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看著看著,便不由得微笑起來。  “?”太宰敏銳地發現了,轉過臉狐疑地盯著他,氣勢滿滿地逼問:“你在笑話我嗎?膽子真大啊,蘇格蘭。”  於是黑發藍眼的男人,笑容便更大了一些。  “哪裏哪裏、怎麽敢呢,我尊貴的小少爺,”蘇格蘭溫聲哄他,語調比曾經黃昏之館裏初見時早不知道柔軟了多少:“不喜歡狗的話,我們去另一邊的廚房吧?我想想,家裏的水果還能給你榨杯果汁,你說呢?”  這男人說是這麽說,其實已經抱著小孩準備離開這一片狼藉了。  “……我不想吃東西,”太宰不甚滿意地咕噥了一聲,但是也沒有過於抗拒。  停頓了一下,他回避開一旦對上視線、就無比興奮使勁搖尾巴的小狗哈羅,用手指指生無可戀的波本:“那、這個呢?”  蘇格蘭同時望過去一眼,無比溫柔地回答:“那就拜托波本留在這邊打掃房間吧。”  波本:“?”  波本:“?????”  等等?蘇格蘭?你真的是我溫柔善良公平正義的幼馴染嗎——  你就這麽把糟蹋成一地狼藉的房間塞給我了?!你自己倒開開心心抱著好不容易主動親近人的小少爺去喝果汁??  你的良心去哪了,蘇格蘭???  ……可能在開門遇到行業內惡性競爭的那一刻就丟掉了吧。  而太宰思考了一下,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同時再次叮囑:“千萬不要把手放開!”  太宰聲色俱厲地說,“你要是敢放開那隻狗、你就完了!死定了!知道嗎,波本!!”  聽到這種死亡預警,波本仰頭看看小小一隻男孩、又低頭看看小小一隻狗勾,木著臉,“哦”了一聲。  ……………………怎麽回事。  頭一次聽到這種死亡預警。  居然、好像、還有點可愛啊。第127章 35  當天晚上。  夜黑風高、夜深人靜、夜……夜深不見五指也看不見某個黑皮的人影…………  不不不並沒有黑到那個程度!  至少那頭淺色金發還是很明顯的!!!(x)  總之在估計所有人都睡著了的時候,兩個大人悄咪咪湊在一起、暗地裏接頭。  討論的話題必然很嚴肅,比如說溝通近日重要的情報、琢磨黑衣人組織最終的目標,以及……如何采用加密方式,將這些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情報,傳遞回警視廳公安部。  無論如何考量,這些都是冒著極大風險的行為。  哪怕黑衣人組織的小少爺就在隔壁,而這兩個擁有‘代號’的高層成員中還一個直接掉馬、另一個達成了彼此心裏有數但保持沉默、不揭穿馬甲的欲掉不掉成就。  ……那也不是消極怠工的理由。  黑暗組織總是要連根拔除的,不管他們所處在何種危險境地,這都是波本與蘇格蘭——降穀零與諸伏景光——在心底對著警徽所發下的誓言。  這是蘇格蘭的房間。  同樣整潔、幹淨、井井有條,木質書桌上擺放著一摞《太宰治文集》,旁邊儲物架上擱置著一疊消遣時看的影片如《人間失格:太宰治和三個女人們》,鬆軟床鋪上還擺了幾個文豪太宰治周邊。  片刻前,波本一腳踏進來就沉默了:“………………”  現在多少將情報交流得差不多之後,借著桌上台燈,波本又一次打量了一眼自己幼馴染的房間。  忍了忍,他才發出從喉嚨裏擠出來般無力的聲音:  “……你、準備工作,還做得蠻到位的嗎。”  波本伸手揉了揉自己淺金色的額發,滿臉都是槽多無口的表情。  “嗯?哦,你說那些啊,”蘇格蘭把剛剛用密語交流的紙張收攏,毫不猶豫地從隱蔽處拖出碎紙機、全部放進去銷毀,一邊抽出空來掃了一眼,頓時明白了自己發小意有所指的究竟是什麽:  “那當然了。之前不還是你說的嗎?‘既然同樣名諱那麽至少會有相同點吧’——什麽的。”  黑發藍眼的男人收拾完手裏的東西,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沉思:  “怎麽說呢……畢竟還是有用的。比如說你在飲食上發現的螃蟹、還有剛抵達黃昏之館的時候……”  剩下的話語蘇格蘭沒有說出來,但是這兩人同時想到太宰治全無留手、果決狠辣到令人背後發寒的自殺,便沉默地歎了口氣。  “至於別的嘛,創作小說的衝動倒仿佛沒有、閱讀小說的興趣小少爺倒是一直都很足,”蘇格蘭思索著,一轉眼看見置物架上那部頗受業內好評的電影,嘴角抽了抽:“受女人歡迎什麽的還看不出來……倒不如說,若是有人敢對這麽小的男孩下手的話、——”  波本沒忍住,捂著額頭提醒他:“冷靜一下啊!殺意溢出來了!!”  這個人真的沒救了!!!虧他還把自家哈羅帶過來試圖代餐……不是!試圖幫蘇格蘭討好小少爺啊!!  蘇格蘭瞥了他一眼,拖了把椅子轉回來坐下。  “你又是怎麽回事?”蘇格蘭問。  “正好正事已經談完了,我們來聊聊吧。”  常年共處,這兩人無論是誰有了變化、都無法瞞過另一個的眼睛。  “明明在黃昏之館時是你先對那孩子伸出手的吧?怎麽現在反而有點兒退縮回去了?”蘇格蘭微微皺起眉,藍眼睛認真凝視著好友。  “——這不像你的風格。”  “啊、是啊。”  波本沒做隱瞞,隻苦澀地笑了笑。  “想把這個孩子帶到另一邊、不要沉溺在黑暗中、至少不能成為我們的敵人。——這個念頭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  波本環抱著雙臂、往椅背上一靠。  “隻是、該怎麽說呢。應該說琴酒的變化嚇到我了吧,”波本承認了。“讓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妥協到這個程度,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的確我很喜歡這孩子沒錯,但是我們身處這個泥沼裏、無論如何該有的警惕心都不能缺少。如果你沒辦法狠下心來,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  波本說著便將身體向前探去、一雙灰藍色的眼睛裏凝聚著強烈的意誌力:  “我不知為何有些不安。蘇格蘭,你一定要小心,我很擔心——、————”  這句話沒能說完,被打斷了。  “噓……”蘇格蘭說著,將食指豎起催促波本噤聲:“外麵有動靜。”  男人動作快速而無聲地打開電腦、調控出客廳的監控裝置,又迅速將室內一切痕跡還原。  還眼疾手快把波本來房間時作為掩護的那本《禦伽草紙》塞回他手裏。  忙完這一切之後,蘇格蘭才轉過臉、困惑地問他幼馴染:“怎麽?你剛剛有說什麽嗎?”  ***  客廳裏燈光早熄滅了。  為安全考慮,雖作為居民區內的安全屋、還沒到全屋配置防彈玻璃的程度。  但是,為了防止從室外進行的狙擊,無論何處的窗簾都是遮光的。  一旦全部拉上,連半點身處都市的霓虹燈火、都無法透入室內。  辛苦了半天之後,亂糟糟一片的客廳終於勉強恢複了原狀。  碎片全被掃走,地板重新擦幹淨了。  倒落的擺設被扶起來,棉絮則全部清理到另一個垃圾袋裏、等待下一個垃圾回收日。  深夜的客廳,並沒有人。  唯獨——  “沙沙、”  未穿拖鞋、隻穿白襪的腳步聲,輕輕響起。  沙發邊,閉眼小憩的哈嘍“刷”的支起了耳朵!  “沙沙、”  “沙沙、”  “沙沙……”  衷心護家的小型犬咧開嘴、露出擁有優秀咬合力的尖牙。  伏低了身體,從喉嚨深處發出警戒的凶戾:“汪!汪汪!汪嗷~~”(心)  ……?  “啪”的一聲,燈開了。  神秘來客低下頭來,看著衝自己拚命搖尾巴、吐出舌頭嗷嗚嗷嗚的雪白柴犬:“…………”  “還好睡前讓波本把狗鏈拴上了,否則你豈不是又要撲上來舔我?”太宰哼了哼說。  光線明亮的客廳內,終於清晰到足以看見來者。  毫無疑問是太宰治。  穿著長袖長褲的純白睡衣,隻穿著白襪站在木地板上。  左眼脖頸與手腕各處依舊綁著繃帶,而從那個淩亂程度來看,倒像是睡了一半意外驚醒。  ——可若是同那無比清醒理智的鳶瞳對上視線,便又叫人忍不住去想:  啊呀。這個人究竟有沒有真正沉睡過呢?  而這時,半夜不睡覺的小孩站在客廳裏,不遠處就是被狗鏈拴在沙發上、努力親近男孩而不得、隻好拚命用肢體語言表達出自己興奮的小狗。  太宰麵無表情,用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神掃了眼小狗哈羅。  “今天就讓我教教你什麽是‘敬畏’吧。”  太宰冷冰冰地說。  說完,他從開放式廚房裏找出哈羅的食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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