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沒問題。”鬆田陣平繼續飄到前方引導，“隻要有合適的拆卸工具……！”　　“我明白了。”江萊沉聲回答，他逆著向救生船那邊撤退的人群，向存放有工具箱的雜物室而去。　　鬆田陣平這次依然飄在前麵，打算提前去雜物室尋找到工具。　　明滅的火光映在眼中，江萊靈巧穿梭過人群，然而他的衣袖卻突然被下方的力量拉住！　　“江萊哥哥！”銀發少年瞪大了墨綠色的眼睛，“你在往哪裏跑……？工作人員疏散的方向明明是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江萊小貼士友情提示：在柯學世界，請熟讀熟記各地貌地形建築場所的安全手冊和應急指南。第14章 　　火光照亮黑暗，還有此起彼伏的炸彈下的崩塌聲音，周圍的人群都隨著工作人員的指示慌張逃離這裏。　　“……聽著，小昭。你和夏目還有黑子先撤離，我等會去找你們。”江萊揉揉對方的頭表示安撫，“特別記得黑子，他容易被大人們遺漏。”　　話畢，他繼續轉身想走。　　“等等……！”黑澤昭依然固執地拽住他的衣角，“你要幹什麽？！這艘船很危險、需要盡快撤退……”　　“我還有事情，需要給萩原送工具，他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江萊盡量長話短說，他注視著對方，“總之，你們先撤！”　　他抬手想要掙開黑澤昭，然而銀發少年反而死死拽住了他：“……不可以，你會死的！”少年的手緊緊抓住他，“這裏真的很危險，快走吧！”　　“聽話，我不會有事的。”江萊推推他，示意對方鬆開。　　“不……”他固執地搖著頭，用盡身上的力度揪住江萊，“火和爆炸……不跑的話是會死的，絕對！”　　“……”江萊微微一怔，對方的執著的呢喃聽起來有些模糊。　　是他過去的事情嗎？組織？　　不過這所有的東西，黑澤昭從未和他聊過。或者說，黑澤昭似乎對那些的印象、都是碎片般模糊的。　　看樣子，那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銀發少年垂著頭，此刻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在一片慌亂中，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江萊知道萩原研二還在等著。　　“鬆手吧。”江萊將對方的小手撥開，“——我說過會陪你長大的，別擔心。”　　“隨著人群盡快撤離吧。”　　“……”銀發少年依然垂著頭，與剛才的執拗不同，他低聲喘著氣，這時竟然陷入了不可思議的安靜。　　他垂下的發絲遮住臉上的神色。　　終於被說服了嗎？江萊鬆了口氣，打算暫時告別對方，他低頭剛想最後叮囑一句——　　然後視野裏撞見了一雙灰色的眼眸。　　“……！”　　大腦猛地陷入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就仿佛被某種隱形的精神衝擊到。鉛灰色像是延伸的無邊無際的薄幕，將人的思維密密麻麻包裹成一團。　　銀發少年仰著頭，表情和平時完全不同，是平靜又淡漠。他輕輕開口，卻直入人心：　　[follow me.]　　意識是茫然的，身軀隨著指令下意識運動起來，江萊跟在黑澤昭的身後，機械般往前移動著。　　“等等！”　　“喂！江萊！江萊！”　　“江萊——！”　　耳邊炸開的呼喚終於讓江萊從鉛灰中拔出，他渾身一激靈，眼前的景象才重新過濾到大腦中。　　此刻，他已經走出很大一段距離，麵前都是人的背影，他正排在工作人員指揮的、上救生艇的人群隊伍中。　　鬆田陣平臉上帶著幾絲難得的焦急和愕然，他在旁邊不停呼喚著江萊：“喂喂！你怎麽了！？”　　“……！”江萊立刻停住繼續跟著黑澤昭的腳步，銀發少年感受到身後人的停頓，回過頭來——　　隨後雙眼被一雙溫暖的手堅定地覆蓋住。　　江萊彎腰捂住對方的眼睛：“……聽好了，”他的語氣嚴肅沉穩，“不要對我用這個。永-遠。”　　“它應該指向敵人，而不是家人。”　　“這不是你曾經說過的保護。”　　“……”被捂住眼睛的銀發少年沒有開口，他抬手搭在江萊腕上，指尖微涼。　　這樣的安靜顯得有幾絲詭異，特別是在吵嚷和崩塌聲、海浪聲交織的背景中。　　“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有意識的小昭，還是另一個人格。”江萊話語冷靜，“不過，稱呼和自我介紹什麽的，還是等下次再說吧。”　　“現在是大人的決定時間。”　　話音落下，江萊鬆開手，沒有再看對方的眼睛，便轉身離去。　　靈魂體的鬆田陣平飄到他身側，語氣帶著幾絲疑惑：“黑澤昭他……”　　“這些回去我再解釋，或許你也可以找景光問問。”江萊呼出一口氣，重新跑回雜物室那邊，好在門並沒有鎖，他一把推開，“——總之先找工具！”　　時間就是生命！　　=　　萩原研二發現貨艙中埋藏的高強度炸彈時，耳邊同樣聽到了外麵的巨大爆炸聲、整個船體搖晃了幾下！　　“！”他眼神一下子淩冽起來。　　竟然埋了不止一處嗎！？　　不過……看樣子另外幾處的威力不算特別大，比起貨艙這個來。　　他的目光重新放到眼前這個炸彈上來。　　上麵紅色的倒計時正在緩慢流逝著。　　前幾個都是掩人耳目，這個才是最後的殺器嗎。萩原研二觀察著眼前的炸彈，專業性知識在腦海中浮現和過濾。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貨艙，尋找可以用到的輔助性工具。　　……拆彈所需要的東西並不全啊，隻能勉強試一試了。萩原研二看著那串倒計時，輕笑一聲。　　——他沒想過撤退。　　利用簡陋稀缺的器材簡單拆除掉最外層的包裝殼後，萩原研二聽見身後傳來踏地的響聲，他回頭看見熟悉的黑發青年。　　“——江萊！？”萩原研二表情帶著驚愕，“你怎麽又回來了？！”　　“當然是來給你送工具啊。”江萊遞過去一個臨時拿來的布袋，裏麵堆積著一堆工具，“聽到爆炸聲，盲猜這裏也八成是炸彈，就趕緊去找你需要的用具了。”　　萩原研二隻掃了一眼，便看到了許多自己此時此刻需要的工具。　　——非常專業。　　萩原研二隻停頓一秒，很快將布袋中的東西倒在地上，同時還不忘抬頭道：“多謝了，小江萊～不過這裏交給我就好，你盡快撤離吧。”　　“我幫你分揀工具。”江萊根據靈魂體鬆田陣平的指揮，在地上將各類工具有序擺好，“輔助你。”　　“這裏很危……”　　沒等萩原研二說完，江萊已經開口：“兩人合作總會快一點，畢竟時間也不多了。”他剛才看到了那個紅色的倒計時。　　“……”萩原研二眨眨眼，“小江萊一點也不害怕嗎？”他能夠看清對方擺開工具的手是平穩的。　　“因為有你在啊，拆彈肯定沒問題，所以不怕。”江萊抬起明亮溫潤的暖棕色眼眸，笑著回複，“而且——”　　“——心浮氣躁乃是大忌。”輕緩的話語，卻狠狠敲擊在萩原研二的心頭！　　“……！”萩原研二聞言瞳孔微微收縮，他猛地側頭，江萊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這句話是神奈老師說的。”　　“喂喂……”鬆田陣平在旁邊開口。　　之前在警視廳錄完筆錄，江萊就回去和他說了這些事情，所以鬆田陣平自然也知道江萊偽造的這個『神奈老師』。　　“我說，怎麽感覺這個形象越來越像我了。”鬆田陣平抽抽嘴角。　　江萊：因為就是按照你塑造的啊。（狗頭.jpg）　　萩原研二一怔，他握緊了手中的工具鉗，笑道：“又是你的那個神秘的老師嗎……”　　停頓一秒，他抬手將工具遞給江萊：“不用輔助，小江萊直接和我一起拆吧，動作會更快一點。”語氣輕快，一副很放心的模樣。　　“哈？你可千萬別動炸彈，江萊。”靈魂體的鬆田陣平在側迅速提醒，“就算有我指揮，沒有經過訓練，你也很可能會誤碰什麽！”　　江萊自己也明白。　　“呃、我不會拆。”江萊誠實地搖頭拒絕道，他沒想到萩原研二這麽直接就塞給他工具，有些別扭地握著，“對方隻教給我了我理論知識，沒實踐過，所以我隻會指揮和輔助……”　　“啊……是嘛。”半長發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幾秒，而後笑了笑，重新抬抬手，“ok，那麽還是交給我，小江萊就麻煩分類下工具啦～”　　萩原研二一邊沉心拆著麵前的炸彈，一邊在心裏將所知曉的線索拚接起來。　　他其實是故意的，他在試探對方。他觀察到對方握住的錯誤姿勢，同時也在剛剛遞工具時大體掃過對方的掌心——沒有通常拆彈者的明顯繭子或者傷痕。　　他這才相信，江萊確實沒有實戰拆彈的經曆和技能。　　之前其實他並沒有真的相信對方口中的『神奈老師』，而是猜測江萊本身就掌握有這些技能，隻不過不方便解釋來由和出身，便拿個莫須有的老師當擋箭牌。　　而和自己逝去好友一樣的習慣性稱呼，也或許隻是一個巧合。因為自己對幼馴染太敏感了。　　但是剛剛……青年再次說出了屬於鬆田陣平的口頭禪，神情那樣自然又親切，就像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一般。　　倒讓萩原研二有那麽幾絲恍惚，覺得那個『神奈』就是好友鬆田陣平所假扮的了。　　但是明明小陣平已經——　　身側的青年默契地遞給他一係列工具，兩人雖然是首次、卻配合得意外的好。萩原研二終於趕在倒計時進入危險時刻前順利拆除了炸彈。　　見線路剪斷、倒計時消失，萩原研二終於呼出一口氣，江萊也算是放鬆下來：“終於搞定了——！太棒了，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深紫色的眼眸瞥向身側的江萊，笑著回複：“也多謝你的配合啊，小江萊～非常……默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