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諸伏空亮和安室透保持著完全不同的思維, 一個想著怎麽把人趕走，一個滿心感歎幼馴染家的弟弟長大了。　　諸伏空亮隻能“讀心”弟弟和父母，因為他們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了, 就算是麵無表情，諸伏空亮也能很快明白他們在想什麽, 堪稱一代讀弟機。　　至於為什麽能搞懂父母想什麽……因為爸媽完全就是笨蛋, 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啊！　　所以諸伏空亮也不知道安室透那靈光的小腦袋瓜裏到底想得什麽。　　就算知道了……諸伏空亮好像也不會有其他的情緒就是了。　　因為警視廳在一個位置, 萩原千速租的房子可以說和諸伏空亮的就是在一條直線上，在地圖上和毛利偵探事務所形成了一個鈍角三角形。　　對於諸伏空亮的租的公寓，萩原千速也吐槽過這個距離每天上下班不麻煩嗎？　　——嗯，就在剛才喝酒的時候吐槽的。　　晚上的冷風一吹，諸伏空亮覺得自己本來就沒有喝醉的大腦就更加清醒了。　　大不了到時候耍酒瘋好了，諸伏空亮放空了自己的大腦, 自暴自棄地想：反正我本來就是搞笑漫主角的哥哥，多一個惡搞屬性也不是很難讓人理解的事情吧？　　反正是搞笑漫，也不需要正經到哪裏去……　　在腦袋裏想著有的沒的，等真的到了公寓樓底下, 時間也沒有多晚, 也就八九點差不多的樣子。　　諸伏空亮想著要不要在這裏說拜拜,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自己房間的那個位置，客廳的燈是開著的, 窗戶也開著。諸伏空亮眨了眨眼睛，“咦？”了一聲。　　他很確定自己出門前關燈關窗了——上次空助來的時候, 是在他到達五樓房間門口的時候才開燈的，大概就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楠雄不會搞這些，有事找他直接就出現在身邊, 就算諸伏空亮身邊有人，楠雄也會隱形自己，然後傳遞心聲。　　所以不管來得是誰（空助的可能性最大），諸伏空亮都可以放心，不用擔心監控被發現……等等，明明被監控的是他吧？為什麽擔心被發現注意到的也是他啊！　　他開始為什麽會擔心監控被發現來著？是擔心被安室透等人注意到從而調查到不該調查的東西。　　可是現在遲早也要百蘭蒂德三選一，就算被注意到這個，好像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可以解釋為，是“百蘭蒂德為了觀察諸伏空亮的日常習慣從而設下的監控”，這個代表著諸伏空亮是成為警察之後被殺死的。　　也可以解釋為“組織現在在觀察和蘇格蘭很像的諸伏空亮”。　　甚至可以是“百蘭蒂德有著強烈的警惕心，所以在房子裏麵安裝監控”。　　……我大概是真的有點喝醉了，以及太過習慣給弟弟掃尾了。諸伏空亮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浪費時間。　　既然這樣的話——　　不等諸伏空亮開口，本就身為臥底，對於細節掌控非常注意的安室透也注意到了諸伏空亮的目光方向和反應，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諸伏空亮的住址和樓層，但是波洛的服務生的確不該知道這種信息，所以安室透問道：“怎麽了嗎，空亮先生。”　　而安室透雖然隻是一個服務生，但是他還有私家偵探的設定，作為偵探，在諸伏空亮表現出這種細節的時候，安室透又不可能注意不到。　　所有接下去的台詞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金發的偵探先生同樣抬起頭，擔憂道：“……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安室透的眼中充滿了誠懇：“請讓我一起去看下情況吧，空亮先生。”　　總之你就是想去我的公寓看看情況對吧？諸伏空亮在心裏吐槽著，現在倒是沒有強烈的拒絕想法了，在這種時候拒絕安室透幫忙反而突兀，尤其是在他喝酒了的前提下。　　“……那麻煩你了，安室先生。”諸伏空亮笑著道：“這裏的安保係統其實還算不錯，也許是我的家人來看我什麽的，不用太擔心。”　　“他們是有我公寓的鑰匙的。”　　其實沒有，畢竟空助和楠雄一個能撬門一個直接瞬移。　　諸伏空亮住在五樓，平常他都是走樓梯的，但是當安室透下意識往著電梯的方向偏移腳步的時候，諸伏空亮頓了頓，在安室透注意到之前，自然跟了上去。　　……隻是五樓而已，連一分鍾都不到，應該沒什麽問題。諸伏空亮按下電梯按鈕，在心裏想到。　　諸伏空亮很怕黑，但是連高明哥都不知道完全的原因。關於超憶症的事情，除了楠雄和空助外，沒有人知道。　　嬰兒能懂什麽？就算當時諸伏空亮完全記住了那個畫麵，在真正意識到那個場景代表著什麽意思之前，諸伏空亮對於黑暗並不懼怕。因為那時候的諸伏空亮根本不理解。　　他第一次顯露出這種問題，其實是在……三歲的時候。　　聽著電梯開門的“叮”聲，諸伏空亮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保持正常地走了進去。　　說是怕黑，諸伏空亮的準確症狀應該被大分類解釋為“幽閉恐懼症”。隻是比起其他會在封閉的空間裏感受到恐懼的患者，諸伏空亮的症狀要好一些。　　隻有是封閉的、全黑的環境，才會讓諸伏空亮進入完全連自己也無法控製的應激反應。　　但是二者隻有其一的話，諸伏空亮依舊可以保持住冷靜。　　也就是說，隻要有個細微的光源，大半夜讓他去拆彈，諸伏空亮都能做到完美結束。　　所以作為拆彈警察，他絕對是可靠的。畢竟沒有光源的話，再怎麽優秀的拆彈人員，都做不到拆彈。他的特殊情況，在他的工作上並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因為自身的隱瞞，也基本上沒有人知道他的狀況。　　隻是正常人在知道自己有害怕的事物的時候，不管出於什麽心情，大多數都不會選擇靠近吧？諸伏空亮就是這樣，一直都是避開會讓自己感到恐懼的環境的。　　這也是他一直選擇樓梯的原因。　　諸伏空亮現在還能繃著表情不顯露出情緒已經很控製了，也懶得管安室透現在的想法和之後的行為，所以電梯這個小小的空間之中陷入了極端的寂靜之中。　　1樓、2樓……當數字跳轉到5樓即將開門的時候，諸伏空亮稍稍鬆了口氣，正打算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出門時，卻沒想到意外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電梯在開門前夕，突兀地在一瞬間停下了所有工作，包括電梯內部安裝的燈。　　密封的、純粹的黑暗，在兩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時候降臨。　　“空亮先生！”安室透立刻反應過來了，下意識想要抓住身旁的人。　　而諸伏空亮的呼吸卻在這一刻遏製住，所幸他之前在進入電梯後就一直都繃著神經，沒有像上一次那麽突兀的進入應激反應。　　隻是在心跳猛地加速瞳孔縮小後，諸伏空亮本能後退了一步，無意中避開了安室透的動作，靠在電梯門板上，稍稍低頭克製自己住自己無法控製的喘息聲。　　電梯一路上升的階段，諸伏空亮都擔心遇到意外——這是幽閉恐懼症患者共有的心理。因此，雖然帖子沒有還沒有更新，也不妨礙諸伏空亮拿論壇係統自帶的光亮作為緩衝。　　和上次一樣，諸伏空亮的情緒都比安室透想象的好很多。隻是生理反應根本沒辦法直接掌控而已。　　緊緊盯著眼前的、並不能照明周圍、卻依舊是在發光跳轉的論壇係統，諸伏空亮的耳邊根本聽不見安室透的聲音。　　因為在這時，腦內閃現的畫麵，和同時出現的聲音，讓諸伏空亮回到了他一點也不想回憶的22年前。　　那是一個急切的、卻又非常溫柔的聲音。　　【“景光，你先藏在這裏！等到我叫你出來你才能出來！”】　　【“你一定要記住，就算是……就算是空亮在哭，你也絕對、絕對不能出來！”】　　【“……空亮，拜托你了，求求你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媽媽在和你玩捉迷藏，就和平時一樣，一定要乖乖的……！”】　　“……先生！空亮先生！”安室透的聲線從遙遠的過去傳遞到現在，在諸伏空亮略微空白的神情之中，安室透拿著已經打開了自帶手電筒功能的手機，語氣充滿了安撫：“不用擔心，空亮先生，我已經通知了電梯的維修人員——”　　似乎就附和著安室透的話語，原本完全黑暗的電梯在這一瞬間，重新亮了起來，速度快到讓人不敢相信。　　電梯門被打開，一個有著金色短發、穿著白大褂的少年站在電梯門口，笑著開口：“真是嚇到我了，你沒事吧？哥哥。”　　“……請問你是？”安室透的眼中帶上了警惕。　　“我憑什麽要對一個無關的人自我介紹？”齊木空助冷淡地瞥了一眼安室透，直接走進電梯，拉住好像還有些沒有緩過神的諸伏空亮，“好了哥哥，我等你很久了，我們回去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諸伏空亮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卻本能護在了自己弟弟的麵前，對著表現出些許危險氣息的安室透笑道：“這是我的弟弟，今天麻煩你了，安室先生。”　　“——哥哥根本沒必要為這種人浪費時間吧？”齊木空助就像是讀不懂空氣一樣，無辜地歪了下腦袋。　　安室透抿著嘴，對上了齊木空助那雙眼睛，那是高高在上、宛如人類看待螞蟻的眼神，就好像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　　危險。這是安室透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一歲的少年身上感受到的。　　在這種情況下，諸伏空亮也不可能說邀請安室透進家裏休息休息，所以略帶有歉意的對著安室透笑了笑，諸伏空亮轉而拉住齊木空助的手腕，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那我就先回去了，安室先生。”　　安室透也給出了禮貌的回答：“好的，空亮先生。”　　門沒有鎖，諸伏空亮直接打開了門，帶著自己弟弟消失在安室透的眼前。　　等進到房間之後，諸伏空亮稍稍閉眼，猛地呼出一口氣，靠在門板上，臉色有些發白。隨後，他才對著自己的弟弟無奈道：“下次……稍微提醒我一下吧，空助。”　　諸伏空亮就不信電梯的停電和自家弟弟無關。　　在諸伏空亮垂眼時，用著對方絕對聽不到的聲音，臉上帶著明顯惡意和扭曲感的齊木空助低喃了一句：“……收集得差不多了。”　　又在諸伏空亮抬起眼時，化為了自己兄長最熟悉的乖巧，齊木空助笑著回答：“我知道了，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空亮小知識　　空亮老師:二次元是另一個世界，現實中遇到變態請立刻報警！就算是弟弟也一樣！第28章 　　在原地緩了一下, 諸伏空亮才重新站起身，往著客廳走去，習慣性在冰箱裏拿了瓶水, 背對著齊木空助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就不能是想哥哥了所以回來嗎？”齊木空助帶著笑意回答。　　然後在諸伏空亮開口前，齊木空助又繼續說道：“之前答應過哥哥給你做的耳釘已經做好了, 所以直接就送過來了。”　　在這個過程中拿著礦泉水坐在了沙發上的諸伏空亮, 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睛微彎：“謝謝。”　　“哥哥不需要和我說這種客套話, 戴上去試試看？”齊木空助拿起一個盒子打開，裏麵的東西有著……非常奇妙的造型。　　在諸伏空亮欲言又止抬起頭之後，齊木空助才眨眨眼睛：“哦，拿錯了，這個是楠雄的抑製器實驗版。”　　“所以為什麽要做成這種會被馬賽克的造型？”諸伏空亮吐槽。　　“哈哈，因為很有趣不是嗎。”齊木空助從身後的異空間（？）裏麵掏了掏, 重新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　　這一次打開，的確是耳釘了。就是造型——怎麽說呢，就是一看就知道他和楠雄是兄弟的那種造型。　　楠雄腦袋上像是棒棒糖一樣的超能力抑製器就是空助製作的，而現在給諸伏空亮做的耳釘, 也是有些莫名塑料質感的藍色半球體。　　“不戴上試試看嗎, 哥哥？”齊木空助笑著問道。　　諸伏空亮也就沒什麽猶豫, 就在齊木空助的麵前將耳釘戴上。他的耳洞是在十五歲生日前幾天自己打的，中間還因為楠雄能力，導致耳洞愈合還多戳了兩次。　　一直在進入警校前, 他都是帶著一對造型最簡單的那種藍寶石耳釘——順帶一提，是媽媽送的。　　正是因為笨蛋媽媽一眼看中了那個和空亮眼睛顏色相似的耳釘, 想著空亮生日快到了，就當場下單將其購入。完全，忘記了自己兒子根本沒有耳洞的事實。　　還是諸伏空亮自己發現了媽媽的禮物, 才無奈地自己先打了對耳洞，然後在生日當天說自己很喜歡這個禮物。　　22歲之後就因為警校當時的規定，諸伏空亮才將藍寶石耳釘收起，之後就一直沒有戴過了。　　“果然，很適合哥哥呢。”齊木空助看著諸伏空亮此刻的造型，嘴角帶著笑容，愉快地評價道。　　諸伏空亮拿起齊木空助遞給他的鏡子，將稍稍有些長的頭發勾到耳後，稍稍側過頭——隻能說不管是什麽飾品，都是需要看臉的。　　遺傳了諸伏家外形上所有優勢的黑發警官眨了眨眼睛，同樣笑了起來：“我很喜歡，空助。”　　就算是看起來像是塑料質感的廉價耳釘，都能在這張臉的加持下，變得像是藍色的珍珠一般。　　和弟弟的交流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在對話之間，諸伏空亮的情緒早已經完全平複，坐在沙發上，點開了論壇係統，剛才在電梯裏，帖子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