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長椅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飲料。  太宰治不怎麽說話,未被繃帶遮掩的右眼仿佛在追隨著什麽隻有自己能看到的景色一般,逡巡在虛空中。  另一邊,夏油傑禮節性地介紹完了高專之後,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啊這)  夏油傑忍不住在心底想。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倒不是說尷尬什麽的)  (隻是……)  習慣了咒術師身份、習慣了照顧“弱者”的年輕人,幾乎是下意識般操起了心。  (就這麽坐著等悟吵完架回來嗎?)  (可是)  (身體不好、又這麽坐著吹涼風)  (萬一生病了該怎麽辦?)  (大概率悟還要抓著我一起去買藥…………)  不由自主產生了邏輯鏈通達的聯想呢,夏油傑同學。  而且對自己的親友可謂非常了解,可以說是相當有自覺了。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腦袋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一轉眼卻對上太宰的視線,夏油傑被小小的驚嚇到“?!”  (又來了)  年輕人本能般繃緊身體。  (那個幾乎將我內心貫穿的視線————)  “過於堅信‘大義’,可不是什麽好事呢。”  太宰平靜的說。  然而,這句話太過於沒頭沒尾,叫夏油傑隻能眨了眨眼,異常困惑地“啊?”了一聲。  “摧毀一個人信念的方法,可以說是應有盡有。————本來該這麽說的。”  太宰自顧自說著叫人一頭霧水的話,又幾不可察的淺笑一下。  “之後的話,你怎樣選擇都沒有關係哦。”  從太宰口中吐出的話語,簡直不知所雲。  “因為——”  “這將不再是你,而是整個人類的選擇。”  夏油傑困惑極了,又隱隱感覺到這句話仿佛在對自己說、又仿佛是聽到了一個無比可怖的預言似的。  年輕的咒靈操使不知該回複什麽,隻能又傻兮兮的“啊?”了一聲、歪了歪頭。  (但是)  (至少有句話可以說——)  “你啊。沒必要把不屬於自己的責任背負在身上吧?”  夏油傑相當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點,並且更為疑惑了  “——咒術界什麽的,並不是你該涉足的領域。還是早早退出為好哦。”  關照著無咒力的普通人,咒術師好心勸解道。  太宰低低笑了起來,這笑容中帶著成熟大人的遊刃有餘  “啊呀。我倒是想說,思想還不成熟的小鬼、不如早早退出、省的遭人利用呢。”  夏油傑被挑釁到,不服氣地一挑眉。  “真囂張啊。你也沒比我們大幾歲吧?!”  連敬語都不加了。  彈幕超激動的!跨次元瘋狂打call!!  “嗷嗷嗷嗷嗷嗷快快快首領宰給我傑哥話療!!!!!”  “宰啊快把現在還很單純的傑哥撈到碗裏!傑哥咱不走那條路嗷!!”  “蠱王對撞!!!!我全身家都壓在宰宰身上!!!!!”  “壞心眼的成年宰宰太蠱了叭!!”  “臥槽宰這是一眼看穿傑哥未來劇本?!我跪了我跪了首領宰您看我跪的標準不標準——”  “我覺得首領宰又要搞大事了?!!?”  “首領宰大事我來搞,你們親友組就安心做朋友吧。”  “?!?!左邊磕糖歸磕糖,為什麽突然發刀??人幹事????”  “我是怎麽從一句話裏麵吃到雙刀的??????”  “草生了出來啊啊啊!”  唯獨熒光藍彈幕對此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而這場沒頭沒尾的對話,終結於天降貓貓。  白色長毛貓連尾巴尖都炸起來,囫圇看了眼自家大搖大擺走出門的獵物(?),轉頭就開始卷袖子。  正好,驕傲的年輕咒靈操使也激起一肚子火,笑眯眯的捏起個術式。  兩個人站在演練場上打了個昏天黑地、轟隆隆隆隆。  首領太宰百無聊賴地依舊坐在他那張長椅上,交疊著長腿,右手手背托著下巴,看樣子早不知魂飛天外到哪兒去了。  彈幕笑死。  “學著點學著點!這才叫真正的蠱王!!”  “真·活下來的才有資格說話!(狗頭)”  結果。打完了不還是要乖乖帶著人介紹住處。  兩個年輕氣盛的男子高中生,頂著頭頂兩個新鮮出爐的大包低頭挨訓。  而班主任夜蛾正道一邊憤怒說教,一邊瞅著旁邊臉上寫滿了“無辜”的首領太宰,心底漸生絕望。  (怎麽有種多了一個任性小鬼的感覺?!?!)  他在心底瘋狂搖頭。  (不不不不不不絕對是錯覺吧!!!)  (被咒術界高層忌憚成這樣的“太宰治”)  (絕對不可能是這種人設!!!!)  拚命麻痹了自己之後,夜蛾正道充滿心累的一揮手,放五條悟帶他老師走了。  太宰的住處——在五條家的特權、加上高層們監視心理的作用下——被硬生生安排在了五條悟的宿舍旁邊。  以一介無咒力者的身份、在咒術高專擁有立足之地,不知太宰治是否是有史以來第一人了。  當然太宰全不在乎這種事情。  他冷淡地觀察著自己的新房間。  五條家的仆從,已在年輕家主的命令下重新布置過了這裏。  打開衣櫃,便可看到各式尺寸恰好的衣飾。  屬於港口黑手黨首領的那套昂貴著裝,亦在緊急處理好之後、重新疊放整齊、出現在衣櫃裏。  靜靜躺臥在紅圍巾上的,正是首領太宰慣用的手槍與補充完畢的彈夾。  ——以及,一些充滿危險性的“小道具們”。  太宰用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那條象征身份的紅圍巾。停頓片刻,並沒有重新戴上它。  他合攏衣櫃,忽略了(充滿私心)堆疊著各式柔軟抱枕的床鋪,走到書桌邊。  在那張書桌上,放置著太宰治真正想要的東西。  ——近十年來咒術界重大的人員變動、權勢變遷、咒術界同普通社會的關聯……諸如此類的大量情報。  ——以及、  太宰始終沒有放下過的、有關神道的相關古籍。  他垂下眼睫,淺淺笑了一下。  便重新坐在書桌邊。  從桌麵台燈映照到牆上的,正是四年來都未曾有過動搖的那個影子。  “……………………”  悶雷在遠處的天邊滾落。  暴脾氣的風,使勁搖撼著窗戶玻璃。  ——下雨了。  半夜、未知幾點的時刻,房門連同窗框上的水珠一同砸開。  燈光下,蒼白的男人靜靜望去。  五條悟抓著門框,立在那裏。  有一刻他連抓握門框的力氣,都大到令指節泛起白色。卻又在下一秒鬆了開來。  十七歲的年輕人麵上帶笑,另一隻手端著杯牛奶、杯口還飄起熱騰騰的白霧,毫不見外的蹭進老師房間裏。  明明已經長大了,卻還是靠過來、整個上半身往書桌上一趴,故意擋住老師看書的視線。  牛奶杯往太宰手邊一放,五條悟就這麽從下往上仰著臉、眨動著自己落雪般的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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