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雁臻臉色瞬間就白了,溫雁菱知道,她已經想過這種可能了。


    “但我相信鄭承安是真心愛慕你,本身是不願傷害你,那你要與他說你不願。”溫雁菱抿了抿唇,“你想讓他納妾嗎?”


    “我自然是不願。”


    “鄭承安若是納妾,那你也許就會變成曾經的我那般,我不願你吃那種苦。”溫雁菱沉聲道,“你喝了這許多藥湯子,可有曾想過是他的問題?若是他不願去診治,那姐姐隻有一個法子告訴你。”


    溫雁臻看見她如此鄭重的眼神,頓時心中一顫,“是什麽法子?”


    “和離。”


    “和離!”溫雁臻和溫柳氏驚叫道,溫柳氏罵道,“你好的不說,淨跟你妹妹說胡話。”


    溫雁菱噗嗤笑出來,“娘,這哪是胡話,先不說雁臻為了生孩子吃了這許多苦,婆母壓迫,若是她夫君還不能愛她護她,往後日子要如何過?我過了那麽幾年這樣的日子,斷然是不想我妹妹再去走一遍,那不是人過的日子,苦隻有自己往肚子裏咽。”


    “他鄭承安不能讓妻子安穩過日子,那要來有何用,那些承諾難道都是鬼話?”


    大概是溫雁菱語氣太過理所當然,院子裏的一眾人都被她鎮住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半晌,溫雁臻弱弱的開口道:“姐姐,姐夫不會就是被你這樣收服的吧?”


    溫雁菱一時無言。


    溫柳氏總算是逮到機會,便道:“我說你,一天天過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別折騰女婿,往日便不說了,今日我看女婿倒是知冷熱、識情趣,你別給我整幺蛾子。”


    得了。溫雁菱想,她娘就是這樣的性子,她再多分辨也沒用。


    她心裏冷笑兩聲:就羅裕那狗東西,知冷識趣?下輩子吧。


    正在書房練字的羅裕猛地打了兩個噴嚏,一旁的小廝趕緊要拿衣服。


    “不用了,定然是夫人又在說我。”


    韓棟:爺你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溫雁菱知道,和離這種話太過於離經叛道,可她並非要拆人姻緣,而是她不願雁臻就這麽輕易妥協,總要爭一爭。


    她不便再多說,便岔開了話題,沒說兩句,羅子晞便跟著下人來了院子。


    羅子晞端端正正的走到溫柳氏麵前,躬身行禮,“子晞見過外祖母,見過小姨。”


    又朝溫雁菱拜了一下,“給母親請安。”


    溫柳氏喲了一聲,笑眯了眼,拉著羅子晞稀罕道:“咱們子晞今日瞧著竟懂事了許多,快來跟外祖母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溫雁臻瞧著也稀罕,這羅子晞往日就是侯府的小霸王,任性不說還討人嫌,而且姐姐還十分溺愛子晞,今日竟然如此懂禮數,瞧著也規矩了很多。


    羅子晞瞧了眼正在喝茶的母親,抿了抿唇,奶聲奶氣道:“外祖母,我已經進書院讀書習字了,當然懂規矩知禮數了,而且我也長大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喲。”溫柳氏詫異的看了眼溫雁菱,“你不是說舍不得子晞這麽早就去上學,為何轉眼就送去了?子晞也是乖巧,竟聽進去了。”


    溫雁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羅子晞,見羅子晞扭著身子鑽進她娘懷裏,輕笑了一聲:“前些日子我病了,他還在我麵前吵鬧不去上學,我就索性讓他餓了兩日反省,便也就去了。”


    溫雁臻:……


    要說狠,果然還是她姐姐狠,竟然連親兒子都不放過。


    溫柳氏哎喲一聲,作勢要打她,羅子晞趕緊抱住外祖母的手臂,道:“外祖母,是子晞頑劣惹母親生氣,也是子晞吵鬧不願吃飯,母親就是、就是懲罰了我一下。如今我去了學堂,夫子便教導我們,要孝順父母,是子晞的錯。”


    溫柳氏驚疑不定的看了看仿佛掉了個個兒的兩母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溫雁菱叫了羅文茵,“文茵去看看晚膳可備好了,子晞一同去吧。這裏也不用人伺候了。”


    待涼亭隻剩她們母女三人,溫柳氏便道:“看到你把子晞教的這麽好,對文茵也沒那麽嚴苛,我便放心了。”


    “娘說得這是什麽話,兩個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盼著他們好嗎?”溫雁菱嗔怪道。


    溫柳氏反問:“你以前做的那些,那叫盼著他們好?”


    溫雁菱自知有虧,便不與母親辯解,道:“我便是要告訴娘,如今事事我都知曉分寸,娘不必再憂心於我。”


    “那你說說,外麵傳的那些話你要如何辦?”


    “實話告訴娘,那傳得滿城風雨的,一半是那背主的奴才做的好事,一半是我故意散播的,否則怎麽會不過短短兩日便滿城皆知我的‘好事’。主要證人我都有,證詞我也有,明日我便去府衙,讓京兆尹開堂審理,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不是我溫雁菱仗勢欺人,而是狗奴才欺上瞞下、背信棄義,我要讓他們知道,這侯府有我溫雁菱,定然會蒸蒸日上。”


    溫雁菱說得鏗鏘有力,眼裏滿是堅定,她清麗的精致麵容,此刻仿佛散發著光,讓人不敢直視。


    溫柳氏卻不知為何眼裏盈著淚意,不住點頭,“好好好,娘信你,回去就告訴你爹,你如今當得起這侯府主母。”


    溫雁臻看著姐姐若有所思,他們溫家之後,絕不是輕易妥協之輩,她何必要委屈自己求全,背信之人不是她溫雁臻。


    用了晚膳,溫雁菱便送了母親、妹妹去府門口,卻沒想到見到了像是掐著時間來的羅裕。


    羅裕笑得溫文爾雅,躬身道:“嶽母大人慢走,待我問候嶽父。”


    溫柳氏滿臉笑意,“好好好,你們趕緊回去吧,別送了。”


    她真是越看這位女婿越順眼。


    第22章 她有證據


    這人到底什麽意思!


    溫雁菱重重的放下手裏的書,搖曳的燭光下映出她滿臉的疑惑。


    青蓉正在用帕子給她絞幹頭發,見狀便輕聲問道:“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你說。”溫雁菱猶豫著咬了下唇,“羅裕他是什麽意思?”


    青蓉疑惑:“夫人說的可是今日侯爺前來問候老夫人的事?”


    青蓉今日不在院裏,這事也是聽青秋和青雨兩個丫頭說的,這兩個活潑些,負責夫人吃食和其餘雜事。


    “依奴婢看,侯爺定然是想討好老夫人。”


    溫雁菱不解,“他討好我娘做什麽?”


    青蓉輕笑道:“討好老夫人,目的當然是討好夫人您啦。”


    “嗬。”溫雁菱冷笑,“什麽理由都有可能,這個肯定不可能。”


    青蓉卻覺得侯爺一定是為了夫人,否則他還能找溫家求什麽嗎?


    “夫人,奴婢覺得其實韓侍衛送來的證詞也有可能是侯爺授意的,否則韓侍衛為何如此仔細呢,往日也沒見他這樣。”


    溫雁菱有些煩躁,“行了,別說了,我乏了。”


    這一晚,溫雁菱一整晚都沒睡好,翻來覆去沒睡踏實。


    翌日,溫雁菱早早就醒了,睡不著她便起來梳洗打扮,特意讓青蓉幾個給她打扮得美美的,掐著時辰帶了兩個丫鬟並幾個小廝便去了京兆尹府衙。


    馬車剛走,魏興便讓人去告訴了韓棟,說夫人已經出門。


    此時正是趕集時間,街上人來人往,溫雁菱下了馬車站在府衙門口,嘴角勾著笑,“去,給我敲鼓,越大聲越好。”


    兩個小廝領命,一人拿著一個大錘,鼓起勁兒使勁敲著。


    皇城腳下的府衙不知多久未曾有人敲響過,此時咚咚咚的巨響吸引了很多人來圍觀,瞧見站立在府門口的溫雁菱時,便有竊竊私語聲。


    “誒,那不是榮昌侯夫人嗎?”


    “這,她怎麽還來報官了啊?”


    “走走走,去看看去!有熱鬧看了。”


    敲了好一會兒,京兆尹許大人親自出來,看見他溫雁菱便盈盈一笑,“許大人,我要狀告侯府總管事劉石背信叛主、私吞主家財物。”


    “侯夫人裏麵請。”許大人道。


    溫雁菱道:“請大人此刻便派人去捉拿劉石,若是不出我意料,他定然準備逃跑。”


    聽她這麽說,許大人便一點頭,“來人啊,去捉拿侯府管事劉石。”


    溫雁菱看著人走了,又道:“許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許大人能夠開堂審理此案,那劉石不僅背信棄主,還散播謠言辱我名聲,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她自己的名聲如何她是知道的,鬧得這麽大,無非就是想要讓上京知道她溫雁菱並非無能,她還要做生意呢,在大眾間的名聲可比在高門貴婦那裏的善妒名聲重要多了。


    許大人沉吟片刻,“本官允了。”


    許大人開了府衙大門,看熱鬧的人一湧而進,好些人連生意都不做了,趕著擠進去看熱鬧。


    劉石被官差壓來的時候麵色慘白頹然,看見坐在一旁椅子上閑適得像是來看戲的溫雁菱,便咬牙切齒。


    隻怪他沒有早做準備,以為麵前是一隻任他擺布的羔羊,卻沒想到是一隻披著羊皮的餓狼。


    官差把劉石往地上一壓,稟告道:“稟告大人,這劉石適才正想逃竄出門,我們去時他背著包裹,包裹裏全是財物。”


    劉石的黑色包裹被扔到地上,頓時,金銀元寶散了一地,散發的光似要閃瞎人眼。


    圍觀的小老百姓哪裏見過這個,頓時驚呼起來。


    “嗐!這麽多金銀!夠一般人幾輩子花用了。”


    “要說這劉石沒有私吞,我是不信的。”


    “好家夥,這侯府的管事有如此多油水嗎?”


    “嗐,哪個府裏還沒有這種私吞的奴婢下人啊,端看主母如何行事。”


    確實,遇上侯夫人如此剛毅的主母,這劉石今日不死也得脫層皮。


    匍匐在地的劉石忽然大喊道:“大人!大人我冤枉啊!這銀錢乃我家族多年積蓄盡在於此,小人沒有私吞侯府錢財!”


    劉石狠狠地看向溫雁菱,如若今日他招了,那他就沒有以後了,絕對不能認。隻要他抵死不認,溫雁菱能拿他如何,有本事把證據拿出來。


    他不知李銳那狗東西去了哪裏,許是先一步逃了,可此刻沒見到李銳被一同抓來,他放心了許多。


    不過,看著坐在上麵淡然看著他的溫雁菱,劉石總覺得心裏突突直跳,不踏實。


    許大人啪的拍了下驚堂木,“嫌犯劉石,有何辯解?”


    劉石跪坐起身,淒苦道:“大人我冤枉啊!我為侯府做事近二十年,從老夫人起就深受器重,侯府於我有恩,我為何要做不利於侯府的事情啊。”


    “我雖然是侯府買回去的奴才,可老夫人念在我兢兢業業的份兒上,回祖籍之時便讓我脫了奴籍,小人心中隻有感激之情。”


    劉石一番聲淚俱下,讓周圍圍觀的百姓也產生了一絲同情。


    “他既然從侯府脫了奴籍,確實不會輕易背棄侯府吧。”


    “說不準是那位賊喊捉賊,畢竟劉石脫了奴籍,主家不能自由懲處。”


    “侯夫人看中的人,難道是這位心中不滿,故意要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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