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笑得快直不起腰來:“這麽辛苦?可是這也沒辦法吧?”  織田作之助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確實也沒辦法呢。”  這人笑得開始捶牆了。  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給我吐槽啊!!!!!”  屢遭迫害的常識人瘋了,拿著《理想》差點懟到這兩人臉上去,氣得手直抖:“織田!你就一點都不驚訝的嗎?”他恨不得抓住同事的肩膀猛搖:“你是不是粗神經到沒救了?我會拜托與謝野醫生幫你從裏到外檢查一下的!”  與謝野立刻提起精神:“誰要檢查?”  同時織田作之助徒勞地解釋:“我驚訝了。真的。”  確實。在織田作之助出任務的三天裏憑空冒出來的這個人,看起來的確很可疑。  沙色風衣,米白休閑褲,漆黑皮鞋。  西裝襯衫配馬甲,領口一個波洛領結綴著藍寶石。  而頭上——罩著個牛皮紙袋,任誰都看不見那張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看路的。  ……誰啊這是。哪裏來的搞笑役嗎。  偵探社另一個常識人偷偷摸摸溜過來,拽拽織田作之助衣袖,在他耳邊解釋:“這位是前兩天加入的臨時調查員。社長談話過後特許準入的。”這位年輕的異能力者又壓低了點兒聲音說悄悄話:“聽說亂步先生也打了包票……”  織田作之助心裏一動:亂步電話中所指,想必就是此人了。  “怎麽稱呼?”織田同樣壓低了聲音悄悄問。  不過這位正(終於)被國木田獨步掐住脖子猛搖的臨時偵探社成員,顯然耳朵好得很,哪怕被掐得快沒聲了,也要一隻手緊緊拽住紙袋一邊拚命轉過頭來:  “‘津島修治’!”這人用他嘶啞的喉嚨大聲喊,好像講了個絕世笑話一樣吭哧吭哧笑個不停:  “叫我‘津島修治’就行——”  …………這個人,到底在玩什麽隻有他自己懂的三次元文豪梗啊。  國木田獨步氣得直瞪眼:“你這蠢貨,一提到名字就笑!到底有什麽毛病?”  “自從這家夥來到武裝偵探社之後,我的時間表就再也沒準過!!本來按計劃這個時候已經在核實織田潛入帶回來的資料了——對了織田,”國木田轉回頭來問,板著一張臉、但還是忍不住麵露關切:“任務都順利吧?”  “順利。”織田作之助回答,順便坦率地感慨道:“你們的關係真好呢。”  “哈?!”  “和誰的關係好啊??”  津島修治與國木田獨步同時出聲,國木田更是觸電一般放下手來、蹭蹭蹭連退三步:“織田,你不要亂說話!”  織田作之助感到困惑,不由得認真地盯著其他人尋求共鳴:“我說錯了嗎?”  與謝野晶子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穀崎潤一郎幹笑著打圓場:“這個……那個……我們都很尊敬、津島先生啦……”  開朗的宮澤賢治給出最後一擊:“這不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嘛!”  重新戴回草帽的少年燦爛笑著。  “就像溪水滲入泥土、落葉歸於大地,津島先生從最開始就很好的融進來了,這是好事!”宮澤賢治笑起來,“等芥川先生也安心找到妹妹了,大家一起來慶祝吧!我會準備最好吃的牛肉蓋飯的!”  大家紛紛用言語附和了這句話,而織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的四下看了看,準確地盯上了津島修治的腦袋……不,紙袋。  “怎麽了,織田作?”  這人問他。  明明還是那樣嘶啞難聽的聲音,他居然從裏麵聽出點難過來,不由感覺自己的神經過於敏感。  但是不管怎麽想,對於初次見麵的人、擅自問出那樣刨根究底的問題也太過於失禮了。  織田作之助便放棄了自己一刹那間察覺到的細微異狀,略帶些困惑地問,“‘織田作’,是在叫我?”  “是啊。”津島修治笑著說,“不可以嗎……?”  這句話說得平穩,任誰也聽不出半點兒打顫來,可織田作之助卻莫名感覺麵前此人連呼吸都屏住了。……他肯定是這三天任務累到神經失常了吧。  而聽到這句反問,織田作之助停下來想了想。  他快速回憶著這片刻裏眾人的言行,確信麵前這人已在短短三天內融入了武裝偵探社,足以叫正義而堅守自己原則的社員同這個人打打鬧鬧。  那麽,織田作之助又有什麽理由不相信這個人呢?  “可以啊。”織田作之助說,“隻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喊過我的名字。——斷句很微妙吧。”  津島身上便淡淡滲出有點的高興的感覺,織田作憑借這麽短時間裏的淺薄印象,猜測這個故意在舉止間搞怪的人要說些什麽“那我就是第一個這麽喊的人嘍~”之類的話。  “……謝謝。”津島小聲說,“謝謝你。”  這可真是完全沒能預料到的回答,織田作之助又吃了一驚。  不愧是頭上罩紙袋的男人,實在有夠叫人捉摸不透的。第188章 16  不過,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也沒有一直打鬧下去。  一大早就將人聚集起來,果然是有理由的。  “現在能說了吧?”國木田獨步沒什麽好氣地說,“趕在這個時間就把人全喊過來的理由。順帶一提,如果這是因為你身上兩手空空所以才電話過來借錢的話,我絕對會握緊拳頭如同電鑽一樣對你的太陽穴進行嚴懲的!你這沒個正經的家夥!”  織田作之助從這一串不怎麽客氣的話語裏聽出了埋怨與不必言說的信任,不由得側過頭去,打算聽聽這位以極快速度被武裝偵探社成員接納的新·臨時社員會怎麽說。  “哎呀,等接下來我會一並說的。”津島修治圓滑地說,“先不說這個了。織田作,不把你奪取到的機密文件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嗎?”  織田作之助並沒有被突然提及秘密任務而驚嚇到,就隻是平靜地回答,“還不行。”他罕見地猶豫了一下,“這是為芥川那孩子所找到的。除了他之外,我們都沒有擅自越過他插手這份複仇的權利吧。”  津島好像笑了一下:“你把他叫做孩子嗎?”  “是啊,”織田作之助無比自然地回答。“在河邊撿到的……說起來,在十五個孩子裏他還是年齡最大的那個呢。”  津島搖著頭感慨了兩句“果然”、“果然……呢”,也不知道在“果然”個什麽勁。  接著津島扭頭又問。“那這麽一來,亂步先生給出的‘好的呦’卡,差不多也蓋滿了章吧?”  之前麵對芥川龍之介“找到妹妹”的委托,江戶川亂步在開始時便拒絕了,但是很快又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給出了這張卡片,讓芥川得到所有人的蓋章才肯告訴他妹妹的線索,借此舉動意圖讓芥川得到社內成員的認可。  ——畢竟,芥川龍之介的炸彈魔入社測試,沒有合格。  不能夠保持律己並貫徹正義的高潔精神、這樣的人,還並不是武裝偵探社的正式社員。  可津島修治既然這樣說,自然有他的理由。  早前便已經蓋過章的幾人沒再說話,與謝野醫生“哼”了一聲,想了想自己那條“經曆四十次治愈異能”的前提條件,多半是決定高抬貴手——她自己也認為沒有人能夠堅持得下來,不過是出於惡趣味發作;而織田作之助思索了一下:  “既然讓芥川幫忙照顧了三天孩子,這期間西餐廳老板也沒有打電話來訴苦的話。”  紅棕頭發的男人忍不住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起來,‘孩子變多了’是怎麽回事。……芥川終於把朋友帶回來了嗎。”  …………這句話好像有很多值得吐槽的點,一時間武裝偵探社眾人也不知道該吐槽“你也知道自己孩子多啊??”,還是吐槽“原來那個芥川君也有朋友的嗎?!(敬畏)”  津島啞著嗓子又笑了一下,說,“那個先不管啦。”  這人好像掌握著什麽了不起的情報,未卜先知一般,神神秘秘地說:  “要說芥川君的話,他現在正在樓下吧。”  ***  領取了任務的少年。  ——走在道路上。  這個時間點的橫濱街道上沒有什麽人,不至於在目視到他那身屬於黑夜的黑色長衣時便垂下頭來,或者目不斜視地避讓開。  黑色長靴是硬實的鞋底,踩在石板路上卻沒發出過什麽聲音。不知不覺間他連同所有肢體語言都被徹底改變了,哪怕是在不需要殺戮的白天。不起眼的舉動間他都習慣於用上虎的力量,用上殺人的技巧。這一切,都是為了從死亡中逃離而付出的努力。  不過,細微的雨絲溫柔撫摸著他的頭發,好像也輕柔飄散進衣領,撫慰著他終日被鐵圈死死禁錮的脖頸。  但是這也不算什麽。這也隻是為了控製虎、為了活下去所必須做的準備而已。  少年走在雨中,感到心情一片寧靜。  他已經規劃好了任務結束之後的行程:若是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抽出時間與小鏡花在訓練場裏多逗留一點時間。上一次他意外發現訓練場牆角的紋路看上去有點像兔子圖案,說不定小鏡花會對此感興趣。  少年想象起少女微微浮現出高興神情的模樣,自己也彎了彎眼睛,安靜地笑了。  任務。……啊,任務。  一說到任務,少年便自然想起首領。  出於始終沒有放下的警戒與驚動了虎的某種預感,少年從這天早晨便早早準備好。他對準等身鏡調整好脖上鐵環的位置,輕輕活動了手腳,在房間裏用虎的高速從地板彈跳到牆壁、反身落腳到天花板上、最後才落回到地麵。整個過程幾乎連一秒都不到,並且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就算有人住在隔壁也不會聽到。若是有敵人站在麵前,恐怕被爪尖斬首了都還在茫然眨著眼睛吧。  準備妥當,少年輕手輕腳打開了房門,幾乎是下意識就往旁邊看——  啊。  差點忘了:現在隔壁房已沒有人在住了。  認識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一天,那位叫做“五條悟”的強大異能力者就已經讓他(被迫)習慣了這個人明顯奪目的存在感。  哪怕行為輕浮不著調,某些時刻裏,少年卻分明從這個人的影子裏、窺見首領的意誌。  甚至有那麽一刻,連他都不由得相信:  或許,首領當真是五條悟的老師,……也說不定呢。  “……”  不過,現在思考這些問題,又有什麽意義呢。  在單膝向首領下跪之前,少年便從腦中抹去了所有雜念。  那個人、那些人,都是不重要的。他這樣判定。  既然已經被歸類為‘敵人’,那麽他隻要遵守首領的命令去殺,這樣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絕對不會違背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首領宰與絕望攻略世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矢車菊的斷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矢車菊的斷章並收藏首領宰與絕望攻略世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