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寬闊的木橋行走, 甚至能看到岸邊成群的遊魚與挺拔青翠的蓮葉, 唯有靜謐安適的環境能造就這小而成趣的景色, 周邊茁壯生長的雜草足以證明已經很久沒人打擾過這個地方。  “……”  看來,在他離開後,本丸的其他付喪神也沒怎麽閑下來啊。  “三日月!”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三日月循聲看去, 是自己同為三條刀派的兄長,今劍。  銀發的小天狗奔跑過來, 高木屐踩在木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連同他腳腕叮當作響環交織在一起。  早已極化過的短刀撲進他的懷裏,結實得像一枚炮彈,三日月後退了兩步才抵消了這過大的衝力。  “怎麽了?”他笑著問,順手將今劍鬢邊遮臉的長發向而耳後別去。  “當然是想你了!”今劍仰起臉,紅色的眼瞳映著深藍色的影子, 絮絮叨叨起來:  “那天你跑到天守閣就失蹤了,差點把我和清光嚇死!把本丸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還以為你迷路出去了, 結果我們找了門口記錄儀和時空轉換器的曆史記錄都沒看到你……”  說完,小小的短短踮起腳,極力伸手想摸摸三日月的頭。三日月很快察覺到他的意圖,順從地微微俯身讓摸。  短刀紅潤的眼眸裏閃過感慨,“再說, 姬君好不容易搖號搖來的你,萬一弄丟了可怎麽辦。”  三日月:“……”  他聽說過這位姬君是費了些力氣分到他的,但沒想到是搖號搖來的。  “我離開了很久嗎?”  今劍想了想,又搖搖頭,“也不算很久,算起來有快兩個月吧。”  三日月默然。  今劍又說:“姬君生孩子回來後聽說你不見了,立刻排查出了原因,帶著一隊去時之政府講道理,把那些家夥嚇得夠嗆。”說完,他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  三日月也很好奇這一點,“是因為什麽?”  今劍正色:“萬惡的時空波動,平行時空的坐標在那一瞬間重疊了,你就被無聲無息地傳送了過去。”  “這樣啊……”  “對啦,你還沒見過姬君的崽崽吧!快來快來,超可愛的!”  眼下被今劍拽著走,三日月這才明白一進本丸大門,其他刃都去換下出陣服,而審神者急切往天守閣奔的原因了。  ……  在被分到這裏之前,三日月便通過時之政府知曉這座本丸已有多年曆史。  本丸能持續存在的本質是有一個強大的主人,尤其是第一天來到這裏之後,他便為這裏麵的景象驚歎不已——唯有強大的審神者才能將本丸改造得這樣瑰麗壯闊,也意味著這位審神者手下有更多強大的付喪神。  甚至還有……娃。  遠遠地,三日月便望見屋簷下的審神者和她旁邊如出一轍的小小身影。  見他過去,審神者也立刻站了起來,毫不溫柔地用爪子拍了拍旁邊那一隻小貓崽,將其往前推了推。  “三日月,快來看我崽崽。”  小貓崽嗚咪了一聲,邁著小短腿朝三日月撒歡跑去。  三日月笑了笑,彎腰將貓崽抱起,專注地打量了一番。除了大小和一點花紋之外,簡直和現在的姬君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在來到這個本丸之前,他曾聽說這位姬君出自一個特殊的種族,是時之政府特為優待的人。  “怎麽樣,能找出不同嗎?”今劍也在一旁看著,“剛見的時候就感覺和姬君一模一樣了,很神奇吧!”  三日月伸出手指稍微撓了撓小貓崽的下巴,見她也享受地眯起眼,笑說:“小姬君和姬君很像啊。”  審神者悠悠地歎了口氣,“鬧得要命,尤其是晚上,跟我當年有得一拚,估計也不是省油的燈。對了,該喝奶了,我剛剛讓長穀部衝好奶粉了,等他拿過來。”  正說著,長穀部已經揣著溫奶瓶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他一身出陣服還未換下,環繞著特屬於刀劍的肅殺冷氣,臉上卻露出一臉欣慰的姨母笑,在那張英俊的臉上顯得格外有趣。  “姬君,我已經為小姬君衝好奶粉了,請問是現在吃,立刻吃,還是馬上吃?”灰發紫瞳的付喪神簡直把“讓我來給小姬君喂奶吧”寫在臉上,熱情高漲。  審神者打了個哈欠,把選擇權全權交托出去,“你看著辦。”  長穀部又開始糾結,摸著身上的鎧甲道:“可是我這樣會冷到小姬君,現在回去換衣服奶會涼掉,而且回去的話現在就吃不上……”  今劍聽得忍無可忍,直接跳起來搶過奶瓶,“給我吧!我來!”  然而短刀跳得再高腿也不夠長,舉著胳膊扒拉三日月的手臂吃力道:“三日月,你蹲一下……我要喂小主人……”  三日月無奈,徑直拿過今劍手裏的奶瓶,“我來吧。”  今劍退後幾步,不信任地看著他,“……你?”  接下來,在場眾刃震驚地看著據廣大審神者稱是生活殘廢的最美之劍手法熟練地用手背測了下溫度,而後調轉抱貓崽的姿勢,將奶嘴遞到小貓嘴邊,順利地喂上了。  小貓崽很快吃得肚皮圓鼓鼓,用爪子推掉奶瓶,翻了個身在三日月懷裏愜意地打起呼嚕。  兩刃驚掉下巴,這……這是三日月??這不科學!  很快,今劍想到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三日月的袖子,“三日月,跟我說說,你在外麵都經曆了什麽?”  無人不知三日月能照顧好自己就萬幸了,這幅幼兒園園長的架勢是鬧哪樣!唯有時空波動帶來的苦難可以解釋。  這麽想著,今劍眼眶濕潤了,“三日月,你受苦了……”  即便三日月剛分來本丸沒多久,但畢竟他們是三條刀派的兄弟,互相早已熟悉。自家弟弟居然變得這麽會照顧人(貓),一想就是經受了太多!  三日月笑意一滯,這種神情……啊,好熟悉,好像是……  “兄長,”他按住短刀的肩膀,懇切地說:“別想太多,真的。”  “嗯!”今劍點點頭,既然弟弟不想說,他也不會追問,於是笑道:“小狐丸他們都等著見你一麵呢,說起來真是不巧,你們連一次都沒碰見過。上次他好不容易回來,結果你又走了。”  看著短刀的頭頂,三日月抱著貓邊走邊想:啊……怎麽感覺兄長沒有信呢?是錯覺嗎?  很快,一行人來到平時隨意活動的大廣間。  裏麵已經到了二十幾刃,見三日月到來,紛紛跟這個沒見幾次麵就被派去做任務的刀打招呼。  “三日月殿!”加州清光小跑過來,先是對審神者問好,又轉過頭來鬆了口氣:“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哎呀~三日月,你不在的時候大家都超關心你啊。”早隊伍一步到達的鶴丸拿著飲料走過來,金色的眼睛眨了又眨,“而且我很好奇,你在平行時空到底經曆了什麽?肯定是能嚇到人的事吧!”  三日月麵露不解,鶴丸示意他往旁邊看,隻見剛剛進門的今劍像彈簧一樣來回躥著,充分發揮了短刀優秀的高機動,“我跟你們講啊!三日月他……”  三日月:“……”  “聽說三日月回來了,不知道他在外麵……”  “小狐丸,你慢點走,這些可以等下問問他……”  隨著對話聲漸漸靠近,小狐丸和石切丸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三日月!”小狐丸快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紅色的眼瞳透露著關心,“這段時間怎麽樣?”  石切丸也慢悠悠地走過來,“是啊,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出去的時候有遇見什麽困難嗎?”  因為三條兄弟的開頭,其他刃也忍不住湊過來打聽——實在是因為本丸已經工作了好長一段時間,急需八卦放鬆一下。  被眾多刀劍圍著,三日月久違地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恐懼。  執行任務時逐漸淡忘的記憶在回來後又清晰地湧現出來,總之,是他不願回想的世界。  於是他連忙笑道:“哈哈哈,算是一場愉快的旅行吧。”  所有刃都一臉不信,以至於往凝重的程度發展。  三日月看著他們,笑容漸漸消失。  ——不怪他們,主要是本丸如今已經發展到這樣強大的地步,遇見的任務不可能用“愉快”來形容。  這麽想著,眾刃看向三日月的眼神多了一絲微妙的同情。  “好了好了,先不要問了,等今晚迎新會你們再隨便聊。”審神者適時打破了寂靜,“鶴丸,東西都買好了嘛?”  “當然!一定會讓你們驚喜的!”鶴丸笑嘻嘻地,周圍刃聽了直搖頭,怕不是驚嚇吧!  “今晚是為你召開的歡迎會,”審神者說,“本來早就想開的,結果那段時間碰上出差,接著又是意外。”  她霸氣地一揮爪子,“別的沒有,喝酒管夠!”  崽崽:“咪!”  ……  三日月從來沒見過這麽能喝酒的……貓。  五光十色的燈光中,審神者抱著酒瓶打嗝,旁邊還有好幾個翻倒的空瓶子。  至於其他刃,也早早地喝醉開始群魔亂舞了。  “姬君,您還好嗎?”三日月走過去問。  “嗝。”審神者抬了下腦袋,眼睛無比清明,像是酒精對她無效一樣,“我很好啊,三日月你不喝嗎?”  三日月失笑,幫忙把酒瓶擺放到一旁,“喝的不多。在這種時候,喝醉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回頭看,狐之助正在錄眾刃的“高光丟刃時刻”。  審神者大笑起來,笑完後吸著氣說:“之後一段時間,本丸所有刃都能輕鬆一下了,特別是你,做好徹底放長假的準備吧。”  三日月隻覺得一個隱藏的g又立起來了,但早已習慣的他表麵不動,甚至幫審神者再開了一瓶酒,“那我就期待著吧,姬君。”  審神者眯著眼打了個哈欠,耳朵也抖了抖,“忽然想起來,明天可能會有幾人來本丸拜訪,都是我便宜同事。如果見到什麽臉熟的人不要害怕……或許你也見過,但不是一個人罷了。”  三日月頷首:“好的。”  另一邊,刀劍的哄笑聲此起彼伏,“我當時就被嚇到了,心想三日月怎麽這麽會啊,他是不是在外麵受了欺負嗚嗚嗚……”  站在刃群中間的今劍已經上頭了,紅著臉一邊說話一邊嗚咽。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鶴丸把三日月抓了過來,起哄道:“我還沒見過呢!再表演一次!小姬君過會兒是不是就餓了?”  “不不不,我更想知道三日月在平行世界遇見了什麽……”小狐丸托著臉昏昏欲睡,“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你這麽一說我也好奇了。”鶴丸挑眉,回頭笑道:“怎麽樣三日月,趁著大家都有空,要不講講?”  三日月思索了一番,不論是他在暗黑本丸打工被腦補成這樣那樣,還是血吐得滿床都是,或者假裝被專權的審神者控製,還是被推翻時之政府的審神者“奴役”,或者被未成年的審神者當成npc攻略,還是好不容易帶大的孩子都……  哪個都說不出來……  在眾刃期待的目光下,他呼了口氣,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夜深了,晚安吧大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日月今天也在被迫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棋異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棋異果並收藏三日月今天也在被迫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