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帥親臨,可是……”


    陸沈白話還未說完,為首那人高坐在馬背上,冷冷揮手道:“陛下口諭,陸沈白謀害九公主,罪不可恕,即刻打入天牢。”


    那人一聲令下,他身後的禁軍頓時一擁而上。


    第41章 下獄(一更)   晏蓉死了。


    什麽?!


    晏蓉出事了?!


    怎麽會?!


    曲瓷現在滿心疑問,但見那禁軍們凶神惡煞撲過來時,一時什麽也顧不上想,當即便想上前去護陸沈白。


    但有個人動作比她更快——


    孟曇從府裏出來,看到這一幕,急促叫了聲:“公子!”


    說話間,曇花鏢已迅速脫手而出。


    最前麵的禁軍,手還沒碰上陸沈白,便已哀嚎倒地。


    坐在馬背上的殿帥,右手握住刀柄,目光如電,厲聲道:“陸沈白,你想抗旨不成?”


    公然抗旨,按律是可以被當場誅殺的。


    陸沈白安撫住曲瓷,衝孟曇道:“住手。”


    “公子!”


    “住手。”


    陸沈白發話了,孟曇這才不情不願收了手,但仍護在陸沈白麵前。


    因有他在,周圍的禁軍雖虎視眈眈,卻無人敢再上前。


    陸沈白安撫住曲瓷,抬眸去看坐在馬背上的人:“殿帥,陸某謀害九公主一事,從何說起?”


    “今日九公主赴宴回宮,便突然吐血不止,禦醫診斷,乃是中毒所致,所有證據都指向陸大人。”坐在馬背上的人,盔甲上寒光烈烈,麵似閻羅,端的是冷血無情之態:“我勸陸大人莫要再負隅抵抗。”


    話罷,一揮手,一排弓箭手立刻上前,箭尖齊齊對準陸沈白等人。


    這架勢,擺明了,要麽陸沈白束手就擒,要麽被當場射殺。


    侍女小廝聞訊而來,看到府外的陣仗,有膽小的直接嚇跪了。


    陸沈白看了一眼天色,陸蔓這幾日,差不多都是這個時辰回府的,他不想嚇到陸蔓,便道:“殿帥,陸某同你走,但我府上之人無辜,還請殿帥莫要為難他們。”


    “這是自然,帶走。”


    話落,禁軍又要湧過來,曲瓷麵色煞白,緊緊攥住陸沈白的袖子,不肯鬆手。


    事出突然,陸沈白什麽都來不及說,隻能抬手抱了抱曲瓷,覆在她耳畔匆促說了句:“阿瓷,府裏諸事,都交給你了。”


    “幹什麽?!”孟曇橫眉冷眼,瞪著想要來抓陸沈白的禁軍。


    陸沈白鬆開曲瓷,替她將鬢邊的碎發撫好,這才跟著禁軍走了。


    殿帥等人來得快,去的也快。


    孟曇攥緊拳頭,看著他們一行人遠去,眼睛猩紅立在曲瓷麵前,一言不發。


    翁伯先前去安置葉君然,聞訊趕來時,看到此景時,頓時麵色大駭,隻惶然不安看向曲瓷:“夫人!”


    曲瓷現在腦子裏很亂,但看著麵前不知所措的侍女小廝們,她用指甲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吩咐:“此事尚未蓋棺定論,你們不得私下議論,不得讓老夫人知道此事,若有違反者,立刻發賣出去。”


    陸家待下人素來寬厚,這是第一次,曲瓷說這麽重的話。眾人忙垂首稱是。


    “翁伯,”曲瓷又看向翁伯:“你親自走一趟,去鋪子裏將鋪子接回來,再尋個合適的時機,將這事告訴花宜姑姑。”


    花宜一直侍奉陸蔓,她知曉此事後,才能隨機應變。


    “哎,老奴這就去。”


    翁伯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立刻帶人走了。


    曲瓷讓侍女小廝們回府,自己轉頭衝孟曇道:“走,去王府。”


    晏蓉中毒這事,事出突然,打的他們簡直是措手不及。


    曲瓷一度以為,晏蓉是想要對他們下手,這才百般提防,卻不想到頭來,竟然會成這樣。


    謀害公主,這可是死罪。


    晏蓉這般做,究竟是想置陸沈白於死地,還是想逼迫她自請下堂。


    曲瓷心裏一團亂,一時不知道,晏蓉的目的是哪一個。


    但無論是哪一個,她都得見到晏蓉才知道,而此刻,能知道宮內情景的,隻有晏承了。


    馬車一路疾行,到王府時,已是一炷香後了。


    晏承在盛京每日的作息十分規律——日落時出府逛花樓賭場,日出時回府補覺,除了聖上傳召後,或者宮中有宴之外,這個習慣簡直是雷打不動。


    是以,王府管事的,一聽曲瓷他們要找晏承,當即便道:“我家王爺在休息,不見客,還請兩位下午再來。”


    這事等不得的。


    曲瓷哀求了半晌,管事直接煩了:“來找我家王爺的,哪個不是有急事的,去去去,你這事要是隻有我家王爺才能辦,那就在這兒等王爺醒了,我替你進去傳話,你要是不能等,那就……”


    沒等這管事的說完,曲瓷便道:“得罪了!”


    說完,她身側的孟曇會意,立刻閃身進了王府。


    眾人知曉晏承的作息,是以在他補覺時,從來不往內院湊,可今日,晏承睡到一半,便被外麵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吵醒了。


    “吵什麽!?誰他娘活得不耐煩了?!”晏承起床氣極大,赤腳從床上下來,一把抓過掛在牆上的寶劍,滿麵怒容衝了出去。


    “哪個狗東西在這兒吵吵,看本王不剁了……”


    話未說完,晏承已一把抽出劍,迅速掠過去擋了一下。


    刀劍相撞,發出嗡鳴聲。


    提刀的侍衛看到晏承,嚇的臉都白了,立刻跪地請罪:“屬下該死,還請王爺恕罪!”


    晏承震的手都麻了,踉蹌朝後退了幾步,一時顧不得訓斥這侍衛,隻是扭頭,看著跌在地上的人,沒好氣道:“陸夫人,這盛京都不夠你造的嗎?□□的,你帶孟曇來本王府裏鬧騰什麽?”


    孟曇見晏承出來的,知道自己擅闖王府與理由虧,便迅速束手就擒了。


    晏承一宿沒睡,現在被吵醒,怒氣都能把房頂掀了,他拿曲瓷一個婦人沒法子,隻能在孟曇身上出氣:“你們幾個,把他給本王綁了……”


    “王爺,求你救救沈白。”話未說完,身側的曲瓷膝蓋一彎,便要朝他下跪。


    晏承瞬間嚇醒了,手忙腳亂用劍柄拖住她,話都說得不利索了:“有話好好說,你別動不動就下跪,本王瘮得慌。”


    “沈白,他,他……”


    這大半天裏,曲瓷經曆了諸多變故,此時又驚又嚇的,一說起陸沈白,話都沒說全,眼淚反倒先下來了。


    晏承何曾看過她這樣,頓時覺得牙疼,扭頭看向被摁在地上的孟曇:“你來說。”


    孟曇迅速把事情說了。


    晏承眉心立刻皺成一團。


    晏蓉不至於這麽喪心病狂吧!為了得到陸沈白,竟然對自己下這麽大的狠手?!


    晏承有些無奈:“可這事你求本王也沒用啊!是晏蓉要對付你們,本王就是個閑散王爺,又沒有實權,這事實在是……”


    “我不求別的,我隻求王爺入宮,幫我向九公主遞句話。”


    曲瓷攥了攥裙擺,眼臉低垂,聲音啞啞的:“隻要她肯放過沈白,我願意同沈白和離,我願意的。”


    話落,‘吧嗒’一聲,有水珠狠狠砸在她手背上。


    晏承額角的青筋迸了迸。


    他覺得,自己這個堂妹簡直是有病!還病得不清!


    為了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的作,現在還弄上了以死相逼這一套!


    真是腦子有病!!!


    “行了行了,你別哭了,本王替你跑一趟就是了。”


    別的女子哭,晏承隻覺得滿心憐惜,但曲瓷一哭,晏承隻覺得瘮得慌。


    他搓了措胳膊,朝後退了幾步:“你們去廳上等著,本王先去換個衣裳。”


    晏承這人,平日裏雖然貓憎狗嫌,但在大事上,還是拎得清的。


    他換完衣裳,便匆匆進宮了。


    曲瓷起先在王府花廳等,可越等越心焦,索性便攜了孟曇在王府外麵等。


    日影一寸寸爬到簷上,又慢慢退了下去,而後逐漸消失。


    直到暮色四合時,街上才傳來嘚嘚的馬蹄聲。


    曲瓷立刻回神,跌跌撞撞朝台階下跑。


    “籲——”


    車夫剛勒停馬車,曲瓷就三步並做兩步,走過去,一把掀開簾子,急促問:“九公主怎麽說?”


    晏蓉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逼自己和陸沈白和離,她都已經答應了,曲瓷以為,晏承會帶來一個好消息。


    卻不想,晏承隻是一臉凝重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麽意思?”曲瓷心裏咯噔一聲,她被晏承這副模樣,弄得更是驚惶不安,急急追問:“你說啊!九公主怎麽說?”


    “晏蓉什麽都沒說。”晏承艱難開口。


    曲瓷雙目撐圓,整個人呆住了。


    什麽叫晏蓉什麽都沒說!她怎麽可能會什麽都沒說!


    晏蓉  今日不惜給自己下毒,目的不是為了逼自己跟沈白和離麽?她怎麽可能會什麽都沒說?!


    “你是沒見到九公主嗎?還是她想要讓我親自去求她,可以的,隻要她肯放過沈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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