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的光點忽隱忽現,一個紅點突然之間變作了黑色,警報聲響起,隨即又被按停。  她思索片刻,做下決定,“我現在就去。”  至於本丸的安排,可以先通過狐之助傳達給歌仙,她先追上前線隊伍後,再帶第二隊伍前往其他本丸。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男人勾唇,把資料傳了過去,“這是目前被暴露本丸的坐標。已經這麽晚了,不如吃個飯再走?”  “不了。”  接受了全部資料,審神者離開情報部辦公室,男人送她走到時之政府大廳的時空轉換器旁,笑道:“祝您一切順利。”  審神者微微頷首,調好時間地點,身影瞬間消失在一片亮光中。  回到辦公室,通訊器響起,男人接起視頻。  “赤鬼大人,三日月宗近已帶到,隨時可以接受審查。”第35章 是易碎品不是藝術品(十二)  用帶有偽造的瑪利亞靈印的調查令帶回三日月後, 男人打算先把三日月晾上幾天,於是直接叫部下把他帶去了審查室關著。  反正瑪利亞這一去,起碼也要半月才能回來。  何況, 情報部的審查室是封閉式的, 外麵的人進不去, 裏麵的人出不來。  望著手中的布滿裂痕的太刀,他不甚在意地一笑。沒有武器在手, 天下五劍又怎樣?進了審查室, 也隻是關在籠子裏的一隻鳥罷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開始仔細地研究這振三日月宗近上麵有沒有什麽別的“咒”。  然而辦公室的安靜隻持續了不足半小時, 很快,有人敲門進來。  “赤鬼大人!我來拿東西!”  男人點頭, 看到自己的得力部下跑到辦公桌前, 從抽屜裏摸出一塊手帕, 然後風一樣離開。  沒過一會兒, 門又被敲響。  “赤鬼大人,我來拿東西!”  男人再次點頭, 看到部下跑到書櫥前, 從裏麵摸出一塊抹布,然後風一樣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門再次被敲響。  “赤鬼大人,我來拿東西!”  男人:“……”  他看到部下再次跑到書櫥前,從下麵掏出一根折疊拖把, 又從門口拎起水桶, 狂奔著離開。  這下,男人沒有心思再檢查下去,直接站了起來。沒過幾分鍾, 部下再次敲門進來。  他挑眉,“這次又拿什麽?”  部下顫聲:“赤鬼大人,您去審查室看看吧!那振三日月宗近的狀況……不太好。”  男人下意識掃了一眼桌上的太刀,上麵的裂紋確實能看出對方快要崩潰的狀態,但刀身的裂紋體現在付喪神身上是什麽樣子,他並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神色緊張的部下,能讓自己手下露出這樣的表情……  很嚴重嗎?  他點頭,“那就去吧。”  既然這振三日月宗近狀況不好,幹脆早點審查完畢。  從桌上拿起太刀,男人跟著部下來到審查室。  站在門前,他示意部下打開門,隨之走了進去,下一刻被裏麵大片的血跡驚得腳步一頓。  男人皺眉向血跡的源頭看去,太刀付喪神正倚坐在牆角,唇角下巴都沾著濕潤的鮮血,直直地朝這邊望過來,眸中的神色平靜到極點。  像是對這樣的情況早已預料到一般。  即使早已得知了這振三日月的情況,可等到親眼所見,還是讓他感到震撼。  男人的視線落到門口角落,那裏堆著染紅的手帕、抹布和拖把,以及滿滿一桶泛紅的水。  不願接受瑪利亞的【銘印】麽……?  是真的不願接受,還是另有隱情?  思緒就此打住,他按照程序詢問道:“之前有沒有受傷?”  部下搖頭,“帶來的路上還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突然就……”  男人轉身向三日月走去,特意避開血跡,居高臨下俯視著付喪神,開門見山道:“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井上’秘密交待給你的所有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即便與瑪利亞有舊時的情誼所在,他也不願在審訊一事上多費周章,他一向推崇最便捷、有效、迅速的方法,即使會對被審訊方造成傷害。  人類的話……他倒還可以考慮考慮,付喪神這種批量生產、為審神者服務的東西,又有什麽可珍惜的呢?  戰場上,刀是“手”,而審神者是“腦”,刀斷了可以重鑄,人死卻不能複生,相比之下,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然而,他麵前的付喪神隻是輕輕一抬眸,眼底的新月愈發明亮,笑容溫和而無害,“老爺爺什麽也不知道呢。”  三日月所說的確是實話。  可男人怎麽可能信他,隨意地理了理袖口,也露出笑來,“包庇前主對你可沒有什麽好處。你曾經的主人可是把你的同伴們一振一振折斷了,想想他們臨死前痛苦的樣子,難道你不恨他嗎?”  三日月微微一笑,卻是再不發一言。  看到三日月不配合的態度,男人挑了挑眉,轉頭走向桌子。  既然如此,就不得不動用那個了。  他按下桌麵上的按鈕,幾道機械運作的聲音交織響起,隻聽得“啪嗒”一聲,整張桌麵緩緩向外展開,露出裏麵滿盈的、澄澈的金色液體。  靈力的氣息純粹而濃鬱,三日月不禁為之側目。  “不等了,直接開始。”  部下驚道:“真的要用這個嗎?可這振三日月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男人瞥了他一眼,從桌子抽屜裏抽出一副嶄新的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拉平各處的褶皺,“不然呢?他接受的兩個【銘印】,瑪利亞和他的前主,哪個能救他?你要把瑪利亞叫回來麽?”  部下打了個冷顫,當然不行,他幫部長瞞著瑪利亞大人把三日月帶回來,要是被瑪利亞大人知道了……  他低聲道:“我幫您進行準備工作。”  說完,部下將“三日月宗近”拿過來,取下白鞘,放置在刀架上。  男人看著三日月陷入沉思。這番交流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隻是有一點讓他感到驚奇:提起前主,這振三日月宗近居然一絲反應都沒有,無論“痛恨”還是“驚訝”,“懷念”還是“自責”。  雖說三日月神性奇高,可有主的刀——或者說人類形態的付喪神,總會被人類的情緒影響。像這樣毫無波動的……難道真的沒有情感?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過不了多久,被掩蓋的真相就會徹底顯露出來。  男人將雙手浸入麵前金色的液體之中,灼熱的感覺在一瞬間覆上來,在這之後,靈力像是被磁鐵吸引住了一樣,凝結於他的雙手,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實體。  ——名為“錐神”的液化靈力,來自於各刀劍付喪神的本靈,可以穿透付喪神的肉體,直接於其靈魂上篆刻【銘印】。  屬於時之政府的最強力的【銘印】,篆刻時令付喪神無法行動,之後則可以查看他們過往的一切——譬如記憶。赤鬼,則是極少擁有此類權限的s級審神者之一。  屬於神明的靈力,就算隔著特質的手套也會察覺到難以忍受的刺痛,更不要說這些力量渺小的分靈,但凡他靠近,就會被震懾得動彈不得了。  男人一步一步走近三日月,蹲下來與他平視,“你知道這是什麽,如果不想感受痛苦的話,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三日月:……  他真的不知道。  隻是……痛苦嗎?  三日月凝視著男人的雙手,這樣精純的靈力,他卻隻感到一種奇特的吸引。  就像是,這本就屬於他自己。  三日月片刻的走神在男人眼中無疑是無聲的拒絕,他嗤笑一聲,抬手虛空按在三日月的腰間。  “可不要後悔。”  下一秒,那隻手沒入了三日月的體內,像是穿透了浮動的水麵。  由本靈的靈力所同化著,三日月此時也類似於“靈體”的狀態。  察覺不到所謂的“痛苦”,他沒有閃躲,任憑男人的手向上探去,在位於心髒的部位停住。  男人彌留在此處尋找了一會兒,就此刻寫起來。  而在這動作進行的時候,三日月隻感覺融暖的靈力頃刻間遍布軀體,舒服得甚至起了睡意,呼吸也有頃刻的不穩。然而,此世力量之漲則彼時力量之消,自身所帶的靈力被死死壓製,展露於表麵,便是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從前,三日月的靈力氣息來自他本身,而現在,靈力的氣息變得如此微弱而不堪,像是暴風驟雨中的燭火。  看到三日月難看的麵色,以及將要承受不住的表現,男人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而是叫部下打開了另一台記錄記憶的機器,連接在三日月的本體上。  部下憂心忡忡地看著三日月,通常情況下,付喪神經受這類審訊不會產生太大的後遺症——隻是不知道這振三日月能不能撐得住。  雖說付喪神的精神素質和身體素質遠比人類強悍,但“查看記憶”這種操作還是會對其造成一定影響。按照曆史記錄,不同的刀劍的反應也各不相同,輕者短期狂躁,重者直接崩潰,甚至還有再也不能醒來的。  像這種本體早已開始崩壞的……隻能往最差的方向想了。  男人垂眸,在三日月的靈魂裏刻下最後一筆,這才抽出手來。  從情報泄露的最初,他就在斟酌這個方案是否最佳,可一想到正在逐漸暴露坐標的各個本丸,下策也成了上策。  如果不解決這件事,極有可能會引起整個時空動蕩,到那時候,恐怕隻會得到一個扭曲的世界。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在這條路上,他們付出的代價還少嗎?  在男人催動【銘印】的同時,有節操的“世界壁壘”也開始運行,它阻止了最高權限【銘印】的窺察,保護三日月除卻本世界的所有記憶。  悄無聲息。  男人的目光掃過牆角動彈不得的付喪神,沒有再多分給他一眼,徑直來到儀器的光屏前。  三日月滿眼困倦地倚在牆上,看到對方的眉頭緊緊皺起,“怎麽可能……”  部下:“赤鬼大人,這已經是這振三日月宗近全部的記憶了!”  男人將剛剛收錄的記憶拷貝進儀器,再次播放了一遍,“隻有被瑪利亞救下那天到現在的嗎……不可能,他被‘井上’鍛出來多久?”  “至少三年。”  “這份記憶絕對有問題。”男人思緒翻湧,時之政府的【銘印】從沒出過差錯,有問題的隻可能是這振三日月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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