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們在一家普通的咖啡館下象棋。  阿蒂爾蘭波的棋力遠不如朱利安,但是玩的很投入,每一盤都有進步,不至於暈頭轉向地認輸。  朱利安忽然停下,叮囑道:“蘭波,我朋友來了,他說什麽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蒂爾蘭波順著朱利安的目光看去。  人行道上,一名銀灰色頭發的男人朝咖啡館走來,見他們發現了自己,衝著他們眨了眨眼。男人與這片居民區十分融入,衣著得體又樸素,麵孔端莊,涵養極佳,如同每一位精心打理自己的法國人。  阿蒂爾蘭波恍若看到了對方身上淺淺的聖光,那種終身侍奉天父,慈悲為懷的既視感嚴重。  阿蒂爾蘭波不敢大聲,竊竊私語:“他信教?”  朱利安嘴角抽動:“不信。”  外表過於迷惑,見過伏爾泰的人都會這麽認為。  伏爾泰是一個自然神論者。  什麽上帝派來拯救世間的使者的說法,全是謬論,伏爾泰最厭惡宗教主義的偏見。  阿蒂爾蘭波又問道:“那就是有其他的信仰了?”  朱利安扶額:“他的信仰就是自己。”  阿蒂爾蘭波乍一聽,“哇”得一聲,很少有人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心靈,信仰自己的理念啊!  伏爾泰走來,一桌有四個位置,伏爾泰挑選後坐到了阿蒂爾蘭波的身邊。咖啡館的嘈雜聲停止,阿蒂爾蘭波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起來,伏爾泰明知故問:“兩位朋友,我有打擾到你們的約會嗎?”  朱利安不冷不熱:“沒有,我們在等你。”  朱利安見伏爾泰直接坐阿蒂爾蘭波身邊,卻不坐自己身邊,屬於“盧梭”的惡意湧上心頭。  阿蒂爾蘭波沒留意朱利安的內心變化,與伏爾泰交換了名字,阿蒂爾蘭波驚呼:“伏爾泰?!”  朱利安捏的拳頭微不可查的硬了。  連假名都不取!  伏爾泰笑道:“你莫非認識我?”  阿蒂爾蘭波遲疑一秒,結合對方給自己的初次感官,好奇道:“法國有兩個伏爾泰嗎?”  伏爾泰說道:“應該沒有,不排除以後會有。”  阿蒂爾蘭波興奮起來,誰不知道伏爾泰的大名,這位先賢對曆史的影響功不可沒,是引領十八世紀法國啟蒙運動的思想家,有“歐洲的良心”之稱。阿蒂爾蘭波比曆史上的伏爾泰晚出生半個百年,無緣一見,倒是在法國見過對方的雕像。  此刻,他眼前的伏爾泰同位體要俊美許多,但是同樣的柔和,五官沒有明顯的棱角,和藹可親極了。  阿蒂爾蘭波連連呼喚朱利安:“朱利安,你怎麽會認識這位伏爾泰先生?”  朱利安不著痕跡地瞪伏爾泰:“小時候認識的,你對外不要說出去,他現在是一個麻煩人物。”  阿蒂爾蘭波答應下來:“沒問題!”  提起伏爾泰,另一個不得不提的人就是盧梭了。  曆史上兩人關係勢如水火。  阿蒂爾蘭波完全沒聯想到朱利安頭上,差別太大了,任何一個十九世紀的人都想不到,他順口問道:“伏爾泰先生,你認識盧梭嗎?”  伏爾泰的眼眸彎成月牙,當著原主的麵說道:“認識,我和盧梭的關係非常好。”  阿蒂爾蘭波又問了幾個問題,全是從外人的角度探尋,壓根不去問對方是不是超越者。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阿蒂爾蘭波不是伏爾泰的迷弟,以曆史角度而言,伏爾泰的地位便超過了大仲馬、巴爾紮克等通俗文學的作家,可謂是法蘭西思想境界上的王者。  伏爾泰與盧梭齊名,能與他們相提並論的人,整個法國也屈指可數,如何不叫後來者仰望。  朱利安默默收拾象棋,充當起了背景板。  阿蒂爾蘭波和伏爾泰熱情聊天,提起法國一點也不精彩的文壇,伏爾泰讚同蘭波的說法:“法國文壇自巴爾紮克去世之後,再無人撐起頂梁柱了。”  這些法國超越者裏,寫過書的隻有巴爾紮克,其他人全部棄筆從戎,沒有涉及過文學領域。  隨後,伏爾泰和阿蒂爾蘭波討論莎士比亞的歌劇,伏爾泰批判莎士比亞是一個英國樂子人,喜歡拿高貴和低賤做反差對比,用理性的觀念得到阿蒂爾蘭波的認可。他們從歌劇深入探討下去,切換到詩歌,再從詩歌隨心所欲地切換到哲學、當代的小說方麵。  生活在文壇荒原世界的伏爾泰,快速吸收阿蒂爾蘭波說的那些內容,融入自身的理念,目光閃閃發光,當場引以為友,想要交換手機號碼。  朱利安咳嗽一聲,把阿蒂爾蘭波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半真半假地吃醋:“夫人,你忽略了我。”  阿蒂爾蘭波知道有錯,摸了摸朱利安的頭:“朱利安多看書,我們就能一起聊了。”  朱利安:“……”  伏爾泰聽見“夫人”的稱謂,臉上閃過驚訝,然後看待阿蒂爾蘭波的目光多了一絲親切。  “你們……這是私定終身了嗎?”  “對!我和朱利安都沒有父母,他是我在法國唯一的丈夫!我最愛他了!”  阿蒂爾蘭波挺身而出,維護了朱利安的家庭地位,信誓旦旦地指出男妓才是丈夫。  伏爾泰飛快地給了朱利安一個狡黠的目光。  朱利安心中咯噔。  然後,他聽見伏爾泰對二人提議道。  “我作為朱利安的朋友,恭喜你們,我來之前考慮到你們可能非常相愛,詢問了一位珠寶設計師的朋友,請他空出了檔期,這是他的名片。”  處處被人監視,全靠雅克盧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伏爾泰竟然拿出了一張別人的名片。  “不客氣,預祝你們情人節快樂。”  伏爾泰幫好友助攻了一次。  阿蒂爾蘭波接過珠寶設計師的名片看了看。  突然,阿蒂爾蘭波就意識到給名片的原因,瞅了瞅朱利安,別扭地對伏爾泰道了一聲謝。  這樣一來,伏爾泰免除了朱利安貿然拿出戒指,遭到阿蒂爾蘭波拒絕的可能性。  朱利安送走了伏爾泰,血壓時高時低。  雅克盧梭憎恨伏爾泰。  身為朱利安的時候,他不會去刻意討厭伏爾泰。  回來的時候,朱利安還記得伏爾泰以前對自己說過的話,表情一陣複雜,很想把對方給活埋了。  【雖然我不讚同你的性癖,但是我誓死捍衛你勇當男妓的權利。】  【滾!】  ……  二月十四日,法國情人節。  在著名的聖瓦倫坦鎮,朱利安一身巧克力色的西裝,奶白色的襯衣,係著紅色領結,活脫脫的一個童話故事裏巧克力工廠出來的法國紳士。  他懷抱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在地鐵站的路口處,他對阿蒂爾蘭波單膝跪下。  “夫人,請收下我對你的熱愛。”  “朱利安!”  阿蒂爾蘭波早有預料,仍然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自己的臭弟弟從某個角落裏殺出來。  確認沒有危險後。  阿蒂爾蘭波在愉快中接過了玫瑰花。  同時,他扒拉朱利安的外套口袋,找到了絲絨禮盒,打開來,自己給自己戴上戒指了。  “好吧,款式挺好看的。”  他的行為弄得朱利安的流程失誤。  朱利安溫柔道:“你應該讓我為你戴上。”  阿蒂爾蘭波炫耀戒指,不假思索地回答:“這世上哪裏有‘應該’和‘不應該’,那是凡人的庸人自擾,隻有我‘喜歡’和‘不喜歡’!”  阿蒂爾蘭波掛在了朱利安的後背上,讓對方背起自己,就像是一隻大型的樹袋熊。  他在法國沒有了家人。  寵著他,送他禮物的人就剩下朱利安了。  “朱利安,我們新婚快樂!巧克力我喜歡甜一點的,香薰要玫瑰味,今晚要看到你的丁字褲!”  “夫人……難道不是你穿嗎?”  朱利安一臉縱容,嘴裏說出來的話刁鑽一回。  阿蒂爾蘭波張口咬住朱利安的臉頰。  如同啃咬巧克力。  “我就要你!”  ……  謝謝你,朱利安。  我從來沒有享受過情人節,一次都沒有。第90章   二月底,休假結束,兩人返回巴黎。  朱利安悄然睜開眼,去看枕邊之人,阿蒂爾蘭波的睡顏香甜,被夜間生活掏空了精力。對方的半個身體壓在他身上,那條大長腿展現在空氣之下,蜜色均勻,隻有咯吱窩和大腿內側還保留雪白色。  這不過是一張普通的雙人床,床單是新的,兩頭的床柱掉漆,朱利安未能給阿蒂爾蘭波富足的生活,他們躺在這裏,比法國的中產階級還有所不如。  正是這份平凡裏的安心,令他們相聚於此。  朱利安的手指捉起阿蒂爾蘭波佩戴戒指的手,五指修長,軟若無骨,心頭浮現舍不得挪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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