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卻不肯罷休,四處搜尋岐國後人,一旦發現便嚴刑拷問,問不出金窟所在便將其虐殺之。


    關外諸國為了霸占那些金礦,互相戰亂紛爭了許多年,直到魏皇出軍掃蕩了關外諸國,剿滅數個國家收了金礦才平息了多年的征戰。


    然而魏皇自此也沉迷於龍脈金窟一說,四處派人苦尋無果,數年來耿耿於懷。


    於是數年來,人人皆談岐變色,不敢與岐國沾染上絲毫幹係。


    所以魏峙擔心魏瑉實數情理之中,雖然龍脈金窟的傳聞虛無縹緲,但聽聞岐國後裔已在暗中積蓄力量企圖複國,如今同岐國人來往,便屬通敵,與謀反同罪,殺無赦。


    夜色悄悄降臨,月上枝頭。


    被迎麵而來的清風一撲,酒意更加上頭。


    魏瑉喝了個酩酊大醉,似乎壓抑了許久,如今好容易找到個發泄的口子一般,拉著魏峙的袖子,反反複複地問著,


    “為什麽我和鈴兒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就是愛她,我就是要娶她做正妃,我……”


    “你醉了。”


    魏峙淡淡扯開他的手。


    魏瑉不依不饒地又纏了過來,醉眼朦朧地問著,“兄弟你說,岐國人怎麽了,岐國人有什麽錯?岐……”


    “住口。”


    魏峙皺起眉頭,掃了一眼林霄。


    林霄立刻上前攙起魏瑉,“您醉了,我送您回去罷。”


    “不不不。”


    魏瑉甩開他,“我還沒同他喝夠呢,我……”


    “回罷。”


    林霄長臂一攬,把魏瑉的胳膊圈到自己頸上,將他架了出去,送往他的馬車上。


    魏峙有些心煩,也起身往外走去,屏退了仆從,獨自在林場裏散步。


    魏瑉的執著令他有些唏噓,但亦欣賞他的赤誠。


    大不了替他兜著罷。


    他輕曬,搖搖頭。


    忽地,樹影窸窣搖動起來。


    魏峙警覺地停下腳步,側耳傾聽著周遭的動靜。


    “咻~”地一聲,一枚暗器從樹影中射出,急急朝著他門麵而來。


    有刺客!


    他瞬間催動身法,朝後一個閃身避過暗器,但緊接著便有數十枚暗器由樹影中齊齊射來。


    魏峙抽出腰間配劍,挽了個劍花兒,迅疾旋轉起來。


    他身法極靈動,一把利劍旋的水潑不進,叮叮當當將諸多暗器擋下了七七八八。


    “魏狗,納命來!”


    隨著一聲厲喝,黑暗的樹影中縱身而出十幾個蒙麵黑衣人,手持刀劍,衝向魏峙。


    魏峙握緊劍柄,起了個招式,奮起應戰,與之搏殺起來。


    黑衣人來勢凶猛,圍攻而上,即便被魏峙當場擊敗兩人也毫不退縮,前赴後繼。


    魏峙剛一劍貫穿一人,便有一人雙臂揮刀劈砍至他門麵,他迅疾抽劍回防,以攻為守刺向他脖頸。


    他所出劍式皆為殺招,瞬間抹了那人脖頸,那人悲喝一聲,逶迤在地。


    眾人見他不出片刻已然折了他們幾個兄弟,不禁怒吼一聲,一擁而上。


    魏峙以一當十,漸漸不敵,一個沒防住被人狠狠砍中腹部,頓時鮮血如注。


    黑衣人士氣大漲,立刻將他圍困起來,舉刀就砍。


    刀尖落下的一瞬間,一道銀光劃過,黑衣人枯木一般倒下一片。


    “屬下救駕來遲!”


    林霄低喝著,手持匕首將魏峙護在身後,隨之趕來的侍衛們立刻將剩下幾人圍剿在地。


    侍衛舉起長矛就要洞穿那些黑衣人,魏峙忽地喊道:“住手!留活口。”


    黑衣人聞言,忽地一動彈,剩餘的幾人瞬間倒地。


    林霄上前扯開一人的麵巾,隻見那人已口吐鮮血而亡。


    他掐住那人雙頰,迫開他的口腔查看,回首望向魏峙,“主子,他們有備而來,是死士。”


    魏峙捂著腹部,麵如金紙,咬牙道:“徹查!”


    說罷,似失血過多一般,失去了意識。


    第29章 窘換藥  賞你摸摸


    魏峙被送回王府的時候,已然昏迷不醒。


    王府上下亂做一團,徹夜燈火通明,連夜從京中調來禦醫診治,就連攜側妃在別院休養的南平王都親自趕了回來。


    屋內一下子烏泱泱地擠滿了人。


    夏竹悅嚇壞了,想要上前去看一看他的傷勢,卻怎麽也擠不進那水泄不通的人堆兒,隻得在遠處候著。


    來探望的人一波接著一波,最後還是王爺下令不許人前來打擾才阻了人流。


    一直忙碌到後半夜,禦醫才從鬼門關奪回了魏峙的性命。


    禦醫包紮好傷口,恭謹退出內間,走到外間坐榻前恭謹施禮,


    “啟稟王爺,世子的傷勢乃是利斧砍透了金絲軟蝟甲所致,但好在有它護身未傷及髒器,性命無虞,按時換藥月餘便可痊愈。”


    南平王猶自眉頭緊蹙,“可有萬全把握?”


    禦醫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姿態擺得更低了些,


    “世子年輕體健,好生換藥防止感染,微臣再開上兩副促愈的方子,想來是無礙的。”


    “嗯。”


    南平王點點頭,揮手屏退了禦醫。身側的側妃趙氏忙安撫道:


    “既禦醫這樣說了,王爺且安心罷,您也在這裏熬了一宿了,且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南平王以肘撐在小幾上,闔眸捏了捏酸脹的山根,整個人看上去既消瘦,又落寞,似乎很是疲倦,


    “峙兒年幼便沒了母親,我又對他太過嚴苛,如今剿匪平亂的事都交於他,才會令他陷入險境。”


    趙氏拉過王爺的手,“王爺那是對世子寄予厚望,希望他多加曆練,您不必自責。”


    “許是我逼他太甚,為了我的野心……”


    “王爺。”


    趙氏急急捏了捏他的手,壓低聲音,“開弓沒有回頭箭,您就世子一個兒子,您這也是為他籌謀,他會明白的。”


    “若是他因此有什麽不測,我要這天下有何用?”


    “怎會,吉人自有天相,連禦醫都說了,世子月餘可愈。”


    趙氏望著南平王,語氣添了幾分關懷,“您身子骨不好,妾身陪您去歇息,也讓世子好生靜養罷。”


    說罷趙氏攙扶起南平王往外走去,路過李管事身前時,她停下腳步囑咐道:“且挑幾個穩妥的人,日夜守候世子,若有懶怠,唯你是問。”


    “是。”


    李管事恭謹應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院子,院兒裏又恢複了寂靜。


    天際已然微微有些泛白,院兒裏隻餘李管事,夏竹悅和幾個近身伺候的小廝。


    李管事看了看幾人,隻覺那些個小廝們到底是粗手粗腳的,怕是做不來換藥這般的細致活兒。


    可世子爺又不喜丫鬟們近身,看來看去,也隻有夏竹悅一人合適了。


    畢竟是世子爺親自帶回來的人,世子爺多半是喜歡的,管她究竟是婢女還是侍妾呢,讓她去侍候準沒錯。


    如此想著,李管事走到夏竹悅跟前,吩咐道:“你去侍疾,娘娘方才囑咐的話你都聽著了?日夜守候,不得怠慢。”


    “我……”


    夏竹悅有些為難,怕自己照顧不好他。


    “你什麽你。”


    李管事打斷她,“你是世子爺房裏的婢女,你不去難道要我去嗎?”


    “……”


    “好了,他們會在外邊候著,你缺什麽短什麽就喚他們。”


    李管事一指那些小廝,又端過藥箱塞進她懷裏,“每兩個時辰換一次藥,可別誤了,去罷。”


    見他如此堅持,夏竹悅無法,隻得抱著藥箱往房裏去了。


    甫一推開門扇,濃鬱的草藥味伴著血腥氣味便撲麵而來,令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方才那烏泱泱的人群已然散盡,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僅餘昏黃燭火在微微跳躍著。


    她關上房門走進內間,將藥箱擱在幾上,先去榻邊查看魏峙的傷勢。


    像是怕驚醒他一般,她將腳步放的極輕緩,輕輕踩在織花長絨地毯上,當真是悄無聲息。


    伸手撩開床幔,昏黃光線下漸漸露出了他的麵容。


    他仍是俊美的,很美很美。


    他輕闔著眼,漆黑的羽睫因燭光在他麵上投下了兩小片淡淡的陰影,緊抿的薄唇上沒有絲毫血色,使他的美顯得那樣脆弱,仿佛會稍縱即逝一般。


    他在她麵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是強勢,是狠戾的,雖然偶爾也會同她調笑幾句露出些許活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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