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寄希望於港口黑手黨的滔天權勢、隻能寄希望於被黑暗組織寄宿著生長的政府、隻能寄希望於不曾成立的“三刻構想”、隻能寄希望於尚未遇見的“新雙黑”——不。本來也沒有什麽“雙黑”——“白色死神”與“武裝偵探社的新人”。  ——那個世界的平衡,終將交付到他們的手上。  在那個條件下,“荒霸吐”的力量將被視為打破權勢平衡的武器遭到封印。  最優解情況下,一輩子都不會有開啟的機會吧。  (我不管啦。)  太宰想。難得有些任性的。  (超累。好煩。沒興趣。無趣味。倦怠。空虛。撐不住了。)  他幹脆坐在自己那張純白的椅子上,閉上眼睛懶得再睜開了。  (說到底——)  (“拯救絕望世界”對我來說也毫無意義)  (唯一能利用到的地方也證明了毫無用處)  (如果……、…………)  被漆黑與殷紅包裹起來的年輕男人,如同墜入永恒夢境一般。  他是靜默的。是無聲的。  無顏色。無聲音。無生機。  如果那片黑暗裏曾有一朵小小的螢火顫巍巍亮起。  它的主人,現在也冷眼坐看它漸趨衰弱、安靜等待著吹熄它的最後一縷風、最後一句話——  “太宰先生。”  居然有人在純白房間裏喊他。  “不。——應該這麽尊稱:‘太宰老師’、吧。”  蒼白的男人顫了顫眼睫。  他不想再醒了。不想再說話、不想再行動,也不想再拯救什麽世界。他實在累得夠嗆。  可他究竟還是睜開了眼睛。  準確喊出他姓名的,居然還不是什麽陌生人。  同樣端坐在純白房間裏的那個男人,他是————  夏油傑。  烏黑的半長發披散,唯獨腦後鬆鬆紮著個丸子似的發型。  佛祖樣的福耳打了耳眼,釘著圓潤漆黑的耳釘。  身穿袈裟,麵帶微笑,如觀音像,亦如廟裏神佛金身倒映在燭光下的影子。  太宰安靜地睜眼看他。  “殺了多少?”  太宰問。  “這個嘛,稍微有些記不得了,”夏油傑笑著回答他,看起來有點苦惱,“不過第一次的村莊裏——就是虐待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村莊——太宰老師應該還記得那兩個女孩吧。在那個時候,好像是殺了112隻。”  “‘隻’?”太宰問。  “‘猴子’。我是這麽稱呼無咒力者的。”夏油傑仍然溫和地笑著:  “當然,太宰老師可不算在內呢。”  “……”  太宰陷入倦怠的沉默之中,而夏油傑毫無障礙地接下去說:  “好在承蒙太宰老師上了一課,能夠親眼看見一個猴子全部進化、僅剩家人陪伴的美好未來,我差點要從夢裏笑醒了。”  他仿佛很恭恭敬敬似的補充道。  “因而醒來之後也做了點功課…………和一覺夢醒、忘之皆空的悟比起來,我也算是個優等生了吧。”  毫無疑問。  這是上個世界、熒光藍色的vip彈幕。  是與二十七歲的五條悟同一個世界……經過彈幕劇透之後、亦可稱之為原著世界。  走上了同摯友截然相反的道路、成為詛咒師的夏油傑。  就連夏油傑自己,也覺得這場緣分來的分外美妙。  他當年的崩潰來得寂靜無聲又迅如驚雷,痛苦來自於同伴的屍山血海與世間的不平等。他曾試圖把弱者的命運放在肩上、血淚如雨下也要扛起。等到那份重擔轉頭對著他的同類刺下一刀之後,夏油傑決定:去他媽的,全部非術師都該死。  他心底也知道自己走在泥塑的獨木橋上,靜等一個來自摯友的茈。可是……誰又知道自己會被命運拉進一個無法逃脫的旁觀席呢?  有幸坐視一整個世界天翻地覆、無處不合自己的心意,這又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而對於一手操縱了人類命運的太宰治。  對於無意間便更改了他本人命運的太宰治————  夏油傑微笑著。而這笑容比方才的還要更加溫和、更加深沉一些。  太宰治對這一切恍若未聞。  男人提不起什麽精神似的,用不含情感的冷靜聲音說:  “那麽。之前因為沒有證據的第三條規則,也可以確定了。”  規則三、  來自不同世界、甚至不同維度的旁觀者,正在觀測著這一切。  為了什麽?  愉悅嗎?實驗嗎?像旁觀一個裝飾華美的生物瓶嗎?  而規則四也可以得到補充了:  純白房間的親曆者,在成功令絕望世界獲得可能性的未來、回歸自己原世界的同時,會喪失一切記憶,且潛意識不去追究。  但是。旁觀了一切的觀眾,則仍然記得,並有機會改變各自的世界。  ……這又是為了什麽?為了每個世界都能夠獲得大圓滿的happy ending嗎?  嗬。別惹人發笑了。  太宰治不想去深思這一切,也不在乎到底有誰正在注視著這裏。  (我已經受夠啦。)  在那個無動於衷的表象下,傳來寸寸碎裂的輕響。  又有沒有人聽見……?  這個時候,第三位始終好奇般左顧右盼的“同伴”,終於出聲了:  “啊啦啦,看來兩位都認識呢~”  這人上揚著尾音說。  “能不能為我解釋一下這個怎麽都沒法離開的房間呢?順便說一聲,我很中意這個純白色哦!幹脆回去之後讓小桔梗把會議室裝修成這個樣子好啦~”  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又自顧自地抱怨起來:“哎哎可是我想早點出去耶?我想吃棉花糖!!沒有棉花糖我要死了!——話說我的幻術心髒呢?嗯?沒了幻術心髒為什麽我還活著?真好奇呀~”  說話的是一位看起來也不過十六、十七歲的少年人。  穿著看起來相當潮流的休閑裝,渾身上下裝飾品不少,右手中指上——和沢田綱吉一樣——戴著款式不同的指環,純白寶石散發出溫潤的光芒,在寶石兩側伸展開翅膀。是相當奇特的造型。  除此之外,這個年輕人正如他話語所說,相當鍾愛白色——那頭柔軟的白發被打理成蓬鬆而不淩亂的造型,此時正被其主人哼著歌、用手繞著發尾、百無聊賴般繞著玩。  另外他左眼下方亦有著相當別具一格的倒王冠式樣的紋身,總之從神情上來看,是一個對自己實力有著絕對自信、身處陌生處境也絕不驚慌的人吧。  等了幾秒之後沒有人理他,這少年就滿麵笑容地轉過臉來,彎著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輕飄飄地笑著說:  “看來大家還是太拘謹了吧?不如從我開始做個自我介紹?”  他幾乎要在尾音飄出個音符似的:  “我的名字是白蘭·傑索哦~”  停頓了一下之後,又仿佛開玩笑一樣:  “曾經的某個我是毀滅了全部平行世界的大魔王~不過我現在是絕讚又清爽的熱愛和平的小夥伴~大家不要害怕我哦!”他笑嘻嘻的,“那我們現在就是好朋友了吧?”  還是沒人理他。  同時認識一個白毛、輕浮、甜口、毀滅世界(?)、某個人類最強咒術師的兩個人,完全喪失了和對麵說話的欲望。  “…………”白蘭又等了等,誇張地露出沮喪神情。  “怎麽會這樣!”他拖長聲音,甜膩膩地抱怨著,“大家為什麽這麽冷漠?果然還是要先熱熱身才能讓氣氛活躍起來吧?”  白蘭說話的時候倒是笑意盈盈地,但這句話還沒有落下,他就抬起了自己戴著指環的右手。  從指尖如呼吸般積蓄起金橙色的火光——  “還不準備說嗎?‘白指’可不是什麽需要長時間蓄力的招數哦,”白蘭無比精準地在三人中瞄準武力值最低的那一個:  “啊這位、叫什麽來著、‘太宰先生’?”  擁有全部平行世界自己記憶的白蘭·傑索笑問:  “——該不會,你恰巧寫了一本《人間失格》吧?”  聽聞這句話,首領太宰也不過是冷淡地抬起眼睛、如蜻蜓點水般望了望他而已。  倒是夏油傑抬起手來。  他曾旁觀過整個絕望世界的顛覆,自然知道純白房間是無法對任何人造成傷害的。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揮手釋放了咒靈,護在太宰身前。  肉眼看不見的威壓出現在室內,白蘭的神情非但沒有半點害怕、反而越發躍躍欲試。  “我勸你不要對太宰老師出手哦?”  夏油傑已經若無其事地將這個稱呼占為己有了,他斂著眉眼輕笑,麵容端的是麵對盤星教教徒時的慈悲,說話做事卻全同這個詞扯不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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