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前線戰場的規則,你都忘了嗎?”  “三日月宗近是我的刀,我會對他造成的後果負一切責任。但對於未發生的事,你說的一切都是妄自揣測罷了。”審神者道,“並且,我會將這次事情的源頭徹底查明。”  “嗯~隨意。”男人的聲音懶散而悠長,“對了,這邊還有一個消息,對你來說應該是最重要的吧。”  “‘錐神’已經失去了反應,刻在他身上的第三條【銘印】的氣息也趨於平穩。”他輕聲道,“如果沒有猜錯,他現在大概已經陷入了沉睡。”  “所以——快回去吧。”  男人望著通訊器上代表“通訊停止”的提示燈,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  望著麵前氣息飄渺的太刀,審神者少見地發起了呆。  剛從各個坐標的戰場上退下來的審神者們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休息,四周空無一人,唯有新鮮的、剛剛飄散而逝的溯行軍的氣息。  “姬君?姬君!”鶴丸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見她終於回過神來,才道:“在想什麽呢?再不想辦法的話,三日月真的要不行了啊!”  大和守安定與加州清光站在審神者身側,神情愧疚,“抱歉,姬君,如果不是我們從三日月殿身邊離開,他就不會……”  藍眸的打刀手指不斷在刀柄上摩挲,一副無措的樣子。  “不是你們的錯。”審神者搖了搖頭,溫聲道。  她微微垂首,思索許久,終是作好了決定。  把三日月帶回本丸——本丸是最為安全、也是最為封閉的地方,目前遭到侵襲的多為b級及以下的本丸,相比之下,她的s級本丸更加堅固,坐標也更加隱蔽。  將他與時間溯行軍隔離,是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  也是,她能保護他的唯一舉措。  “亂。”她喚了一聲。  “在!”亂藤四郎小跑過來,“請問有什麽吩咐?”  “你先回本丸吧,”審神者拿著太刀站起身來,“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幫忙。”  “哎?可是戰場這裏……?”亂藤四郎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麽,眨了眨眼,“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後勤工作大部分都是各個本丸的審神者做,”鶴丸道,“這種小事,沒問題的~”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希望大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她轉過身,溫柔的眸光中閃動著難以察覺的哀傷,終究沒再說什麽,轉身離去。第39章 是易碎品不是藝術品(十六)  空了許久的本丸比先前多了些暖意, 如今已是暮春的景象。  院子裏飄落的花瓣鋪了厚厚一層,偶爾能在牆角處看到被風掀出的零落空白,卻很快就又被新落的花瓣覆蓋上了。  “櫻花已經開始凋零了啊……”  亂藤四郎不由得感歎。回想起初來乍到時見到的本丸景色, 不知為什麽, 回憶中空寂的白與如今遍地的粉在他眼中竟有幾分相像。  “姬君, 不如我去打掃一下吧?”他提議道。  審神者回頭向院中望去,那些脆弱的花瓣已經與泥土混合起來, 美麗的表麵沾染了汙痕, 變得渾濁而不堪。  繁花頹落,就好像預示著什麽。  絢爛的美好終將逝去。所以, 她才喜歡冬天,喜歡那種可以把一切靜止冰封下來的嚴寒。  審神者匆忙斂回目光, 竭力忽視心中剛剛湧起的不安, 對著麵前的短刀笑了笑, “沒關係, 隨它去吧。”  “嗯!”亂藤四郎點了點頭,看向審神者懷中的太刀, 這樣近的距離, 他已經強烈地感知到三日月就在本體之中,“姬君……您知道三日月殿到底怎麽了嗎?”  他隻是看到鶴丸殿把三日月殿的本體帶了回來,完全不知道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是本營出現了大量的時間溯行軍嗎?可是鶴丸殿也在的話,三日月殿不該受傷才對啊……  還是說,在鶴丸殿到達之前, 三日月殿就已經重傷了呢?  亂藤四郎緊蹙著眉頭, 心中更加擔憂。如果是重傷的話……按照三日月殿的情況,完全沒有辦法接受姬君的手入啊。  審神者垂下眼眸,看著手中已經被捂得溫熱的太刀。  【銘印】對三日月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這大概就是他回到本體的原因。可是,縱然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三日月也依舊不願接受她的【銘印】,這到底……  她終究是失敗了。  心間彌漫開酸澀的情緒,在三日月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什麽都不知道。  她不是個合格的主人。  審神者的睫羽顫了顫,眸光微亮,輕輕道:  “或許……是太累了吧。”  ……  審神者回到天守閣,坐了許久,才敢重新拿起太刀。  她將其從白鞘裏抽出,上麵的裂紋似乎又多了些,原本平滑的刀身仿若碎裂的冰。  輕輕撫過上麵凹凸不平的痕跡,冰冷粗糙的觸感在指尖蔓延,太刀中蘊含的靈力平緩而微弱,她幾乎感受不到自己【銘印】的存在。  三日月的身體已經崩壞到這個地步了嗎……  審神者神色凝重,想要為其進一步檢查,卻猛然聽到了有人在喚她。  “姬君。”  是熟悉的聲音。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出現幻覺了嗎?  “姬君……”  直到身旁伸出一隻手,將她的手輕輕翻過,露出掌心滲血的劃痕,她才終於抬起頭,望進那雙藏著新月的眸子。  她一時間怔在那裏。  “姬君不該傷到自己。”  審神者的視線也落過去,那是指甲陷入皮肉留下的傷痕,連她自己也忘了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她看著麵前的付喪神,聲音微顫,“三日月?”  時之政府的“錐神”會對刀劍的精神造成不良影響,她猜測三日月是因為第三條【銘印】而沉睡,而不是被時間溯行軍。  原以為他不會再醒來了……  三日月輕輕感歎:“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呢……”  記憶還停留在前線戰場,他隻記得這位姬君一瞬間到達巔峰的靈力驟然間完全壓製了自己本身的靈力,體內【銘印】對他的影響力達到最大,在那之後,眼前隻剩一片黑暗。  回到本體後,雖然可以對外界有所感覺,卻像是被束縛著,無法顯形。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本身的靈力也逐漸恢複過來,甚至比從前更加濃鬱強大。  ——所謂的敵人越強,自己也會隨之變強嗎?  三日月特意感受了一下,體內屬於這位姬君的【銘印】如今已經衰弱下來,那日在時之政府被迫接受的另一股力量也就此蟄伏安靜,兩者似乎與他自身的靈力停止了鬥爭,陷入僵持。  這也意味著,他的身體不再遭受破壞,但相對的,身體狀態也停留在了從前,靈力大概隻能用來戰鬥,而無法用來修複了。  總體來說……算是好事吧?  三日月無奈地想。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身上的血腥味一直沒有散去過,如今終於能夠停下來了嗎?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頭會痛嗎?記憶有沒有覺得混亂?”  審神者目露擔憂,想到曾在資料裏見過的後遺症——那些被“錐神”折磨過的刀劍付喪神展露的跡象,忍不住一一問了出來。  “沒事哦。”三日月安撫似道,“無論是姬君還是大家,我都記得,也非常清楚。”  “真的沒事嗎……”審神者突然反應過來,三日月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沒有看見他像往常一樣咳血。  忽然想到什麽,她斂下神色,一副不容拒絕的態度,“三日月,把手給我。”  “是。”三日月微微一笑,從來沒有見過啊,這位姬君強勢的樣子。  他伸出手,遞到了審神者的麵前。  隻是觸碰便能感受到刀劍付喪神的靈力,作為s級的審神者,一瞬間就發覺了三日月體內的靈力狀態與以往不同了。  雖然自己的【銘印】弱得好像不存在一樣,可三日月的身體確實沒有繼續破敗下去。  望著麵前笑意盈盈的付喪神,審神者不自覺地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這是不是意味著……三日月的情況在逐漸變好?  一直懸著的心此刻終於放了下來,她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  說不定,三日月就是接受雙重【銘印】之後的“例外”呢?  “離開之前,我會加固本丸的結界。”審神者道,“除了本丸的刀,任何人不能進來……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絕不允許再有這種情況發生,就算時之政府要人,也要先問過她才行。  意識到了審神者指的是他被時之政府突然帶走的事情,三日月笑了笑,“姬君不必太過擔心,戰場工作繁忙,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好。”  審神者搖了搖頭,“我沒什麽,反倒是你……”  還沒等她說完,一樓突然傳來了亂藤四郎的喊聲:“姬君!飯做好啦,快下來吃吧!”  午飯過後,就像審神者說的那樣,在離開之前把本丸的結界加固了一遍。  對於自己所設的結界強度,審神者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確認不會再次被時之政府的人強行打開後,她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可要照顧好自己啊。”  “當然,姬君您就放心吧!”亂藤四郎雖然難過自己沒法去戰場,可一想總算有人陪他呆在本丸了,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亂的話,我當然非常放心。”審神者的目光落在簷下喝茶的三日月身上,“隻是三日月……”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回到原來的狀況,如果隻是突然的好轉……  “我也會照顧好三日月殿的!”亂藤四郎拍著胸脯打包票,他露出安慰的笑,目光堅定,“而且,三日月殿一定會好起來的。”  看著亂藤四郎希冀的目光,審神者忍不住輕笑,“好,那就交給亂了。”  “瑪利亞大人,新的任務已經下發了,”通訊器響起,少年的聲音從中傳出來,“新出現的被時間溯行軍占領的本丸,情況緊急,請馬上回來!”  “我知道了。”  通訊掛斷。  看到審神者正要轉身離開,亂藤四郎忍不住自薦道:“其實,我也可以去戰場幫忙的!不在後勤,幾個落單的時間溯行軍我還是可以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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