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誰他媽欠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柯珍頭皮被拽得生疼,身上也疼,見祝政出了血,柯珍忍著痛,紅著眼跟祝政放狠話。


    祝政抹了把血,抬手就要打柯珍。還沒打到人,傅津南一把將柯珍拉在了身後,攔住了祝政那一巴掌。


    “祝政,你他媽能冷靜點?”傅津南冷著聲罵。


    唐晚被打得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往邊上走。


    祝政氣笑,皮笑肉不笑地睨了兩眼被傅津南護在身後的柯珍,嘴上罵:“你說說,我他媽怎麽冷靜。這女人他媽當初答應得好好的,說不回北京,結果他媽出爾反爾,背著我回幾次了?”


    “還有你們,到底他媽是誰的兄弟。胳膊肘往外拐,當老子猴耍呢。”


    “就他媽可憐,我媽還在精神病院待著呢,她不可憐?她把你幾個當親兒子照顧的時候你們全忘了?敢情就我一個人還記著呢。”


    這話說得在場幾個人都安靜下來。祝政母親沒生病前是個頂溫柔的人,廚藝又好,幾家小孩都愛往她那跑。


    這麽些年,大家忌諱著祝政,都沒提過。如今這一提,實打實地戳了大家的脊梁骨。


    不看佛麵看僧麵,祝政做得再過火,也得給姨麵子。尤其傅津南,受的恩惠最多,這下越發沒法管了。


    半晌,丁嘉遇出聲打破沉默:“祝哥,姨的情意哥幾個都記得。我這話聽起來是挺風涼,可再怎麽算,也是上一輩的恩怨。你沒錯,柯珍也沒錯。你沒權利選擇出生,她也沒權利。”


    “你這麽些年,有問過她願意嗎?”


    祝政氣笑,冷臉看丁嘉遇。屋裏的人全被他掃了一遍:“得,你們就偏她。老子沒你們這群兄弟。”


    關潔洗完手出來,就見祝政站在對麵的包間門口罵。猶豫兩秒,關潔問:“祝政,你走不走?”


    門半開著,裏麵隻隱約有幾個人影,關潔沒看清。


    直到走近,關潔才掃清眼前的一切。


    這一幕不是自己能看的,關潔頓了頓,停在幾步遠,沒再繼續問。


    本來不想趟這趟水,直到瞧見弓著腰不停抽氣的唐晚,關潔才咬了咬牙,一手推開祝政扶起唐晚。


    “你打的?”關潔摟住唐晚的肩膀,問祝政。


    祝政聽見關潔的嗓門,下意識抬眼往關潔那兒看,瞧見唐晚臉色煞白、身子不停發抖,祝政臉上多了抹躁意,話也說得模糊:“誰讓她跑過來攔人。不小心打到了。”


    關潔氣笑,摟著唐晚就要離開。


    還沒邁出腿就被傅津南攔住。


    關潔對傅津南有怕意,一時間沒敢說話。


    傅津南一直注意著柯珍,沒看到唐晚也被殃及,這會兒皺著眉接過關潔懷裏的唐晚,問她:“打哪兒了?”


    唐晚肚子疼得厲害,閉著眼沒吭聲。


    傅津南見了,低聲咒罵一句,抱著唐晚離開。


    “傻裏傻氣的,柯珍的事,你摻一腳做什麽。”路上,傅津南一邊開車一邊罵她。


    唐晚捂著肚子,話說得有氣無力:“總不能看柯珍挨打吧,祝政下手狠死了,柯珍頭發都被拽掉好幾撮。左邊臉手掌印也腫得不成樣。”


    “自個兒還是泥菩薩,倒有那閑心管別人。”


    “……柯珍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唐晚忍著痛反駁。


    傅津南偏過臉,似笑非笑掃了兩眼唐晚,說:“他倆的事我都沒敢插手,你倒是挺有情義。”


    再說下去,怕是要吵起來。


    唐晚不願僵化,合了嘴沒再說話。


    好半晌,唐晚才睜著眼說了句:“還好今天不是你生日。”


    傅津南神色一滯,故意打趣:“怕我有陰影?”


    唐晚費力笑了笑,說:“是怕我有陰影。第一次給你過生,就整得這麽不開心,以後都不敢給你過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第37章 那別弄丟了。


    祝政那一腳踹得太狠,唐晚呼吸都不敢用力。


    借著車燈,唐晚偷偷掀開毛衣瞧了一下被踹的地方——


    腰側一片淤青,紫得嚇人,對比另一側腫了不少。


    難怪這麽疼。


    唐晚輕輕嘶了一聲,把衣服重新掀下去。


    傅津南以為沒多大點事,直到洗完澡出來,看見唐晚坐在沙發上咬著毛衣衣擺,舉著碘伏、棉簽,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擦藥,傅津南才知道傷有點重。


    皺了皺眉,傅津南扔下毛巾,走近沙發。被踹的位置有些偏後,唐晚扭著身不太好擦。


    嚐試了四五次都沒碰到,非但沒碰到,還把碘伏弄在就白毛衣上。


    一大股味。


    傅津南見狀,順手接過唐晚手裏的碘伏,湊近身瞧了瞧唐晚腰側。


    被踹得那塊腫得發紫,瞧著駭人。


    “剛剛怎麽不吭聲?”傅津南一邊蹲下身,一邊伸手將唐晚身上的毛衣往上掀。


    等掀得差不多了,傅津南才拍了拍唐晚的小腿,示意她挪一下位置。


    唐晚愣了愣,身子往右偏了偏。


    沒多久,腰側傳來冰涼的觸感,棉簽碰到傷口,疼得唐晚腰都在顫。


    傅津南舌尖抵了下牙齒,輕聲安撫:“別動,我輕點。”


    “好……”唐晚顫著睫毛答應。


    傅津南動作確實輕了不少。


    漸漸適應腰側的痛意後,唐晚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傅津南身上。


    此刻,傅津南單膝跪在地毯,一手捏著棉簽、一手拿著碘伏正弓著腰、湊近唐晚認真替她擦藥。


    距離靠得很近,他溫熱的呼吸灑在唐晚腰間時唐晚禁不住癢,小弧度地抖了兩下。


    這姿勢,這氛圍,唐晚很難不想歪——有那麽一兩秒的錯覺,唐晚想,他虔誠地好像在向她求婚。


    如果真有這個可能,她一定是受不住他的蠱惑的。


    等唐晚回神,傅津南已經處理好了傷口。將棉簽順手扔進垃圾桶,傅津南撿起瓶蓋擰緊碘伏。


    起身前,唐晚突然張開雙手摟住了傅津南的脖子。


    傅津南動作一滯,掀著眼皮處變不驚地看著眼前的人。


    近到可以看清各自臉上的絨毛,看清雙方眼底的倒影。


    “傅津南,我還沒有送你生日禮物。”唐晚手指攥緊傅津南領口的衣服,俯身貼在傅津南耳邊輕聲說。


    傅津南將碘伏擱在一旁,手摟住唐晚沒受傷的那一側腰,將人往懷裏一帶,輕描淡寫問:“不是沒準備?”


    “有準備的。你等等我。”


    唐晚鬆開傅津南,夠長手拿過沙發角落的挎包。手指拉開拉鏈,從包裏掏出一個淡銀色方形小禮盒遞給傅津南。


    傅津南接過禮盒,當著唐晚的麵打開。瞥到那顆尾戒,傅津南漆黑的瞳孔緩慢地縮了兩下。


    “送我這玩意?”傅津南捏起尾戒,神色不明地瞧向唐晚。


    唐晚放下毛衣,後背靠在沙發靠墊,扯出笑,問他:“好不好看?”


    “我那天出去跟丁嘉遇跑了一下午,選了老長時間才選好。我以前還不知道有這牌子,這一款賣得挺好。”


    “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永恒之藤。我一眼就相中了,總覺得永恒的東西不管怎樣,蘊意總是好的。”


    “你試試,合不合適?”唐晚垂眸看向戒指,貼心問他。


    眼前的人太過平靜,傅津南一時分不清是真送禮物還是故意試探。


    在唐晚的注視下,傅津南拿起戒指戴在右手。


    尺度剛剛好,不大不小。


    戴上的那一刻,唐晚神色有些恍惚,咬了咬嘴唇,唐晚紅著眼問:“傅津南,你會收的吧?”


    傅津南聽到唐晚略微哽咽的聲音,抬了抬眼皮,波瀾不驚回:“會。”


    “那別弄丟了。”唐晚肩膀抖了抖,忍著酸澀開玩笑,“你戴上挺好看的。”


    那枚尾戒最終被傅津南取下放回了禮盒。


    合上的那一刻,唐晚想問,是不喜歡那枚戒指還是有那麽一點可能他以後是要結婚的?


    “明天再戴。”他說。


    —


    時針指到十二點的那一刻,唐晚撐著最後一點精力跟傅津南說了句生日快樂。


    傅津南表情很淡,沒什麽多餘的情緒。既沒客套地說一句謝謝,也沒冷著臉拒絕。


    估計這一晚的驚喜全都停在了柯珍那兒。


    唐晚沒等多久就閉眼睡了。這一晚,她實在是太累了。


    身體累、心累,她能撐到淩晨都是為了能在這一天的開始,親口在他耳邊祝福一句生日快樂。


    她希望他二十六歲這年——


    他們之間無論走到哪一步,他都能在某一刻想起她是有真心祝福過他的,有真心希望他快樂、平安的。


    ——傅津南,我希望你這一生能有所愛、有所求、有所期待。


    ——我想你是快樂的,又想你獨自承受這世間所有的孤獨、痛苦。


    前半句是真心的,後半句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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