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喲,他們結緣了。”天元證實了神山透的猜測,他笑眯眯地看了眼一臉緊張跪坐在桌子前的三個孩子,又看了眼之前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然出現的禪院甚爾,伸出檜扇在蜻蜓上空緩緩一拂。這下就算是沒有靈力的禪院甚爾也看到那蜻蜓身上有一條氤氳著的細線連在了三個小崽子身上,而他兒子身上的是最粗的那一股。禪院甚爾微微皺眉,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那隻是一瞬,在被人注意到之前,他又擺出了滿不在乎之色,甚至在兒子看過來的時候還“嘖”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找個妹子也就算了,你和蜻蜓結什麽緣?我可不想要個會飛的兒媳。”原本有些不安的禪院惠聞言頓時瞪圓了眼睛,偏偏他的詞匯量有些狹窄,雖然此刻超級生氣,但憋了半天也隻能奶呼呼地扔出一句:“臭老爸!”對於兒子的無能憤怒,禪院甚爾視而不見,他眯著眼看了會那飄在空中的鏈接,在兒子驚詫的目光中問天元:“這個怎麽斬斷?”“不需如此。”天元將檜扇一折,輕輕敲在掌心,提醒道,“也不算是壞事。”“這個孩子不想死的意誌力太強,所以它主動回應了他們的力量波動,換句話來說……”說著,青年的一雙眼眸一轉,看向了小臉緊繃的黑發男孩:“它想要成為你們的持有靈。”“持……”這個名詞有些太生僻,小男孩差點咬到了舌頭,他不解地歪了下小腦袋,滿臉都是“這是什麽東西”的疑問。“就是成為你的夥伴,類似於寶可夢。”哦哦哦,這麽一說大家立刻就懂了。伏黑惠的眼睛變得亮閃閃的,每個孩子都拒絕不了寶可夢,他當然也不能。而且,會飛的寶可夢,活的寶可夢……那太酷了啊!見情況不妙,伏黑甚爾眉頭緊蹙,有些警告地看著天元。哪知天元淡淡說了一句:“它和惠君的相性很不錯,在我看來未必有壞處。倒是有一點,若是走了這條路,另一條恐怕就不能走了。”通靈人和咒術師是力量的兩極,雖然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平衡場,但無論是巫力還是咒力都是單方麵壓榨某一種情緒,就像是沙漏一般,一邊多了,另一邊自然就少。除了少部分體質特殊的或是天賦卓絕的,可以在瞬間將沙漏翻轉外,大部分人都隻能專精一道。擁有持有靈也就是用正能量供給給靈魂,禪院惠才三歲,如今他是在完全沒有人教導的情況下本能地回應了蜻蜓的呼喚,調動體內的能量供給給蜻蜓,以他的歲數來說這份天賦可謂可怕。但他現在實在太小,就連器官的發育都沒有完全結束,過早開發自己的力量便意味著他的力量回路會隨著發育在身體內深深鐫刻。“在歐洲一些國家,有人覺得這是給孩子爭取了更多的修煉時間,所以,他們會在胎兒時期就輔助其進行力量刻印,也有魔法家族會使用這種方法將力量世世代代相傳以保證家族傳承不斷。”天元解釋道,“但這樣一來,孩子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走出第二條路。”力量的波動就如同江河一般,一旦有了道路便會長期順著它運轉,要想改變,不亞於河川改道。河流改道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都不能隨意為之,需要工程師反複的計算測量再規劃,更不必提在體內了。不是每個人都有五條悟的“六眼”可以清晰看到體內的力量運轉,一個不好就會出了岔子。那不改是不是就行了?也不是。因為沒到咒力的發育期,誰也不知道禪院惠的天賦到底有多高。如果他天賦平平,那倒也罷了,萬一這孩子天資卓絕,在發育期爆發了大量的力量,如今的水道無法荷載那股力量,也會出現意外。而這個決定,顯然不是他們能做的。禪院甚爾發出了一陣低笑,這算什麽,讓他這種爛人來決定兒子的未來嗎?他連自己的人生都決定不了,又要怎麽決定兒子的?從一個父親的角度,此前他雖然覺得可能性很小,但禪院甚爾在禪院家的族人們找上門來的時候還是和對方談了一個不錯的價格將他們這代的長孫,也就是他的兒子禪院惠,有條件地賣給了禪院家。小孩子的咒力天賦在五六歲就能覺醒,如果惠是普通人,那就和禪院家毫無幹係,但如果禪院惠有術式的話,在覺醒咒力之後他就要回到禪院家,而如果他覺醒的恰巧是家族最珍貴的術式十種影法術,那麽,這十億日元就會變成十把特級咒具。按照一件特級咒具五億日元的起步價格來算,禪院甚爾可以拿到接近50億日元。看似禪院甚爾占了個大便宜,但對於禪院家來說,這筆錢就當做買斷禪院甚爾和禪院惠之間的親情,用十把咒具將禪院惠從禪院甚爾的兒子變成禪院家的惠還是一筆相當合算的交易。而對於禪院惠來說……雖然禪院家是個爛地方,但那個地方對於有術式的人來說卻很不錯,如果惠真的擁有高等級的術式,那就和天堂差不多了,總比淪落成詛咒師或者落到政府機關手裏被養成一把“刀”好。這是禪院甚爾和老天打的一個賭,他也曾經努力去學習成為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但他失敗了,敗得慘不忍睹,一敗塗地,他是個爛人,他自己都沒有未來,他沒有辦法承擔起一個孩子的未來。什麽父愛啊,幸福的童年之類的,他自己都沒有又怎麽去給兒子,要怪就隻能怪這小子投胎的時候沒長眼睛,活該他倒黴。但是命運最可惡的地方就是反複無常,東京校一行讓他生出了丁點希望,隨即他意識到萬一,他是說萬一,妻子真的能夠複活,那他之前幹的事情……就算禪院甚爾神經再粗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絕對會戳中老婆的死穴。兒子怎麽樣都無所謂,但是惹老婆生氣絕對不行。所以他耍了個無賴,將禪院惠的監護權交給了神山透。這樣哪怕禪院惠有術式……難道禪院家還要從天元的手裏搶人?而且萬一老婆生氣,他也努力補救了,應該……就,也還好?可笑的是,雖然他心裏知道什麽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此時此刻他體內流著的禪院家的肮髒血液和那個垃圾場的思維還是影響了他。明明放棄啟發咒力才是最好的,他卻在這一刻對是否放棄咒力生出了遲疑。如果,他的兒子,0咒力禪院甚爾的兒子,真的是一個擁有強大術式的天才,那群爛泥巴會是什麽反應呢?他不由自主地想道。雖然腦中思緒萬千,但想完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禪院甚爾一眨眼,將複雜心緒掩入眼眸後換了個更隨意慵懶的坐姿,懶洋洋地對禪院惠說道:“你自己做決定。”禪院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眨著亮閃閃的眼睛看向了天元,脆生生地說:“天元爺爺,我想要救它!請教我怎麽做!”咦?在場眾人的動作都凝滯了一下,包括一向淡定的天元大人。在今天以前,禪院惠一直是跟著大人們一起,用“天元大人”來稱呼天元的,但現在似乎是為了表達親近,也可能是幼崽天性中的對生存存在的狡猾促動了他叫出了這個代表親近的詞匯,而且用的還是吉~醬這樣的讀音,可以說是糖分十足。大家說話的時候都沒有避開小惠,所以惠小豆丁是知道天元大人其實非常非常非常老了的喲!而且他還是爸爸的長輩。爸爸的長輩叫爺爺,幼稚園的老師是教過的。禪院惠在室內漸漸沉默的環境中緊張了起來,難道,難道他說錯了?眼看著小孩翠綠色的眼中漸漸生出了水汽,表情很有些高深莫測的天元大人伸出了自己光潔無暇毫無皺紋宛如美玉般的手,緩緩撫上了男孩的頭頂,腦袋上的手掌又涼又輕柔,讓小惠忍不住眯了眼。“沒問題哦,就叫爺爺好了。”天元大人瞄了眼麵色黑如鍋底的禪院甚爾,露出了一個代表勝利的微笑,“嗬嗬。”被占了便宜的禪院甚爾額頭青筋一跳。看到滿意表情的天元大人伸出檜扇,以扇尖指引著禪院惠的手觸碰那隻唯有一息尚存的蜻蜓,“跟我念方死方生。”禪院惠學著大人的音調,念出了這個他完全不能理解的詞匯。話音剛落,被放在杯墊上的蜻蜓便被一道青綠色的光芒所籠罩,明亮的光團中還夾在著淡淡的黑氣,天元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示意禪院惠將它握住。就在小手碰上光球的瞬間,一陣昆蟲振翅所特有的聲音傳出,小孩白白胖胖的小手掌上出現了一隻足有足球大的綠色蜻蜓。而這隻蜻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現在的它通身綠色,本應該是透明的翅膜變成了綠色,而黑色的翅脈則轉化為了紅色的翅翼。最古怪的是,蜻蜓本來的六條小細腿變成了四條,看上去更像是手和腳。這……“咦?”比起大人的吃驚,小朋友們倒是立刻興奮了起來。神山透也捂住下巴,露出了遲疑又不敢確定的眼神。“這是你心中它的樣子。”天元大人和藹解釋,“看起來它在你心中很可愛啊,那麽最後一步,惠君,給它一個名字吧。”禪院惠毫不猶豫地張口:“沙漠蜻蜓,就決定是你了!”這一刻,房內的另外兩個小朋友都發出了激動的聲音,血塗和小紙人就像是抽到大獎一樣興奮地抱在一起,就連之前一直表現出淡定的脹相、壞相兩兄弟都忍不住露出羨慕的表情。什麽?幹什麽那麽激動?沒有童年的禪院甚爾和天元齊齊歪頭,最後是神山透結束了這一切。他跨前一步,將伏黑惠一把抱起高舉過頭頂,用著仿佛孩子繼承了皇位一般的口氣說:“惠,幹得漂亮!”誰不想要一隻精靈寶可夢呢!?第47章 秋季的天空看上去總是比別的季節要更清朗一些, 再加上高高懸掛的明月和點點星辰,構成了一副令人迷醉的秋夜圖。但今夜,無人有心欣賞這片美景。此時, 神山透正屏氣凝神地捏著一張被剪成柳葉形狀典具紙, 這種被製作廠商號稱世界上最薄的紙張厚度僅有0.2毫米,因為過於輕薄,紙質透光度極高,加上紙張上宛若葉脈般互相攀結的纖維材料, 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昆蟲的翅膀呢。“……請以代形。”念完咒語後, 神山透向著端坐在小男孩懷中的沙漠蜻蜓伸出手去,在他們尚未接觸到的時候, 沙漠蜻蜓便化為一團流光,從原本的皮球大小變成了隻有一顆糯米丸大小的綠色小球。神山透順勢將它按在了自己做好的紙翅膀上。在能量波動造成的氣體震蕩平息下來後, 那紙翅膀在眾人的矚目下一下下地揮動了起來。初時還有些笨拙,但它似乎很快就熟稔了起來,不過一分鍾後, 小紙片已經能在空中懸停了。這是一幕普通人看了一定會揉一揉眼睛的奇異現象, 但在擁有巫力的人眼中, 就能看到這其實是一隻已經適應新翅膀的大型蜻蜓正在翩翩起舞。但這隻是第一步。見沙漠蜻蜓適應得不錯, 神山透招招手示意它飛回來, 然後他解除了超靈體狀態, 又取出剛剛熬出來的漿糊這個房子多年無人居住, 當然不會放著這個東西, 近期房子的修補全靠這種以麵粉為原材料的粘合劑哦!神山透吸了一口氣,將自製的漿糊均勻地塗在了翅膀的根部, 隨後又將兩隻小翅膀穩穩地貼在了小紙人的背部。小紙人搖身一變, 成了一隻……噫, 插著翅膀的小紙人。在等待漿糊風幹的過程中,小紙人一直拖著幾乎和它身高差不多長的翅膀來來回回走動,努力適應這一突然多出來的重量。別看典具紙本身已經足夠輕了,但也占到小紙人總體重量的三四成,也就是小紙人本身不是人,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絕部可能這麽快適應。等小紙人豎著大拇指向神山透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之後,神山透便將蜻蜓的靈魂放入了它背上的翅膀中。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兩個小朋友的加油鼓勁聲中,小紙人將兩隻小手握成拳頭做出了屏氣凝神的姿勢。小家夥專注極了,專注到小臉蛋上居然還出現了滴滴冷汗 ,被它的氣勢所感染,禪院惠和血塗也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敢出聲,周圍一片安靜,就連平時和小紙人關係最糟糕的禪院甚爾也沒有在此刻發出聲響。眾人就看著小紙人背後的翅膀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慢慢地,翅膀震動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最後,小紙人的腳丫子開始慢慢離開了地麵。“哦哦哦哦,沒想到還真能做到啊?不錯嘛!”幾個看熱鬧的男人都發出了新奇的聲音,就連禪院甚爾都不由自主地吹了聲口哨。敵人的口哨對於小紙人來說就是最好的鼓勵,它仿佛就擁有了無盡的勇氣。小紙人用小手手衝著神山透的方向一指,嘴裏脆生生地喊道:“去爸爸那裏,沙漠蜻蜓。”翅膀的角度應聲微微轉動,就是這精妙的偏轉瞬間改變了氣流的方向,也讓本來懸停在空中的小紙人轉了一個方向。隻見它磕磕絆絆地撲騰到了神山透的上空,然後穩穩地落在他的掌心。圍觀的幾個小朋友立刻獻出了熱情的掌聲,宣告小紙人第一次試飛圓滿成功。是的,這就是禪院惠所想出的沙漠蜻蜓的用處之一。在動畫片裏,沙漠蜻蜓是龍係小精靈,體量相當龐大,可以載人飛行。但是這隻沙漠蜻蜓隻是小蜻蜓的靈魂所化,或許有朝一日它也能隨著主人巫力驅動變成大到能夠載人的模樣,但就目前來說它還隻是個寶寶。小寶寶自然也有小寶寶的用法,比如幫助腿短的小紙人增加機動性。原本家裏隻有小紙人一個孩子的時候還不明顯,在有了禪院惠一起玩耍之後,手短腳短的小紙人便常常跟不上小夥伴的節奏。上次小紙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小惠和血塗抱住神山透的大腿,而它隻能可憐兮兮地抱著小惠的頭發看著,這可把它氣得夠嗆。也不知道小孩子之間是怎麽溝通的,結果就是,突然有一天,禪院惠找到了神山透,詢問能不能讓沙漠蜻蜓變成一個小翅膀、,這樣小紙人就能像魔法少女一樣在天上飛啦。孩子的想法千奇百怪,很多普通人會一笑置之的奇思妙想在通靈人的世界卻未必不能實現,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也多虧小紙人本身就是紙質材料,用膠水一粘就能解決問題,而漿糊本身的粘性並不強,要拿下翅膀的時候隻要洗一下就能搓幹淨,可以說是非常方便。而作為結果,就是神山透需要支撐的超靈體又多了一個。小惠畢竟是小朋友,以他目前的能力還不足以撐起一個靈體的行動,尤其還是超靈體這樣的高端技能。……是的,神山透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超靈體是高端技能的。要不怎麽說無知才是最強大的呢?當時,天元隻是提了一句可以這麽操作,神山透就憑著感覺直接去試驗了,成功後,天元也隻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麽,神山透就覺得這隻是一個尋常的小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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