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做龍須麵,專門從古井裏打水和麵,所以風味很特別,我爸說先有的井,後有的如意街,說實話,這裏真要拆遷,回憶就沒了。”


    賀九皋輕聲問:“你不想拆遷嗎?”


    譚佳人環視一圈,留戀道:“除了住的環境有點差,其他方麵都很好啊,地理位置絕佳,交通便利,有生活氣息,如果可以選擇,我覺得升級改造比較好,但對開發商來說不如拆掉重建獲利大,不管怎麽說,希望‘陽光透明’吧,賦予我們動遷戶表決權,拆不拆,大家說了算,我們也簽過調查表,感覺上同意拆的比不同意的多,你問我,我少數服從多數。”


    賀九皋摟住譚佳人,安撫似地輕拍她的後背,“你放心,開發商一定會保障被征收人的核心利益,補償方案會令大家滿意的。”


    譚佳人笑了,“說的你好像是開放商一樣。”


    賀九皋凝視譚佳人,臉湊近,與她鼻息相聞。


    “閉上眼睛”,譚佳人聽到他低語。


    喉音低沉,很蠱惑,她笑笑,閉上眼睛。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眼皮,賀九皋的嘴唇擦過譚佳人簌簌抖動的睫毛。


    “好癢”,譚佳人忍俊不禁。


    男人灼熱的嘴唇貼過來,輾轉流連,譚佳人笑,模糊不清地說:“你真的好愛接吻。”


    “你每次都不專心”,賀九皋懲罰似地撬開她的牙關,攻城略地。


    譚佳人呼吸節奏一下子亂了,試圖抽離,被賀九皋發覺,更緊地擁抱她,進攻的節奏減緩,還有餘力指導,“吸氣。”


    調整呼吸,譚佳人反攻,一開始很有欺騙性地吸吮賀九皋的嘴唇,顯得很小兒科。


    賀九皋反而很享受她青澀、笨拙的親吻。


    譚佳人看他如癡如醉,每當她有離開的意圖,他的嘴唇立刻追來,不由覺得好笑。


    舌尖試探刷過他的齒齦,不知為何,賀九皋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譚佳人不安,“我是不是咬住你舌頭了?”


    賀九皋搖搖頭,喘口氣,“不,我很喜歡。”


    譚佳人得到鼓勵,深深地吻他。


    桃子氣息與茉莉茶香糾纏,賀九皋夢囈般小聲說:“是桃桃可爾必思的味道嗎,有點甜。”


    譚佳人笑了,“不喜歡嗎?”


    他的全部心神集中在親吻上,將答案付諸行動,摟著她腰肢的雙臂漸漸收緊,把她揉進懷裏,熱情似火地回應她,不止身體,連靈魂都在叫囂著、渴求那無法宣之於口的欲念。


    譚佳人被勒疼了,眉頭輕蹙,推了賀九皋一下,他才如夢初醒,鬆開手,由激烈變得溫存。


    吻到終場時,他們分開,互相凝望對方,眼睛濕潤明亮。


    賀九皋撫摸譚佳人嘴角,心疼道:“對不起,剛剛太用力,你的嘴唇痛不痛?”


    譚佳人哈哈大笑,“賀九皋,你的嘴唇也腫了,我們倆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特別搞笑?”


    賀九皋偏過頭親吻她的臉頰,“別說破壞氣氛的話,我們還不熟練,下次就不會親腫嘴唇了。”


    譚佳人看著賀九皋,笑著說:“我覺得特別神奇,你怎麽會有守身如玉的想法,你是男的,隻要做好措施,發生關係,好像沒什麽損失,況且你還是西方背景成長起來的,國外的風氣很開放,成年後,性就和吃飯睡覺一樣自然,你怎麽就沒被同化呢,坦白講,29歲還是處男,會不會有點誇張?”


    賀九皋垮下臉,“所以你嫌棄我沒經驗?”


    譚佳人揉揉他的臉,“笑一笑,我不是嫌棄你,我是好奇,你是不是有信仰所以禁欲。”


    賀九皋說:“我沒解釋過嗎?因為見過太多放縱身體的悲劇,你也知道在國外,濫用藥物、縱情聲色是個人自由,我的同學、認識的人中有用藥過量掛掉的,也有染上艾滋死的很痛苦的,欲望的盡頭是空虛,沒有感情上床隻是交*配,和動物有什麽區別,拜各種跌破下限的見聞所賜,我變成一個有感情潔癖的人,我的心理醫生說我偏執,嚴重的話,會發展成心理障礙,我並不這麽認為,我隻對自己有要求,對方的情史最好不要告訴我,和我交往期間,起碼要做到一對一,你看,我很講道理吧。”


    譚佳人摸摸下巴,“喔,原來如此,好吧,我過去的情史就不對你說了。”


    賀九皋緊張兮兮地問:“除了一個未遂的薑明達,一個有好感的溫修筠,還有誰?”


    譚佳人故意說:“既然你有潔癖,為了你考慮,還是不說了吧。”


    賀九皋不滿,“你想我今晚徹夜不眠嗎?”


    譚佳人摟住他的腰,踮起腳尖親他的嘴唇,“我隻和你這樣過。”


    賀九皋開心了,“不要怪我自私狹隘,你沒親過別人,我很高興。”


    譚佳人說:“多虧我沒攻下顧笑,不然初吻就沒你什麽事了。”


    她說完就跑,賀九皋追在後麵,“你這女人說什麽呢,快把顧笑從你腦子裏刪除。”


    第105章 約定   我是不是應該請你的閨蜜們吃個飯……


    譚佳人到居委會法律谘詢室坐班, 頭一件事調節鄰裏糾紛,甲家的狗嚇死了隔壁乙家的寵物鴨,甲指責乙沒看好寵物, 乙控訴家遛狗不拴繩。


    甲拍桌子, “你這是汙蔑,我遛狗回家剛解開繩子, 你家的鴨子跑到我家門口,事情的先後順序要搞搞清楚的。”


    乙冷笑,“嚴格地說,門口的路是公家的, 誰都能走,是你家的狗躥出來撲倒我家鴨子,這才是事實真相。”


    甲反駁,“撲一下就會死啊, 你這是訛詐, 誰不知道你家的鴨子養了五六年,也差不多到壽終正寢的時候了, 不管撲不撲,都快死了。”


    乙氣得當場要擼袖子, 被朱倩和她的社工同事按住。


    譚佳人好言好語地對甲說:“需要強調的是這隻寵物鴨叫可達鴨,國內售價5000-15000不等,品相好的相對更貴一點, 通常能活12年, 被你家狗撲死或者說嚇死的可達鴨還不到壽終正寢的時候呢。”


    乙臉色好了點,“譚律師,你可要評評理啊,是不是他家責任更多一點。”


    甲不服氣, “都是寵物,都沒拴繩,發生事故,憑什麽讓我家多負責任。”


    兩人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叫罵,唾沫星子橫飛,好不容易安撫好雙方,譚佳人建議甲方賠一顆可達鴨受精卵並孵化出來交給乙方,又轉向乙,勸道:“你當初買蛋孵化的,現在對方的賠償方案你接受嗎?”


    乙口氣鬆動,“可我養了五年多,感情很深的,現在死掉了,我的精神損失怎麽辦。”


    甲氣得不行,“那我也養五年再給你,不接受,你就走司法程序吧,我不怕。”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乙的要求不算過分,但怕甲急了連鴨蛋錢都不賠,忍氣在賠償和解協議書上簽了字。


    送走甲乙,朱倩的同事癱倒在椅子上,隨手拿本文件,使勁扇風。


    朱倩看一眼手機屏,快中午12點了,問她們:“你倆吃什麽,我出去買。”


    同事站起來,抹把汗說:“不用了,我和小玲她們約好去如意街吃錫紙花甲粉絲湯”,出門前叮囑,“譚律師,空調報修吧,不然夏天怎麽過,熱的跟蒸籠一樣。”


    話音剛落,兩個穿工裝的師傅敲門進來,說要裝空調。


    譚佳人問:“你們沒搞錯吧,我待會兒報修,但沒準備換新空調。”


    師傅核對一遍地址,說:“黑池慈善基金會向如意街低收入者或家庭負擔過重者免費提供空調,其中也包括為居委會法律谘詢室更換老舊空調。”


    一聽黑池慈善基金,譚佳人大致明白怎麽回事了,朱倩和居委會主任聯係,問清楚後解釋:“主任說黑池慈善基金會參與涼夏行動,向申城的社區法律谘詢室以及貧困戶捐贈空調,咱們如意街也包括在內。”


    她們說話間,空調已裝好,工人師傅調試了下,製冷正常,拎上工具箱走了。


    朱倩催促,“快說,你吃什麽,我去買。”


    譚佳人想了想,說:“錫紙花甲粉絲吧,你同事們都去吃,說明味道不錯。”


    朱倩點點頭,“好,我騎電車去,省點送餐費,快的話15分鍾就能回來。”


    “辛苦你了。”


    等朱倩走後,譚佳人撥打賀九皋的手機,“吃了嗎?”


    聽筒中傳來甜甜的聲音,賀九皋精神一振,“待會兒開閉門會議,隨便吃了點,你呢?”


    譚佳人說:“還沒,朋友去買了。”


    賀九皋問:“男的朋友?”


    譚佳人笑,“女的朋友,我閨蜜朱倩。”


    賀九皋說:“我是不是應該請你的閨蜜們吃個飯?”


    譚佳人說:“那我們的關係就曝光了。”


    賀九皋說:“那我們正好從地下轉到地上,光明正大談戀愛。”


    譚佳人哈哈笑了會兒,“說正經的,昨晚我帶你逛如意街,逛到我的法律谘詢室外,抱怨空調壞了,在裏麵工作揮汗如雨,今天突然送來一台新空調,工人說是黑池慈善基金會在做善事,請問你是在假公濟私嗎?”


    賀九皋大言不慚,“黑池慈善基金會每年都參加涼夏活動,不限於申城,隻不過昨晚聽你說起,我發現黑池慈善基金會的工作不到位,怎麽能不關注本市的困難街區呢,所以稍微提醒了一下黑池慈善基金會的負責人,交代他重點更換法律谘詢室的老舊空調,為法律顧問和居民提供一個舒適的谘詢環境。”


    譚佳人打趣,“賀九皋,謝謝你,我要送一麵錦旗給你們慈善基金會。”


    賀九皋笑著說:“免了,為感謝你的好意,我就‘假公濟私’一把,你下班後,我可以邀請你騎行嗎?”


    譚佳人說:“好啊,哪裏見?”


    賀九皋說:“就昨晚古井邊的涼亭吧,我帶電單車過去。”


    譚佳人無語,“既然騎行,不騎人力自行車,騎電動車嗎?”


    賀九皋糾正,“確切地說是摩托車,隻不過帶了鋰電池,ebike,super73,續航32公裏,我們可以來個環東江行,純靠人力踩自行車,我擔心你累。”


    譚佳人裝作不滿,“浪漫的男士不應該騎一輛二八自行車載女孩子嗎?”


    賀九皋當真了,問:“你真想我騎車載你?那我馬上去買一輛鳳凰牌自行車。”


    譚佳人笑,“等秋天吧,現在桑拿天,我們汗流浹背也浪漫不起來。”


    賀九皋說:“好的,我會記住和你的秋日約定,那麽今晚6點見。”


    放下電話,譚佳人仍沉浸在賀九皋帶給她的甜蜜感動中。


    朱倩提著打包好的錫紙花甲進門,看到譚佳人一臉莫名其妙的笑容,調侃,“你笑什麽呢,中彩票了?”


    譚佳人眨眨眼,“差不多吧。”


    朱倩把花甲粉絲放到辦公桌上,笑著說:“那敢情好,苟富貴勿相忘。”


    兩人對坐著吃花甲粉絲,吹著冷風,享受極了。


    朱倩忽然說:“我從家裏搬出來了。”


    譚佳人放下筷子,“你終於下決心了,其實你早該這樣做。”


    朱倩歎氣,“我們家重男輕女,我媽頭胎生下我是個女兒,被婆家瞧不起,老把氣撒我身上,我爸也罵我賠錢貨,還說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搞得我很自卑,為了少挨幾句罵,天天討好他們,我五歲就開始做家務煮飯,我爸媽特心安理得,好像我是個女孩子,天生就應該做這些事,後來我弟弟出生,他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然後把主意打我身上,盼著我嫁個有錢人,能幫襯弟弟,為家裏做貢獻,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要我嫁給比我們家強的人,爸媽會高看我,我就混出頭了,而劉卓陽是我能碰見條件最好的男人,我捧著他,哄著他,順著他,不知不覺變成討好型人格,結果呢,事與願違,指望一個看不起你的男人對你好做夢呢,我最近想了又想覺得不能再這樣稀裏糊塗地活著,所以不管我爸媽罵的多難聽,我都要搬出去,隻有精神上獨立,才能擺脫家庭陰影。”


    譚佳人鼓掌,“做得好,真的,你總是不自覺地討好別人,有的人值得,而多數人根本不配,你以後要多為自己著想”,稍後關心地問,“你搬到哪裏了,租的房子怎麽樣,實在不行,先跟我擠一擠。”


    朱倩說:“不用,我已經租好了,你知道撿垃圾的張婆婆嗎?我和她合租一個民居,就在如意澡堂子後麵,還算幹淨,租金也便宜。”


    譚佳人說:“你也認識張婆婆?”


    朱倩說:“我們做社區工作的,哪個人不認識啊,張婆婆也是可憐,白養了一個兒子,給他買房子,親媽卻不能住,簡直沒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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