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  灰發的咒靈就這樣停止了進攻, 軀體細微地顫抖著,而虎杖悠仁僵硬地抓著對方的臉,停止了思考。  ——眼前的景象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展開。  雖然看不到咒靈的臉, 但虎杖悠仁可以肯定, 這隻咒靈受到了莫名且難以承受的傷害。  他的手掌底下似乎發出“滋滋”的聲響, 咒靈的麵部像是遇到熱油的水, 雖然不燙,但觸感黏糊到感人。  虎杖悠仁腦子裏忽然蹦出國小時三日月和狐之助問他身上為什麽有臭味的場景, 難道就是這個味?  真的——好臭啊!!!!  肉眼可見的黑氣緩慢升騰,在月色下恍若縹緲的黑紗。虎杖悠仁被熏出了眼淚, 想要作嘔卻又擔心吵醒順平熟睡的母親, 隻能別過頭拚命呼氣。  與此同時,生得領域中的三日月和宿儺也不好過。  咒靈界大佬兩麵宿儺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熏得捂住鼻子, 千年以來,就算屍積成山, 血流成河,他也沒有眨過一下眼,此時此刻, 他心驚三日月力量的同時又對其十分嫌棄。  “你做了什麽?”  三日月也抬著袖子遮住辣眼的氣味,笑不出來,“老爺爺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呢……不過這恰好證明這隻咒靈很強。”  因為強, 與靈力產生的反應才更劇烈。  時間隔得太久, 他幾乎忘了這種氣味會由少年的精神傳遞進來——從前好像也是因為這個,他才努力不讓靈力溢出悠仁身體表麵的。  宿儺麵無表情,這個意思是,他要是跟三日月認真打一架,也會產生這個氣味?甚至會更濃?  嘔。  沒等打自己就先噦了。  看來, 和這家夥認真打一架的事之後還得再考量。  外界,虎杖悠仁終於回過神來,忍著不適抽回自己的手。  啊!都拉絲了!  真人從無邊的劇痛中抽出一絲尚清明的神誌,布滿血絲的異色眼球死盯著麵前的少年。  剛剛那到底是什麽感覺?什麽力量?為什麽能傷到他的靈魂??  太痛了……簡直太痛了!  “哈,哈哈……”真人捂著血肉模糊的臉直起腰背,喉嚨裏發出意味不明的悶笑。  虎杖悠仁被他詭異的形態瘮出一身雞皮疙瘩,不禁向後退了兩步。  “痛……”  痛?  虎杖悠仁驚訝地看著真人,他剛剛沒用咒力啊?  灰發的男人猛然仰頭,蒼白的脖子被拉得極長,已經恢複一半的麵孔流淌著肆意而猙獰的笑,“痛得我很爽啊!!!”  臥槽!變態吧!  還是純情高中生的虎杖悠仁表情有點扭曲,反手一記徑庭拳揮了出去。真人躲也沒躲,吃了這一拳,舌尖舔著鮮血。  真有意思啊……兩麵宿儺的容器。  真人撕下一塊蕩悠的的臉皮,卻發現上麵根本沒有屬於宿儺的咒力。  漏瑚的抱怨再一次回響在他耳畔,他依稀記得對方說的是——十年前。  這是什麽新發現?難道是宿儺容器自帶的力量嗎?  “你的身體裏……還有什麽?”  虎杖悠仁已經挪到窗邊,無他,隻因麵前的咒靈那張堪比恐怖片的臉讓他心髒發顫。  到底為什麽會在大半夜遇見這種情況啊!  “啪啦——”  玻璃破碎的聲響清淩淩地響起,吉野凪終究還是被驚醒,看著臥室破開一個大洞的玻璃窗發呆。  少年驚喘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轉過頭,看到自己的兒子扶著門框站在那裏,表情有些驚惶。  “怎麽了?”吉野凪很少見到兒子這幅模樣,隻是頭因為醉酒還有些暈,“我是在做夢嗎?”  “……”吉野順平張了張嘴,深色的眸子微垂,“的確是個夢。”  吉野凪捂住額頭,“啊……頭好痛。”  吉野順平緊張地看著她。  下一刻,女人徑直倒了下去,拉起被子閉上眼睛,“是個夢也好,快去睡覺吧,晚安~我的順平,明天也要開心喲。”  “……”吉野順平怔然,眼中閃過掙紮,最後歸於平靜與決然。  樓下,虎杖悠仁已經和真人打了起來。  拳腳.交錯中,虎杖悠仁疑惑咒靈的麵孔為什麽遲遲沒有複原,真人則是瞪大了雙眼,追尋剛剛那一絲致命的快感。  他的靈魂被那股力量重創了。  因此,他無法輕易複原受傷的地方。  這股力量究竟來自於哪裏無從得知,但可以肯定跟這具容器脫不了關係。  過招的速度很快,虎杖悠仁無時無刻不繃緊著神經,他慶幸這段時間的訓練讓自己能夠應對這種強度的敵人,縱使這點優勢建立在對方受了很嚴重的傷之上。  “悠仁!”吉野順平呼喊。  虎杖悠仁大驚,一時分心給了那忽然出現的黑影,“不要過來!”  “好機會~”  真人低低地笑,狠狠揮出一拳。  虎杖悠仁直接被打飛十幾米,後背撞到樓體才停下。  “真人先生!住手吧!”吉野順平驚慌地看了虎杖悠仁一眼,又轉頭對咒靈勸阻。  待他看清對方糜爛的麵孔時,驚恐得差點坐到地上。  親眼目睹與電影上看到的,衝擊力終究還是不一樣。  “停手?”  真人抿著唇笑,盡管這個表情此時在臉上並不好看,“順平真是個笨蛋呢。”  吉野順平劇烈喘息著,分不清這是因為過度緊張還是太過疲憊。  “順平!快離開這!”虎杖悠仁一時站不起來,但還是盡全力喊道。  兩方不同的態度分別化成砝碼,使得吉野順平心中的天平傾斜了。  “「澱月」!”  「生得領域」  直到這時,這個空間裏的氣味才恢複到原先的清新。  三日月沒再用靈力覆蓋少年身體表麵——這樣做的副作用好像太大了,讓兩個老人家都受不了。  兩麵宿儺至今還捂著鼻子,暗紅的眸子眯著,一臉不爽。  三日月低咳一聲,微微笑道:“年輕人還是交給他自己鍛煉一下吧。”  自己鍛煉?  兩麵宿儺抬眼,熒幕上,那個小鬼的臨時老師已經來了。  “七海先生覺得像虎杖同學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毫無理由地爽約,所以就趕來查看情況了……”伊地知慶幸之餘也展露出崇拜的一麵,“不愧是七海先生啊,果然如他所料。”  “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向大人匯報,你們隻是小孩。”七海平靜地說。  “不是……”虎杖悠仁覺得解釋不清了,他本來隻想幫忙拿走一根手指而已……  “不用辯駁了。”七海轉頭,多給了吉野順平一個眼神,“你也有咒力?”  閃閃發光的大水母在黑發少年身後飄著,觸手黏黏糊糊地撒嬌。  “七海海~能不能讓他也加入高專啊?”虎杖悠仁攬住吉野順平,一臉期待。  吉野順平嚇了一跳,有些緊張地垂眼。  “啊,之後向學校請示吧。”七海擺好進攻的姿勢,“現在先祓除這個咒靈。”  “哦——有幹勁了!”虎杖悠仁也握緊拳頭。  兩麵宿儺總算鬆開了手,懶散地倚在靠背上。  三日月注視著一群人,似是喃喃,“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決出勝負呢……?”  決勝負?兩麵宿儺嗤笑,被重創了的咒靈,肯定會很快被殺死吧。  真不知道這小鬼走了什麽狗屎運,被這種家夥毫無保留地庇護。  兩麵宿儺的篤定一直持續到灰色長發的咒靈用處領域展開,黑色的球體將七海和吉野順平包裹起來。  超乎預料的成長能力,讓他也忍不住感到意外。  虎杖悠仁驚然,想要衝過去打破那個黑球。  “沒用的……”伊地知攔住了他,“特級咒靈的領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被打破的,我看還是趕快把五條先生或者其他高級咒術師找來——”  他睜大雙眼,虎杖悠仁一隻手沒入了深黑的領域裏。  “哎?這不是能進去嗎?”少年有點茫然,隨即堅定了表情,“伊地知先生,您在外麵等我就好!我去幫他們!”  說著,他整個身體投了進去。  徒留伊地知在外界對著堅固的黑球敲敲打打,“嗯??不是,為什麽?怎麽會這樣??”  突然。  伊地知腦中靈光一閃,在很多年以前,他好像也見過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一次是……「帳」。  「自閉圓頓裹」內,除卻對領域展開沒什麽涉獵的順平一臉茫然,剩下的社畜和咒靈同時驚駭。  為什麽……會這麽絲滑地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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