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等了半天,謝嘉延隻給她回了一個“好”字,除此之外,別無下文。


    他不是智商很高的嗎?那麽縝密的邏輯思維能力難道看不出“我好喜歡你”這五個字?


    下課後,顏汐第一時間從教室出去,小跑著跑出教學樓,卻沒發現謝嘉延的身影。


    手機鈴聲這時響了,來電顯示正是謝嘉延。


    “喂,哥哥你在哪兒呢?”


    “旁邊的那棵大樹後麵。”


    從他的角度能夠看見顏汐,她背著個粉色的小書包一出來他就看見了。


    顏汐找過去,奇怪地問他,“哥哥你為什麽躲在這兒啊?”


    “美男子不能被曬黑。”


    “………………”


    顏汐一臉“你在逗我嗎”的神情,她無語凝噎片刻,故意捧著他問:“哥哥是怕自己長得太帥,往教學樓門口一站,會引起轟動對吧?”


    “你說的這也是個問題。”


    顏汐嘴角抽了下,“我看你真是越老越自戀。”


    謝嘉延就不想聽她說他老,他皺起眉把她要的阿華田遞給她,“是這款吧?”


    “是的,謝謝。”


    短短四個字,顏汐咬得極重。


    她現在十分苦惱,怎麽明裏暗裏的辦法都用了,他仍無動於衷呢?難道要讓她直接捅破窗戶紙嗎?


    顏汐的心裏很鬱悶,她打開飲品喝了口,甜到發膩。


    “小顏汐想吃什麽?”


    “我想去逛夜市。”


    顏汐在路上的時候還在琢磨,怎麽好幾個暗示都上了,全都不管用呢?她下一步該怎麽做?直接堵住他,跟他表白嗎?


    偷偷拿出手機,顏汐打開百度,輸下一行字:


    男生喜歡一個女生卻不提出交往是什麽意思?


    最先蹦出來的回答是說:


    【肯定沒那麽喜歡,就是想玩玩,打發一下時間唄!】


    顏汐迷茫地看向謝嘉延,有些不敢相信。


    他隻是想跟她玩玩嗎?


    手裏的阿華田啵啵冰突然一下從手中滑落,摔在了顏汐的小白鞋上,她被嚇一跳,肩膀猛地顫抖了下,等回過神來看見謝嘉延已經半蹲在她的麵前,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給她擦鞋子了。


    謝嘉延不僅把她的鞋擦幹了,還把地麵給清理幹淨了,他看到顏汐呆呆地看著他,還以為小孩是覺得太尷尬了,抬手想安慰她一下,誰料她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謝嘉延的身體一僵,短暫的怔愕過後,反手擁住她,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抱了一會兒,顏汐才放開他,垂下眼簾小聲說:“我剛才是覺得太丟人了。”


    “你臉皮也太薄了。”謝嘉延不以為意地說完,拉住她的胳膊,“走,哥哥帶你去買雙新鞋子。”


    他帶顏汐去到一家品牌鞋店裏,這家店的鞋價格不便宜,都是潮牌。


    謝嘉延給顏汐挑了一雙粉色的,問她怎麽樣,顏汐輕輕點頭,心裏想嘉延哥哥挑的都好看。


    顏汐坐下,謝嘉延從鞋盒中拿出新鞋,然後半蹲跪在地板上,脫下顏汐腳上的鞋,為她換上。


    看到這樣一幕,顏汐恍然想起自己小學六年級時看過的偶像劇,那個時候的她對於愛情隻有懵懵懂懂的概念,她幻想自己以後也能遇到王子一般尊貴的男人,未曾料到有一天竟然能夠成真。


    店裏的導購包括顧客全都朝他們看過去,眼睛裏都冒起了桃心。


    “那個女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上哪裏去找這麽帥還體貼的男朋友啊!”


    “我在這兒工作這麽久,都沒見過幾次男生為女生換鞋的,更別說是這樣的帥哥了。”


    “真羨慕她,和這樣的帥哥談戀愛是種什麽樣的體驗呢?真想感受一下。”


    “………”


    謝嘉延給顏汐穿好鞋子,拉她站起來,顏汐看著他的手握住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小小的躁動。


    她不自然地捋了下頭發,拿出手機說:“我去結賬。”


    “有哥哥在,還能輪得著你付錢?”


    刮下她的小鼻子,謝嘉延轉身去付款。


    看著他的背影,顏汐的心中忽然感覺很踏實。


    也許這樣就是最好的狀態了吧。


    —


    晚上的花裏街十分熱鬧,大概是離學校近,人流絡繹不絕,賣什麽的都有。


    顏汐看到有家賣小龍蝦的小鋪子,問謝嘉延,“哥哥,我們坐下吃點吧?”


    謝嘉延自然沒意見,先給她擦了擦桌椅,然後才讓她坐下。


    旁邊的那一桌有幾個人,盯著謝嘉延看了好久才喊他:


    “謝大神。”


    謝嘉延轉頭看過去,是他同係的幾位同學,他們還在雲大讀研究生。


    “真是你啊!我就說長得像你這麽帥的人沒幾個。”


    劉旭哲嘿嘿笑著,又看向顏汐,“女朋友啊?真漂亮,跟你可太般配了。”


    “妹妹。”


    謝嘉延的兩個字讓顏汐的心倏然往下一沉,剛升起的那點點衝動的火苗又瞬間熄滅了。


    “看著是比你小不少,我還當你老牛吃嫩草呢。”另一位男同學也調侃地說。


    謝嘉延笑了笑,“我帶她吃東西了。”


    “來我們這桌吃吧?你看點了這麽多。”


    “不用了,小孩怕生。”


    顏汐聽到這些對話,隻覺得鼻頭發酸。


    他到現在為止對她的態度仍像三年前那樣,仍然拿她當個小孩。


    “你除了想吃小龍蝦,還想吃什麽?”謝嘉延把菜單放到顏汐的麵前,輕聲詢問。


    顏汐哪裏還有胃口,她想知道他到底拿她當什麽,有沒有想和她進一步發展,可是話堵在喉嚨裏怎麽都出不來。


    她怎麽好意思問呢?萬一他的回答是她不想聽的,她恐怕要淚灑現場了。


    唉,那多丟人啊!


    顏汐掩下心中不快,決定讓表哥替她打聽一下,這種話還是不能由當事人直接問。


    整理好情緒,顏汐點了兩個烤翅和烤腸之類的,她對自己的情緒轉換能力是真佩服,明明剛才難過得不行了,一轉移注意力又覺得胃口大開了。


    小龍蝦上桌後,顏汐戴上一次性手套就開始剝。她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坐在對麵的謝嘉延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感慨:“時隔三年,我終於見識到你一次吃一盆的盛況了。”


    顏汐窘迫數秒,衝他挑了一下眉,好像在說:不服你也試試。


    —


    回到宿舍,顏汐立刻給林湛打電話,讓他幫忙去打聽。


    林湛對於自己老妹兒的終身大事也比較上心,第二天晚上就約了謝嘉延吃飯,然而卻被謝嘉延拒絕了。理由是他那麽摳門,突然請吃飯肯定沒什麽好事,說不定是鴻門宴。


    對此,林湛十分無語,他在他兄弟心目中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啊?他自我感覺還挺大方的好嗎?


    “我有正經事找你,關於顏汐的。”


    林湛一道出他的目的,謝嘉延果然答應了。


    二人在酒吧碰了麵,林湛點了最烈的酒,一人一杯。


    他輕抿了口酒,故意感慨:“有人戀愛 ,有人出軌,有人夜裏開車看海,隻有我從年頭孤寡到年尾,明明長相也不差,怎麽找不到女朋友呢。”


    謝嘉延:“因為你摳門。”


    “嗖”的一支箭射中林湛的心髒,他咬了咬牙,“誰說我摳的?我追寧妍那會兒,她哪怕要好幾萬的包我也想方設法給她買了好嗎?”


    “嗯,我不想飆髒話。”謝嘉延搖晃著杯中的酒,喉結上下滾動。


    周圍的女人虎視眈眈看著他,皆被這個男人的性感所折服。


    林湛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又不動聲色地把話題轉移到謝嘉延的身上,“你說你明明可以談戀愛,和我妹兩情相悅的,咋還單著呢?真搞不懂你怎麽想的。”


    謝嘉延扯了扯唇,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沒錢談什麽戀愛?”


    林湛表情一僵,隨即不相信地撇嘴:“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你爸明明有那麽多錢,不都是你的麽。”


    “我和我爸鬧掰了,說難聽點就是斷絕父子關係了,他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


    謝嘉延低頭看著吧台,神色很黯淡。


    林湛也不方便過問他的家事,目光閃躲一番,訕笑著說:“我妹還在上學,你們現在談戀愛也用不到多少開銷的,不必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她不會是拜金的女孩。”


    謝嘉延沉默地抿唇,他自然知道顏汐是個怎樣的女孩,越是清楚地知道,越不能辜負。


    “其實本來我之前就打算跟你說的。”謝嘉延忽然扯開話題,聊到了正事,“我這兒有個獨家的項目還沒賣,打算利用它找人投資,自己成立一家公司,如果你有意願的話,也可以加入進來,我們一起幹。當然了,前期肯定是比較辛苦的,我也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成功,很有可能功虧一簣,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湛收斂起臉上的玩味,聽他說完之後幾乎沒有猶豫,立刻表示他願意。


    謝嘉延與他碰下杯子,所有的話都在酒裏了。


    一飲而盡後,他放下杯子,眺望著遠處迷離的燈光,喃喃自語似的說:“等我安頓完我媽,可能就要忙起來了,我會跟小孩好好聊聊的。”


    謝嘉延很清楚,在沒成為男女朋友前,顏汐對他的要求不會那麽高,她不會想讓他時時刻刻都陪著她,也不會想她有什麽事情能第一時間出現,可他們若是交往,他就必須要達到完美男友的要求,否則就會讓她受委屈。


    然而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實力去當好一個男朋友,他媽媽的康複費用,他和她的戀愛花銷,甚至他們以後結婚的婚房,都需要他去努力。


    這一晚,謝嘉延難得喝醉了,林湛將他扛回家去,未曾想到顏汐竟然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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