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好像明白了什麽,試探問道:“殿下,您想見我們家侯爺?”


    被看穿了心思,沈妙妙趕緊否認道:“沒有沒有,高管家,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啊。”


    高明抿嘴不語,那副表情顯然是不相信沈妙妙的話。


    奉陽殿下放著公主府不住,偏偏要住在淳王殿下的私宅中,且好巧不巧地就在侯府隔壁。


    這貓兒明明乖巧得很,怎麽看都不像是偷跑過去的。


    高明會心一笑,什麽都明白了。


    等高明走後,沈妙妙獨個站在院子裏唉聲歎氣,這追夫什麽的可真是太難了。


    “殿下!”雨露急急跑了過來,懷中還抱著一隻兔子。


    沈妙妙詫異的看著那兔子,好奇問道:“哪來的兔子?今晚吃炒兔肉啊?”


    “我的殿下呀!”雨露嗔了她一眼,“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兔兔呢?這是高管家剛才派人送來的,還說這兔子是侯爺養的。”


    沈妙妙還沒搞清楚狀況,歪著頭又問:“所以?這兔子是用來幹什麽的?”


    “哎呦!”雨露急了,直接把兔子塞到她懷中,“咱們的貓能跑到侯府,這侯府的兔子就不能跑過來了?”


    “哦!”沈妙妙恍然大悟,抱著兔子感激的看了侯府的方向,“高管家可真是個好人啊!”


    沈妙妙喜滋滋地將兔子抱進了房中,逗弄著它,還喂了一根胡蘿卜。瞧著兔子可可愛愛的模樣,沈妙妙突然就想起了邵元拓。


    他一個大男人喜歡兔子?上輩子她怎麽沒發現?


    想象他懷中抱著一隻白絨絨的兔子,總覺得有一絲滑稽。


    高管家帶了話過來,侯爺平時也沒有什麽愛好,就喜歡養兔子,兔子跑了他一定著急。


    沒成想,高管家的話那麽準,邵元拓回來後得知兔子跑不見了,到處找到處翻,侯府沒有就去街上找,最後找去了隔壁沁芳居。


    “侯爺,這兔子卻是跑到了我的院子,隻是它有些受了驚嚇,鑽進我房間的床底下怎麽也不出來。我又不敢讓下人進去抓,怕這一嚇就嚇跑了。”


    一聽是在沈妙妙的閨房中,邵元拓頓時停了步子。


    “殿下是讓我親自去抓?”


    “不然呢?”


    “這……”邵元拓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個大男人,就這樣進殿下的閨房,這不太好吧。”


    “怕什麽。”沈妙妙不以為意,“早晚都是要做夫妻的,這事也沒什麽好介意,我都不覺不好,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麽?”


    這話說得,倒讓邵元拓這大男人麵上掛不住,顯得他有些小家子氣了。


    索性他也不再扭捏,身子略顯僵硬的往沈妙妙的閨房走。


    沈妙妙跟在他後頭瞧著,捂著嘴笑個不停,他這個樣子還真有趣。


    剛推門進屋,迎麵而來就是一股好聞的香氣,屋內擺設低調又不失富貴,到也附和沈妙妙那美豔的氣質。


    邵元拓還是第一次進姑娘的閨房,身子僵硬得像根木頭樁子。那腳不是邁進去的,就好像一根柱子,硬是挪進去的,拘謹的都不能再拘謹了。


    沈妙妙在他身邊笑彎了眼,還起了玩鬧的心思,故意問他:“侯爺,我這屋子布置的怎麽樣?好看麽?”


    邵元拓腦子亂糟糟的,下意識的回複道:“好看,非常好看。”


    “這樣啊。”沈妙妙的笑意更甚,“既然好看,那我們成親後的房間也這樣布置可好?”


    “好……”一個好字脫口而出,邵元拓才反應過來,忙不迭轉頭嗔了句,“殿下!”


    下一刻,沈妙妙就見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的別過眼去,一股紅暈從耳根子一直染到了脖子。


    沈妙妙知道邵元拓不經逗,輕輕咳了咳,轉移話題道:“侯爺,那兔子就在床底下,你趕緊把它抓出來吧。”


    邵元拓連連點頭,連話都不會說了,趴在地上去叫兔子的名字。


    “橙兒,快出來,橙兒。”


    聽到主人熟悉的叫聲,那小白兔嗖地一下從床底竄了出來,一跳就鑽進了邵元拓的懷中。


    沈妙妙沒想到,兔子這麽通人性,這麽簡單就從床底下鑽了出來。一時間,沈妙妙有些山窮水盡,這就完了?


    邵元拓又要離開了麽?


    她可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將人誑過來一次,就說這麽幾句話明顯有些虧啊!


    突然,沈妙妙想起了李筱曾說過的話。


    “這女人啊,該學會撒嬌和裝柔弱,這樣才能讓男人們關心,讓男人們照顧。你小鳥依人的同時,也讓他找到了男人的自信。因為你需要他,依靠他。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裝暈!”


    沈妙妙覺得李筱說的很對,於是她急中生智,身子頓時一軟,嘴裏喊著頭好暈,隨即就要往地上倒。


    隻是她錯估了她此刻和邵元拓之間的距離,她人倒下時邵元拓還沒來的及轉身過來扶她。


    所以她就直挺挺的拍在地上,磕了腦袋,人就真的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最後一刻,沈妙妙不停的在心中罵自己,罵自己就是個天大的蠢貨。明明是想和邵元拓多些相處的機會,結果卻是,她費盡心思將人找來,就是為了在他麵前丟人的。


    有那麽一瞬間,沈妙妙恨不得就此長眠不醒,太丟人了!。


    也不知她暈了多久,醒來時就感覺周圍黑漆漆的,等睜開眼才發現,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邵元拓居然沒走,一直陪著她。


    沈妙妙感動的看著他,冷不防開口問道:“侯爺是在關心我?”


    邵元拓沒說話,而是端了一碗藥湯到她麵前。雖然沒有說胡話,但沈妙妙始終覺得,邵元拓心中關心她,擔心她,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適才太醫來過,說你最近思慮過重才會頭暈目眩,趕緊趁熱把這藥喝了吧。”


    沈妙妙看著那苦藥湯子,這才反應過來,定是李筱他們讓太醫這麽說的。不然該怎麽辦?說她故意裝暈,然後磕到頭了?


    那可真是丟死人了!


    沈妙妙強顏歡笑,看著那湯藥滿臉抗拒。


    “我怕苦。”


    邵元拓無奈搖頭,隻好道:“那你先歇著,我去喊人拿蜜餞。”


    沈妙妙點點頭,忽然注意到邵元拓腰間掛了一個荷包。以前她出門在外總會往荷包裏裝些甜棗蜜餞這樣的零嘴。也不知道是哪根線搭錯了,下意識地就認為邵元拓的荷包裏也裝了這些,還這麽問了出來。


    “不用麻煩,你荷包不就裝著蜜餞麽?”


    邵元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荷包,伸手解了下來,打開後遞到沈妙妙麵前。


    “殿下,我這裏裝的是苦瓜幹。”


    “苦瓜幹!”沈妙妙驚訝出聲,實在搞不懂為何邵元拓要帶這麽奇怪的東西在身上。又不好用,又不好吃。


    邵元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出了屋子,吩咐人去拿蜜餞後又折了回來。


    他坐在床邊,從沈妙妙手中拿過荷包,又小心翼翼的係在腰上,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我小時候母親不在,照顧我的嬤嬤給我做了個荷包。小孩子都喜歡吃甜的東西,我也不例外。但我卻吃不到,嫡母刁難我,下邊的下人也有樣學樣。”


    聽到邵元拓講起往事,沈妙妙心中忍不住一痛。


    “家裏人不喜歡吃苦瓜,這東西廚房多得是,下人們也不當回事,所以嬤嬤就拿苦瓜曬成幹,裝在荷包裏給我當零嘴。她說,多吃苦的東西好,可以保持清醒,唯有吃苦才能做人上人。”


    “若是嬤嬤能找來蜜餞,又怎舍得讓個孩子拿苦瓜當零嘴呢?”沈妙妙心疼道。


    邵元拓苦澀的看了沈妙妙一眼,又接著道:“是呀,小時候嬤嬤是對我最好的人。可我那個時候不懂事,嫌棄那東西苦,全部丟到了地上,吵著鬧著要吃蜜餞。嬤嬤心疼我,便偷偷去廚房拿,結果被嫡母發現,打了她二十板子後趕出了邵家。”


    聽到這兒,看到邵元拓懊悔的神情,沈妙妙不敢追問。結果可想而知,那嬤嬤定然過的不好,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了。


    就算現如今邵元拓成了大將軍,封了侯爵,富貴日子風光無限。可嬤嬤已經不在身邊,他也不能報答幼時的照顧之恩,也隻能日日帶著苦瓜幹藉慰思念之情。


    沈妙妙拉過邵元拓的手,用自己的一雙小手包住他的大手,似乎這樣就能將手心的溫度傳給他。


    “以後不要再吃苦瓜幹了,我們吃蜜餞。過去的事我們不會忘記,但也要努力向前。我們要過的好,過的幸福,方能不辜負愛我們的人。”


    邵元拓輕輕嗯了一聲,沈妙妙低著頭看不清他的情緒。不過這次他沒有害羞,更沒有無措的抽回手,就任由她這般握著。


    這一刻,沈妙妙心髒跳的飛快,身體控製不住的想要靠近邵元拓,她想過去抱住他,給他溫暖,給她安慰。


    “侯爺,殿下,蜜餞來了。”


    這時,翠萍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邵元拓似被這聲驚到了,趕緊就抽回手,抱著兔子一聲不吭的出了門。


    沈妙妙看著那背影歎著氣,他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端著蜜餞進來的翠萍摸不著頭腦,還疑惑的問向沈妙妙。


    “殿下,侯爺他怎麽走了呀?”


    沈妙妙嗔了她一眼,矯情道:“還不是因為你來的不是時候。”


    翠萍表示委屈,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雖然當時沈妙妙磕了頭丟了人,但好在邵元拓不知曉她的小伎倆。誰能想到,這件事還有意外收獲!


    邵元拓記掛著沈妙妙的病情,這兩日都會上門盯著她喝藥。她每次吵鬧著說苦,邵元拓都會從荷包裏拿出蜜餞趕緊塞到她的嘴裏。


    開始時沈妙妙還有些意外,為何他換掉了苦瓜幹?後來邵元拓才同她說:“那日殿下說的話微臣都銘記在心,殿下說的對,人要向前看,要過的好,過得幸福,要天天吃蜜餞。若是嬤嬤還在的話,她也不希望我後半生還在吃苦。”


    聽著這話沈妙妙喜滋滋,覺得邵元拓這是在意她才會聽她的話。


    為了勾搭邵元拓,她卻吃了不少的苦。這兩日苦藥湯子是沒少喝,雖然是滋補的湯藥,喝了對身體好,但實在是太苦了。邵元拓盯著她還不能倒掉,隻能靠著蜜餞續命。


    不過,為了未來的夫君,她忍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出發去西北的日子。


    頭一天晚上,邵元拓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總是想起沈妙妙說的那話。


    “我們要過的好,過的幸福,方能不辜負愛我們的人。”


    公主對他那麽好,為他做了那麽多事,自己是不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這樣想著,居然就睡了過去,做了個夢……


    那是一個雨夜,邵元拓被七八個殺手追殺,他渾身是傷跑不了多遠,情急之下他進了一個田莊。


    夜裏黑漆漆一片,他也不知自己躲到了哪裏,隻覺這個屋裏有些香味。他傷勢過重流血過多,又不敢點燈尋找可以包紮的東西,於是便隨手一扯,扯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物件,隨意捆在了傷勢最嚴重的大腿上。


    “誰!誰在那?”


    這時,一個驚恐的女子聲音響起,邵元拓這才驚覺屋內的床榻上還躺著人。


    那女子點燃床邊放著的蠟燭,屋內瞬間被點亮。邵元拓循著光源看去,便見一美豔的女子坐在床榻上,握緊幔帳的手有些發抖,她雖然在極力保持鎮定,但還是非常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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