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乳集團抽調人手到黑池資本,就收購法國sa成立合營公司的股權結構進行第二輪談判,在討價還價階段,經過激烈的對峙和交鋒,考慮到更長遠的利益,謀求雙贏,最終達成協議,主要內容包括,黑池資本在香港設立特殊目的公司spv,與優乳股份分別持有spv51 %、49%的股份。


    賀九皋向鬱金伸出手,“鬱小姐祝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我們黑池負責籌備上市,完成境外融資,你們優乳負責整合公司,譬如業務的繼續開展,上下遊渠道的建設,我相信以優乳集團強大的人力係統,應該能做到。”


    鬱金與他握手,笑道:“我們也期待通過此次合作實現產業升級,優化結構,並且在你們黑池資本強大的融資能力加持下,增強國際競爭力。”


    當兩人鬆開手時,賀九皋不著痕跡地掃過鬱金的手指甲,如同指紋,人和人之間的指甲形狀也是不同的,鬱金的甲床很像譚佳人挪用視頻中的手指甲,同樣都有啃咬的痕跡,指甲邊緣參差不齊。


    他心中一動,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鬱總你開社交賬號了嗎?”


    鬱金說:“回國前,我玩過ins,回國後,忙工作,已經很久沒更新了,你為什麽問這個?”


    賀九皋笑笑,“想問你工作之外都有什麽消遣,順便做個參考。”


    鬱金說:“消遣麽,下廚、旅行、繪畫、做公益,就這些吧,我很無聊的。”


    賀九皋恭維,“怎麽會,獻身公益,情懷高尚。”


    話音剛落,顧笑打來電話,估計為杜可兒的事,他告罪一聲,讓溫修筠代為送客。


    優乳集團的人陸續上車,鬱金故意放緩腳步,與經年不見的溫修筠搭話,“經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溫修筠溫和地笑笑,“你也是一樣。”


    鬱金駐足,看著溫修筠,黯然說:“不一樣了,從你拒絕我那天起,我就不一樣了。”


    溫修筠愕然,“你不是說開玩笑嗎?”


    鬱金苦笑,“如果我說是認真的,你會答應我嗎?”


    溫修筠如實道:“那時我已經和伍月在一起了,怎麽能再答應你呢。”


    鬱金說:“我想也是”,她故作釋然,“當時我跟自己打了個賭,你答應,我就留在國內,結果我輸了,願賭服輸,所以我第二天就出國了,不管怎麽樣,老同學祝福你,結婚的話,記得通知我,我會隨份子。”


    自以為的深情就像鈍刀割肉,疼在她身上心裏,而她在意的人隻當作玩笑。


    多虧黃羚的聯係將她解救出窘境,對溫修筠笑一笑,鬱金上車離開。


    “周六在佳琅美術館舉辦我的作品展覽開幕酒會,你參加嗎?”


    “當然。”


    “果然夠姐們,那說定了。”


    “好的。”


    在顧笑的拜托下,賀九皋親自帶杜可兒見佳琅美術館的王館長。


    聽聞杜可兒英法雙語流利,王館長很滿意,當前正是用人之際,顧不上考察能力,直接讓陳策展帶杜可兒盡快熟悉工作。


    日子過得飛快,黃羚作品展的開幕酒會近在眼前。


    最後一次碰工作流程,佳琅藝術館對接的人是杜可兒,譚佳人對她換工作的能力實在刮目相看。


    “是你啊。”


    “怎麽,你很意外?”


    無視杜可兒帶著嗆味的話,譚佳人故意笑得很大聲,“哪有,恭喜你在新的工作崗位發光發熱還來不及呢。”


    杜可兒不由自主顯出甲方的優越感,冷冷說道:“在我麵前沒必要假裝熱情,和你共事過,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請省略寒暄的廢話,進入正題吧。”


    所謂“正事”,無非最後一次核對流程,確保雙方不出錯。


    譚佳人對杜可兒的出言不遜付之一笑,真把自己當根蔥,不知天高地厚。


    走走過場,各回各家。


    周五晚上,諾伊打來電話,說他在飛機場即將登機,一邊和譚佳人說著話,一邊最後遙望不夜城璀璨的燈火。


    “沒想到最後能帶走的僅僅是一箱青島啤酒。”


    “千裏迢迢的,法國也能買到。”


    “你未免高估法國的鄉村了,再見,譚佳人。”


    “再見,諾伊。”


    諾伊的離開,令譚佳人悵然片刻,再想起自己賣虛假人設被賀九皋發現,心裏更不安了,好希望賀九皋失憶,話又說回來,他一個大忙人,幹嗎老跟她這個小角色過不去呢,從來不會好好說話,一說話就帶刺兒,好像欠他一個億似的,煩人。


    無論多煩,太陽照常升起。


    譚佳人盡量排除雜念,化妝,穿淺紫色喇叭袖飄帶襯衫和高腰白色微喇長褲,換上藕荷色高跟鞋,頭發盤起,把佳琅美術館發的工作牌套脖子上,以精神飽滿的狀態開車出發。


    佳琅美術館是由棲雲的老廠房重新設計改造的,風格前衛、時尚,展廳通體白色,分為三層,簡約、潔淨、空靈。


    在客人趕到前,在一樓展廳布置雞尾酒會場,隻擺桌放供應酒水、餐飲的桌子,不設椅子,這樣的形式,可以保證自由活動的空間,方便客人四處走動、社交。


    鮮花選淡紫色和粉白色的豌豆花裝飾桌麵,再就是測試音響係統和投影設備,確認設備可正常使用,調弱燈光配合酒會氣氛,小型舞台上方的燈光要亮一些,突出舞台的c位,放舒緩的音樂,等待客人入場。


    時間到了,客人陸續到來,譚佳人與相熟的客人寒暄。


    何女士看到她,大老遠打招呼,“親愛的,好久不見。”


    很久嗎?細想確實有段日子,何女士沒打電話來抱怨了,朝她身邊瞟了眼,除了她女兒和老公,還有一個陌生女人,其貌不揚,但有股書卷味,氣質很好。


    “這位是……”


    “親愛的,我給你介紹”,何女士顯擺般說,“她就是周姐介紹的林夢寒,林姐,我不是說過嗎,她對藝術很有鑒賞力,今天帶她來保個眼,買一幅黃羚的作品。”


    林夢寒站在何女士老公和女兒之間,三人交談,說到有意思的地方,會心一笑,乍看之下仿佛默契的一家人。


    “親愛的,許璐家可能有麻煩了,你曉得嗎?”何女士神秘兮兮說。


    譚佳人也壓低聲音,“什麽麻煩?”


    何女士湊近說:“她家實體服裝店關了好幾家,申城也就剩下嘉豪廣場的沒關了。”


    富人圈的風吹草動,往往都不是小事,據譚佳人所知,許璐老公經營男裝品牌,前幾年很紅火,近幾年,電商對實體店衝擊很大,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她笑笑說:“可能轉線上吧,實體店鋪運營不如網上銷售。”


    “大概吧”,不聊八卦,何女士索然無味,“親愛的,你繼續忙吧,我們去那邊兜兜。”


    藝術圈炙手可熱的大畫家黃羚來了,穿著寬大的中式衣袍,渾身散著藝術家落拓不羈的氣息。她身邊陪著一位穿mf銀藍色褶皺長裙的女孩,很有上個世紀的時尚icon周天娜的風範,等等,好眼熟啊,這不是那位ins博主gold miss y嗎。


    譚佳人將她奉為理想人生的偶像,很想過去套套近乎,可惜無人引薦。


    賀九皋遠遠地看到譚佳人對著鬱金發花癡,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跟追星族也沒差。


    真搞不懂她,到底出於什麽心理盜圖,致敬麽?


    王館長走向舞台中央的講台,為酒會開場致辭。


    杜可兒和另外一個負責媒體宣傳的小姑娘等著王館長致辭結束,播放黃羚作品介紹視頻。


    小姑娘說:“可兒姐,u盤你帶了嗎。”


    杜可兒說:“帶了,你沒拿嗎?”


    小姑娘著急,“我忘記了,你放在哪裏?”


    “剛才和你說了呀,放在辦公桌上,你趕快去拿,還來得及。”


    杜可兒小聲叮囑,沒發現環胸靠在牆上的賀九皋。


    小姑娘匆匆趕來,正好王館長講完話,她去播放視頻。


    為黃羚製作展覽視頻,她要求極其嚴苛,同事們修了好幾稿,直到昨晚深夜才定稿,今天事超級多,忙的昏頭轉向,調試設備怎麽就忘記拷貝視頻了呢,現在隻求作品展覽視頻順利播放。


    但牆上的大屏幕出現影像的那一刻,她察覺出不對勁,冷汗刷的流下來。


    微博網紅風vlog伴隨輕快的背景樂麵向全體嘉賓播放,多數人不解其意,以為是大畫家的行為藝術表演,倒不覺得有什麽。


    賀九皋馬上明白這是針對譚佳人的蹩腳把戲,目的明確,那就是當眾揭露譚佳人的秘密,公開羞辱她。


    他擔心地看著譚佳人,向站在多媒體控製台旁的小姑娘打手勢,讓她關掉視頻,無奈被王館長怒目而視,尚是新人的她已慌了手腳,處於當機中。


    譚佳人呆住,大腦停止轉動,身體也不聽使喚。


    杜可兒翹起嘴角,隻要能報複到譚佳人,丟掉一份工作算什麽,反正譚佳人在有錢人的圈子也走到頭了,光想一想她就痛快。


    賀九皋陰沉地斜睨了杜可兒一眼,大步流星地向多媒體控製台走去。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到了廚藝展示環節,隻聽黃羚用很清晰的聲音說:“鬱金,這不是你的手麽,我親自拍的視頻,應該不會認錯。”


    她的話音未落,一個客人們都認識的人走進如意街麵鋪的身影被呈現在大屏幕上。


    “這不是譚小姐嗎?”


    “她住嘉豪公館還是棲雲社區來著?”


    “或許去買麵?”


    “你眼睛不好使嗎,看看時間呀,都快淩晨了,去買麵?她手上拿著鑰匙呢。”


    “剛剛黃羚說什麽了,譚小姐盜圖了?”


    小姑娘越忙越出錯,賀九皋走過來非常幹脆地關機,大屏幕消停了,卻攔不住人們的議論聲和投向譚佳人的視線。


    對鬱金身份略知一二的人,趕來獻殷勤,“哎呦,鬱小姐,有人盜你的圖,你不生氣嗎?”


    鬱金看著被千夫所指的姑娘,不理解她的動機,無話可說。


    “真沒看出來她是這種人。”


    “被名利場迷了眼,虛榮唄。”


    “魚目混珠,真是晦氣。”


    譚佳人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和嘲諷,垂著頭一動不動。


    賀九皋走近,試圖拉她離開。


    譚佳人用力甩開他,“放心,我會走,但不會狼狽退場,你們藝術館怎麽管理員工的,重要的場合,居然放錯視頻。”


    人們被她的厚顏無恥驚呆了,“瞧瞧,她還振振有詞呢。”


    “我看她走火入魔了,以為靠近我們,混熟後,就是我們的一員了,太不要臉了,一個假冒的醜小鴨,還以為自己是白天鵝呢。”


    “看來,高端禮賓服務行業也需要打假了,不然以為我們好忽悠呢。”


    杜可兒端著一杯酒走過來,“大家說的對,譚佳人就是一個假冒偽劣的贗品,不僅如此,她還搞職場霸淩,對同事一副惡毒麵孔,對客戶一副和悅麵孔,隻要能簽單子,阿諛奉承算什麽,保不齊更過分的事都做得出來,假裝白富美為了什麽,給你留點臉,就不直說了。”


    最後一句話的暗示,有耳朵的都能聽懂,在場客人,男客除外,女客的憤怒又上升了一級。


    賀九皋沉聲警告,“杜小姐,請注意場合,這裏是你的職場,不是你公報私仇的舞台,我請你來美術館工作,不是為了讓你鬧事的,你不會不清楚,名譽毀損也是一樁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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