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24  “……、…………”  等等。  不可以。  不要、  不要和他們一起走——  破碎的思緒,逼迫風見裕也張開嘴。  遲鈍的唇舌,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暈眩。惡心。  無力、反胃。  可惡。視野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耳鳴也使他不管怎樣集中精神、都無法記下黑衣組織透露的信息。  唯獨,從嗡鳴的聽覺係統中,辨認出那孩子漫不經心似的、命令般的話語。  ——因為這個孩子。  他得以活命。  在緊急部署了公安行動、在上司降穀零切斷了一切聯係。  在急匆匆趕來,卻隻窺探到一地殘骸之後。  風見裕也偷得一條性命。  “……”  在內心熊熊燃燒的,又是什麽呢?  是對於黑衣人組織的憎恨吧。對這種罔顧性命、無視法律的非法暴力集團,絕不會輕饒。——這樣一遍又一遍,下定了決心。  是對於自己的厭惡吧。是他過於輕敵,萬萬沒有料到會被一個孩子貼上竊聽器,更沒預料到降穀先生因此而被迫切斷了退路。  更沒想到,那兩個殘忍凶惡的殺手,居然對一個小孩言聽計從。  (不行)  (撐不住了、——)  視野徹底黑暗下去之前,風見裕也一遍遍回想著降穀先生最後留下的推測。  “這個孩子,可能是一切的關鍵。”  掛斷電話之前,降穀零說。  “這個孩子,可能是一切的關鍵。”  一段時間之前,降穀零說。  ——那是、黃昏之館刑訊事件發生之後了。  刑訊過程過於輕鬆。那個組織的“廢物”、居然膽大包天、瞞著組織高層成員同妻子一起參與了所有任務的男人。  明明連琴酒的拷問都咬著牙撐了過去,若無意外,必然將懷揣著對於組織的嘲笑、將秘密帶入墳墓,站在地獄裏為自己戲耍了所有人而哈哈大笑吧!  然而。  在男人隻差一步就達成所願、隻剩一口氣就要咽氣的時候,不知男孩對他說了什麽,這個人竟戰栗著、顫抖著、淚流滿麵的,將情報全部吐了出來。  並不隻有貝爾摩德注意到這一點。  在場的烏鴉們,沒有一個是傻子。  區別在於琴酒隻要那份情報,貝爾摩德在心底提高了“小少爺”的危險等級,而威士忌三人組——波本——降穀零——  他在自己脫離他人視線的前提下,發信息給公安的下屬,命令風見裕也徹查那個男人的生平訊息。  整個部門全力運轉了幾天,終於從層層假身份下,通過男人的真實婚姻關係、挖掘出了真相:  身為組織成員的這個人,同他手染鮮血的妻子。  孕育了一個如百合花般純潔的女兒。  在那個女兒的心中,他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罷了。  父親有點忙,母親也時常出差。  但是母親也常常給她做好吃可口的飯菜,偶爾被母親責備的時候,父親也會苦哈哈地撓著後腦勺、衝她擠眉弄眼地笑了。  對於組織的事情,身為那兩人的女兒、卻全不知情。  想必被保護得很好。  想必——這就是那個男人、被太宰治威脅的死穴了。  可是,對於這女兒存在的事實,對於這個遺孤未來長大之後、未必不可能成長為針對組織的一個重大隱患。  太宰治,卻什麽都沒有說。  沉默地,放過了一條性命。  在收到屬下們報告的時候,波本站在窗口。  他向下望著,注視著隻差一步就會被男孩自己鮮血所濺滿的地麵。  又望了望在花園裏慢吞吞看書的、太宰蓬鬆的發頂。  “這個孩子,可能是一切的關鍵。”  那個時候,以降穀零的身份、他發送出了意味不明的這句話。  而當時的所有公安,都以為這句話指的是已經被秘密保護起來的那個女兒。  可現在風見裕也知道了——  他知道了——  卻也無能為力。  隻能費力挪動僵硬的手指,在地上抓出狼狽的血痕。  隻能眼睜睜看著男孩被人抱著、一步步沉進深淵裏麵去。  隻能懷揣著對自己的不甘、憤怒、痛苦。  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  保時捷356a裏。  伏特加將車開出地下車庫,繞到另一個足以看見酒店、又足夠安全的地點,從車座下拿出一個遙控裝置。  “炸彈都已經裝好了,大哥,”伏特加透過後視鏡、詢問坐在後座上的兩人,“現在炸嗎?”  琴酒冷冰冰地閉著眼,“炸吧。”  他冷酷無情地說。  太宰:“………………你們有病吧。”  孩子無措極了.jpg  “人都殺死了為什麽要炸大樓?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組織的標誌?純粹愉悅犯?”太宰破天荒地吐槽說,“還是讓報信的人炸死、白費我留他一條性命?還想不想給公安立威?組織的恐怖名聲到底還要不要了?”  ……慘了,這些問題,伏特加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對哦。到底為什麽每次都習慣炸大樓來著?不不不絕對不是炸順手了吧,絕對是有正當理由的!比如說為了掩人耳目——咦?!可是按照小少爺的話,目前正是組織靠自己殘忍名聲立威的好時機,幹嘛要埋葬自己的殺人現場、掩人耳目啊?!  伏特加被問倒了,琴酒環抱著雙臂,幹脆不出聲。  見此,太宰冷冷哼了一聲。  “聽好了哦!”太宰以掌權人的氣勢命令道,“這種不符合最優解的做法、最好別讓我再看見第二次。再有下次連腦子都不動,幹脆就別要腦袋好了。”  伏特加冷汗涔涔:是威脅吧?!絕對是威脅吧??!?!大哥,大哥你不要這時候裝睡,你倒是說句話啊——  琴酒仍然一副冷漠酷哥的模樣,小少爺的命令他從不拒絕(除了同歸於盡的時候),此刻也再不提要炸酒店的事情了,隻坐在後座、閉目養神。  這時候太宰發話了。  “開車。”太宰說,“這個任務應當徹底結束了。下一步計劃呢?回去安全屋,還是等待‘那位先生’的指派?”  明明事前根本沒看過本次任務的具體說明,連中途出門,也隻是被琴酒從試圖自殺的懸崖線繩上拉扯回來、暫時尋找到了新樂趣的“玩玩”而已。  此次任務的順利解決,卻也全部依仗於太宰釣到大魚,直接探聽出任務目標的具體地點,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伏特加還以為至少要潛伏上一個周。  而此刻太宰開口說話的語氣,亦像是親眼目睹過任務要求一樣、肯定極了。  說完之後太宰也並不需要伏特加的回答。他像是從伏特加被墨鏡遮掩了一半的麵孔上看透了什麽一樣,又像是能夠讀心一樣,緊跟著自己回答說:“哦?時間還很寬裕嘛。那你就隨便開車吧,”這句話是對伏特加說的,下一句又轉向琴酒:  “車裏的急救箱呢?”  銀發綠瞳的男人聞言,睜開眼看他、視線沉沉帶著凶戾:  “你受傷了?”  琴酒冷聲問。  太宰:“……你受傷了。”  男孩在‘你’字上麵重讀了一下,歎了口氣,然而鳶瞳不知為何亮晶晶的。  “我還沒試過玻璃、——啊我是說!”太宰臨時改口,“我來試試包紮玻璃傷口,好不好嘛?”  琴酒:“…………………………”  你最開始想說什麽,倒是說完啊。  頂尖殺手沉默地盯了男孩一眼。  太宰全不在意,仰著臉,笑容滿麵的。  琴酒頓了頓,竟然真的轉過了身去。  在沉穩駕駛著向前的車內,他褪去了身上的漆黑大衣,並不在乎行動間創口的疼痛。  說實話這的確是小傷,比槍傷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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