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不可避免地起了疑心。  這疑心已埋藏很久,為了探求川上柚的真意,森鷗外默默地埋了顆情報員棋子,這棋子先是隨尾崎紅葉一起到意大利出差,而後在交接時因為對意大利熟悉被尾崎紅葉順理成章地留在西西裏輔助中也和川上,可以默默地觀察後者。  原本森鷗外打算聽完中原中也的匯報後,先問問情報員的收獲再見川上柚的,結果就聽到了幻術師們在夢境中的交鋒。  森鷗外:“……”  原來還可以這樣?!  幻術過於便捷,他覺得川上不會露出什麽破綻了。  森鷗外幹脆利落地調換了順序,暫時忽略了情報員。  川上柚爽快道:“狼毒可以說是白蘭的人,我也是通過白蘭才能讓狼毒幫忙的。”他科普,“頂尖的幻術師很厲害的,被關押的複仇者監獄水牢裏的六道骸大概率成為彭格列十代霧守的那位,業務除了編織幻境和入夢,還可以附體呢。”  “附體?”  “媒介很簡單,有時甚至不需要媒介。”例如和庫洛姆。川上柚舉了兩個例子,“比如說附在鳥雀身上觀察目標,又比如說附在某個幹部身上伺機而動……殺死載體也沒用,幻術師並不在那裏。”  “聽起來真可怕。”森鷗外求知臉,“要如何防備這樣的幻術師呢?”  “提高警惕,一切照舊。”川上柚誠實地安慰,“這種幻術師全世界也隻有個位數,基本都在意大利黑手黨中供職,正常來說是不會對上港黑的。”  港黑在意大利裏世界可是不太起眼。私人出動的話,瑪蒙倒是有可能,如果錢夠多不,有那麽多錢的話,有的是別的方法。比如隻針對森先生的情況,在童裝店埋伏一波應該就會有收獲的吧。  森鷗外:“……”  有感覺被藐視到。  話題隨時間逐漸偏移,三人圍坐在歐式小圓桌旁喝起了下午茶,聊起了意大利的風土人情,間或夾雜著對意大利各黑手黨的點評,在這方麵,川上柚條理分明,往往一針見血,還係統地闡述了死氣之炎使用者的特征和力量性質等。  這樣這次的任務報告寫得簡潔點森先生應該也能看懂了。  川上柚精打細算地想。  “對了,我也買了給森先生的禮物。”川上柚翻手取出一枚綴著暗紫色寶石的波洛領結,前傾身體,自然地抬手在森鷗襯衫領口處比了比。  咽喉的位置。  那一瞬,森鷗外的身體繃緊。  川上柚感受到了這點。  歐式小圓桌旁分布著三個位置。三人的距離幾乎是相等的,不是太近,卻也不是太遠。作為一個首領,森鷗外養成了對自身安全的注重,他雖然表現得很信任川上柚,但這樣近的距離,身體仍然不可避免地給出了最真實的反應。  寬大的西裝、修身的馬甲和打底的襯衫,層層疊疊地裹住了森首領的身體,可脖頸處的皮膚卻是裸露的,也無法如臉龐般戴起習練日久的麵具,喉結吞咽的反應和皮膚細小的戰栗都寫滿警惕。  川上柚收回手,笑吟吟道:“很合適哦。”他好像什麽也沒發現,愉快道:“這是我特地挑選的和森先生眼睛顏色相似的寶石,森先生不打領帶的時候可以試試這個。”  愛麗絲捧臉:“林太郎,這個好漂亮!”  川上柚摸了摸愛麗絲柔滑的金發,“下次有機會給愛麗絲買。”  “說定了哦!”  下午茶過後,川上柚繼續去送禮物了。  森鷗外看著躺在高檔包裝盒裏的寶石領結,收回視線,看向窗外橫濱的天空。  不管怎麽樣,川上君維護這個城市的心是不變的。  他的老師在這裏。  說起老師……森鷗外又想起安排在武裝偵探社附近的情報員的匯報,夏目老師變的三花貓居然真的經常在武偵出沒!  好在基本都是挑福澤諭吉不在的時候。  這點很好地安慰了森鷗外的瀕臨破碎的心。  “林太郎,快戴起來給我看看!”愛麗絲示意川上柚送的領結,“你天天係領帶,我已經看膩了。”  森鷗外扯下領帶,蹲下身,聲音柔和充滿了誘哄的味道,“愛麗絲醬幫我好不好?”  “……好啊。”愛麗絲冷笑。  細碎的動靜後,首領辦公室內傳出了中年男人的求救聲。  “勒太緊要不能呼吸了愛麗絲醬”  門口的兩名黑西裝守衛互看一眼,墨鏡下的表情都很凝重:他們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年某月某日,森鷗外偶遇太宰治。  發現對方戴的是同款領結。  森鷗外&太宰治:“…………”  川上柚:^_^第141章   到晚飯前,川上柚把港黑這邊的禮物都發完了。  他在港黑這邊關係比較近的人其實很少,底層不必說,中高層除了少數幾人也多半隻是打個照麵的關係,在送完給芥川的睡衣、給紅葉大姐的寶石項鏈、給廣津老爺子的古董煙鬥、給立原的手槍模型後,就搞定了。  吃過晚飯,川上柚開始寫報告。這次去意大利時間不長,發生的事情卻很多,寫著快不起來,等結束工作回家,月亮已升得很高。  立原道造開車載著上司和白蘭,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  上司回來,他的工作應該也能回到正軌……吧。  這幾天和白蘭一起到處玩耍享受美食,還刷上司留下的卡,弄得作為軍警臥底的立原道造都心虛起來,感覺一直摸魚很對不起港黑付的那份工資。  就很違和啊。  如果上司是男性還好,但女性……比上司小兩歲的意大利少年和他這個比上司還大點的,兩個男人刷一個女人的卡逛逛吃吃,叫什麽事情?!雖然他事後都有把自己消費的部分轉回卡裏,但刷的時候還是渾身不對勁。  夜晚的川上宅旁,可以聽見海水的聲音。  月色下,立原道造望著前方的宅邸,暗示道:“川上大人,白蘭先生對您的住所,做了一點點小小的改變。”  川上柚看白蘭。  白蘭笑嘻嘻道:“真的很小哦~”  某副手功成身退地離開。  打開玄關大門按亮燈,川上柚一眼望去,到處是軟綿綿的抱枕,液晶電視對麵的沙發被榻榻米取代,上麵鋪著的棉被和足以靠背的枕頭看起來也很柔軟,被子上還有無法忽略的亂糟糟褶皺,看著就可以想象曾經有人在這裏肆無忌憚地打滾。  電視櫃上擺滿了綠植,個個長勢喜人,但都是不認識的品種。  川上柚遲疑了:“這些是……?”  他一盆都沒認出來。  白蘭真誠臉:“在院子裏挖的。”  “……”川上柚默默地換鞋進屋,默默走到更近的距離仔細辨別,默默將這些茂盛的、盆盆不同的植物和院子裏的雜草對上號。他認真道:“你回意大利的時候,把這些托運走吧。相信它們不在檢疫目錄裏。”  “咦?柚君不能幫我養嗎?”  “不能。”  “它們很好養的,隨隨便便就活了!”  “我不喜歡。你也可以送人或者讓它們回歸大自然。”川上柚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在房子裏轉了一圈,欣慰地發現隻有廳裏的布置被改了,衝了個澡換上居家服出來,白蘭正在打電話,手邊放著剛叫的披薩和可樂外賣。  “晚上沒吃飽?”  白蘭掛掉電話,掰開披薩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傑索家族被盯上了,父親叫我好好待在日本先別回去。”  川上柚:“你的意思?”  “我肯定要回去的。”白蘭摸了摸眼下的倒皇冠刺青,紫羅蘭色的眸子閃了閃,“意大利的黑手黨可是很重視家族的,我如果真的縮在日本,豈不是顯得太沒有血性了點。”  “這樣的首領,即使隻統領一個小家族,也不會讓人心服的。”  他的表情有點委屈:“這又不是選擇題。”  川上柚摸了摸他的頭。  白蘭乖巧回蹭。  決定好了也不拖延,白蘭定了最早的機票,當晚仿佛交待遺言般把這幾天的發現一股腦倒了出來,重點是他和井基次郎深可見骨的友誼和對q的探索,據白蘭說,q是個被港黑關在不對他開放的區域的小孩,異能力厲害到被人忌憚,他本來是準備等川上柚回來再一起去探險的。  “明白了,等你回來我們再玩這個。”  “也不能先開啟任務線,比如問港黑那些人關於q的事情什麽的。”  “嗯。”  翌日清早,川上柚送白蘭登機,打車到中華街吃了一份豐盛的早餐,等到快上班,才慢悠悠地通知立原道造來接人。  到了港黑,把不在的這段時間的事情都過一遍,需要批改的文件補上,想著即將到來的一周假期,川上柚動力十足,一個上午就效率飛快地處理完了必須的工作,帶著工作報告心情愉快地去頂層找森鷗外了。  提了白蘭回意大利的事,又和森先生闡述過對意大利接下來動向的推測,川上柚直白地問:“我的休假可以開始了嗎?”  森鷗外眼神近似哀怨地示意了一下辦公桌上堆得高高的文書。  川上柚忽略了這份戲精,完全沒有留下來為首領分憂的自覺,自顧自思考著道:“假期七天,加上周末本來就會放兩天假,也就是說我可以連休九天……”語氣裏滿是輕鬆和愉快,非常刺激社畜的那種。  “川上君,是七天。”  森鷗外不得不糾正,“當初說的是一周假期。”  “……”川上柚控訴地看著森鷗外。  “……”森鷗外溫和地回視。  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森鷗外搬出首領的身份,川上柚表示要去找貓咪老師主持公道,最終兩人各退一步,以八天為準,約定假期從下午開始,獎金也會盡快打到賬戶,首領辦公室的氣氛重新變得和平而美好起來。  森鷗外覺得心很累。  難搞的部下得到了“告家長”技能,讓他不得不退讓幾分。  還有,川上君為什麽也跟著喊三花貓“老師”了?  論起輩分來,川上柚是福澤閣下的弟子的學生,應該稱呼夏目老師……師曾爺爺?  算了。  隨他吧。  “川上君。”森鷗外的身體微微前傾,肢體語言透出認真的態度,“有沒有可能,把白蘭君留在港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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