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的確是他的記憶,但是總沒有什麽真實感。  人的性格組成依靠的是記憶和經曆,萩原研二目前沒有“過去的記憶”來支撐性格,就算產生了疑惑,也因為超能力的暗示很難深入思索下去。  所以這一次同樣是如此,萩原研二抱著書歎了口氣:“我以前還真是糟糕……隻能說幸好沒有真的踩下深淵,還有挽回的餘地,要不然連警察都沒有資格考了。”  萩原研二很慶幸,他的履曆非常幹淨,幹淨到有點不正常——可是總比烏漆嘛黑的要好吧!至少萩原研二的記憶裏,他的確沒有犯過罪、額,如果飆車不算進違反交通法規的話?  不對,我沒車啊?我什麽時候飆的車?等等?我沒車但是有房,而且我好像經常飆車……是不是哪裏不太合理?……啊,想起來了,我是有車的,隻是因為飆車所以把車撞毀了,還沒有買新的……原來如此。  “想起了”這一點之後,萩原研二不由地悲從心來——那可是白色的馬自達!怎麽就被撞壞了呢!  “什麽‘matsuda’?”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萩原研二下意識回答道:“我在說我的車啊,之前不小心被撞壞了……誒?安室先生?好巧~”  轉頭注意到來人,萩原研二下意識露出了一個略顯親近的笑容。  安室透的目光撇過萩原研二懷裏抱著的幾本資料:“這些是……?”  “想要去考警察,所以想買些資料參考一下。”萩原研二笑著回答道。  “……嗯,這些有些偏了,你可以去買、我是說,你可以去問空亮,他那邊的教材應該還沒有扔。而且他是警校剛畢業的,所以規定和教材都是最新的,參考價值比較高。”安室透提議道。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但是有點猶豫:“會不會太麻煩了?”  安室透想了想說道:“總之也要試著開口,如果不主動的話,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答應。”  萩原研二記下了這一點,還愉快地說道:“說起來諸伏警官是爆處組的,剛好可以問問他那邊工作那邊的氣氛怎麽樣。”  “……你打算進入機動組嗎?”安室透問。  “嗯,我好像對拆東西什麽的挺有興趣的~諸伏警官也說我的天賦很不錯。”萩原研二笑著回答。  “……這樣啊。”安室透微笑了一下。  “說起來,安室先生你的耳力很優秀呢!”萩原研二指的是他剛才自言自語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安室透還是聽清楚了。  “因為我也有一輛‘馬自達’。”安室透回應,看著萩原研二被美瞳遮擋住、顯現出黑色的眼睛:“所以對於這些比較關注。”  “誒——真的嗎!”萩原研二的興致來了,抓著安室透就開始說起馬自達的123點好處。  最重要的是——“飆起來超爽的!”  安室透對此非常讚同。  “然後千速姐就要把你們攔下來罰款了。請遵守交通法規,兩位先生。”一輛黑色的賓利慢悠悠停在了他們的身邊,諸伏空亮開著車窗,單手控製著方向盤,一隻手靠在車窗邊緣,笑著打了個招呼:“真少見的組合,你們好啊。”  安室透和萩原研二看起來都有些驚訝。  安室透問得更直接一些:“你這是要去……?”  諸伏空亮回答:“去接千速姐,你們忘了今天是幾號嗎?”  安室透稍稍垂眼,平靜地回答道:“是7號。”  萩原研二也想起來了:“對了,是千速女士的弟弟……啊、抱歉!”  “你們呢?是打算去哪?要我載你們一程嗎。”諸伏空亮倒不會生氣。  不等萩原研二回答,諸伏空亮就提議道:“要不幹脆一起去吧?掃墓。”  安室透沒有回答,而萩原研二卻下意識想要拒絕,表示:“這樣不太好吧。”  “沒關係,反正你也想考爆處這邊,遲早也要去見見這些前輩的,就當做是提前考察未來的住址?”諸伏空亮開了個玩笑。  降穀零立刻皺起了眉頭,不讚同道:“空亮!”  諸伏空亮聳了聳肩,眼裏卻沒有任何歉意,降穀零覺得自己要開始頭疼了。  萩原研二的高情商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成為了那個打圓場的人:“千速女士不會介意嗎?”  “千速姐不會在乎這種小事的。”諸伏空亮想了想,做出這個回答,還說道:“而且那兩個人都是看戲不嫌事大,說不定熱鬧點他們反而更開心。”  “……他們?”萩原研二產生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對了,之前是沒有提過。”諸伏空亮平靜地說道:“千速姐不是去掃一個人的墓,她弟弟的幼馴染,也在下麵。”  萩原研二抱著那疊書的手,手指無意識地縮了一下,他喃喃道:“……這樣嗎。”  “所以要一起去嗎。”說著這樣的台詞,諸伏空亮的餘光瞥向了身側的那個金發侍應生:“正大光明的,站在陽光下,去為過去犧牲的警察掃墓。”  諸伏空亮的用詞有些奇怪,但是心思混亂的萩原研二沒有注意到,而降穀零的眼神卻明顯閃爍了一下。  最終,等在花店接到萩原千速的時候,萩原千速就發現後座上多了兩個人。  萩原千速有些疑惑,下意識看向了諸伏空亮:“空亮?”  “嗯,一起去,千速姐。”諸伏空亮沒有解釋。  萩原千速盯著諸伏空亮看了一會兒,才垂下眼:“那我再去買兩束花吧。”  不管是萩原研二還是鬆田陣平,他們都是在爆炸下去世的,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屍體留下。  墓地下的隻是葬著他們的警服。  萩原研二捧著一束花,明明理智知道他是在為犧牲的警察掃墓,他應該保持嚴肅的情緒,但是他感覺有種很強烈的違和感,以及覺得心情很微妙。  墓碑上並沒有照片,隻有名字,盯著“萩原研二”這幾個大字,萩原研二覺得自己背後有點發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僵硬著將一束花放在了墓碑上,萩原研二的大腦是完全空白的。  但是就算是這樣,萩原研二也沒有忽視掉細節。萩原千速購買的花束並非是那種參加葬禮的標準款式,反而是代表著複活之花的風信子。  ——但是不是不能理解,風信子可以二次開花,而再次開花需要將枯萎死去的花枝剪去。死亡才會重生,剪斷過往重新開始。  這束花束的意義大概是,不要對已逝去的生命念念不忘,隻有放下過去,才能前進。  可是萩原研二感覺這並不是完全的解讀,似乎有更深的意義。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萩原千速的神情,注意到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悲傷,似乎早已經放下了弟弟去世的這件事,悄悄鬆了口氣。  而萩原研二的墓碑掃完,還有一個人的——他們的墓碑並不並列,因為他們之間的時間差距了四年。一個在七年前出事,另外一個是三年前。  萩原千速顯然來了不止一次,對於鬆田陣平墓地所在的位置非常熟悉,帶著三個後綴走到了鬆田陣平的墓前。  鬆田陣平的墓碑前已經放著幾束花了,在他們之前,顯然已經有人來過了。  萩原研二怔怔地看著墓碑上的文字,原本有些古怪的情緒突兀就消散了,雙手不受控製地有些顫抖,他緊緊抓住了手邊的花束,沒有表現出分毫。  ‘……小陣平?’腦海中閃現的名字讓萩原研二的大腦又開始了疼痛。可是這一次,他控製地很好,沒有影響自己在現實中的所有動作。  降穀零彎下腰,將手邊的花束放下——這是他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個墓地之中。  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陽光下,為過去的友人掃墓。  而花瓣上還沾染著露水的風信子,代表著複活之語的花束,在鬆田陣平的墓前,無知無覺地盛開著。  作者有話要說:  空亮小知識  空亮老師:嗯?第165章   掃墓這種事情, 與其說是慰藉死者,不如說是安慰還站在地麵上的生者。  這種事沒有什麽愉悅開心的,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很安靜, 隻有汽車發動時自帶的聲音。  也因此,萩原研三輕聲說出口的話語, 顯得格外明顯。  從墓地回來後就一直保持著安靜的萩原研三,垂著眼低喃道:“所以……小陣平他、真的……?”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謂, 坐在副駕駛的萩原千速猛地回過頭, 連降穀零都一時都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所幸,萩原千速現在根本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而諸伏空亮則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這一次的戲碼, 輪到諸伏空亮做背景板了。  所以我也就是伏特加的命,單純開車的那種。諸伏空亮平靜地拐了個彎,並且放慢了車速。  在“失憶”過程中, 萩原研三的洞察力被強製性壓製住了大半, 又因為對於世界的違和感, 讓他的所有行為行動, 都有一種鈍感,怎麽看都不像是過去那個敏銳的拆彈警察。  見到姐姐讓他親近,見到降穀零讓他有點熟悉。但是也僅僅是這樣罷了——因為出事的是他自己,他的親友都還好好地活著、對於萩原研三的自我感知來說, 他也根本沒有消失七年, 更沒有在七年內渾渾噩噩, 失去自我。  所以不管是對於見到前不久畢業才剛失蹤的“降穀零”,還是平時隨時可以見到的“姐姐”,對於萩原研三來說,都不是什麽特別讓人激動的事情。  七年前的11月7日, 對他來說就是昨天剛發生的事情。  哪怕他被七年的時間丟下了,他也可以迅速的學會使用手機,學習現在的高科技,讓自己看起來就和普通的青年沒有多大的區別。  可是,鬆田陣平的死訊就不一樣了。  就和諸伏景光和降穀零一樣,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三是幼馴染,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  對於現在的萩原研三來說,他就好像單純的睡了一覺,醒來,姐姐和同期都還在,結果幼馴染突然沒了。  這一瞬間的衝擊和恍惚,足以短暫的衝破齊木楠雄下的暗示。  明明墓碑上沒有照片,“片衣弦仁”也不該認識一位三年前犧牲的警察。可是他的腦海裏突兀就閃現出了一個黑色卷發的身影。  那個人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時不時就會因為一些小事炸毛,但是又非常的可靠,讓人信任。  他們一起長大。萩原研三隻有22歲,他生命一半以上的時間裏,都有一個叫做鬆田陣平的家夥。  同一所小學,中學,大學,甚至警校畢業之後,他們也一起進入了機動組,選擇了拆彈這份職業。  明明小陣平他……怎麽可能?怎麽會?明明我還活著啊?  暗示從來沒有那麽容易解除,但是情緒激動時的記憶混亂,諸伏空亮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萩原研三恢不恢複記憶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反正人都活了,漫畫家總能圓回去的,這後麵的事情和他無關。諸伏空亮又拐了個彎,開始在同一條道路轉圈圈。  萩原研三依舊帶著美瞳,但是其中會有的情緒,獨屬於過去那個敏銳又幹淨的警察。  他的目光看向了在副駕駛震驚又擔憂的看著他的萩原千速,又落點在了身邊坐著的降穀零。  記憶是混亂的,可是萩原研三分辨的出眼前的人是誰,他忍不住再一次對著自己重要的姐姐和同期確定道:“所以小陣平他,真的……?”  萩原研三沒有落淚,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事實。可是看到弟弟這樣的表情,萩原千速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如果說有誰要比萩原千速更了解自己的弟弟的話,那就隻會是和弟弟一起長大的鬆田陣平。  這兩個人從小湊在一起就隻會搗蛋,不幹好事,鬆田陣平那個家夥甚至幹過拆她手機,害得她聯係不到朋友的混蛋事。  可是萩原千速很清楚,除去家人外,對於這兩個人來說,對於他們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對方。  萩原研三嘴甜,但是日常裏其實並不愛將這些擺在嘴邊,平時更習慣用著輕浮的口吻說一些看不出真心的話語。鬆田陣平則更不會說這類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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