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問道:“囡囡,這是你同學吧,長得怪漂亮的。”


    林可拉住了她,很高興地介紹,“是啊,奶奶,她叫田心心,是我的好朋友。”說完,她踮起腳,在林奶奶耳邊偷偷說了句什麽,林奶奶看向田心心的眼神越發慈祥。


    尋意意看著那個文靜靦腆的小姑娘,默默記住了她的模樣。


    原來,她就是田叔的女兒,田心心。


    楊駿看了田心心一眼,朝著樓上去了,一邊走,一邊低聲罵道,“假惺惺的老東西和假惺惺的小東西。”


    腳步卻變得十分沉重,好像突然有了無數負麵的情緒積壓在心裏,讓他十分暴躁。


    他心裏不受控製地冒出個想法來。


    這樣活著真沒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尋意意不適地蹙了蹙眉,這個人可真是比她想象得還要低劣。


    極度的自卑讓他對每一份善意都唾棄,心靈早就扭曲了,最後被妖邪蠱惑是必然。


    楊駿進了房間。


    尋意意有點不想再看下去,酈珩忽然道:“姐姐,你看,那是什麽。”她又抬起了眼皮,看到楊駿在房裏鼓搗著什麽,他在房梁上懸了一根繩子,準備上吊。


    想到什麽,又從床底下拿出一塊紅木牌來。


    他朝著木牌喃喃自語,臉色猙獰,“什麽狗屁老祖宗,都是騙人的!看老子不砸爛了你!”


    尋意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中的紅木牌看,臉色莫名發白。


    這個紅木牌,她好像不止見過一次。


    不,不是紅木牌。


    而是嵯峨玉山,上有浩渺古樹,高可接天,棲息在古樹上的鸞鳥齊鳴,聲如玉珂。


    腦海裏驟然浮現一段古老的文字,“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侖之虛,方八百裏,高萬仞。”


    見她魂不守舍,酈珩輕輕捏了捏她的柔軟的手,擔憂道:“姐姐,你怎麽了?”


    尋意意搖了搖頭,又看向了楊駿。


    砸了半天,楊駿都沒有把紅木牌砸爛,他疲憊地將紅木牌摔在地上,仰頭看著頭頂的繩索,笑了起來,“算了!”


    手朝著繩索伸去,頭套進那個圓環中,然後腳下凳子一甩,起初他痛苦掙紮,眼球都好像要從眼眶裏掉出來,繩子也不停地劇烈晃動。


    不一會兒,他徹底窒息,就那麽懸在了繩子上,整張臉變成了醬紫色,很像掛在房梁底下晾曬的老茄子。


    酈珩好像很驚訝,“姐姐,他就這麽死了?”


    地麵上的紅木牌忽然滲出鮮血來,流了一地,這些鮮血好像有生命力,影子一樣聚在了楊駿屍體底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好像在煮什麽湯。


    然後,繩子斷裂,楊駿就那麽掉了下來,栽倒在那灘血跡上,血好像活蛇纏繞在他脖子上,直到他咳嗽起來,又沿著他背脊流竄下去,回到了紅木牌裏麵。


    楊駿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起身來到鏡子前,看到脖子處的勒痕竟然不見了,他一陣狂喜,低聲喃喃,“一定是老祖宗顯靈,一定是老祖宗顯靈!”


    他回頭,一把抄起紅木牌,語氣急促,“老祖宗既然能救我一命,說明我命不該絕,能不能幫幫我,擺脫這個窮困潦倒的命。”


    他將紅木牌奉到了桌前,虔誠地拜了又拜。


    楊駿的場就這麽倉促結束。


    尋意意看到了羅文文脖子上的楊駿,忽然催動口訣,促使火勢蔓延,楊駿在焚身的痛苦中不停嘶吼,“你看到了,不是我的錯,我是被控製的!你明明可以超度我,為什麽不做!”


    尋意意眉頭都不皺,聲音平靜,“我看到了,你的確是被控製的,但是,這不妨礙你該死。”


    尋意意沒再給他辯解的機會,又催起了訣,利落地除去了楊駿。


    淒厲的聲音惹得任清言頻頻側首,卻看到尋意意無比鎮定。


    不由得汗顏,尋姑娘,真是有點厲害啊……


    酈珩好像有些擔憂,輕聲提醒道:“姐姐,你都不向他問清楚老祖宗究竟是何物,就把他除掉,會不會太草率了。”


    尋意意偏過頭,不動聲色地鬆開他的手,“不用,我想,我已經知道了那塊紅木牌的來曆。”


    她來到被齊觀禮製住的賈隱麵前,抬手捉住了從他手中長出來的藤蔓,問道:“在那之前,你告訴我,這個是怎麽來的?”


    第26章


    賈隱瞳孔一縮,他發現經過尋意意之手,那些藤蔓好像忌憚什麽一般紛紛彈回到他體內,有部分甚至陷入了沉眠之中。


    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他這才知道,這個看似嬌滴滴的小姑娘原來是有真本事的。


    仰頭看到尋意意那雙烏黑的眼,他蒼老的臉皮抖了抖,“這是,詛咒。”


    話音剛落,手臂上有一條藤蔓又忽然不安分地攢動,從陰影處鑽了出來,正要纏上了尋意意的足。


    酈珩蹲了下來,將那條藤蔓緊緊攥在手心。


    尋意意垂眼掃過他,酈珩立刻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仰頭朝她露出笑來,漂亮得好像開在月色下的優曇花,純潔無暇。


    尋意意別開臉,她莫名有種感覺,這個少年無時無刻都向她賣乖。


    難道她身上有什麽可圖嗎?


    見不能纏住尋意意,藤蔓轉眼卷上了少年的手臂,纏得極緊。


    “哎呀,被纏住了。”


    酈珩的語氣懊惱,垂眼望著藤蔓的表情卻有幾分陰鬱。


    和他一樣,覬覦著她嗎?


    可惜,她隻會屬於他一個人。


    尋意意沒有看他,似是知道她這個時候不會幫他,酈珩便看了任清言一眼。


    任清言會意,立刻彈出一張符咒打在藤蔓上,藤蔓吃痛地縮了回去。


    酈珩起身默默站在了尋意意身邊,垂眼看著兩個人交疊的影子,那點陰鬱褪去,眼尾不自覺發紅,顯露出一種詭異的滿足感與愉悅感,身後的龍尾輕輕掃了掃,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他們連影子都該糾纏在一起。


    尋意意沒意識到少年的變化,又問賈隱:“詛咒是怎麽來的?”


    誰知,賈隱臉色變了變,閉上了眼睛,“這是老道自己的事,不勞道友操心,道友還是先解決蓮子灣的任務吧。”


    他心裏也很糾結,這小姑娘雖然有點本事,但他卻不敢保證她可以解決自己身上的詛咒,萬一她也受到了牽連,怎麽辦?


    畢竟那可是……很邪門的東西。


    他撐著痛意,咬牙坐了起來,忽然歎了口氣,“老道之前見姑娘拿了那麽一大筆錢,就把姑娘看作招搖撞騙之人,是老道目光狹隘,抱歉了,尋姑娘。”


    賈隱這個人,其實心地不算太壞,因為他身懷詛咒,不得不當神棍,為的就是攢夠錢,請到李家那個太子爺出手幫忙——那可是實打實,在玄學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隻是他身份顯赫,性情孤僻,很不容易請到。


    而且,他就算招搖撞騙,收的都是比同行低的價——畢竟一直是和鬼怪打交道,如果拿了一大筆錢,卻沒有相應的能力,財不配位,到時候反而會給自身招來大禍。


    他那時候看到尋意意就是這樣的想法,不希望這麽年輕的小姑娘為了貪財斷送自己的性命。


    可如今看來,她拿的錢十分合理。


    尋意意沒想到他會誠懇道歉,微愣了一下,“如果你這個詛咒和蓮子灣作祟的妖物有關,你還要隱瞞下去嗎?”


    她看向陰火灼燒過的、黑漆漆的地麵,“這兩個怨魂解決了,可那背後主使狡猾,很難揪出來,我估計,在我們來到頂樓的時候,它就逃了,已經抓不到了,等白天我布個陣壓住煞氣,它就不會再回來作祟,也能給陳總一個交代。”


    齊觀禮問道:“尋姑娘,你說這位道長身上的詛咒和背後妖物有關,是什麽意思?”


    “道長身上的藤蘿我曾見過,是依附於背後那樹存在的。”


    “樹?你是說,背後作祟的是樹妖?”沉默許久的小胖子劉清平憋了許久,總算開口了。


    尋意意看了過去,點了點頭,“可以說是樹妖,但又不完全是。”


    少女烏目如漆,美麗絕倫,劉清平被她看得臉一紅,摸了摸後腦勺,“什麽意思啊?”


    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尋意意看向了霧茫茫的樹林,聲音幽緲,“你們聽說過昆侖不死樹嗎?”


    酈珩眼皮輕掀,極快按捺住翻滾的情緒,“我知道,那是山海經中記載的,可以起死回生的神樹,生長在昆侖山,而昆侖山又叫昆侖墟,是帝之下都,亦是神國所在。”


    說到後麵,他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厭惡,心裏嘲諷。


    神國又如何?


    最終不還是落了個覆滅的結局。


    劉清平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怎麽會出現,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天帝?那不是……”說著,他忽然把太荒謬這幾個字吞了回去。


    既然能有他們驪山都有山神大人,那世上有天帝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吧。


    齊觀禮性子謹慎,又問:“尋道友是如何肯定那是不死樹的。”


    尋意意目光轉向他:“我剛才進過了楊駿的場,看到他本來上吊身亡了,卻馬上就被一塊紅木牌救活,這種起死回生的能力,正和不死樹如出一轍,況且,楊駿死過一次,連我也不曾看出來,這不是普通的樹妖可以做到的,還有,那個紅木牌會沁出血來,我所知道的,不死樹汁液便是如血一般。”


    最重要的是,腦子裏那一段話的提示。


    昆侖……


    她說連我也不曾看出來,竟然沒有人覺得她是在狂妄自大,隻覺得確有其事。


    酈珩望著尋意意,眼神清澈,“姐姐,如果作祟的不死樹,可它不是神樹嗎,怎麽會作惡,帶走那麽多冤魂,還蠱惑楊駿?”


    尋意意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過,它在傳說中是神樹,不代表它不會被塵世的俗氣浸染。


    神樹不比一般妖物,它年歲久遠,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曾經也是溝通天地的神物,根係發達,甚至綿延數千裏。


    我遇到的地莖,應該就是它的一部分根係,可它具體位置所在很難找到,或許賈道長這邊會有什麽發現也說不定。”


    眾人都看向了賈隱。


    誰知,賈隱臉瞬間漲紅了,好像被什麽東西勒住了脖子,手指在空中亂抓,著魔了一樣。


    他口中嗬嗬作響,“那不會是神樹,它是個邪惡的東西,那個鬼東西,它來自墓穴,村子,整個村子都被它詛咒了!”


    腦海裏走馬燈一般,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場景。


    大雨天,深山老林裏衝刷出一座棺材,裏麵散發出一陣奇異的香味,聞著令人醺醺然,村子裏的人擎著一把把黑傘來到棺前。


    幾個大膽的青壯年因為好奇主張開棺,村子裏的老老少少圍在一旁看,待棺材被打開,濃鬱的香味裹著雨絲,縹緲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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