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七宮誠慢半拍地說。 實際上，五條悟在他開口之前，就自顧自地坐在了七宮誠的對麵。 【倒計時：00:00:26】 眼前血紅色的數字讓人焦慮，七宮誠垂眸注視著自己麵前打包的甜點，實則大腦在瘋狂地運轉。 他瞥了一眼生存點，並沒有因為他與白毛青年的交談有任何增加，反而隨著時間一秒秒地流逝迅速減少。 坐在他對麵的白發青年顯然十分放鬆，往後仰頭倚著靠背，露出凸起的喉結和形狀優美的下巴。 【倒計時：00:00:15】 時間愈發緊急，七宮誠反而鎮靜了下來。 “與劇情人物接觸”，如果交談不算的話，難道該是物理層麵的接觸嗎？係統麵板並沒有任何的反應，顯然是要讓玩家自己探索。 如果是物理接觸的話，又要到什麽程度呢？ 打扮嚴實的少年再度站起了身，將椅子提起往後輕輕一拉，防止發出之前那樣的刺耳聲響。初始裝備的口罩和兜帽都給予了他一定的安全感。 【倒計時：00:00:05】 七宮誠繞過了阻隔在二人間的桌子，仿佛要離開一樣經過白發男人的身邊。 【倒計時：00:00:03】 距離對方還有一步，七宮誠頓住腳步，微微往旁邊偏過頭。 【倒計時：00:00:02】 他向旁邊靠近，單手揪住了對方的衣領。 這讓仰靠的白發青年有些驚異地試圖直起身。 【倒計時：00:00:01】 戴著黑色兜帽的少年俯下.身，動作幹脆地親了下去。 ——隔著口罩。 白色繃帶後，五條悟那雙蒼藍色的雙眼微微睜大，一瞬間的眩暈感讓他沒能立刻就將人推開。 少年銀灰色的劉海後，是一雙罕見的暗金色眼瞳。 紅色的倒計時消失了。 角色屬性中，生存點處的數字靜默地由0跳變為了1.999999。沒有被自動登出遊戲，餘光瞥見了界麵上躥升的數字，七宮誠鬆了口氣。 賭對了。 旁邊傳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伴隨著重物落地的響動。 他轉過頭看去，隻見那些跟著男人一起來的學生們正用震驚的表情望著這個方向，其中一個淺色頭發的少年正手忙腳亂地將掉落在地上的打包咖啡撿起來。 七宮誠動作迅速地直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對白發青年說道：“失禮了。” 雖然麵對的是遊戲人物，但是他還是認真地道歉——不如說，正因為是遊戲，他才會敢做出這種在某種意義上分外大膽的舉動。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當時明明有時間反應過來躲開才對，但是竟然沒有動彈，直到自己放開他。 解決了開局就結束遊戲的危機後，某種熟悉的熱度才後知後覺地往上蔓延到耳尖，連帶著臉頰的皮膚都灼燒得發燙。 被眾人矚目的玩家整個人的大腦都陷入了空白。第3章 案件 直到被人拉住了手腕，七宮誠才發現，自己正要不管不顧閉著眼睛往外走。而攔住他的，則正是之前被他無辜卷入的另一個當事人。 對方的力道很大，直接將他扯得一個趔趄，但又及時撐住了他防止跌倒。 “別急著走啊。”白發青年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的甜點忘了拿。” 五條悟長臂一撈，將桌子對麵的紙袋夠了過來，塞到整個人都僵硬了的陌生少年手中。明明是率先做了出格舉動的人，但此時這種仿佛要溢出來的逃避情緒，也是來自這個少年。 包括之前的行為……五條悟探究地“看”著這個表麵上是個普通人的孩子，但在“六眼”的視角裏，並沒有獲得什麽有效信息。 “剛……剛剛你們看清了嗎？”熊貓張大嘴，目瞪口呆。 “鮭魚。”狗卷棘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將險些灑出來的幾杯咖啡摟在懷裏。 “當然看到了。”禪院真希收斂了驚訝的表情，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這個家夥，居然被普通人……” “五條老師為什麽沒有躲開？”乙骨憂太疑惑不解。五條老師的體術很強，躲開一個普通人應該輕而易舉才對。 難道，是他認識的追求者，或者他們沒有見過的戀愛對象？乙骨憂太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說話間，他們四個也都湊上前去，試圖弄清那個陌生少年的意圖。 感覺到自己被包圍的七宮誠，隻覺得自己陷入了多年不曾遇到過的危機之中。 有點後悔進入這個遊戲了。 七宮誠開了遊戲界麵，在其他人無法看見的角度，退出遊戲的按鈕閃著誘人的光芒。 作為一個資深遊戲玩家，七宮誠本來並不會因為需要與遊戲角色交流而產生障礙。但是，在這個遊戲之中，角色們的表現就仿佛是在現實與人交互一樣，這讓他產生了焦躁感。 不愧是暴雨公司出品，確實達到了之前承諾過的擬真度99%的效果。 他深呼吸一口氣，想要臨時退出遊戲。 就在這時，咖啡廳的洗手間內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都被吸引過去。 這也讓七宮誠頓住了動作。因為他遲遲不曾有反應，半空中的虛擬屏幕自動消散了。 “死人了！”洗手間裏傳來一個男人慌張的呼喊。 在短暫的寂靜之後，整個咖啡廳頓時蔓延開了一陣恐慌的情緒。 透過人群的縫隙，七宮誠看到之前那個頭頂“工藤新一”四字的少年在第一聲驚叫響起的時候就從座位上彈起來，迅速往洗手間的位置跑去。 “我去看看。”禪院真希當機立斷地說，把手裏東西一放，就湊了過去。 “看來一時離不開這裏呢，其他人都先坐下吧。”五條悟拍了拍桌麵，對剩下的人說道，仿佛對於疑似有人死亡的事件無動於衷。 七宮誠注意到，其他的學生們都沒有異議，也沒有像餐廳裏其他的npc那麽慌張，而是同樣鎮靜地挨個坐下。 難道這與之前五條悟在宣傳片裏曾經展現的超自然力量有關係？ 思索間，他被白發青年半強硬地拉到了挨著對方的座位上。 “如果真的有人死去，處在咖啡廳的人都有嫌疑，不如稍等片刻，你覺得怎樣？”五條悟淺笑著說道。 已經坐在位置上，被對方牢牢擋住出口的七宮誠：“……” 他選擇了從心地低下頭默默自閉，實際上卻打開了主係統界麵。 隻見上麵赫然已經標示出了幾條通知。 【初始生存點歸零，新手保護期結束。請玩家提高警惕。】 【主線任務已發布，請玩家在係統相關界麵查看。】 【係統商城已開放，請玩家在係統相關界麵查看。】 七宮誠大概瀏覽了這幾條信息。 點擊主線任務。 【 主線任務1：請取得特級咒具獄門疆。 主線任務2：請獲得重要道具“書”。 主線任務3：請獲取藥物aptx-4869。 】 也就是說，如果能獲取這三件物品，遊戲就可以通關？ 七宮誠關閉了界麵，準備等換到絕對安全的獨處環境，再詳細查看信息。 對於擬真度很高的遊戲，npc的反應會愈發貼近真人，在勘察係統界麵的時候避開他們才是明智之舉。曾經就有玩家因為忽略了這一點，被npc們當做精神失常，關入了精神病院，導致通關失敗。 此時，咖啡廳裏蔓延的恐慌情緒已經被壓製下來。 穿著藍色校服的工藤新一站在門口，大聲說道：“請大家保持冷靜，不要離開這個咖啡廳，警察馬上就到。” “憑什麽不能離開？”有個矮胖的男人不滿地發聲，“我下午還要趕著上班。” “因為發生了案件，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少年解釋道。 那個矮胖男人不滿，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卻忽然遲疑起來：“你……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沒錯。”工藤新一點點頭，對於自己被認出來並沒有意外的情緒。 初步維護好餐廳的秩序以後，他就遵循偵探的習慣，保護現場並且四處查看尋找線索。 這時，禪院真希也走了回來。 “是普通人的案子。”視線在戴著黑色兜帽的少年身上一頓，梳著高馬尾的少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簡短地說道。 普通人？ 七宮誠垂眸思索，從npc的話語中提煉信息是玩家的本能。 如果專門在話語中說這是“普通人”的犯罪，那麽也就印證了宣傳片中這個遊戲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的設定，而五條悟和這群少年全部都是了解並可能擁有這種力量的存在。 在眾人的注意力不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後，七宮誠終於可以悄悄打量周圍的這些人。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並非在座所有人的名字標注都是熒光粉的配色。坐在他斜對麵的黑發少年，頭頂的名稱是綠色的“乙骨憂太”。 禪院真希淡定地拉開凳子，坐上了狗卷棘旁邊的空位。 “看樣子點好的甜品暫時不能提供了。”五條悟歎了口氣，捂著空空如也的肚子仿佛沒有骨頭一樣地趴在了桌上。 盡管做著誇張的動作，但是他的雙眼卻360°無死角地運轉。大部分視線都集中在了身邊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少年身上。 細碎的劉海從對方的兜帽中垂落出來，閃爍著銀灰的色澤。坐在原地一直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發呆？ 五條悟表麵上姿態放鬆，實際上卻沒有一點輕視。之前少年的抓住他的舉動，原本是可以輕鬆躲開的。 然而，在對方碰觸到自己的那一刻，無下限術式毫無緣由地自行崩解了。包括身上的咒力，也第一次出現了完全的滯澀，仿佛凝固的膠體。六眼在那一秒短暫地失去了視覺，仿佛普通人一樣，因為繃帶的阻隔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