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佳人和姑姑交換眼神,“我爸什麽時候這麽能言善辯的?”


    譚勤搖搖頭,“不知道,他亂給啥意見啊,就不怕招人恨嗎。”


    譚佳人聳聳肩,“政府既然征求意見,那肯定少數服從多數,事先聲明,我站多數派。”


    譚勤說:“拆遷是大勢,我也站多數派。”


    譚義也想響應,看到大哥心事重重的模樣噤聲。


    譚佳人照樣每個法律谘詢日去居委會打卡,其餘時間加入鬱金的團隊,為拯救優乳集團做“手術”,初來乍到,她多觀察少輸出意見,勝在眼光精準,看到問題,一刀解決,可謂快穩狠,不過優乳集團沉屙積弊,非一時之寒,下力氣整頓,需要勇氣,需要手腕。


    走到死胡同時,賀九皋會從投資角度指點迷津,例如,優乳股份有8家子公司,內鬥不斷,左右手互搏,導致市場份額被一步步蠶食,市值蒸發便在意料之中,他給出結論,“所以我不建議購入優乳股票。”


    譚佳人思索片刻說:“我的分析是這種內鬥可能與優乳集團的頂層設計有關,市場規劃和中長期戰略都很混亂,居然還會出現兩家子公司爭奪同一地區的經銷商這種奇葩事,這不是純粹內耗嘛。”


    賀九皋說:“你說得對,除非把現有的管理層換掉,調整頂層設計,否則會嚴重影響優乳股份今年的業績和明年的布局。”


    譚佳人附和,“沒錯,我不是學管理的,但我覺得優乳集團的經營方向和思路不太明確,眉毛胡子一把抓,主營業務做不好,又拓展無關的新業務,核心利潤連年虧損,現在賬麵很難看,最後的救命稻草隻能賣地賣股份……呃,優乳股票走低,你不要加倉嗎?”


    賀九皋不愧是精明的投機客,狡猾地說:“優乳的股票目前操作的空間不大,跌的還不夠狠。”


    譚佳人控訴,“你這個冷血的投機分子。”


    賀九皋說:“和你剛認識時,我就說過我是投機者,找準時機對我很重要,我這樣,你是不是不喜歡?”


    譚佳人甜甜一笑,“喜歡的要命,你做生意這麽有頭腦,我不用擔心你出昏招賠錢。”


    古老的問題來了,賀九皋問:“萬一我賠錢,一無所有,你會拋棄我嗎?”


    譚佳人反問:“除了錢,你覺得自己其他方麵不值得我喜歡嗎?”


    賀九皋忐忑,“譚佳人,我是凡人,並不比別人優秀,金錢是我很大的優勢,你要知道,與我血脈相連的父母都曾對我不聞不問,我又怎麽去要求你對我不離不棄呢,如果我景況不佳,還會連累到你的話,答應我,不要回頭,要跑得飛快,逃離我。”


    譚佳人替他感到心酸,父母離婚,孤單的童年令他缺乏安全感,一句話是或不是恐怕很難安慰到他,所幸餘生很長,他可以慢慢被治愈。


    “賀九皋,即使你一無所有,你還有我,我還在往上爬,靠自己的力量,你沒錢我給你錢花,你沒家,我給你一個家。”


    並不華麗的語言擊中賀九皋的心髒,他瞬間紅了眼眶,心髒激烈跳動,“譚佳人,我真正想說的是,別離開我,永永遠遠和我在一起。”


    第94章 投之木桃   對你好,你才不會離開我啊……


    杜可兒穿了一套淺藍色套裝, 裙子長度過膝,頭發挽起來,精心化了惹人憐愛的無辜妝, 散發出溫婉的氣質。


    “我穿成這樣見你父母不會失禮吧?”她詢問顧笑的意見。


    顧笑端詳她, 溫柔笑著說:“放心吧,你穿這一身套裝去任何場合都不會失禮。”


    杜可兒把手遞給顧笑, 顧笑握住,兩人相攜走入餐廳。


    顧笑向父母介紹杜可兒時,顧父顧母維持了基本的風度,沒給杜可兒難堪, 不過也沒多熱情。


    顧笑用力握了握杜可兒的手給她力量。


    顧母不著痕跡地掃過兩人緊握的手,眼神微冷。


    顧父看都不看一眼,冷淡地切牛排。


    顧笑尷尬,“爸, 媽——”


    顧母說:“你約我和你父親吃飯, 是有事要談嗎?”


    顧笑說:“是的,我想對您和父親說, 我和可兒在交往,我對她是認真的。”


    顧父出聲, 淡淡問了句,“認真到什麽程度?”


    顧笑咬咬牙,“我想和她結婚。”


    杜可兒一直垂著頭, 聽到顧笑說出她最深切的願望, 翹了翹嘴角。


    顧母吸一口氣,克製情緒,“你當然可以結婚,但必須和我們認可的女孩結婚。”


    顧笑有點生氣, “我已經30歲了,不是3歲,為什麽事關我個人的婚姻大事還要父母做主,太可笑了。”


    顧父放下刀叉,沉聲說:“你可以做主,但至少找個體麵的女孩。”


    顧笑難以置信,“爸,您你覺得可兒不體麵,還是——”


    顧父打斷他,看向杜可兒,“杜小姐,我也參加了黃羚的作品展覽開幕酒會,親眼目睹你的所作所為,恕我直言,你絲毫不顧大局,為了一己之私,毀掉你的同事們花費心血籌備的活動,隻管自己痛快,你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你出口氣就走,他們怎麽辦?”


    杜可兒臉色一僵,“我——”


    顧母接話,“我聽說他們被開除了,追根究底受你的連累,結果負責的卻是他們,不然怎麽向黃羚交代?我們本不想說的,隻盼你自己知趣離開顧笑。既然今日坐在一起,我索性把話說開,我們顧家不可能接受一個不識大體的女人做兒媳婦。”


    顧笑急著爭辯,“爸、媽,你們聽我說,事情的起因不能全怪到可兒頭上,她——”


    顧父肅然道:“我不想聽你解釋,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以前不說,是想給她留一份體麵,還有,如果你堅持娶她,你的汽車改裝店,東方集團將不會再注資,不僅如此,還會將之前的投資撤回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顧笑說:“爸,生意歸生意,家事歸家事,您為什麽要混為一談呢?”


    顧父笑笑,“我們是一家人,你覺得能分得清嗎?”


    他說完起身,與顧母拂袖而去,徒留一室闃然。


    許久,杜可兒打破沉默,艱難笑道:“對不起,我不該跟你來見伯父伯母的,都怪我沒有自知之明。”


    顧笑搖頭,“不怪你,是他們對你有偏見。”


    杜可兒歎氣,事情果然沒有她預想的順利。


    她現在隻能賭顧笑對自己感情堅定了,追求幸福有罪麽,為什麽腳下的路那麽坎坷呢。


    顧父為顧笑預留作出抉擇的時間,沒得到兒子的答複,他雷厲風行地撤資,並追討投資款,如不執行,將出售汽車改裝店的資產。


    一套組合拳下來,顧笑被揍得暈頭轉向,資金吃緊,業務大受影響,他焦頭爛額地到處找投資。


    杜可兒看在眼中,驚在心裏,她沒想到親生父母對自己孩子竟然能狠到這種地步。


    顧笑白日疲於奔命,晚上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用令人心碎的眼神看著她。


    “可兒,汽車改裝店擔負著我的夢想,也擔負著員工們的生計,看著他們跟我一起著急,我很難受。”


    杜可兒把顧笑樓在懷裏,撫摸他的頭發,“你該理發了……別著急,會有辦法的。”


    顧笑抬頭確認,“會嗎?”


    杜可兒笑笑,安慰他,“會的。”


    賀九皋開車來如意街居委會接譚佳人,載上她,去醫院打hpv疫苗。


    譚佳人一整天客串心理醫生,陪幾個居民嘮嗑嘮了一天,嗓子嘶啞。


    賀九皋貼心地遞給她一瓶金桔茶,“做律師,不停說話,很費嗓子的。”


    譚佳人接過茶,心中感動,“賀九皋,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賀九皋笑著說:“對你好,你才不會離開我啊”,稍稍停頓,補充,“你都對我熱烈表白了,我自然要加倍對你好。”


    譚佳人喝口茶,酸酸甜甜,她忍著笑問:“我啥時候熱烈表白了?”


    賀九皋正色,“你承諾我變成窮光蛋也會對我不離不棄,在我看來,這就是熱烈表白。”


    譚佳人笑笑,“算是吧。”


    賀九皋不滿,“什麽叫算是啊,你態度認真點。”


    譚佳人看著賀九皋的眼睛,收斂嬉笑,“賀九皋你現在還覺得你喜歡的比我多嗎?”


    賀九皋有點小委屈,“嗯,我對你一見鍾情,先喜歡上的人就輸了,不是嗎?”


    譚佳人放下金桔茶,拉過賀九皋的手,與他掌心相貼,笑了下,柔聲解釋,“賀九皋你說過,理想的戀愛是兩人互相一見鍾情,心心相印,但我的感情模式是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別人對我好,我對別人好,平等交換,理所當然,我不喜歡失衡的愛情,一方付出,一方索取,太不義氣了。戀愛的激情像夜空的煙火般絢爛易散,漫長的時間如何相處?”


    賀九皋顯然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想當然道:“我會永遠喜歡你。”


    譚佳人搖搖頭,“永遠有多遠,我們誰都說不清,至少在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時間裏,我們要對彼此做到講義氣,假如你有一天不喜歡我了,放心,我會爽快放手的。”


    賀九皋皺眉,“我不值得你挽留嗎,爽快放手,你很灑脫嘛。”


    譚佳人說:“我為什麽要挽留移情別戀的人,或者說對我已經沒有感覺的人,拿薑明達舉例,大學時,他整個五月為我送早餐,到六月第一天換人追了,本來我感動的稀裏嘩啦,考驗快要結束,我打算回應他,他變心了,室友問我可惜嗎,建議我去和張小米pk,挽回薑明達,我果斷拒絕,而且慶幸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暴露了真麵目,所以感情上我不是特別糾結的人。”


    賀九皋抱怨,“聽上去我們之間你會是先離開的人。”


    譚佳人給他一個驕傲的眼神,“對我好吧,不對我好,我確實會離開你。”


    賀九皋笑了,“好可怕的清醒者,不過這也是你的魅力所在……ok,我對你好,至於你,要做到自己說的那樣對我講義氣,知道嗎?不要三心二意,也不要得隴望蜀,你做到,我也會一輩子望著你。”


    譚佳人撒開賀九皋的手,哈哈笑,“你才可怕呢,總說一些讓人肉麻的話。”


    賀九皋得意,“我也才最近發現自己蠻擅長甜言蜜語,你不喜歡?”


    譚佳人應付,“喜歡,喜歡死了。”


    賀九皋不買賬,“毫無靈魂。”


    譚佳人拿過hpv疫苗宣傳冊子,翻開閱讀,“言歸正傳,怎麽突然要去打hpv疫苗?”


    賀九皋發動車子,他看著前方說:“作為伴侶不應該為對方的健康考慮嗎?以前我獨身不用,現在我有你,就應該去打hpv疫苗。”


    譚佳人開玩笑,“感覺你要發展多邊關係似的,否則為什麽去打hpv疫苗?”


    賀九皋歎息,“為你啊,隻為你,所以不舍得你因為那件事受到傷害。”


    譚佳人斜過身體,頭靠在賀九皋肩膀蹭了蹭,“謝謝你。”


    賀九皋已提前預約,兩人直接接種第一針,醫生笑著說:“我們鼓勵男女一起接種疫苗,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譚佳人笑著問:“隻是接種疫苗,就是對我好嗎?”


    醫生懂她的意思,說:“你知道在性方麵,男人有多自私自利嗎,像你男朋友這麽緊張你的情況並不多見。”


    賀九皋默默頷首,接受醫生對自己的誇讚。


    譚佳人說:“打擊麵太廣了吧。”


    醫生笑而不語。


    兩人打完疫苗的反應不一,譚佳人胳膊酸疼,賀九皋肚子餓。


    嚴墨不愧為圈內的攢局達人,像及時雨一樣打來電話,約賀九皋去他的地盤聚餐。


    賀九皋想都沒想,實話實說:“譚佳人和我在一起。”


    嚴墨說:“那正好,你捎上她過來吧,省得我打電話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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