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阮不知道他為什麽笑,他卻垂眸看她,一邊看一邊笑。


    於是喬阮便明白了,他應該是在笑自己。


    沈負大概是想碰碰她的臉,手都抬起來了,想到不是很禮貌,於是又放下。


    他是有點好奇的:“你的臉部構造是不是和我們的不一樣,怎麽可以紅這麽久。”


    更紅了。


    李月明衝過來捶他:“她本來就容易臉紅,你還故意逗她。”


    巷子太窄了,車開不進來,於是司機就等在外麵。


    他們都是未成年,還沒考駕照,開車這種事都是家裏的司機代勞的。


    是沈負家的車,也是沈負家裏的司機。


    沈負看了眼後排的座位,他們三個人:“可能會有點擠。”


    李月明說沒事,湊合著坐:“誰讓咱們都沒成年呢,連個駕照都沒法考。”


    沈負最後想了想,還是關上了副駕駛的門:“我去後排坐吧。”


    李月明不解:“為什麽?”


    沈負看向喬阮,似乎想到什麽,嘴角一直掩飾著笑意:“她和阿慎不熟,和他坐一起又臉紅了怎麽辦?”


    喬阮急忙用手指掐自己的掌心,想要用疼痛來轉移注意力。她也很討厭自己動不動就臉紅的毛病。


    李月明不想挨著沈負坐:“他每次一上車就睡覺,沒勁透了。”


    於是喬阮就坐在了最中間。


    李慎連了手機藍牙說要放歌,問他們想聽什麽。李月明把自己的手機拿過去:“聽我的。”


    李慎接過手機。


    喬阮其實沒心情聽歌,離的太近了,她甚至能聽到沈負的呼吸聲。


    很輕,尤其是在重金屬音樂的衝擊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喬阮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這是他們這輩子中,離的最近的一次。


    前麵大概是在修路,那些牌子被台風吹走了,路麵也不好走。


    任憑這車的減震效果再好,還是顛的不行。


    李月明問喬阮:“你們這路修了多久了?”


    喬阮也不知道:“我從來不走這邊。”


    李月明好像又問了她幾個問題,但喬阮沒聽清,她甚至好像聽不清周遭所有的聲音了。


    沈負的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滑下來的,正好碰到喬阮的手。


    他身上的體溫很涼,和他外在的溫暖一點也不像。


    睡夢中的他大概是察覺到手背上觸碰的那點溫度了,努力想要留住,於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那種感覺很奇怪,喬阮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形容。


    大概就是,煙花在心裏炸開。


    和沈負的觸碰已經成了奢望,她不敢動,怕驚醒他,車子顛了很久,終於開出了這個路段。


    聽到李月明在她身旁說的那句:“終於要到了。”


    喬阮第一次希望這條路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


    但她是一個很倒黴的小孩,她的祈禱從來沒有成功過。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來,她不貪心的。


    今天這場荒誕大夢,她會在心裏保存一輩子。


    沈負沒多久也醒了,他按了按有些酸痛肩膀:“快到了嗎?”


    喬阮一邊在心裏慶幸及時把手抽離出來,一邊點頭:“快了。”


    沈負又重新靠回去:“好困。”


    他的確滿是疲態。


    喬阮疑惑的問他:“你昨天沒睡覺嗎”


    “睡了。”他的笑容有些無奈,“但沒睡著。”


    “失眠了嗎”


    沈負盯著她看了一會,輕笑著坐直了身子:“看你這麽緊張,我還以為失眠的是你。”


    喬阮愣在那裏,擔心被看穿心思,又開始緊張的結巴起來:“我......我緊張嗎,不緊張啊。”


    沈負順從的點頭附和:“是不緊張,剛剛是我眼花看錯了。”


    司機詢問沈負的意思:“把車停在北門嗎?”


    沈負看了眼窗外的建築:“就停這吧。”


    下車以後,喬阮看著這裏的高樓大廈,突然有一種難以融入的感覺。


    她來沛城的這三個月,每天都流水巷學校,學校流水巷,還沒有去其他地方看過。


    李月明挽著她的手走在前麵:“你看過海嗎?”


    “海?”喬阮搖頭,“沒有。”


    李月明吃驚道:“沛城可是沿海城市,你來這兒這麽久了,都沒去過嗎?”


    她微抿了唇:“我回去了要做家務,沒有時間。”


    李月明覺得她很可憐,她一直都覺得喬阮可憐,但是又怕表現的很明顯,會傷害她的自尊心。


    所以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隻是承諾喬阮:“我下次帶你去。”


    喬阮點頭:“嗯嗯。”


    他們先去吃飯。


    李月明想吃日料:“這裏有一家店,他們家拉麵特別好吃。”


    李慎調侃她:“是誰今天出來,說要狠宰沈負一頓的?”


    沈負聽完後也隻是笑了笑:“還好今天帶卡了。”


    李月明說今天就先放過沈負,下次再宰回來。


    服務員問他們幾位,沈負溫聲:“四位。”


    “好的。”服務員帶著他們走到一張空桌麵前。


    在沛城生活的大多數似乎都吃不了辣,他們三個人都點的很清淡。


    隻有喬阮的是稍微辣點的。


    東西點好以後,服務員剛離開,李月明就好奇的問沈負:“你那副得獎的畫作可以給我們看看嗎?”


    沈負倒了杯熱水,在詢問過喬阮的意見後給她也倒了一杯:“那幅畫還在展出,展出結束應該就會送回來了。”


    喬阮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一杯喝完了,沈負又給她倒了一杯。


    拉麵端上來,李月明覺得喬阮那碗應該狠好吃,就嚐了一口,立馬被辣椒嗆到。


    她猛喝了三杯水才把辣味壓下去。一邊用手給嘴巴扇風一邊說:“太辣了。”


    喬阮有些困惑的吃了一口:“辣嗎?”


    李月明感慨:“這還不辣?我已經算是我們三個人中間最能吃辣的一個人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現在有點丟臉,所以李月明強行拉了沈負下水:“沈負以前吃過他爸給他煮的麵,放了幾個紅辣椒,他不知道,吃完以後就上吐下瀉,然後進了醫院。”


    喬阮不是很懂:“叔叔知道你不能吃辣椒為什麽還要在麵裏放辣椒?”


    沈負笑容仍舊溫和:“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想要鍛煉我。”


    鍛煉?


    好奇怪的鍛煉。


    拉麵店隔壁就是滑冰場,喬阮被李月明帶進去換鞋子,她看到玻璃護欄裏的冰麵。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老家滑冰場裏的那種旱冰。


    她不會滑,換上鞋子走路也歪歪扭扭的,李月明牽著她的手進去。


    腳下更滑,她更站不穩了。


    扶著欄杆不敢過去。


    沈負滑過來,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大概已經有了答案:“不會?”


    喬阮點頭,腳下太滑了,她怕摔倒,手一刻也不敢離開欄杆。


    沈負讓李月明先去玩:“我來教她。”


    李月明的心早野飛了:“我滑一圈了就過來。”


    見喬阮不肯鬆開手,沈負輕聲哄道:“喬阮,把手給我。”


    喬阮此刻壓根就沒心情去想有那些情情愛愛了,她將護欄抱的更緊了一點:“我......我怕。”


    “沒事。”他像是在和她承諾,“有我在,不會讓你摔倒的。”


    喬阮看了眼他的眼睛,覺得還算真誠,應該不是在騙她。於是這才小心翼翼的鬆開手,伸過去。


    沈負順勢握住她的手,一大一小,對比明顯。


    喬阮總覺得,他的體溫甚至比這裏麵還要冷。


    “腿打開。”


    喬阮疑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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