆下的符咒有一筆不慎歪了,她將符咒揉皺,丟進紙簍。


    抬眼看到少年倚著門正凝視著她,半張臉被光照得通透,尋意意眼眸漆黑,“有事?”


    酈珩笑道:“姐姐,你跟我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尋意意下意識拒絕:“我不感興趣。”


    少年笑容越發動人,遊刃有餘,“是能讓姐姐賺更多錢的東西,姐姐確定不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尋意意垂了垂睫,起身,“那走吧。”


    這個少年總是能把握住她的軟肋,可偏偏讓她無法拒絕。


    跟著酈珩身後,她不自覺將眼神定在他腰椎上,龍尾長出來的地方,忽然覺得,比起真正的龍,酈珩更像是半人半龍的存在。


    這讓她想起很多傳說中的神明,大部分都是一半人的形態,一半動物的形態。


    譬如,人首蛇身的女媧娘娘。


    想到這,尋意意心口不知冒出從何而來的煩躁。


    少年仿佛能夠察覺到她專注的目光停在自己後腰處,步伐忽然停了下來,尋意意沒反應過來,額頭不慎碰到酈珩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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