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炙癮   變、態、


    找衣服?指正論文?不刻意刁難人?


    ……


    哪裏是記好,明明是記仇。


    但是既然林清閑說出了這樣的話,秦時此刻心裏倒是有了譜,知道了他的這位老師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老頭也是心有所向,無奈又撇不開一顆孝心。


    秦時邁開腳步走出雕花的紅木門,瞄了眼手裏的資料,抬頭眯眼看過遠處日落西去留下的一片紅霞,仿佛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回去的路上,蘇瀚手裏把玩著打火機,摁的啪嗒啪嗒直響,“操!我說你讓我找陳導的資料幹嘛,原來是過來刺激老婆婆來了。剛剛那個,應該就是林教授的母親吧?”說著眉頭一擰,蘇瀚有點想不通:“可是你找人家林導拍戲,過來跟人母親商量個什麽勁兒?”


    秦時開著車,手指尖愜意的敲著方向盤,聞言勾唇笑了笑:“因為老師的這個坎兒,在師母這裏。”


    “師母這裏?”


    秦時嗯了一聲,指尖敲擊方向盤的動作停住,揚起的嘴角斂下,“早年間老師的父親也是因為導戲,意外身故了。當時還是個不知名的小導演,這件事成為了他們一家的悲痛和傷疤。”說著手下磨了一下方向盤,拐了個彎兒,接著繼續道:“當時老師已經學業有成,但是他是獨子,師母不想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於是曾以死相逼老師放棄導演的事業,尋個安穩舒適的工作。他這才當了一名大學的老師,轉投了管理係,徹底與導演行業斷了瓜葛。”


    “原來是這樣!我去!導演也不算是什麽高危行業吧?”蘇瀚開始倒苦水,“說高危行業,誰比得過我這當演員的。什麽吊威亞,什麽水戲、火戲、武打、跳懸崖的——哎,我這命苦的……”


    秦時:“……”


    秦時打眼瞄了下副駕駛上坐著的蘇瀚,半晌丟出了一句:“沒人逼你做這個。你也大可不必這麽委屈著。”


    蘇瀚抿著嘴角,扯著牽強的笑了笑,沒再吭聲。偏過臉看過車窗外,少有的沉默寡言。


    -


    冉月是將近傍晚的時候趕到臨城的,臨城瀕臨海邊,氣候同穎陽比起來也更加的熱。


    如果說穎陽剛踏入初夏的大門,那臨城此刻稱得上是三伏天了。


    這麽些年,她一直在輾轉。


    虞港,穎陽。


    現在,到了臨城。


    孤身一人。


    心裏淡淡的,泛著點不是滋味。


    雖然比不得那年離開虞港城時候的心境吧。


    冉月額角的幾縷發絲被汗液打濕黏在了臉上,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當她拖著行李終於走到公司大堂的時候,一道空調風吹在臉上,仿佛剛剛曆完劫,得道飛升了。


    “你好,是冉月冉小姐是嗎?”從大堂一個拐口處出來一名穿著黑色西裝製服留著寸頭的男子,大概三十五歲左右,收拾的倒是幹淨利落,直直的向冉月所站的方向走了過來,“我是一直跟你保持聯係的鄭成業。”


    冉月哦了一聲,被外邊熱浪熏的兩眼昏花的雙眸這才迷瞪過來:“你好,鄭經理。”


    鄭業成上來直接抓住了冉月手下的行李箱,幫忙拉著往裏走,邊走邊說:“是這樣的冉小姐——”


    “鄭經理,叫我小月就行。”


    鄭業成不好意思的笑笑,過於黝黑的膚色,露出了兩排整齊的大白牙,“小月,是這樣的,你早上給我打電話問我的時候,咱們這裏的確還是有住處的。而且是兩人一個房間的一室一廳,咱們單位的標配。但是——”鄭業成說著拉著行李箱帶著冉月拐進了大堂旁邊的一間休息室。剛剛的但是沒了尾音,推開門招呼冉月道:“過來這邊坐著,先休息一下。”


    冉月此刻被涼風吹的頭腦很是清醒,一下便聽出了音兒,“鄭經理,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嗎?”


    鄭業成將冉月的行李箱拉到靠牆的位置立好,嘿嘿笑了兩聲:“情況是有所變,不過也不算是個問題。就是剩下的那個床位,被今天過來的一位咱們同事的家屬給占了,她也是老資曆了,人家多少年沒開過口,這開了口,讓給家人安排個住處,領導也不好推脫。就給安排了。”


    冉月哦了一聲,嘴角扯的有點牽強,如果不是因為這裏距離市區有點偏,她出去租個房子,倒也不算是問題。


    可是——


    “不過小月你放心,你也是我跟領導千辛萬苦挖過來的,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鄭成業說著也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這不,今天下午,就已經確定好了住處。不過不是在度假村這邊,但是距離也不遠。那裏環境挺好,還帶個小院子。領導也沒具體說,反正說是房子一直閑置著,是一片居民區,安保方麵你放心,沒的說,配置也齊全,讓你先過去住著,等這邊有床位了,再把你接過來。距離咱們辦事處沒多遠,你知道咱們辦事處在整個度假村的最北邊,而且咱們有景區的代步車,下班了你想走回去也行,沒多遠,交代咱們的代步車工作人員帶你過去都行。住的條件沒的說,你看——”


    鄭成業語氣透著試探。


    冉月倒是沒那麽挑剔,況且人家都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仔細,哪裏會有什麽介意,“我沒問題的,有住處就行。”


    鄭成業一笑,“那成,趕了這麽久的路很累了吧。”說著站起了身,“你先在這裏休息休息,那邊有水,還有茶葉。”鄭成業指了指茶台方向,“不要拘束,進了咱們逢緣的大家庭,隨意點兒。我出去看下有沒有車子,等下過來讓司機帶你過去,將住處先安置好了。”說著就已經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


    冉月禮貌的笑笑:“那麻煩鄭經理了。”


    “不麻煩不麻煩。”


    鄭成業走後,冉月邊休息邊拿過一旁的宣傳冊來看。逢緣算得上是華中地區最大的一家連鎖度假村管理集團,雖然跟自己之前做過的酒店管理有所偏差,但是總體大同小異。上手方麵,應該也不會太吃力。


    這裏是臨城的北郊區,開發起來的柳鎮占據了幾乎半個郊區的麵積,是一處有名的旅遊度假村。麵積廣闊,景色秀麗,濱臨著海灘。空氣幹淨純粹,更是好的沒話說。


    每年過來度假休閑的旅客都不在少數。即使是炎炎烈日的夏天,也是有不少遊客過來玩的。


    冉月翻了一遍宣傳冊,大概等了有十來分鍾,辦公室的門就再次被推開,鄭成業頂著一張曬的黝黑的臉再次出現,“小月,”說著就走到牆邊放行李箱的地方,拉過行李箱,冉月連忙上前,“我來吧鄭經理。”說實話她還沒被這麽熱情的招待過。鄭成業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剛好劉師傅這會兒空著,讓他帶你過去,你今天整理一下住處,再好好休息休息,至於工作,明天一早你過來的時候我帶著你了解一下流程。”


    冉月跟上鄭成業的步伐,扯著嘴角應了聲行。


    坐上車沒多久,像鄭經理說的,很快來到了一處居民區,這裏人就比較密集了,應該是當地的一個安置村。樓層蓋得都不太高,但是很有特色。


    小區用的電子鎖,需要刷卡才能進。


    鄭成業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和一把鑰匙,遞給冉月:“小月,這是門禁卡和鑰匙,你拿好了。鑰匙隻有這一把的,就是記得保管好就行,其他也沒什麽。”


    冉月沒多想,簡單應著。


    住處是在一樓,怪不得鄭經理會說帶個小院子。


    “這裏是兩居室,每天都安排有人過來打掃的,特別幹淨。”鄭成業推開門,“裏麵什麽都有,特別齊全。”然後將行李箱放到一邊,帶著冉月來回的看,邊看邊說:“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過來,鑰匙也是今天下午才拿到手。”說著自己笑了起來,“你看要是還有什麽缺的可以直接跟我說。”


    冉月應著,“今天真是麻煩鄭經理了。”


    鄭成業說話很實在:“客氣什麽,我的工作,都是應該的。對了,這小區裏麵有便利店,都可以買東西來煮,很方便。”


    送走了鄭成業,冉月隨便挑了一間臥室開始整理。其實也真沒什麽可整理的,像鄭經理說的,很幹淨,幹淨的一塵不染,冉月十分懷疑這裏一直住著人。


    收拾好東西,冉月出去轉了一圈熟悉一遍環境,進了便利店買了點必需品。回到住處,將廚房的冰箱填上買來的東西,開火給自己煮了一碗麵條來吃。


    接著第二天就是按部就班的開始熟悉工作流程。


    內容倒是很簡單,度假村劃分的有片區,冉月負責其中一個。她做的職位算是高級管理,這也是當時簽合同的時候她自己提的。需要配合的分部門有餐飲,住宿,導遊等等。


    幾天下來,工作方麵也熟悉了個大概。


    一般是將近晚上八點才會到住處,早晨就睡個懶覺。


    冉月傍晚回到住處換上拖鞋,簡單的衝了個涼,弄了點吃的。將近九點的時候又接了一通視頻,是鍾燕的,鍾燕的單位在郴州,他們一個南一個北,根本不搭邊。


    “小月月,孤獨寂寞冷,了解一下?”


    冉月看著鍾燕拉一張苦瓜臉噗的笑出了聲,“你大可以找個男伴,過去陪著你。”


    鍾燕嘶了一聲,“風涼話會說了哈?”說著開始感歎,“你說我們工作怎麽就不選一起呢?你那好不好,我後悔來這裏了,鳥不拉屎的,就這還世界五百強。我不想什麽光宗耀祖,那是我弟弟該做的事情,我投奔你去吧?”


    冉月笑著躺在床上吹著空調無比愜意,順手捏了一塊床頭放著的小餅幹填到了嘴裏,“那你來啊!你要真心想來,我明天問下站長,看有沒有閑置的崗位。我這裏度假村,風景超美。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要你——”


    冉月嘴巴毫不留情。


    鍾燕嘴一列,“我去——那你就給我打點打點吧,不然給你領導送點禮也行。”


    “你這a大畢業的高材生能不能不要說這種話來拉低學校的正常質量水平,”冉月損了一口,“純真那裏怎麽樣?”


    “可能還行吧,反正沒叫喚,我怎麽就這麽倒黴,我要違約。”


    冉月笑,“好,那咱違約。”


    “你是在臨城對吧?臨城可是還有個你熟悉的人在的。”


    “誰啊?”冉月隨口問。


    “藍勁言啊!追你一路向北,感動吧?”


    “……”冉月翻了個白眼,“我不信!”


    “不信拉倒!”


    兩人正說的起勁兒,突然冉月兩眼一抹黑,屋子裏的燈滅了。偏過頭看了眼窗外,路邊的燈卻是還亮著。也不知道別家怎麽樣,搞不好是線路壞了,冉月從床上坐起。


    “你那怎麽了?怎麽黑咕隆咚的?”鍾燕視頻界麵亮如白晝,而冉月這邊漆黑一片,啥都看不見。


    冉月穿上拖鞋,“可能是這小區裏邊停電了,要麽是線路壞了,不聊了哈,我出去看看。”


    “哦,那你小心點兒啊,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住,小心引狼入室。”


    冉月憑著手機發出的一點亮光摸著往門口去,“放心,有安保的,每棟樓也有,生人根本進不來。掛了啊,我出去一下。”說著手下已經推開了門。


    “掛,掛吧。”


    冉月出來門,走到外麵從一樓往上看,幾乎大部分都亮著燈,那應該不是停電了。


    停電了倒好,可這如果是線路壞了,她也不會修啊。


    冉月穿著拖鞋,打著手機上的小手電在附近繞了一圈,連一根線頭都沒看見。也不清楚小區物業有沒有配備專業的修理電路的師傅,可是即使有,這個點兒應該也工作不了的吧。


    這麽熱的天,沒電等於沒空調,房間肯定悶熱的要死。


    冉月想了想就在外邊溜達了一會兒,逛到了小賣部。買了一瓶飲料來喝。


    “歡迎回家!”


    小區大門口處傳來一聲刷門禁卡滴之後的電子音歡迎的女聲。冉月下意識的往遠處看了一眼,因為太遠,也沒看怎麽清,接著又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將近十點的時間了。


    冉月從小賣鋪門口的石椅上起身,挪著步子有點不情願的開始向住處走。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裏電路電線壞了,都是媽媽來修。冉月一直都知道媽媽是個全能的人,什麽都會,什麽都懂,親力親為,很會為人著想。


    但是卻沒人為她著想,沒人心疼。


    懂事的人,總是用來被辜負的。


    這句話用在冉月媽媽的身上,一點都不假。


    父親離開母親走的那年,她才八歲。


    母親撒手人寰的那年,她也不過是剛剛十五。


    要說媽媽哪句話最深入冉月的心,就是躺在醫院,在將要離世的那一刻說的最後幾句話:


    小月,媽媽不希望你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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