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為事態鬧得太大，兩大咒術師高校都接到了上頭傳遞下來關於穩住學生的指令，東京高專響應號召關閉了學生的wifi和有線網，五條悟和夏油傑便來沒有閉網要求的神山透宿舍蹭網，神山透才知道事情發展成了什麽模樣。“這個消息是怎麽傳到普通人那裏的？”始作俑者之一神山透對於局勢發展表示非常看不懂，但好在如今網絡環境粗糙，處處留痕，他順著信息鏈一步步爬了回去，最終摸到了事件的源頭。神山透簡直無語極了，他一臉慘不忍睹地看向三個年輕人：“你們，咒術界，沒有自己的網站嗎？”是的，這次可以說是輿論危機的源頭就是因為咒術師們沒有自己的網站，所有的信息溝通都是發布在yahoo的bbs上。沒錯，就和足球、籃球、旅遊、文藝等板塊並列的那種……bbs公開論壇。現如今的論壇開設並不需要資格認可，隻要保持活躍度便可根據興趣愛好自行注冊板塊，因此bbs上各種信息魚龍混雜，如果不是定向搜索是絕對找不到對應論壇的。此前也偶爾有人因為各種原因點進來，但在看到冷冷清清的論壇加上壇友們不明所以的對話，也隻以為這裏是中二角色扮演大本營，比起隔壁因為過於真情實感發起了論壇敵對模式阿瓦達滿天飛的蛇院和獅院、以及嘶吼著死守艾澤拉斯大陸今夜一起開門的遊戲論壇，咒術師論壇根本就不算什麽。但問題是，bbs還有一個推薦製度，係統會抓取流量比較高的論壇給與一個推薦位，算是友情扶持一下。最近咒術師論壇活躍量高，加上沒有設置注冊門檻，人人都可注冊，咒術師、詛咒師、親屬家人、朋友知情者紛紛加入，這一下可不就把熱度炒起來了嗎。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是，這裏頭發言最積極的其實不是咒術師們，而是偶爾進來的幾個路人，路人懷揣著：我就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在玩什麽的心態來的，結果看著看著那可就繃不住了。哎喲，這群小年輕怕不是法盲？連自己被侵犯了權利都不知道，這怎麽行，為民普法之路果然道阻且長啊，於是熱心群眾手一拉，將同學親友一同拉了過來圍觀中二少年。人一多，場麵自然就控製不住了，一群中二法盲少年在玩角色扮演，這個話題說出去就很有流量啊，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湧進來圍觀，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主意……終於有人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了。如果要說是在玩梗，那也未免太認真了吧？湧進來的圍觀的人可不全都是帶著正麵的心來的，而麵對質疑，廣大咒術師們都采取不解釋不反駁不理會的“三不政策”，這明顯不是小年輕會有的反應啊，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一個早早就入場的id名為：真男人就愛pink色的吃瓜網友最為敏感，在收集多方證據互相比對後，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所以，他們就猜測這其實是個傳銷組織員工的求助論壇，都在想著怎麽把這家黑心公司給挖出來呢。”五條悟快樂地說。“別說，還真挺像的。”被熱情網友狠狠科普了一番他們被侵犯了多少權益的夏油傑笑眯眯地補充，“估計高層是過不了一個好年了。真可憐。”兩人都沒提自己為了這份誤會的產生做了多少添磚加瓦的事，不過就結果來看也算是歪打正著。神山透：“……”作為一個接觸咒術界才兩個月，就有心無意得掀起了一場盛事的他能說什麽呢？他隻能抓緊時間將兩個學生的電腦手機都抓過來，一點點給倒黴孩子們清理網上痕跡啊！正如夏油傑所說的，今年，咒術界高層們都沒能過個好年。年末本來是大家最開心的時候，在舊年的最後幾日大家樂樂嗬嗬地打打醬油灑灑水走走親戚然後等著節日的到來不好嗎？非要在這個時候搞事。知不知道年底各大部門都要衝業績，各方人員都是很敏感的！在掛斷政府接口那邊關於這次亂象的“問詢”電話後，渡邊誌龍皺著眉，心思重重地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渡邊君，你現在的臉色可是比翻肚子的青鯖還要糟糕哦。沒事吧？年紀到了還是得注意一下身體比較好。”一個身著羽織的中年人恰巧從他身邊走過，見其眉頭緊鎖，便關心了一句。……等等，這種話真的是關心嗎？“五條閣下。”感覺心頭火起的渡邊誌龍衝著這位咒術協會的副秘書躬身行禮。開口前，他稍稍猶豫了下。副秘書這個職位說白了就是總監會設立的鹹魚崗位，專門拿出來拉攏人的，並不參與實際管理，而麵前這位五條閣下身份更是尷尬。他是前任家主的幼子，照理來說應該是最受寵的。不巧的是，他的二哥生了個五條悟，靠著六眼直係血緣者的身份一舉成為家族資源傾斜的重點對象，以至於這位幼子被忽略了個徹底，成了家族的路人a。好在他還有個明明是嫡長子卻無法繼承家主之位的大哥可以抱團取暖，在外人看來，被奪走寵愛的他和被奪走家主之位的五條長男都是突破五條家的窗口。盡管這兩人對外的姿態都是五條家團結和諧，但大家都覺得這隻是麵子工程。拜托，大家都是禦三家出來的，誰不知道誰啊，遇到這種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無法忍耐吧？想到前些日子上麵最近有嫌棄“六眼”不太聽話，想要拉攏這位五條君給人找不痛快的意思，渡邊便有意透露了些消息。在職場中，這樣的行為就是釋放友誼的訊號了。“接到了議長秘書處那邊的電話，議長閣下對如今的輿論局麵略有些困擾，希望我們這邊盡快控製一下。”說是有些困擾，自然是婉約的用詞，實際上是相當不滿了。“哦豁~”五條俊介自然聽懂了，他略一沉吟，問道，“議長那邊可有說時間限製？”“這倒沒有，但新年一過總監部就要向上遞交經費申請了，我想最好還是在那之前解決比較好。”“我明白了。”五條俊介微微頷首，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渡邊君接下來去要呈報這件事嗎？”渡邊誌龍點了點頭。正當他準備告辭的時候，忽然聽到男人輕輕的一句：“想要在已經穩固的管理結構中橫插一腳，自然要先將局勢攪渾。”“哎？抱歉，五條閣下，請問……”“如果總監閣下問起我，就請幫忙傳話。如果沒有問起就什麽都不用說了，我也不想我的話再入一個笨蛋的耳朵。”五條俊介輕輕側身，“那麽，告辭了。”等等，“再”是什麽意思？渡邊誌龍一臉茫然地目送著對方施施然離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位五條先生的步伐有些輕快。應該不會吧？五條俊介在總監部裏一貫都是以陰陽怪氣著稱的啊！怎麽感覺他此刻心情怪不錯的？不過，他說的話讓渡邊誌龍著實有些在意。在匯報完工作之後，盡管上司沒有問起，他還是主動將五條俊介的話重複了一遍。“……是嗎？他是這麽說的嗎？”上司蹙眉沉思著，他的指尖一下下地在自己的美髯上撫過，每順過一次，他似乎便能冷靜一分，漸漸地，方才聽到傳話時候對那些平民咒術師的怒意也漸漸淡了下來。五條俊介從來不管事，這次突然開口實在有些古怪，讓他很難不多想，而等到將整個事件經過翻來覆去順了幾遍後，上司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五條俊介的暗示。“失禮了……請問……”見他久久不語，等著指令的渡邊誌龍戰戰兢兢問道。“渡邊君！”上司心平氣和地開口，“你覺得這次事件容易解決嗎？”呃！這個問題要他怎麽回答？他覺得一點都不難解決啊！平民咒術師的要求其實也挺正常的，雖然是保守派，但多少還有些良知的渡邊誌龍在心中暗中叫苦，嘴上就像是塗了漿糊一般支支吾吾。“其實這件事情非常好解決。”好在上司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分析道，“別看他們現在鬧得沸沸揚揚，但是隻要拿出一點好處，一點退步、再加上一點鼓吹和一點分歧，很快就能從內部分化他們。”“那你知道什麽才是麻煩的嗎？”“……抱歉，屬下愚鈍。”顯然，渡邊誌龍決定此刻隻要帶上耳朵就行。“麻煩的是官方人員哦，渡邊君。”上司雙手交握抵在下顎，“因為咒術師的特殊性，從有國家這個概念的那一天，就有無數團體想要收編咒術師的力量為國有。但就我們的角度而言，唯有這一點絕不可以。”這一點無論是總監部還是三大家族都一直堅持的合作可以，歸國家管，沒門！這不僅僅是為了避免權力被奪走，也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如今咒術界的很大一筆任務基金來源就是政府的撥款補助，如果咒術界當真被收攏，大家都去做公務員的話，小日子哪有現在好過？而且當一件事從自願變成責任之後，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好在咒術師的力量主要依托血緣來傳承，普通人中出現擁有咒力的孩子比例不到萬分之一，其中能夠誕生出術式有成為咒術師潛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這一天分在孩子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前還是活生生的催命符。若無機緣，誕生在普通人家擁有咒術天賦的孩子能夠平安長大的概率幾乎是0，而這其中，心理健全的更是少數。也因此，迄今為止，咒術師的主要構成力量還握在有傳承、有保護的家族手中，平民咒術師很少，加上這份力量無法靠訓練獲得，咒術師團體才能抱團抵抗政府力量，從而保持相對獨立的行事風格。但政府這邊近些年在異能力者那邊吃到了甜頭，現在一心一意地想要將管理異能力者的方法複製到咒術師身上，也就是也仿照異能者那邊的“異能特務科”，在他們這裏也插個“咒術特務科”。聽說不久前異能特務科剛在橫濱那邊栽了個跟頭，莫非這是要將主意打到他們咒術師頭上了嗎？第17章 “所以！五條君的意思是，政府想要借由這次機會插手咒術界？”渡邊誌龍覺得自己終於明白了。“不，他的意思可能是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有政府機關插手。”上司有些不滿地看了眼屬下，顯然是對於下屬的愚鈍有些惱怒。不過轉念想了想，雖然有個愚蠢的下屬真的很讓人困擾，但比起有個過於聰明一不當心就會被“下克上”的屬下，他覺得渡邊還是很好用的，至少能感覺到智慧的淩駕感。“仔細想想吧，渡邊，普通咒術師才多少人，單靠那些個咒術師的力量，怎麽可能做到如今這個程度？”上司的言語之中帶著許多不屑，多少了解些前因後果的渡邊誌龍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話咽了下去。渡邊誌龍倒是覺得，這次事件隻是恰巧切合了社會的輿論而已。此前日本戰敗，戰時全力發動的國家機器給社會提供的大量就業崗位現在因為戰敗加上經濟不景氣大量萎縮，為了保證就業，國民不得不在領導麵前愈加“表現”自己，具體表現便是瘋狂加班，更有甚者喊出了“老板不下班我也不下班”的口號。瘋狂的加班、家庭的重壓、日常生活的不順有如大山一般壓在如今的上班族身上，別看這些上班族一個個喊著“我愛工作，工作讓我快樂”的口號，其實別提多口是心非了。如今越來越多的咒靈就是證明。隻不過這樣的情緒平時一直積壓著，現在恰巧因為平民咒術師的經曆被點爆了而已。證明就是這兩天轉到他社交媒體首頁的那封手寫漢語退職屆。據說那封退職屆來自橫濱的一個辭職者，因為寫得太好，被他的同事發到了媒體上，隨後一路傳開。因為這封退職屆文藻華美，字字句句扣人心弦，非常能引發共鳴，而且韻律帶有佛性，已經成了工作黨抄寫以平息內心不快的利器。就連渡邊本人也悄悄抄寫了幾遍，覺得效果還是很顯著的。不過……看了眼正在興頭上的上司，渡邊最後什麽都沒說。“搞定了！”掛斷電話後五條悟快樂扭頭，向著他的小夥伴們報喜，“總監部準備和平民咒術師談談，看他們有什麽需求，能滿足的就盡量滿足。”“你怎麽知道的？”家入硝子開口發問，隨即她看了眼五條悟的手機，頓時挑眉，“你在高層裏有內線？哦對，差點忘了，你還是五條家的大少爺。”“和家族沒關係哦 ！”五條悟晃了晃手機，得意洋洋地說，“是我小叔叔告訴我的，之前我委托他傳了一句話。”說著，他壓低聲音，深沉道：“對於有心人來說，局勢越亂越好。”“……標準的反派發言啊。”家入硝子先是沉默了下，隨即伸手一指，“五條，你下次再用這個聲線對我說話，我會揍你的哦。”“哎？為什麽？”五條悟頓時瞪圓了眼睛，“我覺得明明超帥啊！”“啊，怎麽說呢。”夏油傑揉了揉耳朵，表情有些複雜，他露出了介於嫌惡和無語之間的表情，“就是那種正經過頭了反而覺得很可怕的輕浮感吧。”“那是什麽啊？這樣說也太失禮了吧！”白發的少年頓時大聲抗議。在兩個同學齊齊扭頭露出了嫌棄臉之後，他頓覺大受打擊，隻能用甜品來彌補自己受創的內心。作為一個一貫奉行想做就做原則的人，五條悟立刻站了起來，繞過兩個剛剛給他帶來不快情緒的小夥伴，走過去打開冰箱，在琳琅滿目的藏品中轉了一圈後，挑選出了一個五寸的小蛋糕。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拿了一個勺子便走了過來，絲毫沒有半點分享精神。“喂，我說你是不是也太把這裏當自己家了？”家入硝子露出了震驚臉，“起碼得和老師說一聲吧？”“哎？不用啦，這個是我買的。”五條悟以叉為刀利落劈下，一個足有六層的斜切麵頓時出現在了三人麵前，光從切麵的展示出的色澤便可以看出這個蛋糕有多美味。但這裏的另外兩個人都絲毫不為所動，自從跟這個有權有勢的甜口癖做同學後，什麽造型什麽出身的甜品他們都見過，一開始他們還會感歎一番，現在已經麻木了：“所以，這次又是什麽來頭？”雖然並不關心，但問還是要問的，不讓五條悟發泄一下傾訴欲的話，鬧起來真的很麻煩。“嗯~蛋糕本身沒什麽特殊的，就是用了意大利的馬斯卡彭乳酪和北海道的牛奶，奶香味味道會更香濃，但個人覺得它過於注重香味，失去了甜品的靈魂，沒錯它居然不夠甜！不過裏麵的果醬和芝士的味道還是很棒的，所以總體還是推薦的。當然，硝子要吃的話得自己去買，不會分給你的哦~”“我才不要吃。”家入硝子歎了口氣，“五條，這個還是治標不治本的，你最好少用眼睛，小心繼續下去腦子燒壞啊。”五條悟之所以偏好甜食主要是為了給大腦提供足夠的能量，他的“六眼”就像是一台高功率的信息處理器，無時無刻不在處理大量的信息，為了不讓大腦過載，必須隨時提供足夠多的能量。以前他還可以靠著自身的底子支撐，但進入高專後任務漸多，加上平時有事沒事就和小夥伴對練，五條悟對甜食的需求可謂與日俱增。家入硝子和夏油傑是眼睜睜看著這人的癖好從棒棒糖一步步走向了西點，就連飲料也開始從清茶轉向了高糖的快樂水，就生活習慣來說，實在讓人不得不擔心他的牙齒健康和心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