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我說你不是殺人狂!”


    “老子是!”


    “你不是!”


    “媽的!”


    “從我當保姆起,我就不會再讓你殺人,我也不會被你殺!”


    揚起巴掌就想扇飛郝大力,隻是高舉的手在麵對這張毫不動搖的臉時停住了,奧斯頓沒有看到自己心裏期待的害怕,反而自己動搖了一瞬。


    他把手指頭塞進嘴裏又細細密密地啃起指甲,怒氣衝衝地回了城堡,郝大力緊緊跟上。


    在上樓梯的過程,郝大力看到了掉在台階上的珍珠手鏈,她下意識地想去撿起來,但奧斯頓搶先她一步撈起手鏈,然後一把扔出窗外。


    “老子的話當耳旁風啊!掉城堡裏的珍貴東西不要亂撿!”


    “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房間,這似乎是郝大力第一次進到奧斯頓的房間。還以為是什麽魔窟畫風,結果是很平常的房間格局,而且布置的風格非常小清新,還隱約透出一點溫馨感。


    牆紙都是淺色小碎花的,和他暴躁老哥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裏。


    “收起你那張蠢臉!”


    “我以為你的房間應該是黑漆漆或者猩紅色的那種。”郝大力費力地描述自己所能想象到的魔窟。


    “以前是這樣。”


    “那為什麽換風格啦?”


    “是以前的一個保姆改的。”


    奧斯頓銳利的猩紅眼眸柔和了,就連急躁的語氣也緩和些許。就像一個開關,被觸及到了,他便熄火了。


    郝大力馬上想到了桑尼說的話,奧斯頓曾經有一個喜歡的保姆。本來都有點難以想象如此癲狂暴躁的亡靈王子怎樣去喜歡一個人,但現在一看,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再銅牆鐵壁,也會泄露出那麽一絲溫柔。


    “是你喜歡的人吧,是曾經的保姆?”郝大力笑著問。


    不覺得有什麽好隱瞞的,奧斯頓點了點頭。


    “那現在她人呢?”


    “平安地辭職了,現在已經組建家庭有了孩子。”


    是個美好的收尾,但這圓滿結局與奧斯頓無關。郝大力有點同情,不過喜歡的人如果過得很好,那也是好事一樁!


    許久沒有與人談論起曾經的小心思,奧斯頓的臉上有了一點點追憶過往的懷念神色,情不自禁脫口道,“她喜歡這裏的另一個傻逼。”


    這故事這麽曲折的嗎?


    “老子幹嘛和你說這個!你不是來問桑尼那個變態的嗎!”如夢初醒一樣一拍桌子,恢複往常的奧斯頓咬牙切齒地瞪向郝大力。


    少女一臉認真:“多了解你也是必要的。”


    奧斯頓:“不要!滾你媽!”


    郝大力:“我沒媽。”


    奧斯頓連捶五次桌子,這才消了氣,“你要問他什麽事!”


    “就是想知道桑尼是為什麽來十九號島的?”


    “有病才能來!”


    郝大力或多或少也猜測是這樣,既然龍先生喜好收集各個王族有缺陷的漂亮的王子,那桑尼就一定是有問題的。


    奧斯頓冷笑一聲:“其實和老子的凶狠比起來,他那點毛病算不了什麽,隻不過性格太折磨人了!笑臉下都是黑泥一樣的心眼。”


    “怎麽講呢?”勤學好問的郝大力。


    “他是人族,是奧亞帝國國王與皇後的小兒子,生活美滿家庭幸福兄弟姐妹和睦。不過就是天生愛擺弄屍體,喜歡製作標本,喜歡收藏玩偶,拆了縫縫了拆,占有欲極強又反複無常。”


    單獨這樣衡量桑尼,肯定是有毛病的,但和在座的各位比一比,又覺得不是那麽喪病。畢竟沒有真實地殺害誰,就是不被世俗所容。


    郝大力等了一下,追問:“沒了?”


    奧斯頓:“老子又沒騙你!難不成要編排他專門殺人做玩偶嗎!他就是縫屍體做標本,會讓人發瘋,意誌力弱地家夥很容易被忽悠!但的確沒自己殺人!”


    郝大力:“那如果隻是這樣,為什麽會被送到這裏來?”


    “日,這還不夠病的?普通人誰這樣啊!而且他愛上了自己的親姐姐,姐姐與鄰國儲君訂婚,但在內亂爭鬥中姐姐的未婚夫死了。桑尼找了巫師把屍體從棺木中偷盜了,想剮了未婚夫的臉皮與自己的臉交換,他覺得這樣就能讓姐姐愛上自己。”


    “……”郝大力被震撼到了。


    “當然那個巫師告密了,他姐姐得知了真相,無法再包容這樣的弟弟。而鄰國儲君的屍體被盜也是舉國震驚,最後事情暴露,國王把他關進了禁閉室。然後那條龍就把人擼過來了。”


    “桑尼沒有吵著要回去嗎?”


    “早就習慣了吧,他姐姐也因為痛失所愛,生了一場大病,很多年前就病逝了。沒有留念的桑尼就在這裏生活的很自在。”


    郝大力迷茫了,桑尼看起來也才十七八歲的樣子,如何來說很多年?


    看出了少女的疑惑,奧斯頓說道:“這些事發生都是在十年前了,那個時候桑尼才八歲。”


    八歲就對親姐姐產生了超越倫理親情的欲望了?


    “你以為桑尼對你是特別的?他對每一個保姆都熱情洋溢,像個天使一樣。你不是特殊的,別自作多情了。然而一旦被他認定也是很糟糕的事情,他比鼻涕蟲還粘人。”


    郝大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覺得我特殊,但桑尼確實對我表現的很友好,我認為我們是朋友。盡管這樣,他沒有對姐姐做出任何傷害的事情,披上屍體的臉皮子也想要成為被姐姐愛著的鄰國王子。至少在這一點上,他不該被唾罵。”


    奧斯頓神色詫異地瞧著郝大力,提高聲調嗬斥道:“你蠢啊!把姐夫的屍體挖出來想和自己縫成一塊,這難道不是對姐姐的精神傷害!老子要是他姐姐,老子把他頭擰下來當馬桶。”


    “……啊,是哦,還是傷害了姐姐。”


    “啊你媽!你是不是也有病。”


    被臭罵一頓,郝大力虛心接受了,確實也該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想一想。


    第21章 不打擾


    桑尼在觀察郝大力用盆吃早飯,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就開始雙手托腮盯著對方,橙色如玻璃彈珠一樣的眼珠子轉都不轉一下,就這麽死死地看著。


    再好看的人用這種直勾勾的模樣瞧著自己吃飯,也還是會覺得有點驚悚的,郝大力如芒在背的嚼了二十九下後,問道:“你是不是沒吃飽,我分你一點?”


    桑尼甜蜜蜜地笑著,眼眸彎彎地看著少女,然後伸出手摸向郝大力的嘴角,輕柔地擦拭掉沾上的醬汁。指腹上的觸感非常柔軟,就像她人一樣,軟的熱乎的,“大力呀,我昨天看到你走進了奧斯頓的房裏,做什麽呢?”


    如情人一樣溫柔的話語說完,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明明已經將嘴角的醬給抹掉,指腹卻還要惡作劇一般來回地塗抹,結果整張嘴都弄髒了。如果再不阻止,他可能還會變本加厲地將手指深入她的口腔裏攪動,並且不覺得惡心。


    放下飯勺的郝大力將這隻作亂的手給捉住,然後抽出紙巾將手指頭擦幹淨,她說道:“我昨天去找奧斯頓問你的事情了。”


    桑尼的表情一瞬間變了,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從椅子上起身,就這麽瞪著郝大力,一時間喘氣的聲音都變大了。這樣的轉變出乎意料,但並沒有嚇到郝大力,她料想到既然對方沒有主動說,一定是想隱瞞的。但她這次跑去問奧斯頓了,一定程度上會讓他生氣,說不定又要絕交一陣子。所以現在的情況,郝大力是能承受的。


    然而這次的他沒有說絕交一類的小孩子話,桑尼發狠地一把揪住郝大力的領子,她也就順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少女擔憂地望著他,“怎麽了?”


    “小賤人!你!你真是超級壞!超級惡心!居然想著去找別人了解我的情況!你不能問我嗎!”


    “可是你一直喜歡隱藏信息,我問了你也不會回答。”郝大力一臉直白地說著。


    “賤人!大賤人!”


    “呃……別生氣,對不起啦桑尼,我就是有點想知道你的過去。”


    “那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們不是朋友嗎,雖然是我多管閑事,但我有點想了解你。”


    本想掄郝大力兩耳光,可看到她那雙幹淨堅定的眼眸,他知道這個家夥不會說什麽花言巧語,想知道就是想知道,做錯了也會說對不起,然後繼續犯。這個女人其實超級心機,超級厲害!她簡直就是個油鹽不進的石頭,比所有的保姆加起來還要可怕!


    越想越火大的桑尼控製不住地抓過自己的玩偶,然後衝去廚房用菜刀將玩偶當著郝大力的麵剁爛,嘴裏還罵著:“讓你問!讓你問!多嘴多舌!小賤人!”


    郝大力看著那仿佛詛咒娃娃一樣的架勢,莫名覺得身體涼颼颼的,但隻要桑尼不傷害自己和她,那她也就由著他發泄了,畢竟這事兒也算她不對。


    桑尼拎著棉團都擠出來的爛娃娃回房間了,關門聲震耳欲聾,郝大力看著被刀尖劃傷的木桌,有點心疼地摸了摸桌子表麵,然後繼續拿起勺吃飯。


    吃到一半她聽到了老人的笑聲,沙啞的,滄桑的,還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看戲感。好像剛剛她和桑尼的矛盾都被作為戲劇觀看了。


    奧斯頓啃著指甲從外麵回來,說道:“老遠就聽見桑尼罵你賤人,怎麽,又惹那小吊子生氣了?”


    這人常年關在這裏到底從哪裏學來的罵人詞匯,一定是電視裏!郝大力這麽想著,看他一眼,“因為昨天問你,他的過去,所以發火了。”


    奧斯頓嘴角一抽,將指甲哢嚓咬下來,“你果然是腦子裏糊粑的糞坑,不知道騙他嗎!以他那狗逼性格肯定不爽啊!要麽你就問他自己,但他肯定不會說,但絕對不高興你問別人!”


    “可是我沒道理騙他,就覺得要是撒謊的話,他會難過。”


    “你管他媽的,反正現在也難受了。”


    “唔,還不知道怎麽哄他,李潤呢?他總是不和我們吃飯呢。”


    “那變態麻煩精你都顧不過來,還想看兔子膽的蛇人,你等著吧,等個大半年他觀察你沒問題了,自然會出來。”狠狠剜了惆悵的少女一眼。


    將一盆飯幹掉,放下盆子,郝大力叫住要上樓的奧斯頓,“等等,你剛剛有沒有聽到老人家的聲音?還有哦,之前我還聽到有女孩子的聲音,並且我在某個晚上不小心偷聽到,那個女孩和桑尼告白……”


    郝大力發現自己越說下去,奧斯頓的表情就微妙,像是在看蠢兒子的無奈樣子,少年額頭青筋跳動著,他沉下聲音:“我是你爹啊!天天問問問!你應該還沒見過那個家夥,但這些聲音都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你別理腦子有海溝的傻逼就是。等你哪天見到了再來問我,老子現在要去房裏看電視!”


    郝大力哦了聲,收拾好了餐桌廚房,端起做好的魚食去給湖裏的西蒙送,這次因為被桑尼耽誤了一下,導致她去晚了。沒想到平時都不冒泡的人魚居然浮出了水麵,兩隻胳膊趴在岸邊,魚尾還像小狗一樣甩啊甩,看起來很是無聊。


    而在看見郝大力以後,西蒙的尾巴高高揚起,拍擊出一朵很大的水花,紫色的眼眸也亮了起來。郝大力也沒想到今天能看到他冒泡,臉上有了點笑意。


    好歹也是風雨無阻地投喂了一陣子,雖然西蒙看到郝大力後還要露出示威性質的尖牙,但這次沒有一下子鑽入水中,隻是退到湖中央看著。


    郝大力走到岸邊將食物放下,她眯起眼,發現西蒙的身上又添置了新的傷痕,說明這魚的指甲長出來並且又開始自虐了。從口袋裏掏出指甲剪,她想著要循序漸進地伺候這條魚,就像養貓一樣。


    一人一魚,一個在岸上一個在湖裏,對峙了快半個鍾頭,餓了的西蒙先動搖了,頻頻地看向食物,最終謹慎地遊了過來。他伸出舌頭卷起盆裏的食物,眼睛還要盯著郝大力,一旦她動一動,他就會有所警覺。


    “西蒙,我給你剪指甲,還有塗藥。”這次的藥還是防水的呢,上次采購東西在和龍先生通訊時說了要這種的,他馬上就讓船隻送來了。看來對收藏品還是很看重的。


    郝大力晃蕩著手裏的東西,西蒙吃得正歡倒也沒抗拒,她一步步地緩慢靠近,像是蝸牛一樣挪過去了。一邊保持警惕一邊湊近,輕輕地拉起西蒙搭在盆邊的爪子,她用指甲刀開始修理。


    倏地,寒光一閃而過,郝大力驚覺仰頭,避開了這驚險一擊,轉而冷汗直下,要是慢一步她的臉就花了。西蒙這是釣魚行為吧!故意引她上鉤,然後撓花臉。


    果然,郝大力看見西蒙笑了,像是野生動物一樣機敏。既然想法都暴露了,郝大力也不裝了,化身猛虎撲了過去,如果對方是魚,她就要當貓,偶爾的心慈手軟是伺候不了這些主子的。也因為知道西蒙曾經過得很辛苦,她更加不能放任他傷害自己。


    一下子摁住了這條抱著盆沒來得及潛回湖底的魚,郝大力抓著他的手就哢哢幾下把指甲修掉了,西蒙氣得魚尾一直拍,又將郝大力的一套女仆服給弄濕。


    不禁剪了指甲,還將他給擼上岸,翻來覆去地檢查魚身塗抹藥膏。西蒙被氣的漂亮五官都要變形了,魚尾脫離了水漸漸變為雙腿,掙紮著糾纏上郝大力的腰肢。


    像是一場傷風敗俗的爭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直接在露天場地交.配。掛在樹杈上,遠遠注視著這一切的李潤默默地團起自己的尾巴,真可怕。


    “不可以讓自己受傷!要是想抓東西,你就抱著這塊大石頭!你撓它!”撿來一塊圓潤的大石頭塞西蒙懷裏,郝大力不容辯駁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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