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到底是……  沒等三日月徹底想明白,審神者便從暗處走了出來。  看著經曆時間不短的戰鬥後依舊沒有展現出疲態,且到目前為止毫發無損的付喪神,他不自覺地喃喃:“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像三日月剛剛被喚醒時一樣,龐大而極具威懾的靈力自審神者周身湧現,令正在攻擊的時間溯行軍頓了一頓。  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溯行軍避過三日月,直直地朝青年衝去。  附滿汙濁氣息的太刀破空劈下,卻像是碰到了什麽,停滯在了半空。  在溯行軍的下方,青年微抬起一條手臂,作出握拳的動作。  他笑了笑,眼中光芒乍現,“輪到我了。”  與此同時,天邊有幾道細密的閃電劃過。  是擠壓——不,是碾壓。青年的靈力像是兩塊密度極高的空間,在肉眼看不見的情況下,上下貼合,將時間溯行軍瞬間擠壓變形。  待靈力鬆散地分開時,隻剩大片汙黑如墨的痕跡沉浮在周圍的空氣裏。  四周恢複了寂靜,笑麵青江和龜甲貞宗率先走了出來。  “主殿,時間溯行軍已經全部消滅,那現在要——?”  “像之前一樣,修房頂。”審神者吐了口氣。  看到三日月完好地與審神者站在一起,和泉守幾刃放下心來,對青年也有了幾分改觀。剛剛的動亂發生時,就連窗戶也被無盡的暗色淹沒了,幾乎看不清外麵的景象。就算這樣,也能從那漫無邊際的汙濁氣息中推測出時間溯行軍數量。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全身而退……這個審神者的實力到底有多麽深不可測……  拿著龜甲貞宗塞給自己的錘子,和泉守兼定對跟隨青年這件事沒那麽抗拒了。  那邊幾刃開始做起了苦工,這邊審神者走到三日月身邊,輕聲道:“你比我想象得強很多。”  三日月微笑:“竭盡所能而已。”  “竭盡所能?”審神者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不拆穿三日月,而是換了話題,“就像這樣,你是不是覺得很輕鬆就能解決了?”  三日月笑道:“主殿是我所見過擁有最為強大靈力的人,縱然時間溯行軍再多,也能輕易解決吧。”  “想的美。”  審神者一邊用靈力清理濁氣,一邊道:“就像陰溝裏的老鼠,不,像喪屍,一群又一群,怎麽也殺不完。”  喪屍……?  三日月再次聽到了陌生的詞匯。  “不然我早就自己一個人把它們消滅了,還要你們?”審神者淡淡道,“這個世界,根已經爛透了。”  “原來如此……”三日月再次記下新的重點。  忽而,比先前更加濃鬱的黑暗氣息從遠處傳來,以極快的速度,須臾便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三日月目光微沉,新來的溯行軍隻有一隊,比起先前壯闊的大軍算不上什麽,但這一隊身上的氣息足以蓋過先前那些。也就是說,眼前的溯行軍實力更強許多倍。  待這隊時間溯行軍離得更近一些,三日月握刀的手愈發收緊。  剛剛與那些敵軍戰鬥時,他便已經發覺有哪裏不對,如今這一隊前來,他才恍然。  這些所謂的時間溯行軍,分明就是暗墮的刀劍付喪神!  而眼前的一隊溯行軍還沒有蛻變成怪物,還是人形,照樣攜著本體,穿著暗沉的衣裝。  ——唯有頭顱已經化作了白骨。  但,還是哪裏不對勁。  三日月尚未把本體收起,站在原地看著那些溯行軍,沒有輕易動手。  下一秒,他看到審神者朝著那支隊伍慢悠悠地迎了上去。  為首的敵太刀停住了腳步,抬起一隻手,緩緩將麵上的白骨揭起,露出骨麵下俊美的臉龐。  “主殿。”第93章 破曉(五)  太刀付喪神鎏金的眸子自此全然露出, 其中含著一絲笑意。  是一期一振。  他的動作像是指令,其餘五刃也接二連三地摘下了骨麵。  鶴丸、藥研、鶯丸、長穀部,以及……物吉貞宗。  露出真容的幾刃身上有著與時間溯行軍如出一轍的氣息, 顯然是進行了細致的偽裝。  三日月端詳著麵前的幾刃, 不由得為審神者的手法驚歎。  之前得知, 暗墮刀的濁氣會汙染正常的刀劍,而眼前的這些刃即使被汙濁的靈力環繞, 也沒有被侵入一絲一毫。  他感受得到,這名審神者輸給他們的靈力像是燃燒的火焰,無時無刻不在焚毀侵襲入內的濁氣。和自己完全不同——他隻是用原本的靈力死守, 而對方則是完完全全的進攻。  “任務完成得順利嗎?”審神者問道。  “是的,非常順利。”一期一振先是看了三日月一眼, 繼而恭順地回答,“目標點上的時間溯行軍已經完全除盡,但不保證之後是否會有新的時空亂流。如果再次出現的話, 還需要二隊再去清掃一次。”  “不錯。”審神者點了點頭, “等會兒我跟你們再去一趟, 順便叫上二隊。那個地方我觀察過,很可能出現二次時空亂流。”  “是。”  “主殿, 今天物吉不在本丸你也很幸運嘛,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大驚喜啊~”鶴丸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笑嘻嘻地說著, 看向三日月的目光頗有深意。  “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看到所有刃都被鶴丸挑起了注意力,審神者直接走到了深藍的付喪神身邊,“這是三日月宗近,你們應該都認識, 時政的看板,今天剛撿的。”  三日月看了一眼青年,對方並沒有將他是暗墮刀的真相說出來。也就是說,他打算隱瞞這個事實——即使麵對原來的刀。  聽到審神者的話,眾刃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由作為隊長的一期一振回複道:“恭喜您了。”  似乎為了不讓三日月誤解,一期一振溫聲解釋:“主殿自很久之前就在找您,這是主殿一直以來的願望,今天終於實現了。”  三日月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是啊,就連他自己也想不到,“三日月宗近”還可以月光充能。  ……  第一小隊的刀劍正式完成任務歸來,重新將骨麵戴了回去。再過一會兒,他們就又要隨審神者前去汙染區了。  剛進本丸大門沒多久,他們看到了正在修房頂的六振暗墮刀。  “這是……”鶯丸驚訝了一瞬,又笑起來,“看來,主殿不隻完成了一個心願呢。”  其他幾刃紛紛附和點頭。  他們都知道,自家主殿早就想建立一支由暗墮刀組成的隊伍,將他們派去汙染最嚴重的地方。他們身為正常的刀劍,即使有審神者的靈力輔助吞噬外來的汙濁,但也隻限於此了,無法再到更嚴重的地區去。而暗墮刀不同,他們因自身的墮化,耐受的上限也遠比他們高;除此之外,在黑夜行動的時長也遠超過他們。  看來,這次可以直接組成一個隊伍了。  然而幾刃並沒有想到,三日月也是其中一振暗墮刀——他們隻以為自家主殿外出清溯行軍時運氣爆棚,就像撿走他們一樣撿走了三日月。  此刻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高懸的月亮也被一抹烏黑的雲擋住,竟是一絲光亮都沒有,本丸的道路完全看不清了。  “三日月,來。”審神者從倉庫裏扒拉出一盞燭燈,“拿好。”  三日月接過,便見審神者指尖綻放出一簇細微的火苗,湊近蠟燭將燭芯點著,然後掐滅了指尖的火。  暗夜的長廊驟然浮現出一點暖橘色的幽光,雖然隻能照亮幾尺範圍,但也勉強夠用了。  鶴丸挑眉,“主殿你不是會用火嗎?為什麽還要用蠟燭?而且……”他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三日月,“為什麽讓他來做這事?藥研比較好吧?他在夜裏也能看得比較清楚。”  “怎麽,有意見?”審神者目不斜視,“靈力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  “沒有沒有。”鶴丸笑嘻嘻地擺手,“隻是手套又燒沒了,歌仙他肯定又要生氣。”  “三日月從今天起就是我的近侍,不用他用誰?”審神者回答了鶴丸的第二個問題。  聽到這句話,幾刃的臉色乍然一變。  他們沒聽錯吧?近侍???  尤其鶴丸,臉色更是古怪。他算是最早跟在審神者身邊的刀,數一下也有兩年多了,從沒見過他用什麽近侍,就連襪子都是自己洗。突然讓一個新來的刀做近侍……肯定有問題!  一個流浪在外的付喪神,身上也沒什麽值得覬覦的地方,就算三日月比他們在暗中行動更有優勢,但怎麽想也是更忙的存在啊,近侍?怕是到時候腳不沾地的在外麵跑,根本沒法回來吧!  這樣的話就不是財……難道是……色!?  鶴丸驚恐的神色簡直能做成表情包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家這個魔鬼般的主殿還會有生理需要,他不是已經脫離人類範疇了嗎!?  不是吧不是吧,三日月也太慘了吧!不僅要幹苦力還要幹那種苦力!?  走在最前麵的三日月忽然感覺到背後一股陰風吹來,手裏的燭火淩亂地晃了晃,差點熄滅。  “晚上有風,會很冷。”審神者走上前,抬手護了一下燭火,直到它恢複平穩。  在鶴丸眼中,審神者的目光可謂“脈脈含情”,他的腦洞不由得開得更大了。  三日月向後看了一眼,總覺得……似乎有誰在看他。  鶴丸幹咳一聲,連忙轉移了視線,暗自思索:以後得讓三日月離審神者遠一點。  經過長廊後,審神者直接帶著幾刃來到了天守閣。  他走到桌前,推開了桌上成山的書堆,露出了下麵標得密密麻麻的地圖。  “從現在開始,抓緊時間。”審神者掏出紅筆,在幾個點分別圈了一下,“這裏一隊,這裏二隊,這裏三隊。下午讓二隊來西區幫忙,先問他們東區打完了沒。還有三隊,完事直接回來休息,明天還有別的任務。”  “是。”一期一振頷首,“我會盡快與他們取得聯係。”  “好,話不多說,從現在開始調整隊伍。”審神者又掏出一個本子,“長穀部去三隊,三隊正好人不夠,三日月來一隊。”  長穀部立即應聲:“是。”  三日月眨了眨眼,也應了一聲。  一期一振沒想到審神者會做這樣的決定,沉默了幾秒。作為隊長,他願意接受主人的任何命令,但這有些過於突然了,於是決定為整個隊伍考慮。  他試探地問道:“長穀部已經在一隊幾個月了,與大家也磨合得很好,突然換人會不會……”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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