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腦永遠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在被重力敲擊過後，鮮紅而粘稠的液體慢慢從黑發警官的頭發往下流淌下來。　　諸伏空亮有些暈眩地晃了一下身體，左手無意識地撐在太陽穴的位置，沾染了一手血腥。他的餘光隻來得及對上麵露焦急慌張的柯南等人——然後，失去了意識。　　然而沒有人想到，這位警官在失去意識之前，心裏唯一的想法是：‘楠雄，你買的血漿似乎過期了，有點太黏了。好假。’　　齊木楠雄：‘滾。’第48章 　　炸彈犯對於警察的惡意不容小覷, 尤其是在自己被警察抓住入獄了之後。　　從他因為把犯罪同伴的死歸結到警察身上，從頭到尾壞到底還沒有跪下懺悔——就可以明白他雖然膽子很大能弄到炸彈又威脅警察，但是實際上他的思維其實也非常的幼稚。　　但是屬於小孩子的那種惡意, 才是最可怕的。諸伏空亮對此還是很有資格評價的。　　沒有道理, 隻是單純找個理由——甚至不用理由，就能傷害其他人。不懂得生命的意義, 隻知道破壞。　　當黑發警官被炸彈犯打暈的那一刻, 綁匪中沒有人對此慌張, 反而還抱怨道：“該不會死了吧？”　　“剛才的那些炸彈肯定就是這個警察拆的！”炸彈犯眼中滿是讓正常人後背發毛的扭曲情感：“老大，警察那邊根本不聽我們的指示偷偷派人進來救人質, 所以我們也不需要給他們麵子了！”　　綁匪老大沉思了一下, 在人質們驚恐以及主角隊擔憂焦急的目光裏點了下頭，“你說得對。”　　“我有個提議, ”炸彈犯在綁匪老大略感興趣的目光中，努力克製著自己完全無法控製的、對於警察的報複之心, 不讓綁匪老大發現自己的二心：“既然他這麽喜歡拆彈，不如讓他玩一次二選一？”　　聽到這個關鍵詞，經曆過和弟弟死別的萩原千速, 和直接跟這個炸彈犯對立過的江戶川柯南, 瞬間明白了炸彈犯的打算！　　——過去了這麽久, 這個炸彈犯一點懺悔自責的想法都沒有！甚至還想要繼續報複警察！　　人質們的嘴巴都被膠帶貼著，萩原千速無法克製身體的顫抖, 帶著強烈憤怒的眼神讓她此刻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江戶川柯南更是努力用剛才諸伏空亮留給他的小鐵片，嚐試著割斷綁著自己雙手的麻繩——不行, 不能讓他們這麽做！　　如果真的又來一次那樣的二選一，空亮先生會非常的危險！！　　炸彈犯用著扭曲而惡心的刻意壓低的聲線對綁匪老大說道：“……看看這位偉大的警察先生，到底會選擇拯救自己的生命, 還是這群人質的生命！”　　不過在綁匪老大說話前，炸彈犯反應過來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了，他趕忙加了一句：“而且這樣還可以拖延警方救助人質的時間，方便我們脫離！”　　顯然這句話才是打動綁匪老大的理由。　　——所以當諸伏空亮恢複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關小黑屋了。　　……糟糕，被論壇帶跑了，為什麽腦子裏第一個出現的是這個台詞。　　諸伏空亮是真的失去了意識，但是並不是炸彈犯打的，是楠雄做的手腳。畢竟不管怎麽樣，齊木空助和齊木楠雄也不至於看著自己哥哥被外人打暈。　　所以現在睜開眼睛之後，他也是有些緩不過神，以及，在他想用手揉揉太陽穴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不能動。　　啊，被綁著了。諸伏空亮平靜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楠雄a——　　‘別喊我，現在我還不能出場。’齊木楠雄冷漠極了，甚至帶著一點看戲的味道：‘你自己加油。’　　‘你就是在報複我喊你變成空助以及之前我一直cue妹妹的事吧？’諸伏空亮吐槽了一句。　　齊木楠雄沒有回複，似乎給自己安裝了一個靜音。　　諸伏空亮這才不打諢插科，而是認真地眯著眼睛掃了一眼這個房間的樣子。　　看起來像是什麽倉庫？不是那種地下室特0有的類型，而是一些小型的店鋪用來裝雜物的那種小倉庫。　　不算很大，裝滿了箱子，空氣也很不流通，是密封的，最頂端有一盞不算太亮的燈，但是好歹照明了房間。　　手機被拿走了，身邊沒有聯係工具，以及——正對著他的方向，有一個還在倒計時的炸彈。同時，上方有一個並不顯眼的攝像頭。　　好家夥，跟他玩直播呢？諸伏空亮故意做出自己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慢反應的樣子，在腦內思考應該怎麽解決。　　怪不得楠雄說他不能幫忙，剛才諸伏空亮還以為是“神明大人”剛好要畫這邊呢，結果是有人在監控他。如果楠雄真的出場了，以他可以透明的能力，接下去的畫風大概就是鬼片了。　　‘是誰的監控？’諸伏空亮在心聲裏問道。　　‘犯人外加人質——哦，剛才犯人打包發給了警局，你的同事現在也在看。’　　諸伏空亮：‘哇哦，堪比主線的設定了。’　　齊木楠雄：‘這就是主線。以及，還有十分鍾這邊的燈就會因為老舊而損壞，你抓緊一點。’　　諸伏空亮：‘okok，楠雄你別催了。’　　臉上的血早已經幹涸——之前的所謂過期就是諸伏空亮隨口的一句調侃，反正他也沒死，不可能有人去拿那個血去驗證是不是血漿，是不是他的血。　　而且以他估算的時間，在柯南有時間去注意這些血的時候，這些血漿早就已經幹透了。　　就算是其他意外——楠雄a夢還在場呢，有什麽好怕的。　　……所以楠雄真的買到了劣質品吧，黏在臉上好難受。諸伏空亮不太舒服地想要用胳膊蹭蹭臉，結果又一次因為綁在手上的繩子阻止了這個動作。　　諸伏空亮：……啊，我忘記我還被綁著了。　　他的雙手在身後用麻繩被綁了起來，腳踝上也有，導致他現在像隻毛毛蟲一樣倒在地上。諸伏空亮在心裏這麽吐槽了一句。　　所以現在第一件事，先想辦法給自己鬆綁……　　諸伏空亮晃了晃腦袋，想把不小心刺到眼睛的劉海甩開。　　之前給柯南的小鐵片是配套的，諸伏空亮在拆彈的時候從裏麵的結構裏留下的。因為猜到了可能還有用到的機會，他還卡了一片在衣袖的縫隙裏。　　諸伏空亮慢悠悠地磨著繩索，等雙臂都快要失去知覺了的時候，總算是將麻繩割斷。他讓自己從倒著的姿勢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雙手，又把自己腿上的繩子直接解開了。　　“唔……”不能忘記自己現在還大腦受著傷的設定，諸伏空亮捂著腦袋扶著牆從這個位置站了起來。　　一直盯著監控的紅方人士自然鬆了口氣，炸彈犯則是嘖了一聲，不過對此也不失落——很簡單，因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直接的炸死警察！　　而是讓警方直接喪失公信力！　　炸彈犯咬牙切齒，他就不信每個警察都願意為了無關之人付出生命——就算願意，哈，也沒關係，反正這次人質和警察一個都不能活！炸彈犯觸碰了一下放在兜裏的控製器。　　監控裏的黑發警官在原地緩了幾秒鍾，目光很快就凝在了距離他不遠處，還在發著滴滴滴倒計時的炸彈上，臉色格外嚴肅。　　向來溫和的表情化為冷靜，冷意從那雙沾染了血腥的藍色貓眼中透出，半張臉都是血的狼狽警官直接盤腿坐在了炸彈跟前。　　然而，並沒有人感到喜悅——在另一個房間的人質們惶惶失措，原因很簡單！　　當諸伏空亮拆開了炸彈的外殼，並且拆除了最淺顯部分的步驟之後，他看到了一行專門寫給他的一句話。　　簡單來說就是——　　“這是一個感應炸彈，一旦我拆除，人質那邊的那個連接著的炸彈就會爆炸、是嗎？”黑發的警官低啞著聲音分析出了這一點。　　“……還真是，充滿了惡意啊。”諸伏空亮用著略顯嘲諷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語。他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監控著，他的所有言行都在其他人的眼中完全暴露了出來。　　“就算我不拆除，到了時間，另一邊的炸彈也會爆炸吧？”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鐵軌抉擇。　　在一個沒法和外界聯係的小黑屋裏，諸伏空亮也不確定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人質那邊到底有沒有炸彈，人質是否被救出——　　而炸彈的倒計時隻有十五分鍾了，如果諸伏空亮不選擇拆彈，隻為了一個可能性而停下動作，那麽就代表著他會死在這裏。　　不管是誰，在生命的威脅下，大概都會想要去試著逃跑或者拆彈吧？畢竟誰知道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於是監控之中，被單獨關押在一個房間的人質們，就眼睜睜看著監控裏的黑發警官坐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又一次認真低下頭開始繼續拆除炸彈了！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人質的生命！　　人質們在這一瞬間，升起了絕望和對諸伏空亮的許多複雜的負麵情緒。沒有人能要求在絕境下，人性應該如何完美。　　在這個時候，總算用著那個超鈍（諸伏空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鐵片，在綁匪們反鎖撤離之後，給自己鬆綁了的江戶川柯南，對於諸伏空亮此刻毫不猶豫的選擇也有些意外。　　但是在驚訝之前，江戶川柯南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在不被監控注意到的前提下破壞盯著他們的監控！　　綁匪們怎麽可能會讓自己待在危險的炸彈現場？隻要手裏有炸彈的控製器，再隨便抓個人質一起走，警察敢不放人嗎？　　而且在有監控的前提下，警方一旦毀約衝進商場，他們當場可以直接讓幾個炸彈一起爆炸。　　江戶川柯南不著痕跡地對著萩原千速做了個眼色，正想要暗示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監控裏傳來的聲音。　　是在拆彈的空亮先生！　　“果然，有感應器。”黑發警官輕笑了一下：“不能再拆下去了，一旦拆除到下一步，另一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炸彈就會——boom的一聲，炸開吧？”　　“所以果然還是想辦法用另一種方式逃跑吧——”諸伏空亮看了眼炸彈上的倒計時，摸了摸後腦的位置，然後又碰到了一手血，還是新鮮的冰涼的那種。　　諸伏空亮猛地瑟縮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氣。　　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傷口一樣的反應，然而實際上，諸伏空亮是被凍的。　　諸伏空亮在心裏特0別委屈地嚎了一聲：‘楠雄！’　　透明化拿著血漿的齊木楠雄冷漠臉：‘不用謝，這次是新鮮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的。’　　諸伏空亮：‘……’　　隨後幾分鍾，江戶川柯南看著監控裏隨便拿了根木棍敲敲打打的諸伏空亮，猛地反應了過來！　　空亮先生在吸引綁匪的注意力！而且，他敲擊的節奏——　　‘是摩斯密碼！空亮先生早就知道了有監控！！’　　江戶川柯南仔細分辨其中的意思，明明沒有任何交流，卻非常默契地在諸伏空亮發出動靜開口自言自語的時候，躲在人質的影子之中，迅速消失在監控的範圍內！　　他的個子本來就小，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完全在警方那邊，炸彈犯也完全沒有認出柯南。　　所以在這一刻，柯南非常順利的出現在了監控的死角位置，對著人質們地方向做了噤聲的動作。　　因為他太小隻了，綁匪們看監控也不仔細，竟然也沒有發現少了一個小孩子。同時萩原千速和毛利蘭小心翼翼地移動了一下，填補柯南離開帶來的空缺。　　人質們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相信一個外表小學生的男孩了。　　‘還有一分鍾，燈就會關閉。炸彈倒計時還有五分鍾。’齊木楠雄難得猶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兄長的心理陰影到底有多可怕。是連他的意識操控都不能消除掉的。　　不用擔心。諸伏空亮在心裏低低笑了一聲：‘我好歹也是你哥哥。’　　在心裏說著這樣的話，那雙藍色的貓眼卻格外平靜：‘我也不想一直被過去困擾。’　　——黑暗，在此刻降臨。　　諸伏空亮眼前唯一的光源，竟隻剩下了那閃爍著紅光的炸彈！　　哪怕早就做好了所有準備，可是當真正的黑暗侵蝕了自己眼前的一切之後，諸伏空亮終究還是無法控製住身體開始產生的細微顫抖。　　所有的想法和思緒在這一瞬斷層，原本的理智消失。但也因為這份黑暗，隔著全黑的監控，沒有人能看見諸伏空亮向來隱藏得很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