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長史不是說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嗎,您憂心什麽?”木易的年紀也隻比太子大幾歲,他悄聲對太子言道:“其實聖上已經這個年紀了,又對您十分親厚,就算是納了幾個女子用來消遣,也不至於威脅到您的地位。”


    “阿耶這個年紀怎麽了?”太子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文皇帝和孝皇帝年近半百的時候,孤的曾祖母和祖母不是也生了公主?”


    太子本來以為阿耶清心寡欲慣了,聖上又不是英宗的小輩,按例不用守孝,從黃州返回長安沒有納側室妃妾,禦極之後也沒有寵幸嬪妃,他便把心安在了肚子裏,以為阿耶是淡了這方麵的心思,誰知道聖上卻會錯了意,非但沒有想起該向蘇家行納采禮的事情,甚至還因為阿笙突然眩暈而懷疑這位未來的太子妃體弱多病,暗示過他這次選秀挑幾個合自己心意的。


    長史和中郎將都是三十餘歲的人了,看待這些事情更現實些,田舍翁多收十斛麥子都想休妻另娶,何況天家?一個美人罷了,將來還會有的,依照太子現在的處境,自然是有個世族出身的太子妃幫襯更好些。


    然而太子卻正是慕少艾的年紀,更情願立自己喜歡的姑娘做太子妃,阿耶曾告訴過他要他娶蘇家的姑娘做正妃,如今又忽生意外,他愁眉緊鎖,也隻能去與月瑩分說一二,“去良娣那裏吧,孤也許久沒見過地藏奴了。”


    大唐皇室為皇子和公主起乳名都十分喜歡以飛禽走獸命名,大聖皇後篤信佛.教,聖上又曾為佛光王,因此東宮長子降生以後,蘇月瑩便提議叫這個孩子地藏奴,地藏王菩薩這位出身於新羅王族的僧人曾幾度救出自己在地獄受苦受難的母親,以“大孝”聞名於世,而菩薩的通靈神獸“諦聽”善聽人心,代表著忠誠不二之心,太子也覺得這個乳名起得極妙,便也依著她了。


    蘇月瑩有孕之後聖上又賜給了太子兩名孺人,這是聖上對太子的疼愛,怕東宮沒有人服侍,但新人那曼妙的身姿與嬌嫩的肌膚還是讓懷娠浮腫的她生出深深的忌憚,太子每日在前朝忙碌,納了她以後過來的次數本就不多,如今又多了兩位禦賜的美人。


    她不喜歡地藏奴讓她的身材走了樣,但聽到東宮駕臨的消息又慶幸多虧自己肯生育子嗣,太子才能時常過來。


    蘇月瑩見太子並不怎麽高興,以為是前朝的事情出了什麽岔子,地藏奴正在安睡,她抱著給太子看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讓乳母抱到側殿,叫人奉茶焚香,才讓宮娥內侍都退了下去。


    “殿下今日是怎麽了,可是今日議事陛下駁了您的奏請?”她不敢和太子離得太近,殿下好起來是一個光風霽月的君子,脾氣壞起來的時候卻又比傳聞中大秦的暴君還要厲害。


    太子搖搖頭,“阿耶準了我的奏請,這才叫人生氣。”


    妻妾有別,東宮基本不會與她說起前朝的事情,蘇月瑩又是調理的時候,太子的很多事情她都是一無所知,她不知道為什麽聖上允準了殿下的提議,可是殿下還是不高興。


    她柔順地貼在太子懷中,“可惜妾一個閨閣婦人什麽都不懂,不如妾陪您飲些酒,當能疏解殿下心中塊壘。”


    太子白日裏是很少飲酒的,但今日確實有些不大高興,便叫人送了一瓶酒進來。


    “阿耶這人剛禦極的時候還好,現在倒是不講理了許多,阿笙是他做主要我娶的,現下卻又嫌蘇氏出身寒微,要我再娶英國公的女兒。”


    蘇月瑩雖然嫉妒自己的嫡妹能有這份好福氣,得到聖上的賞識,但她更不希望這個正妃的位置落在旁人家的頭上,“殿下是說聖上要將英國公的女兒指給您?”


    “倒也沒有定準,隻是宮裏麵有人說起阿耶想將英國公的嫡出姑娘接到千秋殿住一段時日,這和明說有什麽區別?”


    他和溫舟瑤從小便不對付,何況她又差點做了自己的長嫂,“阿耶與先帝的想法當真是如出一轍,先帝要她做阿兄的太子妃,如今我阿兄死了,阿耶又想著把她許給我?”


    蘇月瑩知道這種出身自己羨慕不來,溫氏是功勳貴戚,又出過順聖皇後這樣的人物,哪怕是殿下不願意,她照樣能做太子妃。


    聽說這姑娘不大好相處,當年連殿下都是被她欺負過的,自己和地藏奴要是在她的手下過日子,可比叫她和蘇笙兩姐妹共侍一夫艱辛多了。


    “不是說順聖皇後當年也是住過千秋殿的麽,或許是聖上要將溫家的姑娘納入後宮,殿下也不必太憂心。”蘇月瑩強顏歡笑道:“聖上不是已經準了您將太子妃的兄弟提拔起來麽,要是再給您換一位正妻,那像什麽話呢?”


    這是給她自己親兄弟謀利的事情,蘇月瑩對稱呼是誰的手足兄弟沒那麽在意,但太子想想卻更覺煩躁:“她與我是同輩,豈能嫁給阿耶,再說若是溫氏的姑娘要做皇後,還不如叫她到東宮來!”


    萬一溫舟瑤有孕,英國公府肯定會想著法子請聖上改立太子,他的處境會更艱難,還不如娶了她能得到溫家在軍中的助力。


    月瑩生下孩子之後豐滿了不少,但身上也添了些母性的溫柔,不知道這些蘇氏的女子身上究竟有什麽奇妙之處,他隻是這般看著,就已經有些意動。


    “孤似乎許久不曾留宿在你這處了,”太子望著蘇月瑩欲說還休的神情,想著她該是正在調理,有些拿不定晚上要不要留下來。


    太子自斟自飲了幾杯,蘇月瑩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等她再問些什麽,木易便在門外恭聲稟報,把她剛伸到太子腰間的手驚得縮了回來。


    “殿下,聖人那邊有著紅的內侍過來宣旨,人已經到了東宮之外,還請您快些到正殿接旨。”


    第16章 香料   您叫我來就是看這個的嗎?


    太子對聖上一向是又敬又怕,私底下說幾句還沒什麽,突然聖人身邊來了傳旨的內侍把人唬了一跳。


    他有些懊惱自己今日怎麽就這麽輕易地在蘇良娣處飲多了酒,一邊更換了衣裳,一邊叫人取了茶葉在口中嚼了三遍,漱過口後又含了雞舌香,才大步流星地往正殿接旨。


    這旨意與蘇良娣無關,又不是什麽大事,蘇月瑩是不必一道去的,她望著太子走出去,搭了侍女的手回身坐在梳妝凳上,叫蘭穎替她卸掉了頭上的假髻,她調養的時候太子一般不會到她房裏來的,若不是內侍來報太子今日駕臨,這些假發她平日很少戴。


    頭發被一縷縷地從自己的頭上取走,蘇月瑩呆呆地瞧著鏡中的自己,手指忍不住撫上鏡麵,“蘭穎,你說我是不是老得很快,殿下現在都不怎麽瞧我了。”


    她現在勉強也能稱得上是美人,然而要和從前的自己相比總歸是輸了一大截。


    宮中女子以雲鬢高髻為美,蘇月瑩曾經也是憑借著自己這頭光可鑒人的稠發才得到了太子的喜歡,但是自從生了孩子,無論如何精心調養,她的頭發始終不如往昔光澤鮮亮。


    不止如此,孕後幾個月女子的胸部與腹部會比原先漲大好些,在華麗衣物的遮蔽下勉強還稱得上是成熟的風韻,但隻要解開係帶就能知道裏麵原本屬於少女的曼妙已經消失殆盡,蘇月瑩的身子本就比較容易留下疤痕,與太子燕好都要小心自己的肌膚被劃出紅痕,盡管她每日都以油擦身,還是留下了些許難看的紋路。


    甚至因為生產過後她無法自己如廁,地藏奴彌月禮的時候她還得裹了一層厚厚的月事帶去受禮,那是東宮第一次因為她的孩子而置辦酒席,但當她瞧見蘇笙因為被太子勸了幾杯酒後而顯露出來的風姿神韻和太子望向這位未來太子妃的眼神,自慚形穢的同時又嫉妒她這個嫡妹的好命。


    她這個嫡妹已經長到了合適的年歲,少女的青澀混雜著風情,飲酒之後自然生出雙頰的緋紅,和煦的夏風拂過,送來女子清幽淡雅的體香,甚至不需要累贅的胭脂水粉,就可以輕易吸引這天底下第二有權勢的男子。


    而現在的她為了生出這個孩子九死一生,卻再也無法恢複到生產之前的狀態。


    那太子妃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她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當時不願意去姑母身邊做英宗貴妃固寵的棋子,落得像蘇瀾那樣悲慘的下場,無奈向當時還隻是一個被過繼出去的庶出皇子自薦枕席,蘇家並非興旺的大家族,阿耶又不肯叫別的遠房親戚來分這一杯羹,家裏沒了年齡適當的女子,才隻好把蘇笙送到英宗貴妃的身邊。


    若她當時能預料到英宗不久就會駕崩,而當今聖上也欣賞大膽肆意的女子,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拚了命生下來的孩子將來也是要過繼到蘇笙名下的。


    “娘娘多心了,您還在養身子呢,按照慣例殿下也不能來看您的。”


    蘭穎將良娣的假發謹慎妥帖地收到一個專門的匣子裏,她原是姨娘身邊的人,後來三娘子成了太子的通房,姨娘才把她給了三娘子,當時太子還和聖上一同住在王府,英宗是真心將太子給了聖上的,並不隻是改了自己這個三兒子的玉碟,也把他從宮中遷了出去。


    “其實姨娘也說過,您不該自己生育的,找幾個宮人悉心調.教,您何必自己到鬼門關走上一遭。”


    蘭穎跟著三娘子,也常常能瞧見殿下,其實若是良娣肯鬆鬆手,漏下一點恩寵給身邊服侍的人,她定然會忠心耿耿,然而良娣對殿下的恩寵看得極重,從不肯栽培自己身邊的人。


    “就算是懷過孕的女子遲鈍,我還不至於傻到這個份上。”蘇月瑩拿了熱帕子敷臉,仍有些打不起精神:“阿娘是教坊司出來的,她能懂得什麽,選出一個馮小憐來看我們姐妹相爭,不就是叫這些棋子漁翁得利麽?”


    北齊穆皇後曾因為色衰失寵而試圖培養自己身邊的侍女成為皇帝的妃子,成功倒是成功,結果她的境遇反而是大不如前,這個昏君差點廢了皇後,想冊封那名侍女為後。


    穆皇後當時身後有北齊第一女相的支持,照舊是慘淡收場,她本身便是無依無靠,隻能抓住殿下的恩寵,再弄出這樣一件事,日後的下場還不如穆氏。


    懷孕這個也是看運氣,大多數時候一次兩次成不了,選個平庸些的宮人,太子貪新鮮來一兩次也就沒了後續,但是要選個絕色的美人,那便是養虎遺患,與其便宜了外人,還不如便宜自己的親姐妹。


    “再說了,就是我願意養了那些女子生孩子,阿耶也不會願意的。”蘇月瑩說起自己的阿耶也沒什麽興致,他一向以為若連自家的姐妹都靠不住,更何況一個外姓女子,“我生不出兒子,還有我下麵的幾個姊妹等著被抬進東宮,咱們這位太子妃能不能生有什麽要緊,阿耶隻要她牢牢守住皇後的位置,想替她生孩子的女人可多著呢。”


    隻要皇帝那方麵沒有問題,想要一個流有蘇氏血脈的皇子還是很容易的,但難得的是蘇氏的皇後。


    前朝有一家姓劉的大臣一口氣送了姑侄六位美人入宮,另一家姓靳的大臣送了一對姐妹,那些劉氏女中好不容易有一個得寵做了皇後,還因為難產而死,皇帝便另立了靳氏的女兒做皇後,剩下的劉氏女再也沒了翻身的機會,最後都因為爭風吃醋失去了最後的一點寵愛。


    蘇家的出身被世家認為是粗鄙輕浮,英宗貴妃已經是蘇家原本想都不敢想的高度,更不要說奢望自己的家族之中能出一位太子妃,乃至元配出身的皇後。


    如果沒有一個足以迷亂皇帝心智的蘇氏美人橫空出世,一旦蘇笙過身,殿下絕不可能再娶一位蘇氏的女子做太子妃或是皇後,太子也不會因為她生了庶長子而立她做正妃。


    英宗的秦皇後也沒有自己的皇子,隻有兩個女兒,但是憑借著英宗的寵愛和敬重卻可以隨心所欲地扶持任何一個庶子繼位,隻能說廢帝有點倒黴,遇見了當今聖上突然發動宮變,否則秦皇後把持朝政,他也能做一輩子皇帝。


    “算了,地藏奴都出生這麽久了,想這些也是無益,”她阿耶的性子,不像是會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太子一人的身上,一旦聖上開始采選,阿耶肯定也會想盡辦法再送一位庶妹進來參選,不過左右都是她的兄弟得利,蘇月瑩也懶得計較這些,“你去把之前姑母給的藥拿到外間煎好,我喝了再睡。”


    蘭穎依言出去,良娣今日特地為太子焚了新香,沐浴梳妝,不太願意叫她們這些人在殿內逗留。


    等到外間的苦藥味道混雜入裏間的馨香,原本沒什麽精神的蘇月瑩隨手拿了一杯茶水潑進了香爐,以帕掩住口鼻,將那未燃盡的香末仔細地掩住。


    她從英宗貴妃手中拿到這味香料,這香料的配料難得還在其次,隻是有暖情增欲之效,叫男子欲罷不能,然而輕易對貴人使用恐怕有殺身之禍,就連姑母自己與秦皇後爭寵的時候也很少對英宗使用,今日好不容易留了殿下在這裏小坐,她總以為一場魚水之歡該是順理成章,沒想到聖上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偏偏今日正要緊的時候過來了。


    蘇月瑩自己親手處置妥當,才叫人進來灑掃,真正高明的香料不該一上來便是幹柴烈火,而是潤物無聲,殿下也沒與她相處太久,又是飲過酒的,大概不會便宜了那兩個狐媚子。


    ……


    宮中的流言要散播起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蘇笙在千秋殿裏喝著太醫院開的苦藥,也能聽見些外麵的傳聞,她見慣了宮中的拜高踩低,但千秋殿的宮人卻對她仍是畢恭畢敬的,她知道是因為聖上的緣故,卻也不覺得高興。


    聖上自己納妃妾或是賜給太子美人她也就認了,曆來帝王皆是如此,她又有什麽可說的呢,然而聖上的佩劍還掛在錦繡殿的牆上,天子轉身卻以蘇氏低微為由,要更換太子妃的人選,她在千秋殿坐臥不安,瞧見這些女官總以為這些人是在私底下看她的笑話。


    宋司簿請了精通按身之術的女官過來替她艾灸按揉,見蘇笙總是怏怏不樂,心裏麵發急,卻也不敢在貴人麵前顯露,隻待女官走後將錦繡殿那柄寶劍盛在托盤上給蘇笙看。


    “奴婢鬥膽,還請蘇娘子挪動玉體,讓奴婢們把這柄劍掛到裏間。”


    蘇笙揭開了那層覆在寶劍上的錦綢,發現從前寒光凜凜的寶劍已經合上了劍鞘,斂去了本身的殺氣,隻有那金鑲玉飾的富麗堂皇。


    她抬眼望了一下宋司簿,宋氏看見蘇娘子眼中的疑惑,立刻解釋道:“宮人們在錦繡殿灑掃時見到了這柄寶劍,有人識得這是禦用之物,便將事情報到了內侍監那裏,後來聖人命內侍監親自開了庫房尋了劍鞘,合在一處重新送給娘子。”


    灑掃錦繡殿的宮人要是能認出來這是皇帝的舊物那眼力未免也太好了一些,蘇笙默然片刻,她的親事都已經快沒了著落,原本的信物現在在她這裏是一文不值。


    “娘子在想什麽?”宋司簿怕蘇娘子作惱,便接過了藏珠手中的紅棗湯送到蘇笙的手邊,“難道娘子不高興嗎?”


    這話說的奇怪,難道她應該高興嗎?


    “也沒想什麽,我隻是在想聖人罷了。”蘇笙接過了羹湯,笑著望向宋司簿。


    她在想聖上倒是有耐心得緊,派來的這位女官哪裏是來教導人的,分明就是來伺候她、盯緊她的,有她盯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太極殿的掌控之中。


    宋司簿本來是做好了蘇笙要遷怒於她的準備,沒想到這位蘇娘子回心轉意得這樣快,倒省了她不少的口舌。


    蘇娘子肯低頭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掛劍倒沒有那麽要緊。


    “這倒是巧了,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巧遇上聖上身邊的一位力士,說是聖人要在含章殿與太子演武,東宮想請娘子一觀。娘子要是想一睹聖人的風采,不妨奴婢陪您同去。”


    她像是南方出身的女官,請示人時的話音又輕又軟,實際上太子相邀,卻容不得她推拒。


    不過宋氏也說有太子在,聖人要她去含章殿也做不了什麽。蘇笙用調羹舀了幾口紅棗甜湯飲下,可惜地撂開了手。


    宋司簿叫宮人拿了雙軟底的繡履過來,等蘇笙掀了腿上蓋著的紗被,親自跪在地上替她穿好,“殿下今日還帶了娘子的幾位兄弟過來,說是娘子在宮中久了,想來也會思念家人,央了聖人請您過去。”


    蘇娘子果然是有幾分不高興,雖然臉上還是笑著的,但低頭時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因為要見聖上與太子,宋司簿請了一名宮中的梳頭女官換下藏珠,替她好生梳妝了一番。


    女子梳妝打扮也是很費一番工夫的,然而她到含章殿大門還不見太子的蹤跡,唯有聖上在同一名長身玉立的女子交談。


    這姑娘雖然做了郎君的打扮,但遠遠望著就能瞧出是個英氣的女郎,她與宮中的姑娘一點也不一樣,不怎麽害怕皇帝的模樣,手中拿了弓箭在殿外的院子中瞄準靶心,聖上盡管出於男女避嫌,與之沒有肢體碰觸,但還是會偶爾點撥幾句。


    蘇笙微怔,望著遠處的男女隻覺得無奈而又好笑: “司簿,您叫我來這裏,便是為了叫我瞧這個的嗎?”


    她剛要退到門外,那英氣的女郎卻已經射出了手中箭矢,注意到大門處一抹靚麗清新的顏色,她又驚又喜,回頭朝聖上促狹一笑:“表叔何時藏了一位絕色美人在宮裏,難怪您這些年都沒有再娶嬸嬸呢!”


    第17章 機遇   人對好看柔順的姑娘要更容易生出……


    “阿瑤,不許胡說。”


    聖上聽見溫舟瑤這話,輕聲嗬斥了她一句,但或許是因為對這個表侄女一貫疼愛,倒也不甚嚴厲。


    元韶立在聖上身後,早便見到了蘇娘子,對溫舟瑤解釋道:“溫娘子,這位並非是聖人的嬪妃,乃是蘇府的四娘子。”


    蘇笙沒被看見還好些,但聖上已經瞧見了她,再不過去就顯得有些不敬了。


    她行至聖上與這位溫娘子的麵前,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禮:“臣女見過聖人,願陛下萬安。”


    溫舟瑤臉上有些紅,她早便聽說過蘇家的娘子是表叔擇定的太子妃,把弓箭交給跟著自己的侍女,笑著向聖上道:“表叔,原來這位就是您為東宮定下的太子妃?”


    她小時候還和太子同在一處念過書,後來因為父親和當今聖上私下書信往來才回到了家中,遲遲沒有定親,可沒想到太子居然已經納妾生子,馬上就要娶正妃了。


    聖上睨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溫舟瑤向蘇笙告了一聲罪,她見蘇笙的手指纖細柔嫩,不像是能拉得動弓的女子,有些疑惑聖上叫她到這裏做什麽:“表叔,蘇娘子也習過武嗎?”


    含章殿男子多些,後宮女子一向是不到這裏來的。


    元韶笑著解釋道:“溫娘子多慮了,是殿下今日要帶蘇娘子的幾位兄弟入宮麵聖,也央求了聖人準許蘇氏兄妹見上一麵。”


    溫舟瑤“哦”了一聲,蘇笙的麵上卻有些許的尷尬,雖然溫家和蘇家同為外戚出身,但溫氏一族累世三公,名聲顯赫,而她父親因為有英宗貴妃這樣一個好妹妹,才得以躋身禦史台,而蘇笙的這些兄弟連科舉都不能參加,隻因為有她這樣一位太子妃才得以入東宮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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