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嘩嘩啦啦,傳來雨灑的聲音,冉月以為很快,誰知秦時這一倒騰,就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沒見人出來。


    誰說的男人洗澡挺快的,對,是薛田田告訴她的,薛田田說她弟弟,每次洗澡,不超過十分鍾。


    神速。


    可是顯然不適用於所有男人。


    冉月等人,都等的快要瞌睡了。腿也站麻了,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出來,就先蹭到了吧台的椅子上坐著。


    小酒吧台上麵排了一整排的琉璃盞,透著燈光五顏六色的特別漂亮,冉月少有的心情放鬆下來注意到這些小東西,此刻心血來潮,覺得這種小裝飾,還真是好看。卟啉卟啉的閃。


    琉璃盞前麵放著一個高腳杯,高腳杯旁邊,是一瓶已經喝了有小半瓶的威士忌。棕黃色的液體帶著別有的光澤。


    他應該是真的喜歡喝這種酒,像是生活中缺不了似的。


    冉月實在是很無聊,就又翻了幾頁雜誌。


    雖然無聊,但是她並不討厭,這種閑淡的舒適感,甚至有點讓她沉溺。


    雜誌上花裏胡哨的,冉月也是走馬觀花似的,翻著,嘴角不自覺的揚著笑。雖然剛剛覺得無聊,似是這會兒看出來了點興趣似的。


    手指節曲著剛要翻過下一頁,突然坐著的椅子被身後一股力道一推,翻轉了個圈,讓她後背抵上了吧台,驚得冉月放在腿上的檔案袋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秦時濕著頭發,鬢角還滴著水,拿著一條幹毛巾揉著,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帶藍色條紋的運動裝,看上去很年輕,像是二十多歲剛出頭的大學生。他彎下腰去拾掉在地上的檔案袋子,指尖可能是因為剛衝了澡的緣故,泛著紅。


    將東西拾起,撩起眼皮看了眼冉月那略顯慘白的小臉,聲音泛著散漫,吊兒郎當的,像個小流氓,勾起一側嘴角,嗬了一聲,“怎麽,怕我?”


    “沒怕你,”冉月剛穩住的身子,作勢要從吧台轉椅上下去,卻是被秦時伸過來搭在吧台上的一隻胳膊給圈住了去路。接著將檔案袋,又送回了冉月的懷裏。冉月盯著人眨了眨眼睛,將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我覺得,你挺好的。”


    小姑娘盯著自己看的眼神很複雜,讓秦時有一瞬的晃神,“別這麽看著我,”盯得他泛起一股燥熱,“說實話,我都對自己沒那麽有信心。”說著秦時自嘲了一番,“我又不是聖人。”禁不住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誘惑。“會犯錯誤的。”


    秦時渾身沐浴露的香氣透著清爽,蕩在兩人周邊,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噴了冉月一臉,讓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你不需要做聖人。”


    在說什麽啊?冉月蹙起了眉。


    秦時聞言眸色加深,擋在吧台上的胳膊,若有似無的碰觸到了冉月同樣勾在邊緣的指尖。而那指尖似有察覺,不著痕跡又很迅速的往自己身側挪了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秦時替她說了。


    他一隻手撐在吧台一側,一隻手拿著幹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依舊擦著頭發,眼睛卻是因為聽到那麽一句話散出一絲危險。


    “啊?”秦時湊得太近,不知是沐浴露香氣的味道,還是秦時身上特有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鬧的冉月腦袋裏有點混沌的化不開。啊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盡管吧台椅子很高,但是冉月坐著依舊跟人差了一個頭,男人高大的身子立在身邊,而且好像自己被圈著,有股別樣的壓抑。


    頓了幾秒,冉月終於忍不住的出了聲:“我能下來嗎?”


    秦時盯著人看的目光收回,偏臉向一邊看了眼,沒吭聲,但是使壞擋著人下來的那隻胳膊,倒是收了回去。隨手又將手裏的毛巾,扔到了一邊。


    直到冉月下來吧台椅,剛剛回蕩在兩人間的異樣,方才消散了些。


    秦時神色如常,挪著步子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棕黃色的液體遞到嘴邊,抿了一口,又瞄了眼冉月手裏的檔案袋,剛剛撿的時候隱約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手裏拿的什麽?給我的嗎?”


    “哦,對,給你的。”冉月說著將袋子遞到了秦時麵前,“我也不太清楚,別人送到下麵大堂裏來的。”


    秦時又抿了口酒,衝她抬了抬下巴,“拆開來看看。”


    “我來拆嗎?”


    冉月又征求了下意見。


    秦時兩胳膊肘支在吧台上,衝人再次抬了抬下巴。


    冉月手下一點一點的將封條扯開,然後露出一個紅色本子,錦緞的麵子,像極了那什麽——


    冉月掏了出來,果然,“是榮譽證書,”接著從那所謂的榮譽證書裏麵掉出來一張紙,冉月從地上撿起來鋪開來看,“哦,還有張獎狀。”說著她目光定住在上麵,愣了幾秒,徑自嗤的一下,笑出了聲——


    秦時蹙眉。


    第25章 流火   酒、吧、1


    秦時將榮譽證書和獎狀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一通看,臉上沒有一點溫度,甚至有點難看。


    冉月臉色漲的有點紅,也可以說是忍的有點難受,嘴角依舊若有似無的噙著笑。


    秦時冷冷的目光射來,表情略顯不悅的凶了句:“還笑?”


    冉月斂了斂情緒,“那個——”醞釀了下措辭,“前幾天歸案的那個詐騙團夥,原來是你的功勞啊?”


    秦時有點懶得搭理人,從鼻音裏哼出了一個“嗯”的字節。還拉著長音。


    “能不能給我說說,你怎麽錄口供的?”冉月開始變得有點正經,“我想聽。”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秦時將榮譽證書和獎狀放到一邊,繼續端起那杯沒喝完的酒來喝。雖然已經猜出了點蛛絲馬跡,依舊說著,“給我個理由?”


    “因為……挺想知道的。”冉月眼神飄過一側,淡出一絲慘淡的笑。


    秦時盯著人看的眸色一深,將酒杯放下,拿過丟在旁邊的毛巾向沙發走去,“我其實就說了一句話。”


    冉月隨著秦時的移動轉過身,看過去,“什麽話?”


    “你們可以調一下十月十一日那天,從傾城煙雨,到漂流街巷口晚間的監控錄像。就這一句。”


    -


    冉月休息,就拉上薛田田一起出來玩。原本是忘了當時因為心情好應下鍾宇的那句話的。


    沒成想的是,兩人出去吃飯,與背著樂器的鍾宇走了個正對麵。場麵十分尷尬。


    結果,就湊到了一桌上。


    吃完飯天色已經有點晚了,但是鍾宇執意要請她們去別處玩兒。


    冉月拗不過,再加上旁邊薛田田一番添油加醋下來,就來到了酒吧。


    冉月第一次過來酒吧這種地方玩,沒想到還是被薛田田這個家夥死纏賴打要求的。


    看樣子熟門熟路的,這種地方沒少來。


    酒吧裏音樂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震得冉月鼓膜疼。薛田田倒是喝的挺歡。


    他們人似乎有點少,根本熱鬧不起來。


    就隻聽著旁邊的幾桌鬧的要翻天,什麽做遊戲,什麽真心話,什麽大冒險。


    而他們隻是幹瞪眼看。


    酒吧很大,裏麵包廂也會不斷傳來熱鬧的喧囂聲。


    冉月同薛田田兩人原本就遊樂場,商場的轉了一天沒停歇,這會兒音樂在耳邊鬧的有點讓人頭疼。


    想走人。


    但是應了別人的,也不好開口,畢竟剛來沒多大會兒。


    冉月又坐了一會兒,便借故出去接電話,跑了出來。


    乍一出大門,冉月兩耳朵像是失了聰似的,有那麽一會兒什麽都聽不太清晰。不遠處主道上來來往往車輛的鳴笛聲和刹車聲,都模糊的很。


    順著牆角站了那麽一會兒,方才緩過來了些,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講電話,但是很快聲音又被不斷從門口出來說笑的男男女女衝散,沒了痕跡。


    冉月摸出手機,翻著看。手機屏幕上打出來的光,將她的臉照亮一片。從胸腔憋上來一口氣,接著緩緩的從鼻息裏透出。不知在手機上看到了什麽,彎起了兩側嘴角。


    接著那點笑,就因為旁邊拐角處突然出現的男人,戛然而止。


    冉月聽到細碎腳步聲,側臉看過去的時候,秦時穿著一身十分彰顯紳士的西裝,正一邊走著,一邊低頭卷著襯衣袖口邊,稍長的幾根劉海滑到眼角遮了個大概,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在那一兩秒間,冉月糾結起了到底要不要跟人打個招呼,或者幹脆側一下臉,反正光線暗,他鐵定也看不清人。


    然後她就真的收回了目光偏過了臉,而此時秦時方才注意到立在兩步之遙的人。


    他們在的地方,是酒吧出來拐彎處的一條小道,前麵是個花壇。路是鵝卵石鋪的,踩上去還有點硌腳。


    冉月微低著頭,已經看到了從眼皮底下過去的男士皮鞋,卻在下一秒,停了下來。


    秦時原本的確是沒怎麽注意人,人都已經走了過去,卻發現剛剛無意間瞥到的那個花朵刺青...有點眼熟。接著一手抄兜,就立在了那裏。腳尖也順勢,磨轉了方向。


    接著兩人,四目相對。


    “看到自己的vip客人,連個招呼都不打,是不是不太禮貌?嗯?”


    秦時將另一隻手也抄進了褲兜裏,居高臨下,看著人。


    路很窄,兩人離得很近。


    秦時入眼所見,冉月換掉一身正經的職業裝,此刻上麵穿著一件連帽寬大款的衛衣,下麵一條緊身泛白的牛仔褲,頭發長長了些,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他記得在外邊見到的她,總是一臉用力過猛的妝,耳朵上一連串的還帶了耳釘耳環,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卻又是一眼就能識破的刻意。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次在停車場那裏,還有後來救她的那次,仿佛應該也隻有這麽兩次了吧。


    而現在,她像是一朝擺脫了一個魔咒,去除了喬裝封印。光禿禿的耳周,就隱約隻能看到幾個耳洞。因為下了班,臉上的妝也卸的幹幹淨淨,身上沒有一件飾品,甚至沒能塗一個口紅,幹淨稚嫩的像個高中生。但是惹眼程度卻是不減,反增。五官精致,眉眼泛著清透,此刻與秦時對上的眼神,還透著一絲無辜,看上去純純的,十分無害,是個男人,應該都挺吃這一款。


    可秦時知道,麵前這個看上去純純的,軟軟的,和自己周邊一直以來不怎麽缺的同款,不太一樣,她有軟刺兒。


    “怎麽不說話?”秦時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出來門口吆喝的幾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男生,接著又看過冉月,“又喝醉了?最近...這麽肆無忌憚啊?”


    聲音壓的很低,低醇好聽。


    “沒,”冉月瞅了眼人,“沒喝酒。”


    因為離得近,秦時一開口,濃烈的酒味兒就衝的冉月蹙了蹙眉,“喝酒的是你才對吧?”喝的還很多。


    秦時勾起唇角,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手伸過領口,左右扯了一下領帶,散漫一笑,此刻方才透出一絲酒後微醺姿態。比平時表情鬆散了不少,眼尾微紅,徒增了幾許風流肆意。


    “被你發現了。”接著鼻息透出一口氣,“今天的確是喝的有點多。”


    冉月不可或察的向後挪了挪身子,徹底靠在了牆上,拉開了一點距離,再次抬眼,覺得秦時眉眼間像是漫著一層霧,化不開。“是誰惹到你了?”


    “誰敢惹我?”秦時半開玩笑似的反問,可能喝了點酒的緣故,冉月覺得這人此刻,特別容易接近。


    “也是,您住的可是高級vip的套房,誰惹的起?”誰住得起?


    秦時嗬嗬笑了兩聲,冉月一句話把他給逗樂了。


    冉月也抿唇笑著。


    其實自從那次秦時出手相救,他們之間的交流,就變得不怎麽像客人與店員那麽純粹。話語間,開始變得隨意。


    “所以,不要不開心。”縱然是這麽說,但是他的那點情緒,依舊顯而易見。


    秦時勾起的嘴角斂住,眸色漸深。


    緊接著一陣淩亂的腳步在另一牆角邊響起,像是一男人推搡著一個女人。若有似無的,還帶著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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