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田鏡特意暗中比對過,猜測這或許是某種約定俗成的暗號交流方式。  而在他撬出波本並反向策反對方後,波本將自己所知告訴他,其中一條便是當初他們的北海道任務,朗姆也知曉,所以那個被鶴田鏡一槍打下來的、偷偷跟蹤的男人,很可能與朗姆有關。  由此將情報串聯起來朗姆與道勒斯這邊或許有著什麽聯係,比boss指定他們保護道勒斯要更早!  boss知道朗姆和道勒斯的接觸嗎?而這次boss選擇扶持道勒斯,是否有著朗姆在背後的鼓動?  鶴田鏡扯起嘴角,心中冷笑。無論如何......朗姆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但是,與boss接觸不少的鶴田鏡心中明曉,boss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也許那位先生知情也裝無知,放任這場戲劇演出的同時,編織著另一場大網。  思緒極快地劃過腦海,短暫的分析僅僅隻是幾個呼吸間。  電話裏的道勒斯略過鶴田鏡的問題,直接地道:“有人或者沒有人,還有什麽意義嗎?”他提聲陰陽道,“是想死得清楚,做個明白鬼?”  鶴田鏡視線掃過窗外,又回眸看了眼走廊,話題一拐,語氣肯定:  “除了狙擊,你還找了其他人。”  “當然,”道勒斯並未掩飾,他腔調裏攜裹著幾分洋洋得意,重視道,  “隻有一個狙擊手可不放心,我知道要拿下你,還得再多幾組人!無論你從窗戶逃離、還是要下往一樓,即便想要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也......”  他頗為自得的話音未落,便聽見對麵傳來由低到高的輕巧笑聲,那笑聲打斷他、仿佛一雙能夠穿透時空的大手,直直地扼住他的喉嚨!  道勒斯被這意外的笑給整懵了,他一時間愣住。  “我不會站在原地等,”鶴田鏡收攏笑聲,語氣突然變得異常溫和,“我們約好今晚見麵不是嗎?我會去找你。”  “......什麽?”道勒斯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內心又莫名浮現出一股恐懼,他攥緊握住手機的手,抬高音量來壯膽,“少在這裏胡言亂語了,你跳不了多久!就算你故弄玄虛......哪怕你低聲哀求都不會有用!”  鶴田鏡並未因此有什麽起伏,他依舊嗓音柔和,麵帶微笑重複,連帶上姓名一並道:“我會去找你,道勒斯。”  與所有之前見到過的被威脅的敵人都不一樣,沒有歇斯底裏的詛咒、沒有低聲下去的懇求,隻是溫和似水的如常話語,卻讓道勒斯後背發毛!  如同從熊熊烈火中燃燒,又忽地被人扔入冰雪九重天,亦像是烈日當頭的時刻被冰涼的鬼手扼住喉嚨,強大且冰冷,詭譎又莫測!  道勒斯咬緊牙關吼道:“......不可能!你隻會死在這裏,絕對會死在那裏給我死在會場裏!!”話語到最後,已經不知道是在威脅對麵,還是在說服自己。  鶴田鏡輕笑起來,聽著對麵逐漸變調的聲音,視線遙遙透過窗外、望向無盡的遠方,眼眸似有捕獵者豎起的瞳:“等著我。”他平靜地說。  電話被毫不留情的掛斷,對麵的道勒斯身軀停滯著、僵硬的站立在原地。  身邊的下屬見道勒斯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地麵,不說話也不動,猶豫過後還是小心翼翼地上前,細聲提醒道:“老大?”  道勒斯如同過電般、下意識向旁邊誇張地躲開!反應過來後,又臉色乍紅,咬牙碎念道:“那個家夥......一定要殺了他!不能讓他從那裏出來,絕對不行!再多派一些人過去!!”  “......額、可是老大,現在那個會所很混亂,我們過去的人太多可能會被誤以為要參與事端......”  “管他們怎麽想!總之絕對不能讓他從那裏麵出來!”道勒斯背手在原地踱步,“......不不、再留下人保護我。對、今晚隊伍裏的那幾個有能耐的,都在我身邊當貼身保鏢,哪兒也別去!”  下屬麵露遲疑、本想勸這並不合最初商量好的計劃,如此打亂,恐會脫軌。但在道勒斯凶狠的眼光中,他也不敢多言,隻得點頭、表示馬.上去如此傳達。  在回身之時,下屬才流露出剛才壓下去的幾分疑惑:怎麽首領打了個電話,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明明之前還是十分自信的傲然,現在卻恍若背後有緊咬的獅狼,不僅揮手打斷之前的計劃,神態還猶如惶惶喪家之犬。  ......可是明明他們才是獵手不是嗎?現在到底誰才是獵物?  茫然的問題沒有答案。  黑夜裏,雪勢愈加洶湧。  =  鶴田鏡掛斷電話,他靈敏的耳捕捉到洗手間外由遠及近的紛雜腳步聲,用左手持槍上膛,淡然回身。  洗手間外,那些人沒急著進來,雙方都心知肚明地隔著一扇不透明的門,各懷心思。  外麵的敵人最先發話了,心理攻擊同樣也是一種戰場施壓方式:“沒用的,裏麵的人不要抗拒了!乖點我們說不定給你個痛快,一切結束就行了、下輩子投個好胎!”  身邊的其他人也都在叫嚷著,渲染出某種以多欺少的壓迫氣氛。  門內,鶴田鏡笑起,慢條斯理地回複:“你們犯了幾個錯誤。”  “什麽?”門外的人沒想到裏麵第一句說出的竟然是這個。  下一秒、”砰砰”的槍聲突然響起,幾枚子彈穿透門板射擊而出,竟然精準穿透了幾個剛才發言之人的喉嚨!  門外敵人赫然之時紛紛後退,拔槍掃射!  洗手間的大門幾乎瞬間被打成篩子,不堪重負地倒下!木屑紛飛、灰塵彌漫中忽地出現一抹黑影,眾人紛紛向那裏瘋狂射擊  然而定睛一看,才發覺那不過是用洗手間地毯裹住的衛生工具。  “第一個錯誤,狙擊手不夠王牌。”  伴隨著情懶的聲音,幾道冷不丁的槍聲響起,竟從側麵穿透襲來,那道靈巧如燕的銀發身影早已趁此躍出、飛揚的風衣衣擺如死神陰影,籠罩而下!  “第二個錯誤,戰前通電透露太多。”  黑洞洞的槍口直衝之時、被瞄準的人下意識迅速後退,然而銀發之人並未開槍,手腕翻轉竟打向走廊裝飾的半人高瓷器花瓶,炸裂的碎片如紛飛的刀刃、刺入皮膚炸開血花!  “第三個錯誤,門前發言聲音定位。”  鶴田鏡避於曲折的構造處、借助凸出的牆壁擋住紛飛的瓷片,卻並未等一切平息,反而在收尾處便躍出!  幾枚鋒銳瓷片同樣擦過銀發之人的臉頰和手臂,劃出狹長的血痕,以一對多的流彈有幾發擊中他的身軀,連帶著肩側與腰腹綻開滲血的傷口,還有沾染的敵人的鮮血他整個人血跡斑斑,像是從血池子裏被打撈而出。  明明已經傷痕累累、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銀發之人卻依舊脊背筆直,沒人知道他能撐多久,除了他自己。  然而沾著血與灰的銀發之下,那雙眼睛卻是熠熠發光,比火焰更明亮!  “最後也是最大的錯誤就是沒能一擊必殺,讓我依然活著!!”  鶴田鏡暢快笑起,淺琥珀色眼眸翻湧瘋狂與決絕的氣勢。空氣中混雜濃鬱新鮮的血腥氣和硝煙味,銀發之人露出的尖銳犬齒、席卷周身的騰升氣勢、渾身是傷卻愈加凶猛的姿態,如地獄來客,掀翻人世間所有虛偽的皮!  道勒斯的人大叫著舉槍射擊,子彈呼嘯而過卻阻擋不了那道身影靠近的步伐,無聲地落地之音像是敲出擊穿耳膜的鼓聲,震得人手抖發麻!  明明是他們圍攻對方一人,卻像是對方拉網在收割他們!  “你們以為以多敵一就能成功了嗎?是不是從沒人教過你們,不要逼一個受傷的野獸?”  “我活著,你們就死。”  “我發誓,你們一定會後悔的在地下。”  一句句於廝殺和對峙中響徹的話語伴隨著愈加肆意的笑聲,是如箭一般直達心靈的衝擊!  “為什麽還不死、還不倒下!”道勒斯手下的人蠕動著嘴唇,看著那道血淋淋的身影依然鋒銳無阻,有些崩潰地喊叫道,“......瘋子、魔鬼!”  “咳咳......魔鬼好啊。”鶴田鏡彎彎眉眼,聲音沙啞,新傷舊傷滲透而出的鮮血浸潤鞋底,一步一個血印竟真如地下爬出的魔鬼。  他就這樣提槍向前,即便那道身影傷痕滿滿,卻依舊充滿壓迫力。那些還活著的敵人忍不住後退幾步、戰戰兢兢、剛才的一頓緊張廝殺早已讓他們精神崩潰。  銀發之人目光凝聚而起,他氣勢騰升,倨傲揚眉:“既然稱我為魔鬼,你們還認為能夠殺了我嗎?”  他就那樣肆無忌憚地換彈上膛,而道勒斯的人僵立著步步後退,他們的鬥誌早已被消磨殆盡,唯餘莫名的恐懼!  鶴田鏡露出鋒銳的犬齒,笑聲輕蔑又肆意:“哈哈哈!太好笑了!!就你們這樣的還想要殺我!!”  “管你們哪裏來的魑魅魍魎,蠢貨,誰輸誰贏由我來決定,”血液咳嗽著從口角溢出,然而鶴田鏡毫不在意地抹去,他眸光鋒銳又傲然,帶著某種暢快笑道,“該你們重新投胎了,老鼠們,滾回地下去吧!”第63章   [做你認為無悔的選擇。]  赤井秀一垂眸看著手機屏幕上來自蘭謬爾前輩的回信。  [無悔的選擇]。  他遙望向黑漆漆的、下著大雪的窗外,指肚輕輕摩挲著手機背麵,眸色一點點明亮而起。  那簡單的一句話恍若有千斤的重量,卻又好似驚天霹靂下起的暴雨,短暫悶熱後衝刷世間所有汙垢,解脫那些紛雜的思緒和糾結,讓人心頭無言地暢快!  世間多事既然難辨黑白,那麽就順著自己的心走吧。未來或許無從知曉,至少此刻、他不想後悔。  也許自己是栽了吧。赤井秀一垂眸看著手腕上環繞的紅繩,心頭再度浮現起許久之前屋中的某次對話。  和暖的客廳,舒適的沙發,銀發之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眼皮半抬看向電視,口中隨機講起那部名為《獵物》的電影。  他還能記起自己當時信誓旦旦地評價,想要不從獵手淪為獵物,保持絕對的清醒和理性即可。  隻是,正如同鶴田鏡當時的回複一樣,現實中幾乎沒人可以做到永遠的理性。  好吧,我認輸。赤井秀一有些半無奈地呼出一口氣。他承認自己在這場獵捕遊戲中失誤動心,或許早已淪為了獵物。  但他願賭服輸。  他大跨步走到櫃前拉開抽屜、目光掃描儀般略過其中所有整齊擺放的武器,骨節分明的手利落地挑選而出,身形再度挺直站起。  赤井秀一神情重歸瀟灑,眉眼飛揚,橄欖色綠眸明銳有神。  他要去晚宴。赴一場無言的約會。  =  會所二樓。  一名銀發之人扶著牆緩慢行走,隨著他的行走,壁紙和腳下出現兩道近乎筆直的血痕。在他的背後,牆壁、天花板、地毯皆是混亂熏黑的槍痕。地上遍地躺著七歪八扭的屍體。  而他從這裏走出來了,正如地獄來客。  一直待在二樓隻會更加危險,要趁著敵方圍觀準備更加充分前破局而出。  鶴田鏡走到一樓,他呼吸間皆是翻湧的血腥氣,指間不可避免地顫抖著,但他依舊挺直著脊背,像是豎起尖刺的野獸,倔強著絕不肯倒在這種地方。  .......有點糟糕啊。鶴田鏡隨意抹了把唇邊的血沫,眼眸微垂,笑意辨不清內裏。腰腹和肩側的傷早就裂開了,剛才那番大動作下來,此時撕扯得更加嚴重。  身上剛才又擦過幾槍,有幾枚打在了右臂和左小腿上。唔、肋骨好像也斷了幾根......才近身格鬥一對多還是略草率了。他壓抑著低聲咳嗽,胸腔生疼。可別刺到肺裏去。  “一樓戰場真慘烈啊......不過fbi和那兩個幫派似乎出去打了,這邊地形局限不夠發揮。”  “這不是挺好嗎,這邊隻留給我們。說起來,上麵那些家夥結束了沒?”  “聽著沒動靜了......不會同歸於盡了吧。”  “開玩笑??第一批小隊那麽多人,那家夥可就隻有自己一個吧。”  拐角處,傳來低聲討論的聲響,鶴田鏡屏聲息氣,手中緊握著一把槍不是他最初的那把,而是二樓戰鬥結束後從地上摸的一把、還有彈藥的。  即便精神略微有些恍惚,鶴田鏡依然能夠根據腳步聲判斷出、正往這邊走的是三個人。  自己狀態不佳,必須第一照麵便製服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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